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丑皇后-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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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幽吐气,如兰飘渺,叹息声如蝶儿无声无息的翅膀,烟落颓丧的靠上床头,倦容难掩。她向来月信不准,平日倒也没有十分地在意,只是觉着自己近来疲软无力,总是昏昏欲睡。起先她只是以为自己绣花时眼疲,想不到竟是有孕。

轻轻抚上自己的小腹,那里正有一个生命在成长,一丝甜蜜涌上心头,脑中不由得幻想起来,她的孩子会是怎样的呢?可爱的小手,小脚,抚摸起来会有多么的细嫩?想着想着,竟是唇角溢出笑容也不自知。又忽的阴了脸色,身上的锦被有如千斤般沉重,坠的她洋身无力,两个月了,想来是第一次便有了孩子,是他的孩子,从此以后,她与他将再也牵扯不清。难道说,命运皆是天定?无论你怎么努力,都无可转圜?

此时的红菱端上一碗血燕粥,盈盈望着她家小姐,面露喜色,道:“恭喜小姐,贺喜小姐。竟是有了身孕呢,红菱真是懵懂,近来小姐胃口差了许多,我竟是半分都未察觉呢。”

“喜……”烟落失了神,只怔怔道,“何喜之有呢?”

红菱未曾察觉她的异常,兀自兴奋道:“当然是喜!小姐,如今你是七皇子的妾室了。人谁不知,七皇子膝下无子,一旦将来七皇子荣登大宝,母凭子贵,你便是当仁不让的位列四妃之一。这可是无上的殊荣呢,要是生个男孩,便是皇长子,前途无量呢。”她喋喋不休的说着,如珠玉落盘,噼啪直响。

烟落只觉得头益发的胀痛,倦意袭来,眼皮沉重,心绪烦乱,只道:“红菱,粥先搁着罢,我累了,眼下只想休息一番。”说着已是连连呵欠,侧了身,拢了拢被。

“小姐,醒来要记得叫我,我给你热热粥,现在可不比从前,你可是两个人的身量呢。”红菱婆婆妈妈的吩咐着。

“嗯。”烟落咕哝一声,不时已是沉沉睡去。

……

另一头,朝阳殿。

金碧辉煌的厅室,几丈高的穹顶,奢毕的雕花横梁,满满镶嵌着彩瓷壁画,数不清的层层叠叠的纱帐之后,隐隐可见硕大的黑檀木龙床。风离御赶至父皇寝宫之时,天色已渐渐昏暗。只见来来往往的宫女太监们频繁出入,神色焦虑。一众太医正跪地,不时的交头接耳,慌张不已。风离澈正在窗前来回踱着步,冷酷的表情,周身散发的冷意无人敢靠近。

早已经过了掌灯时分,皇贵妃司凝霜摇起一枚火折子,缓缓点上了一盏铜鹤灯,幽幽暗暗的烛火摇曳,似一颗虚弱跳动的心。一见风离御来,急忙上前道:“你总算来了,今后没事不要总往宫外跑,眼下这般状况……”

凝眉横扫了她一眼,风离御有些不悦。

司凝霜倒是不再说话,厚重的脂粉亦无法掩盖她的焦急,梳高的云髻,满头冰凉的珠翠金饰,随着她的紧张而微微颤抖。

“怎么回事?”风离御随手解开自个儿的披风,甩给一旁侍候的宫女,问道。

尚未有人答话,风离澈只冷笑一声,道:“七弟好兴致,想必是美人入怀,夜夜笙歌,这等时候才赶来。怎么回事,这倒要好好问问皇贵妃娘娘了。

望了一眼躺在床上的那抹明黄色,紧闭的双目,松弛的脸略显老态,气息似若有若无。事情显然不对,风离御凝色沉重。

司凝霜按了按胸口道:“本是好好的,皇上下了早朝,上本宫的景春殿稍坐一会,只是一盏茶的功夫,竟是突然的吐了一口鲜血。本宫急了,待到御医赶来,便是现在这般状况了。”

“太医怎么说?”他又问道。

“太医说了,瞧不出什么毛病,许是劳累所致也未尝可知。”司凝霜答道,此番事情来得怪异,皇上是在她的宫中出了事,她难逃其咎,整个人如热锅上的蚂蚁,坐立不安。

“劳累?!”风离澈只淡淡一哼,嘲道:“父皇身体健朗,人谁不知父皇年轻时曾数夜未眠,浴血奋战,杀敌无数,区区政事,何来劳累之说?只怕是人祸!”

“二殿下,长辈面前,岂容你放肆!此般与本宫无利之事,本宫为何要做?岂不是搬石砸脚?”司凝霜此刻已是平静了神态,端出一副平日里的高贵冷漠,薄怒道。

“本皇子并未含沙射影,皇贵妃又何必动气?”风离澈淡淡接口,长眉一扬,略略侧脸,掩去满脸的鄙夷与恨意。他的母后,死得不明不白,含了冤屈,至今没有沉冤昭雪,都是拜她所赐。

司凝霜脸一阵红一阵白,咬牙气得说不出话来。心中暗恨,只待自己的儿子坐上皇位,第一个铲除的便是他。

风离御上前一步,抓起为首的姜太医,怒道:“可曾瞧仔细了?究竟是什么回事?皇上若是有事,你们全都要陪葬!”狠厉|炫|的语气使在场的人皆|书|瑟瑟发抖,伏地不起。其中一名尚且年轻的御医竟是吓得晕了过去。

良久,一名极老的御医,胡子已是全白,深深拜倒,道:“臣等无能,确实瞧不出是什么病。臣等认为,或许可以先等上二日,如若皇上能自己转醒,便是最好。若是不能,臣等亦只能领了这死罪。然而,天下之大,能人异事时有,臣以为,不若向天下人昭告,张贴皇榜,请世间游医入宫,许能有用。”到底是历经风风雨雨,老御医沉稳的建议。

张贴皇榜,岂不是天下人皆知皇上病危,如若此消息传入南漠与夏北国耳中,蠢蠢欲动,会不会乱上添乱?可眼下没有比这更好的法子了。

风离澈当机立断道:“好,就这么办,只是不用等上两日,眼下便去发榜,尽快为父皇寻得民间良医。”顿了一顿,他冷眸瞥向风离御,只道:“朝中之事暂由你我二人过目。”言罢,扬长离去。

望着风离澈冷傲离去的背影,风离御暗自捏紧了拳头,直听得骨头咯咯作响之声。银牙暗咬,他此次去灵州,立了功劳,本来是坐稳了这未来太子之位。眼下却出了这样的事,父皇突然病危,又没有留有遗诏,那么谁来即位必将是一场轩然大波,震动朝野。

“去传右相易兆,前来商议皇榜之事!”风离御冷声吩咐一旁的太监总管李长英。英俊的脸在烛火之下显得格外阴沉。殿外无边无际的黑暗直逼而来,直教人心中起了阵阵寒意。

司凝霜亦是无语,只拧了眉头,伫立着。

……

也不知过了多久,烟落幽幽转醒,天已是全黑,睁眼的朦胧间瞧见红菱的身影,似刚刚入内,为她点燃红烛。床头仍是搁着燕窝粥,只是热腾腾地冒着气,看起来是刚刚温过。

迷迷糊糊地又闭了闭眼,只觉得心头万事不定,愈加觉得疲累。

忽然间,只觉得一阵冷风钻入,激得她全身一阵紧缩。抬眸间只见大门敞开,骆莹莹竟是一袭白色暗花锦服,系着墨黑的披风,不似她平日打扮的那般光鲜夺目,身后是无尽的夜的黑暗,似一张铺天盖地而来的巨大的网,欲将她罩住。

静静的侍着门,良久,她一言不发,只是冷冷的注视着正躺在床上的烟落。纤丽的身影在寒风中微微发颤,偶然有屋内的流光一转,折在她衣服之上迸闪出几缕金光。

良久,她似笑非笑,道:“听说你怀孕了?”

烟落心中一沉,竟是下意识护住小腹。

骆莹莹冷笑连连,不屑地看着她的动作,衔着一丝恶毒,道:“当真是婊子无情!”

烟落深深皱眉,不解道:“何出此言?”

骆莹莹抬头看了看飘渺月色,只淡淡道:“满街传言,皇上差庆元侯去凉州办事,如今是逾期未归。人人都言庆元侯失踪,只怕是凶多吉少!“

“啪!”的一声,有瓷瓶落地。是正在打扫房间的红菱。

“对不起,我一时不小心。”低头去捡起,“啊!”的轻哼一声,锋利的瓷口已是将她娇嫩的手指拉开了一条长长的口子。

鲜血滴至洁白如玉的瓷片之上,白的刺眼,红的分明。红菱自嘲一笑,掩去情绪,道:“看我,笨手笨脚的。”

再看烟落,只睁大了空洞的美眸,无一丝焦距。

天边挂着冷月,闲花静静无声……

……

————————————————————————

    卷一 国色天香 第四十七章 花落人亡

敞开的大门,已是早无骆莹莹的身影,就仿佛她从未来过一般,只余一抹清香飘荡于空气之中。

有那么一瞬间,烟落的脑中如猛雷劈过,无法思考。傲哥哥失踪了,怎么会呢?略显发白的菱唇开了又合,合了又开,却始终说不出一句话来。

房中青铜麟兽鼎内,有一柱檀香袅袅升起,如一缕飘渺的幽灵四处游荡。良久,她终于开口,道:“红菱,拿件外衣给我,我要出门一趟。”

“小姐,这么晚了,你又要去哪呢?夜黑风凉,你可要注意自个儿的身子啊……”红菱见她一副失魂落魄之样,不觉湿了眼眶,忍声道。

“去拿便是!何必多话!”突然提高的声音,沉重的语气带着几许不耐,竟是让她自己也吃了一惊。

红菱一愣,旋即长叹一声,随手自衣柜之中取来一件外衣递给烟落。

质地滑软的料子,触在掌心却是阵阵冰凉,一丝丝盛开的重瓣牡丹,红的,黄的,紫的,竞相怒放,在她的眼前盛开,与这萧凉的冬日格格不入,娇艳的刺伤了她的眼。

“这件衣服?”口中已是喃喃问道。

“哦,是前两日,锦绣坊差人送过来的,有好几件,只是这一件说是改好了花色。我瞧着既眼熟,又好似未曾见过,甚是奇怪呢。”红菱解释道。

牡丹……

不喜梨花,改绣牡丹!是这件衣服!手心里全是冷腻的汗水,无数血气尽数往烟落头上冲来,恐慌似滔天巨浪般吞没了她。颤抖的手,欲抚上衣服的领口,却因着剧烈的晃动,而无法握稳。强忍着,克制住颤抖,反复仔细的摸了摸,空无一物的领口,她的纸条已然被人取走,心瞬间沉入茫茫海底。

他得到她送出的消息了,他一定是知道了七皇子灵州之行的岐山路线!凉州与灵州接壤,大约便是岐山附近了。

记忆千疮百孔的缝隙间,她忆起了那蒙面男子掷出石子拦截那枚飞叶镖,忆起他失足坠落涯底的那含着无限凄惶眷恋的最后一瞥。脑中如无数蚁虫啃咬,嗡嗡作响。失踪!坠崖!失踪!坠崖!四个字反复不停的在她的脑中拥挤着,轰炸着,欲炸裂开来。

会不会是他,会不会是他?反复的问着自己,又反复的否定着自己,做哥哥不会有事的,坠崖之人明明是日月盟的人,不会的,不会的,他一定是遇到了什么困难,暂时耽搁了,心中的痛一阵甚过一阵。烟落咬紧下唇,双眸微闭,心中不停地开始默念起往生咒》,反复念诵亦不能抵消她心头泛起的惧怕。清丽的容颜愈发的苍白。

户外有阵阵怪异的风,陡然吹灭了烛火,一室的黑暗,仿佛月儿都无法照入这深邃的房中,只余下冰冷的凄凉。

红菱淡淡道:“我去点灯。”黑暗之中看不清她的表情。

突然,一丝光亮由远及近而来,起先只是一个小小亮点,愈来愈近,到了眼前,才看清了来人,竟然是程管家,又是一脸焦急之色,似有什么重要之事。

程管家见着门大开,屋内却又不点灯,心下疑惑,略略提高了些灯笼,向里一照,却只见楼烟落一脸失神坐于床上,昏黄的烛火映照出了她脸色苍白如冬日新雪,似鬼魅般凄怨。

“啊!”的一声,他吃了一惊,手中不稳,灯笼坠落于地,突突而上的火舌疯狂的吞噬着纸质灯笼,瞬间便化为一片灰烬,屋中到处弥漫着淡淡的焦味。

烟落一脸茫然地注视着凶猛的火舌由旺至灭,汹涌亦不过是一瞬间。她只淡淡问道:“程管家,这么晚了,你可有什么急事?”

兀自抚平了心跳,程管家暗自捏了一把冷汗,道:“楼夫人,若非情急,老奴实在是不愿打扰你。方才夫人的尚书府中差了人来,请夫人无论如何现在赶过去一趟,听说是尚书府主母服毒自尽,眼下已是弥留之际,无力回天,还望你能赶回去见上最后一面。”言罢,他不禁暗自叹息,人常道:祸不单行,福无双至。果真如此,今日是怎么了,连连出大事。抬头望了望阴郁的天色,此时已是渐渐堕入浓浓黑云之后,只透出一点黯淡的冷光,直教人觉着风雨欲来。

再次陷入了震惊,烟落尚未从方才的惊惧中回神,整个人如灵魂被抽离一般。大娘竟然服毒自尽,好端端的怎么会横生这般变故?想着,手中已是飞快地为自己披上外衣,双脚利落的往鞋中一套,顾不得妆容与未梳理的长发。只对着红菱道:“快走。”

说话间,已是小跑出了离园之门。只见尚书府中的马车已是在等,驾车的是她所熟悉的何伯。

急忙生车,她问道:“怎么回事?”

“大小姐,个中缘由,真是一言难尽啊!只可惜了老爷与大少爷,至今还在外地,恐怕是无缘见上最后一面了。”扬鞭一挥,马儿受惊,急急的奔跑起来。直朝尚书府而去。

烟落险些没有坐稳,所幸红菱稳稳地抓住了她。心中簌簌的跳动着,今天也不知是怎么了,频频出意外之事,多得她已无法负荷。

一路疾驰,约一炷香的时候已是赶至尚书府,匆忙奔向大娘所在的寝室,只见一屋子的人,皆是满脸痛色。李翠霞正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侍奉在床侧,见着烟落,忙道:“烟落啊,快来见见你的大娘,只怕今后是再见不到了……”说着便泣不成声了,她掩面拭泪,一副痛心疾首之状。

烟落三步并作两步,直奔床头,此时的映月正伏于床头痛哭,见烟落来,也不搭理,只一个劲的掉眼泪,一双美眸肿得如核桃般大小。

只见床上的方静娴眉间青紫一片,脸色腊黄,惨白的唇色,无一丝一毫平日里当家主母的风范,整个人若风中残烛,只消一碰便会灰飞烟灭。人之将死,也许便是这样了吧。

映月轻轻靠向方静娴耳边,泣声道:“娘,姐姐回来看你了。”

虽然平日里与大娘多有过节,可终归是自己的亲人,同一屋檐之下相处了这么多年,多少有几分感情,烟落亦是哑了声,轻声唤道:“大娘。”

方静娴陡然睁开双目,似盼到了最渴望见之人,眸中窜上了地狱的火苗,呼吸沉重且急促了起来,如汹涌的潮水一波又一波袭来,伸出枯萎的一手,向烟落抓去,似要将他一同拽入地狱。

烟落不明所以,只是上前轻轻握住大娘的手,冰凉的触感,没有温度,那是一种濒临死亡的寒冷,透心凉,胜过了一切。不想却感受到了大娘用尽生命最后的力气,紧紧掐住了她,指甲深深的陷入她的肌肤之中,留下一道道印血的痕迹。

突然,方静娴半直起身,眸中窜出长长的火舌,拼尽全力,齿间狠狠迸出:“你会有报应……的,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语毕,便直挺挺地倒下,双目中含有血丝暴出,瞳孔散大,嘴唇微张,手指蜷曲向天,似在申诉自己满心不甘与愤恨。渐渐便再也没有了呼吸之声。

屋内陡然一片寂静,静的似乎能听见暖炉之中迸裂的木炭碎屑,噼啪直响。

映月却不再哭泣,只注视着娘亲渐渐冰冷的身子,怔怔发愣。

大娘最后的话,使烟落浑然不解,疑惑的眼神投向映月,却只见她眸中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冰冷。昔日那个天真可爱的妹妹,似乎在这一夕之间长大了。

“怎么回事?”刁烟落凝声问道。

“你岂会不知?”映月冷冷扫过烟落一眼,语气疏离,连平日里一声甜甜的“姐姐”都不曾叫唤。

心中一惊,烟落蹙眉,道:“确实不知。”

“听闻七皇子要纳你为侧妃,可有此事?”映月眸光流转,衔了一丝恨意,问。

烟落心中疑感,此事只她知晓,连红菱都未曾告诉,因她只当他是随口戏言,不会当真。怎么映月会知晓?虽是不解,仍是点头应道:“却有此事。”

“那你还说你不知道?!”映月突然跃起,揪住烟落的衣领,直直的摇晃着她,眸中泪水直流,厉声控诉道。

红菱见状,忙上前阻拦映月,道:“我家夫人怀了皇家后裔,你可仔细着了。这般摇晃,若是有个三长两短的,你担待的起吗?”

映月一愣,在听到有孕之时,眼中蒙上了幽怨,放开烟落,只冷哼道:“那真是要恭喜姐姐了,先是晋为侧妃,再是有孕,日后只怕是前途无量。”

语中的酸涩直教烟落的心阵阵紧揪。

映月伸出纤柔的一手,轻轻抚上娘亲的额头,含着无限的眷恋,替她捞起一丝垂落的发丝,似旁若无人,道:“姐姐真是好福气,劳七皇子如此上心。竟是差人来府上同爹爹说,要爹爹以娘亲诋毁皇家名誉之由,犯七出多舌之理,废黜娘亲的正室之位,贬为妾室。再纳二娘为续弦。如此一来,才能正了你的名,从今以后你将不再是庶出,七皇子也好纳你为侧妃。”

烟落愈听愈是震惊,遥遥忆起,那日请晨,七皇子心情颇好,她为他整装穿衣,他仔细盘问她的身世,还说耍纳她为侧妃。她本想着,自己的身份如何做的了侧妃。想不到,他竟是用这般的方法。

映月幽怜一笑,继续说着:“娘亲这般傲气之人,又出身名门,岂能屈居人后?要她做妾室,便等于是要了她的命。”又是万般怜惜的替方静娴整理好了衣衫,再轻轻盖上被子,仿佛她只是沉沉睡着了一样。幽幽说着:“娘,其实你去了也好,映月知道你心里苦,去了便一了百了。映月知晓你不愿等爹爹开这个口,所以才在爹爹公差回来之前服毒自尽。只是可惜了,没能见上哥哥一面……映月知道娘的苦心,只有娘亲去了,才能保住映月嫡出的身份……其实……娘亲何必这样,映月不在乎的……”说着说着,早已干涸的眼眶之中,渐渐又汇戍小溪,点点晶莹的珍珠落地,无声无息。

烟落见状,滞滞无语,只喃喃道:“映月……你听我解棒……”            

“不用了!”映月看也不看向她,只淡漠道:“从前娘亲常在我耳边念叨,说你们母女狼子野心,将来必是祸患。我从不信,只当自己的娘亲不能容人。可如今……我才是真真正正懵懂无知……”

“恭喜你即将戍为皇子侧妃,青云直上,今后必定是我们这些平民百姓所高攀不上的了。不如咱们就此别过,姐妹特份自此尽断。绿萍,送客!”

冬日枯枝的村影透过轻薄的蝉翼映入室内,纵横交错,迷茫而又诡异,风吹过,沙沙作响。

烛火燃得太久太久,早已是疲软无力,耷拉着蕊子,光芒中已是含了几分杂质,拖得映月孤寂的身影愈来愈长,无比凄凉……

烟落静静注视着她的背影,十几年朝夕相处的情分,就这么没了。窗外月色迷蒙如霜,心底如下着一场无休无止的大雪,一片白苍苍的茫然……

    卷一 国色天香 第四十八章 飞来横祸

三日后,空中才有新雪飘下,洁白的雪花被凛例的风吹得身不由己,当空乱舞。烟落穿着一袭素白织锦袍,披着连帽白狐披风,脱慧素颜,遥遥站立于尚书府大门前,望着那长长出缤的队伍,高举着素白的招魂幡,飘渺的摇着,似在宽慰着怨怨不息的亡灵。雪白的纸钱与雪花一齐肆意飞舞着。偶有一片雪花落上她的肩头,只不过一瞬,便瑟瑟地化为一粒粒冰凉的水珠。

烟落心生感叹,生死无常,只不过是一瞬间的事。生命脆弱得仿佛被阳光一蒸便即刻化去的春雪。

因着映月极力阻止,爹爹也不好过于忤逆映月的意思,大娘出殡时,只让她远远观塑,便算是尽了孝道。所幸是,闻得噩耗风火赶回的爹爹与哥哥并未过分责怪于她,多少让她心中有些宽慰。

那一日起,她未曾再见过映月的笑容,而那天真灿烂的笑容,随之勾起浅浅的梨涡,自此成了永埋地下,再不见天日的记忆。

不过是大娘头七刚过几日,烟落的娘亲李翠霞便正式成了尚书府的主母。因着才办完丧事,又办喜事,且只是扶正续弦而已,是以一切仪式从简。然而李翠霞已然是十分的满足,成日唇边笑靥成花。楼封贤更是对外解释,称李翠霞原不是出身青楼,是他去江南云州之时遇上的性情相投女手,其父亲是个秀才,母亲继承家业,做些小生意,只因家中住于青楼歌院对面的缎子铺中,是以民间传言有所误差,以讹传讹。聊聊几句话,便将李翠霞的出身粉饰一番,无所谓旁人信是不信,暂时搪塞过去便是。

曾经最最在意的出身,备受争议让旁人侧目的出身,在一夕之间彻底颠覆。而这样建立在鲜血之上的光华,烟落的心中,却没才丝毫的喜悦。

这些日子,她去过了安邑郡王府,不愿惊动柳云若,只因她不知该如何面对她,只是私下寻了以前常在慕容傲身边侍候的小厮。

那小厮倒也不多言,只道是安邑郡王正加紧派人手去寻,庆元侯此去任务据说与夏北国有所牵扯,行踪不定也是正常,吉人自有天象,相信不日一定会平安归来。说着,还交给烟落一个布包,打开一看,竟是先前她待嫁之时所绣的那方驾鸯枕巾。

心中不解,他缘何会交还与她,再问小厮,小厮只道是近日整理庆元侯的物什,发现此物,安邑郡王大为不悦,怕日后惹上与皇子妃妾私通的嫌疑,遣他择日交还于她,既然今日她自己寻了来,顺带拿了去便是。

这日,已是晚上,下了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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