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丑皇后-第7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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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曲三回,渐渐而止。那美妙的旋律似乎还凝滞在了空中回旋缠绕,久久不散。而他,已是半晌痴痴凝神,如堕梦中。

烟落徐徐站起身,宽大的蝶袖被风带起飘飘若流雪回风之态,转身却看见风离御正立于她的身后,不由倏然一惊,一双秋水盈盈的眸子里流露出混合着不安的眼波,轻声唤道:“我,打搅你休息了么?”

见他凝神不语,她又唤了他好几声,“御?”

夜渐凉,有栖在树上的寒鸦偶然怪叫一声,惊破这寂静。

风离御如梦初醒,突然上前一步,拉住她的手,十指紧紧相扣,一根根地交错。这样牵手的姿势,赫然是“同心扣”的姿势,十指交握,永不分离。

朝着皇帐而去……

回去的路长而冷清,两侧重重树影遮挡,依稀可以听见凉风送来树叶摩挲单调的声音。他们走得并不快,两个人长长的影子映在山间的碎石子上几乎交叠在一起,如同一个人般。

皇帐之中,一盏铜底仙鹤烛台,烛火已是燃得太久太久,蜿蜒凝下了一树美丽的珊瑚,烟落执起锡铜挑轻轻拨了拨烛焰,将那幽幽跳动的烛火挑燃得更旺,明耀的火光清晰照亮了一室。

她小心翼翼端起烛台,缓缓绕过了案几之后的九转屏风,屏风之后,是一袭宽大的软榻,其上铺着光滑的锦衾。

转眸,看向此时正斜躺在了软榻之上的风离御。搁下烛台,她极缓慢极缓慢地走向他,他英俊的容颜在烛火的映照之下,似散发出淡淡柔和的光晕,俊朗的眉间略有倦色。心下一软,她纤柔的手指已是眷眷抚上他的英挺的眉,他的面庞。

风离御怔在当场,不知她意欲为何,薄唇微张,全身渐渐绷紧,无法动弹一分一毫。

她的手,极是轻柔,缓缓向下,轻轻抚过他微微凸起的喉结,感受着他喉间的上下滚动,而那样的温热触感,似乎能安定她狂乱的心。

弯下身,她抚上他品蓝色银边的衣领,缓缓解开他脖颈之间的金线盘扣,一颗,再一颗,再一颗。

忽觉手上一紧,风离御已是紧紧抓住了她的手。

他几乎不敢相信,她,这是在诱惑他么?

原来,自己的自持力竟是这样的差,只是她如此细微的一个挑逗,已是令他整个人彻底崩溃,瞬间便被难耐的欲火狂潮覆没,而他自己不过是沉溺其间,无法自拔。

方才,他的心中还在抱怨,他的小女人过于冷情,不懂得主动亲近他。可是如今,备受折磨的人却是他。天,他要彻底疯了。

烟落缓缓抬眸,对上了他一双渐渐暗红的凤眸,只低低绽出温柔笑意,道:“御,我只是,想看看你的伤口。”

橘红的烛火照在一旁,灯火一跳一跳,漾漾的晕散开如行云流水一般的暖光,照耀在他们的脸上,隐约透着灯光的温暖橙红,亦添了一抹暧昧之色。

烟落双颊绯红,如染上一抹石榴红色,她一一解开他品蓝色锦袍的金丝盘扣,缓缓褪去他的衣衫,愈来愈浓烈的龙涎香,飘散在了周遭的空气之中,近在咫尺,离得那样近,她几乎能清晰地听见他的心正在猛烈地跳动着,一下,又一下,又一下。

精壮而又光滑的肌肤,一寸又一寸,暴露在她的眼前,她平生从未做过如此大胆之事。只是,当那样一道短窄的剑伤,赤黑赤黑的颜色,赫然呈现在她的面前之时。那样的狰狞之色,瞬间便有如芒刺一般刺入她的双眸之间,仿佛是她永远也拔除不去的痛。

泪水缓缓滑下,有着击晶裂玉之美,点点晶莹在烛火之中闪耀出无限润泽的光芒。那样的剑伤,她真的不知道,当时的他,会有多么的痛,不知是身体更痛,还是心底更痛。

俯首,她微凉的唇轻轻覆上他精壮挺拔的身躯,辗转流连在了他的伤处之上,仔细亲吻着,一遍又一遍。炙烫的泪,如奔腾不息的小溪流淌,每一滴,每一道泪痕皆是烫痛了他的身躯。

帐外天色暗如墨汁化成,似下起了小雨,愈下愈大,扑扑地打在了帐顶之上,沙沙声安静入耳,和着他急促的呼吸。烛火燃得更旺,室内愈发暖洋,春意无边。

风离御只觉脑中“轰”地一声,全身瞬间僵硬绷直如玄铁,熟悉的情欲狂潮一波又一波地向他袭来,他的喉间已是干裂嘶哑,再无法说出一个字来。有豆大的汗珠自他的额际不断地滑落,点点都滴落在了光滑柔软的床榻之上,瞬间便被吸附殆尽,如同他残存的理智一般,消失殆尽。

如此煽情,如此魅惑。她,简直就是妖精之中的妖精。

只听他闷吼一声,似是痛苦异常。一个利落翻身,速度之快,仿佛只是一眨眼间,衣角忽忽生风,她已然置身在了他的身下。

烟落微惊,刚欲开口,樱唇已是被他俘获。她毫无防备,不由得睁大了双眼,却被他攻城略地地更深的侵入,他的双唇辗转吸吮,由浅至深,挑逗着她的丁香,她忍不住叮咛出声,娇小的身躯下意识地贴紧他,只觉得身体滚烫,渐渐被熟悉的热浪淹没,那样的难耐,几乎不能承受,仿佛只有他才是解渴之药一般。

那种熟悉的情愫由他的双唇,一点一点灌入她的体内,他一寸一寸收紧对她的钳制,温热而略略粗糙的大掌,狂野地游移在了她玲珑有致的身段之上,她腹中最后一点空气都被他吸吮殆尽,理智渐渐丧失,全身瘫软若一汪春泥,化在了他的手中,一任他欲所欲求。

随之,胸前一凉,内里贴身的小衣已是被他揭去,未及她反应过来,他的大掌已是握住她胸前的柔软。她开始难耐的挣扎,但随着她的挣扎,他的唇舌更深地挺入她的檀口,而他的手一次又比一次猛烈地肆虐着她娇柔的身躯。

腰带轻分,罗裙半裢,她的上方,是他挺拔俊美的身躯,他的满头黑发,随着他衣袖的轻挥,飘然而落,如潺潺飞瀑倾泻而下,那样的邪魅无比,只一瞬间便掠夺了她的呼吸。

勾起如玉藕臂,她紧紧环住他的脖颈,一任他们彼此的长发死死纠缠在一起,难分难解。她爱他,此刻她几乎不敢相信,这般绝美、这般优秀的男子竟会是她的丈夫,是她的天,是她的地,是她一生的依靠。

他一声叹息,俯下身来,辗转缱绻。再一次,以吻封住她的双唇。双腿被他轻轻分开,她有着片刻的羞怯,最私密之处,已是被他挺身长驱直入,满满地占据。久未曾欢好,又是生产过后,她痛得身形一缩,无形之中却更紧地将他包裹。

他倒吸一口凉气,努力压制着自己的闷哼,自己亦是太久太久不曾尝云雨滋味,她的美好,她的紧致,几乎令他在进入的那一瞬间,几乎就达到了高潮。天,他的妖女,她究竟是如何办到的,至今每一次都宛若处女初次一般,青涩并着紧致,纯净并着柔媚,令人如饮美酒,似摄甘露,醺然欲醉。

她渐渐适应了他的侵占,控制不住地一阵阵轻颤,忍不住挪动了下,而这样细微的动作立刻引他丧失了所有残存的理智,宛如一匹烈马般,在她的身上纵情驰骋,浑身燥热,他一寸一寸地占有着她,直到她被他折磨得欲生不能、欲死不能,也不愿停止。

欢爱,原不过就是,世间最甜蜜的折磨。

她早已是忘却了羞怯,忘却了矜持,只是紧紧拥住他,仿佛想要将他揉入自己的骨血之中。

突然之间,她睁圆了美眸,因为那种极致的折磨与痛苦中竟是生出了最蚀骨销魂的快感,一浪高过一浪地彻底将她淹没,止不住的颤抖令她整个人蜷缩起来,喉间终于克制不住的低吟出声,酥软媚骨,“御,我受不了了……”

他看着她,柔软的烛火,映照在了那副俊颜上,晕出淡淡的阴影,如此邪魅,如此桀骜,如此动容。

她的脸色已是潮红一片,亦是直勾勾地瞧着他,突然间,她如同受了蛊惑一般,缓缓支起身,徐徐贴近她,温热的唇瓣,青涩地吻上他的薄唇。

在肌肤相接的瞬间,她,明显感觉到他的一震。

“妖女……”他邪气的笑了,双眸一亮,再这样下去,他只怕很快便要丢盔卸甲。突然,他将她翻转过来,湿热的吻沿着她柔美的背脊一路向下,双手钳住她纤柔的腰肢,低吼一声,自身后,贯穿而入,彻底的占有了她。

她的身子被他牢牢箍于身前,涨痛得一阵阵战栗,似有大滴的汗珠自他如玉的脸庞滑落而下,滴滴垂落至她柔美纤细的腰间,那样炙热的温度几乎要将她烫穿,可随之而来的却是更为激烈的快感。

纵情,复沉醉,直至再入生死难离的极乐地。到后来,她已然不支,但每一次,均被他一寸一寸,重又唤醒。哀求,讨饶,难抑的娇呼,辗转往复,永无止境。

一次又一次,他带着她共赴云雨巫山,她随着他,沉沦,再沉沦,直至漆黑不及处。欢爱后得到的满足,不过是深可蚀骨的毒瘾,而他们只是饮鸩止渴,愈饮愈渴,于饮愈难离,直至不能胜,渐渐夺去了他们所有的心力与神智。

那一夜,他一次又一次要她,直至丑时鸡鸣的军鼓已是遥遥悾悾响起,她依稀察觉到他似披衣坐起,却没有力气睁开双目,只沉沉睡去。

风离御回眸,温柔凝视着她熟睡中的容颜,修长的手指轻轻拂过她光洁却又黏湿的脸颊,仿若轻轻抚触着自己最珍爱之物,仿佛永远也瞧不够一般。

轻轻为她掖好被角,遮住她那赛雪肌肤之上满身欢爱的痕迹。

起身,他缓缓走出了皇帐,一阵清新的山风,徐徐吹了进来,似想吹散一室绮丽甜腻的欢好气息,却无法将它们尽数吹去。

天,灰蒙蒙地有些阴沉,雨点绵密,随风飘来,丝丝落在了他的面颊之上,如花针般轻轻地刺着、灼痛着,可心中有的,只余甜蜜。

原本一直等候在了皇帐之外的楼征云,甫一见风离御终于自内中出来,立即拱手迎上,神色微凛,低声道:“皇上。”

风离御见他似被一身雨水沾湿,仿佛已是在帐外候了很久一般,不由得疑惑问道:“你等了朕很久?”

楼征云微愣一下,有些赧然,道:“皇上,昨夜子时有最新的军情送来,情况似乎不太好。”他的确在皇帐之外等候了很久,一直不愿入内打搅。

风离御转眸,俊眉微蹙,凝声道:“快讲。”

楼征云沉声道:“南漠国新国主登基了有段日子了,听说竟是原太子风离澈,不知这事皇上是否知晓?”

风离御略一颔首道:“朕知晓一些,可个中缘由不是很清楚。”

楼征云继续道:“昨夜,青州驻守派人加急火速来报,说是南漠国大军突然压境,青州情况十分危急。眼下我们是腹背受敌,形势恐怕真的不好。”

风离御扬一扬眉,修长的手指用力拧了拧眉心,神情略显疲惫,只问道:“我让你派使者,转达给他的意思,你差人转送到了没有?毕竟是自家兄弟,如今又是外敌当前。”

楼征云低叹一声道:“送达了。只是,他的回复是:他如今,不姓风离!而且……”他欲言又止。

风离御轩眉一扬,“而且什么?”心中似隐隐有着不好的预感。

楼征云眉心剧烈一颤,沉声道:“而且,他说,你应该很清楚他想要的是什么。”

深深吸了一口山间清冷的空气,顿时只觉五脏六腑都被冻住一般。风离御暗自捏紧拳,眼中已是无声漫上一层凉薄如霜的清冷,清冷之中似有火焰灼灼燃烧,转眸望一望皇帐,此时的她,应当正睡的香甜罢。

这样的动荡争斗日子,也不知何时才能结束。如果风离澈执意出兵干涉,那他的复国之路,将会走的更是艰难。看来,情况并不似他想象的那样顺利。

轻轻拍一拍楼征云的肩头,他的眸光不由自主地又朝皇帐望去,俊颜沉静如一泊清水,只低叹道:“别让她知道。”

“这是自然。”楼征云略一颔首,应声道。

风离御徐徐转身,颀长的身影,缓缓没入细密的山雨之中,直至朦胧不复可见……

    卷三 残颜皇后 第三十四章 一生一世一双人

这日傍晚,风离御自蒙蒙细雨之中策马而来。

天尚未全黑,只一味暗沉,皇帐之中,烟落已是早早点上了蜡烛,一双红烛如双如对,明媚如情人含情相视的剪水双瞳,幽幽跳动着。

他甫一踏入皇帐之中,她已是温然迎上,微微一笑,便伸手替他解下肩处的黑锦披风,仿若等候自己丈夫回家的小妻子一般。轻轻推一推他的手臂,低语如呢喃,“御,前线军情如何?情况好不好?”

他一臂勾过她,话语裹在绵密如雨的亲吻里,清凉如同此刻帐外小雨,“一切都很顺利,你不要担心。”愈吻愈是动情,他逐渐加深了这个吻。

她羞怯闪躲着,小脸已是飞上石榴色,瞬间涨得通红,低哑着声道:“御,天还亮着呢,你别这样。”愈说声音愈是低了下去,到最后,已是低不可闻。

她这样的神情,脉脉的娇靥,含羞的风情,令他的心中极是惬意。只邪肆一笑,他轻轻咬着她小巧玲珑的耳垂,低声暖昧道:“那你的意思是,要等晚上了?”

一缕滚烫的绯红倏地窜至耳根,几乎要焚烧起来,她尴尬地娇嗔道:“你胡说些什么呢,我才不是那个意思。”

今日的他穿一袭黑色滚雀金边锦袍,低头突然瞥见他的袖口似不慎勾破一处,拉过他的手,她微微蹙眉,忙问道:“怎么了,你怎的这般不小心,好好的袍子勾破了这样一处,手有没有受伤?”

他背过身去,徐徐脱下外衣,随手扯过一件家常的淡青色袍子穿了,回眸浅笑道:“没事。许是今日去山谷亲视地形时,不慎被灌木荆棘丛勾破了。一件衣裳而已,不值什么。”

烟落只抱着他的黑色锦袍,站立着,仔细翻了翻袖口,颇为心疼道:“这样好的一件雀金袍子,价值千金呢。我先替你缝一下罢,看看还能不能补好。”

坐回软榻边,挑了一盏烛火放在床榻边的案几之上,她取出针簪,自他黑袍袖口反抽出一缕雀金丝线,绕了一绕再穿进去,照着原先的六和凤尾云纹,挑起针脚仔细缝了起来。

帐外的天渐渐黑了,衬得室内烛火益发显得清亮起来,将她凝首认真的影子长长拖曳至青绿色的帐壁之上,更添一抹温馨之意。

风离御挨着她的身侧徐徐坐下,只看着她一针一线的缝着,那样细密的针脚,用的尚且是衣裳原来的丝线,缝过之处,再也瞧不出一丝一毫破损的痕迹,吻合得天衣无缝,仿若天生就是这样一般。

如此精湛的绣针之术,她的女红,比宫中织锦局的掌制宫女都要远远胜出数倍,她是如此的心灵手巧,教人欣赏。她的乱针绣法,她的双面绣,她的微型刺绣,他都一一见识过,无一不令他惊叹。

此刻,瞧着她像个小妻子一般替他缝补着衣服,甜蜜的滋味如三月里的蔷薇之花般缓缓爬上墙头,他心中一暖,不由自主的一臂将她揽入怀中,柔声问道:“烟儿,你的刺绣,是谁教你的?是你娘么?”

烟落侧眸瞧了他一眼,微微一笑,摇摇头道:“我娘并不擅长女红,只会绣些寻常家用而已。”

“哦。”他应声道,在她的额际发梢处轻轻落下一吻,想一想又问道:“那你这一手技艺炉火纯青的吹箫呢?还有琵琶,还有跳舞,书画又是何人所授?是你娘么?”她的多才多艺,他皆一一领教过,心中突然很感兴趣,她的娘亲出身云州歌伶院,琴棋书画应当会一些罢,不知是不是她的娘亲亲自所授。

烟落想一想,答道:“娘亲其实只善歌唱,歌喉细腻无比,宛若天籁,听之令人忘俗。至于琴棋书画只是略略所通罢了,并不精通。”

烛火映照得人的心境温润如白玉华泽,风离御的声音亦是温柔如春水,“那你一定也会唱了,我还从没有听你唱过一曲,不如,你现在唱上一曲让我听听。”他突然来了些许兴致,她的针线刺绣巧夺天工,她的琵琶声声如珠玉落盘,她的舞姿蝙跹如蝶儿在花丛中尽情欢悦,她的画大气沆瀣如行云流水一般,只是他还从未听过她的歌喉,她说起话来声音若三月间风铃轻摇,泠泠轻响,不知唱起来会是何等的甜美醉人。

烟落低低垂首,摇一摇头,只歉然一笑道:“御,我不会唱。小的时候,娘亲曾经想教我唱歌,只是试了一两个音后,娘亲说我的嗓子没有天分,此后便没有再学了。”

手中的衣裳已是缝补完,她将针脚绕成一个如意结,低头用力咬断线头,黑色雀金锦袍递至风离御的手中之时,已是再看不出丝毫破损痕迹。

他的手怜惜地按在她的手上,轻柔道:“你是我所见过的,最有天分的女子。”他的声音清淡而悦耳,徐徐缭绕在了烟落的耳畔。

其实,若说心中没有半分疑惑,亦是假话。听闻烟落的娘亲在她两岁之时自云州来到晋都,后楼封贤认下烟落她这个女儿。只是,这么多年来,她的身份总是备受争议。

他疑惑的是,烟儿的娘亲不善女红,亦不善琴棋书画,只会唱歌,可烟儿却与她的娘亲恰恰相反,大相径庭。难道,烟儿的多才多艺,皆是承袭于楼封贤?可这似乎也说不过去。烟儿的娘亲李翠霞他不是没有见过,美是美矣,却美的媚俗,丝毫无气质可言,性子亦是俗不可耐。很难想象,这样庸俗的母亲竟能生出性子如此淡雅、气质如此清新的女儿来。

他的烟儿,淡雅之中透着一分与生俱来的高贵气质,清冷之中透着一分坚韧,温婉之中透着一分小女人的柔媚,美的惊艳,美的清新,宛若一朵桅子花缓缓绽放,令人见之忘俗。而她,便是这样多矛盾的完美结合,令他深深沉醉其中,无法自拔。

转眸,瞥向身旁搁着的已是缝补好的衣服,他轻柔的笑了,如果日子,每一天都是这般平淡而又温馨,那该有多好。

烟落缓缓伏身于他的膝上,长长的头发随意披散着,半点妆饰也无。他淡青色的衣衫有柔软伏贴的质感,紧紧贴在了她的皮肤之上。

安静地相对,时间都仿佛停滞了一般,不愿前行。

他将她拢于怀中,手指怜惜地穿过她的如流波一般微有光泽的青丝,徐徐开口问道:“烟儿,你此次和莫寻在一处,可有见到无忧?”战事纷乱,他们的一双儿女皆不能在身边,这恐怕是此时此刻最大的遗憾了。

只是,如今慕容成杰固守天险,牢牢占据着晋都,这样苦热的战争,也不知何时才能结束。远处天边悬挂着的月儿,已是圆了一次又一次,只是不知何时,他们才能真正的合家团圆。

她仰起头看着他,他的下巴有新划过的青郁的色泽,像是清晨日出之前那抹微亮的晨光,略略迟疑了下,她开口道:“见到了,莫寻其实并没有将无忧送去夏北王庭,而是将她留在了凉州。无忧她,很是可爱呢。”她有些犹豫,不知无忧患有先天性心悸的事,她该不该告诉他呢?如今前线战事逼紧,是否不应当再分他的神了。

风离御轻轻叹一口气道:“无忧,生下来时,我只匆匆见了一面而已,那孩子长得像极了你,很美。也不知如今长大些了没有,也不知莫寻是否会好好照顾她。那日与他决斗,当时我背后的箭伤又是复裂,加上战事临近,不能久留,否然我一定会将无忧要回来。”

她的身子微微一震,唇边依旧是浅浅笑得温婉,可却难掩心底的酸涩苦楚四溢,像是含了一枚极青的梅子在口中,吐亦吐不出,吞亦吞不下,只得任它酸在口中,涩到心里。她真的不知道,她的无忧,还能和他们团聚么?又何时才能团聚?

他似感受到了她的异常,俊眉紧蹙,轻轻托起她的下颖,温润如水的凤眸深深凝视入她的眼底,她的眼睛是骗不了人的,那样的凄然无助写的是清清楚楚,心内一震,他颤颤开口问道:“无忧,可是有什么事?”

烟落转眸,望向微微颤动的烛火,那样的轻颤仿佛能映照出人生的无奈,他是无忧的父亲,如何能瞒得了他呢。即便此刻瞒住他,又能瞒得了他多久呢?

再次缓缓伏身,她紧紧拥住他颀长挺拔的身躯,低声叹道:“无忧患有心悸之症,是先天之症,这世上也许只有莫寻才能治好她。”略略抬起头,她强自扯出一抹宽慰的笑容,轻声道:“所以,御,你不要过于担心,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先天的心悸之症?怎会这样?”他似是一惊,突然将烟落自膝盖上拉起,复又望着她,眉心突突一跳,似是风熄灭烛火前的惊动,颤着声疑问道:“难道是那一次,我不慎用金令牌砸中了你的腹部,那日你流了那样多的血,会不会是这个缘故……”

她急忙捂住他的薄唇,摇一摇头,极力压住心头的忐忑与惊动,柔声道:“胡说,不是的,莫寻说不是的,你别径自胡思乱想。”事已至此,虽然无忧之事他们都有责任,可她不愿他再如此自责了。眼下,于他最要紧的事,是收复晋都。至于其他事,日后再从长计议。

风离御顺势环拥住她,额头抵着她的额头,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涩哑,低叹道:“终究是我令你受苦了,你怀着咱们的孩子是那样的辛苦,我不能陪在你的身边,也没有让你过上一天舒心的日子。”

轻轻叹息一声,他抚着她的背脊,声音似柔软展开的一匹绢绸,道:“烟儿,跟着我,你过得很辛苦么?”终究,是他将她拉入这样一场暗无天日的皇位争斗之中,是他的私心,想要彻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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