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丑皇后-第8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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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离御俊脸之上肌肉微微一跳,双拳已是握得“咯咯”直响。哪怕心中再是清楚,他越是表现的在乎烟落,烟落便更多一分危 fsktxt。cōm险,可他已然无法再自持下去,苍白的容颜早就出卖了他心中无尽的恐慌与担忧。
“哈哈……”慕容成杰直笑起来,那笑声在空旷的山谷间,在飘渺汹涌的长河之上不断旋回着,仿佛四面八方皆有着这样阴鸷可怖的笑声。他松开了烟落的长发,陡然捏住她纤细柔嫩的手腕,眸中凶光毕露,道:“风离御,你看她的手多细多白嫩?只消轻轻一捏,就会‘啪嗒’一声断了。”
慕容成杰猥琐的眼神,徐徐在烟落身上打转,直欲教她恶心的要吐出来。
烟落勉力看向风离御,咬牙说道:“御,你别管我。慕容老贼出尔反尔,必定不会守信。都是我不好,自已跑去客来酒楼,落了他的圈套。若是你拿江山去换我的性命,即便他放了我,我也无颜苟活于世……啊……”突然,一阵锥心刺骨的痛袭遍全身,冷得她齿间瑟瑟发抖,再说不出一个字。
空气之中,格外宁静,似能听见骨骼碎裂的声音。她的右腕被硬生生地拧断了。
“轰”的一声,风离御一直隐忍掩藏的情绪在一瞬间彻底崩溃,原本犀利的眸光已是被满满的惊惶代替。滔滔江水滚过,渐起无数细碎的泡沫,越发显得他容色惨白。颤着声,他急道:“慕容成杰,你放开她,你究竟还想怎样?”
慕容成杰一双黑沉沉的眸子深沉如赝,一道眼光流转,闪过阴狠道:“风离御,你挺会演戏。枉我一直以为你心仪梅澜影,哪知你竟是设下局中局,害我兵败,落至此等地步。”他恨得齿间咯咯直响,觑一眼已是容色惨白的烟落,冷笑道:“想不到,你真正的软肋在这!怎样,她和她腹中的孩子,两条人命。我手中的筹码还不小罢!”
风离御心中万分着急,早已不复冷静,示意凌云赶快将三件东西运内力送至慕容成杰的面前,忍气吞声道:“你要的东西已经给你了,还有什么条件,你只管开。”
慕容成杰看也不看地上的东西,只甩手丢给风离御一枚襄袋,另一手仍是钳制住烟落,并未松开半分。
风离御凝眉打开,但见一枚乌黑的药丸赫然躺在了锦囊之中。
凌云一眼瞥见,顿时勃然大怒道:“慕容成杰,你竟想毒害皇上,居心何在?”
慕容成杰阴鸷一笑,冷声道:“放心,这不是毒药。若是毒死了他,那我要的这三样东西岂不是成了废物?这只是一种蛊毒,你放心,不会很痛,只需每年服一次解药。风离御你为人狡诈,我怎能不防?若是你耍什么花招,复又出兵攻占燕州与越州,我岂非白忙一场?你放心,只要你保证我的荣华富贵与权势,解药我自会年年准时奉上。”
“混蛋!”凌云已是暴怒,额上青筋毕露,震声大吼道:“堂堂风晋皇朝天子,怎能受制于尔等小人?岂非天大的笑话?!”
风离御俊眉已是拧成“川”,一双锐眸直愣愣地瞧着那枚乌黑的药丸,一言不发。
烟落疼痛难忍,原本清丽的脸庞扭曲得厉害,拼尽最后的力气朝风离御大吼道:“不准,我不准你服下那蛊毒。风离御,我死不足惜!”眸中盛满了晶莹的泪水,终于忍不住奔腾而下,滴滴皆透过铁索桥的缝隙,瞬间便没入汹涌的潮水中,不复可见。
她拼命摇着头,泪水早已是模糊了她的双眼,再无法看清他英俊的容颜,她低喊道:“不值得,不值得的,我是你杀母仇人司凝霜的女儿,你应当恨我才是!你恨我罢!是我的娘亲害的你家破人亡。而我竟是蒙蔽了心智,只想着隐瞒你。御,我就是想着要隐瞒你,才会去客来酒楼与风离澈联系的。”顿一顿,她抬头望着他,眸中满是痛悔与绝望,凄声摇头道:“落入圈套,是我咎由自取。真的不值得,你别再管我了……”
风离御一听,顿时黑了脸,大声吼道:“楼烟落!你的脑子中装的都是稻草么?!你既然知道自己的身世,竟然还苦苦隐瞒着我,害我一直以为你是我同父异母的妹妹,害我不敢要你生下我们的孩子!你以为我是什么人?会计较你的身世么?会因为上一代的恩怨迁怒于你么?为什么?为什么你总是不相信我的真心?!”
“兄妹……你已经知道我的身世了……”烟落怔然,她不晓得风离御竟会误会他们是兄妹,难怪他的表现如此不正常,难怪他不敢与自己亲近,竟是这个缘故。而她从没有想到过,总是愚蠢可笑地拘泥在了杀母之仇上。
“你!”风离御愤然举起一指,眉宇间似蕴满了强大的雷电,气恼道:“你瞒得我好苦,我也是你失踪后才知晓你竟是司凝霜和楼封贤所生。你让我饱受了那么久的心的折磨。我真是……”胸口的剧烈起伏,令他呼吸不匀,对烟儿,他真是又爱又气。
也许,不对的是他。从前都是他苛待了她,才会令她这般患得患失,不敢让自己知晓真相,总是害怕失去自己,都是他不好。想到这,他的眼神不由自主的柔缓下来,再无气恼,只余怜惜。
楼封贤?!烟落眉心划过一丝怔仲,原来她竟不是南宫烈的女儿,只是她也没有想到自己竟是司凝霜与楼封贤的女儿,兜了一大圈,她还是随着李翠霞回到了自己亲生父亲身边。如此巧合,难道,这一切皆是天意?
突然,一阵阴鸷的冷笑打断了她的思绪。
烟落只觉一阵剧痛袭来,原是慕容成杰一脚踹在了她的小腿之上,强迫她跪倒在地。满是老茧的大掌已是擒住她另一只纤细的手腕,正在逐渐加大用力,他阴森冷酷道:“我可没功夫听你们在这里互诉衷肠。风离御,你若是再不服下那蛊毒,我可就要捏碎她另外一只手腕了。”他徐徐俯身,靠近烟落的耳边,一股子腐朽难闻的气味直令人作呕,鬼魅说道:“哈哈,先是手腕,再接下来,便是你的脚腕。你说再接下来呢?放心,我不会让你死的,因为我要一点一点的折磨你,让你比死都痛苦。”
慕容成杰逐渐加大手中的力量,烟落痛得全身激烈地抽搐了一下,整个人直如秋风中一片被吹得直打转的叶子,破碎而凛冽。渐渐缩成一团,精致如玉的脸庞透出一层层青紫来。
风离御连连惊呼,“不要!你住手!快住手!朕服下便是,你不要伤害她……”心痛得仿佛被人用无数戟枪不断地戳刺着一般,直至坠入万劫不复的苦寒之地。她是那般的娇弱,怎能经得起如此折磨。他宁可此刻受尽折磨的人是他,也不愿她如此痛苦。
颤抖的双手,几乎不能自持,他从锦袋之中取出了那枚药丸,便要往口中送去。
“风离御!你敢!”烟落自剧痛之中猛然抬首,凄厉的呼喊,带着喉间嘶哑的血腥一道弥漫至空中,迅速扩散开来。她只以坚定的眼神告诉着他,若是他敢服了那药,受小人钳制,她必定咬舌自尽。
心中,澎湃汹涌,犹胜过底下的狂猛波涛。
他竟是不知道么?他愈是表现的在乎,慕容成杰便愈是得寸进尺。
他不应当是镇定的么?犹记得在灵州山间,他向自己掷出拧弯了的飞镖。此刻,她真的希望,他,还是那样的他,不要顾忌自己。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时,整个铁索桥突然晃动了起来,似有人自东边上桥,急速朝这边跑来。步履之急切,似使得天地间都在颤抖着。
慕容成杰凛冽的余光瞟向身后,但见一抹水红色的身影近至身前,来人竟是红菱。初初他并不以为意,只是冷声吩咐道:“你来的正好,快将那城印、诏书和令牌都收起来。”见红菱仍是伫立着不动,不由得怒火中烧,口中大骂道:“我说的话,你听见没?蠢货!”
红菱神色悲怆地望向烟落,只见她痛得全身已是被汗水濡湿,面如死灰,禁不住出言劝阻道:“爹爹,你放过她罢。她对我有恩。哥哥已经不在了,你不要再执着了……”
语未毕,红菱已是被慕容成杰全身迸发而出的强大内力震退三步,硬生生地撞上铁索护栏。
慕容成杰大骂道:“快把东西收好,不然回去抽你的筋,扒你的皮!”
红菱清明的眸中闪过深深的失望,她默默上前捡起地上的城印、诏书以及金令。侧身过去,腰带之上系着一把锋利无比的匕首。只见幽冥的寒光一闪,一连串的动作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发生,顷刻间已是“扑哧”一声,没入慕容成杰的心口。
又是“哧”的一声拔出,温热的鲜血瞬间扑了红菱满面,却比霜雪还要冷。刀锋之上,殷红的血迹,滴滴答答落在了铁索桥老旧的木板之上,如开了一朵朵诡异惨烈的红花。
红菱从未杀过人,连踩死一只蚂蚁尚且不忍心,此番却刺杀了自己的爹爹。当下自个儿亦是愣在当场,全身颤抖得不能自已,恍若寒冬中即将调零的树叶。
慕容成杰极度神色痛楚,一手捂上自己的心口,另一手却仍是紧紧擒住烟落背脊的要害之处,眸中凶光毕露,几乎不能相信地垂眸看着汩汩鲜血自他的胸口淌下。
不,他不能相信,自己竟会死在自己的女儿手中。不,他不甘心,即便是死,他也不会让风离御好过,他要他痛苦生生世世。
风离御眼见慕容成杰受了致命之伤,且手中的力道亦是渐渐涣散,机不可失,时不再来。正待飞身上前救下烟落。
不想,一阵强劲的内力之风,几乎在瞬间将他扫落至地。那是慕容成杰用尽全身最后的内力,发出的致命一击。而那样强劲的内力之风,掀起无数块木板,层层递递,在空中激碰碎裂,铁索桥剧烈地摇晃着,发出骇人的“嘎吱嘎吱”声,激起桥下浪沙滔天。天地间都似灰蒙蒙的一片,什么也瞧不见。
只听得“啊”的一声惨叫,是烟落。
风离御心中一紧,只觉身体之中最重要的东西被硬生生的抽离般,拽住森冷的铁索,他只瞧见慕容成杰拽住烟落,自铁索桥的缝隙之间,直直坠入那滔天滚滚的怒云江中……
水波飞溅十尺,迅速吞没了她娇小的身躯,怒浪声震十里,瞬间湮没了那撕心裂肺的呼喊,不复听见。
不,他不相信。
他不能相信自己眼睛所见到,所听到的。
他的双眸,睁大,朝着江中望去,却无一丝一毫的神采。
“烟儿……烟儿……”衷戚的呼喊,一声高过一声,一声凄厉过一声,盖过了怒云江上的滔滔水声,在两岸青山间来回穿梭着,久久回荡,挥散不去。
几乎是想也未想,他直欲纵身跃入江中,却腾地身子一软,倒在了地上。
眼前,只余黑暗一片。
心内,只余无尽疼痛。
再无知觉……
是凌云,一掌劈向了他的背脊,“皇上,得罪了!”
国不可一日无君!望向滚滚而逝的江水,他的心中亦是闪过沉重的悲恸。抬手,朝天空之中发出了一枚明绿色的信号弹。刹那间,怒云江的西倒是鼓声滔天,震耳欲聋。
慕容成杰已死,该是全歼叛军的时候了!
半年后。
这日,烟落徐徐醒来,望着面前熟悉而又陌生的景象,不由得怔愣良久。
这里是一间开窗面山的屋子,屋里除了她睡的这张竹制的板床以外,没有一件家具。其余全是大的缸,小的瓮,还有好多竹篓子,一直堆到门口,还有番薯、玉米、花生,墙上挂着几张兽皮和一张看起来有些老旧的弓,还有竹编斗笠之类的东西。
自从她掉落怒云江之后,幸运地被一对老夫妇所救。当时,这对老夫妇似是正巧出门打鱼,以备下过冬的食物。救下她之后,他们便将她带入深山之中自己的家中,悉心照料。
她腹中胎儿脉象极是不稳,日日落红不止,只得卧床休息。日子便这么一天一天的挨过去,横亘四季朝夕。
枫叶红了,大雁南飞,细雪纷飞,万物凋零,再到桃花盛开,燕子飞来筑巢。
只是,每每醒来,烟落总有几分不真实的感觉,恍若仍在梦中一般。
望着窗外,日落山间如红河倾倒,漫天殷红无边无际,仿佛要将人吞没一般。心一点一点寂寥下来,寂寥到了极致。
她与风离御,不知为何总是聚少离多。
月儿,圆了一次又一次。
每一日,每一刻,她都心心牵念着,能与他重逢。
微微动一动身子,她惊喜的发现,自己的双腿竟是能灵活动了,不再僵硬,不由喜上心来。落江之后,水流湍急,暗礁丛生,万幸的是,她只是左腿撞伤。江水刺骨寒冷,而她腹中的孩子亦是奇迹般的保住了。自然,这也离不开这对老夫妇的神医妙手。靠着自深山雪峰之上中寻来的罕见的益母草,再加上从前莫寻为她调理的身子底子,眼下她的肚子已是越来越大,且胎动频繁,小家伙看起来很是健康。
她又努力地挪动了一下,缓慢移至床边,为了保住腹中胎儿,她一直躺在床上静养,不敢妄动分毫,若是再保不住他们的孩子,她真真是无颜再见他了。长久不着地,双腿在落地的那一刹那,异常酸麻。她咬牙忍住,一步一步地艰难挪至门口。
自从落江受伤后,她还从未走出过这间屋子,不知外边的世界究竟是何样。
她好奇地撩开门帘,朝屋外望去。外面看起来像一个山谷,两面的山峰并不高,却郁郁葱葱,山脚处一条小溪自门前流过。溪流两岸,满是野花,红、黄、蓝、白、紫,五彩缤纷,像织锦般绵延,夕阳洒落,小溪上水波粼粼,俨然是人间仙境。
原来,不知不觉中,春意已浓。
伸手抚上自己的小腹,如今,他们的孩子已经快九个月了,再不会有危 fsktxt。cōm险。
那名救她的老妇,此刻正坐在溪边编着竹蓝,看到她正件在门口,忙放下手中的活,疾步跑了过来。双手比划着,做了一个碗状的姿势,又用两指比了比吃饭的样子。目光巡巡落在烟落能下地走路的双腿之上,面露喜色,喉中兴奋的“呀呀”着,举起大拇指,在烟落面前,晃了又晃。
烟落会意一笑,摆摆手,又指一指自己小腹,示意自己并不饿。心中有一股暖流缓缓蔓延,润遍全身。是的,就是这样一对老夫妇,耳不能听,口不能言,救了她的性命,并且日复一日悉心照料着她。
想当初,一开始醒来的时候,她几乎要急疯了,手不能写,也不会比划手势,说的话他们又听不见,亦不知自己身处何处。她完全与外界隔绝了,如何能不着急?
渐渐地,她才慢慢静下心来,养着伤,保着胎。亦是渐渐地,她才学会了如何与这对聋哑夫妇去沟通。
眼光低低垂落,落在老妇人一双长满老茧的手上。一件洗的挺干净的褪了色的蓝布褂子,一张饱经风霜布满皱纹的脸,再纯朴不过的山中村妇。眸中那一分清澈的真切之情,几欲让她落下泪来。
他们的恩情,她定当涌泉相报。
人生缘分,分离聚散,终有一别。三日后,烟落推却了他们的深情挽留,在他们不舍的眸光之中挥泪而别。
她必须离开,也是时候离开了,将近半年的分别,风离御一定是急疯了。
而她,亦是深深想念着他,一百多个绵思的日日夜夜,只得在梦中依依相见。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对她来说,这半年却像是几个世纪那般漫长。
脚下的山路,深远而又漫长,按照那对老夫妇在沙石之上比画出的地图,她需要翻过眼前的这座山头,才能抵达云州城中亦或是官道之上。原来,那日,水流湍急,她竟是被冲离了那样远。
山间四月,春光锦绣,芳菲无垠,青山含翠,流莺飞舞。
独自走在了干净清爽的小径之上,随手折过几枝新开的紫薇,捧在怀中缓缓走着,衣阙间都沾染了春花的气味。心情愉悦而又轻松。
渐渐地,她的心,又是沉沉突突跳着,热辣辣的。等了这样久,盼了这样久,她终于要回去了。如何能不兴奋?
因为怀着身孕,她不敢走得太快,是以走走停停,一路极是谨慎小心。
眼看着渐渐天的另一端逐渐泛红,山腰之中偶有几缕炊烟袅袅升起。她舒心一笑,按照那两名老夫妇的指示,山腰间有一座天清寺,她需在天黑之前赶到,稍作休憩,待到明日再继续赶路。
抵达天清寺时,已是乌金坠地。寺中小僧见她怀有身孕,十分客气,忙替她整理了一间干净的厢房,又是备上清淡饭菜,热情招待。苍郁大松掩映着古刹,钟声悠悠,沉香袅袅,令人一夜好眠。
次日,烟落却在一阵人声鼎沸的嘈杂声中幽幽醒转,起身时方才发现屋外竟已是人山人海。
再一问,才知今日竟是天清寺的上香日。天清寺是除却留华寺外颇有些名气的大寺庙,远近往来的香客是络绎不绝,极是热闹。
春日的早晨,缥缈的雾霭为这半山之上的庙宇增添了几分神奇的色彩。盘盘虬虬的松柏,色泽深沉的樟木,显得古庙更加幽静,深邃。
她缓缓朝寺外走着,擦肩而过的,是一张张虔诚殷切的脸,满是期待。
一名小僧笑吟吟地迎了上来,双手合十道:“这位施主身怀六甲,可要为腹中孩子求上一签?”
烟落面上微笑着,方想拒绝,却猛然想起了自己曾经在留华寺与映月一道求过一签。心内感慨万千,映月的签文已是一语成谶,那她自己的呢?她本是不信命,可自映月的事后,她不得不信命。
口中客气的朝小僧回礼,她亦是双手合十道:“小师傅,我曾经在留华寺中求过一支姻缘签,只可惜是断签,没有下文。不知这再次求签,可准?”
小僧笑道:“那夫人今儿个真是来对了,留华寺中的慧远住持云游四海,南下讲经,如今正在鄙寺之中讲经。夫人大可以去问上一问。”
慧远住持?烟落略略思索了下,好似当日自已撞签后去解签之时,那名解签的长者曾经如是说过,“施主,你看。这支签已是断裂,后来又重新补上的。只是补签之人,可能忘了将签上内容填补齐全。老衲阅历尚浅,确实不曾见过。鄙寺慧远主持见多识广,或许他见过此签,也未曾可知。只可惜,慧远主持已南下游历讲经,行踪飘忽不定,归期尚且不知。”
说的便是指慧远住持,既然今日如此巧,撞上了慧远住持在天清寺中讲经,她便去问上一问。
随着小僧的指引,她转过一处高大雅伟的九龙壁,走过几处略有些斑驳的古墙壁,来到了天王殿后的一处禅房中,门口松柏成荫,看起来极是静谧。
推门而入,只见一名老者身穿佛衣,盘腿而坐。古铜色的脸孔之上,满是深刻的皱纹,许是常年游历讲经所致。一双亮光闪闪的眼睛,下巴之上飘拂着一把苍白的络腮大胡须。
瞧见烟落入来,他温和问道:“施主,有何所求?”声音如洪钟一般响亮。
烟落走近一步,双手合十,诚心的拜了拜,因着身形臃肿,不便多礼,她便直接问道:“慧远住持,信女曾在留华寺中无意撞得一签,无奈只有半支签文,不得其解。今日慧远住持在此,特来相问。”
慧远住持和颜悦色道:“哦,原是这样,施主请讲。”
烟落道:“断签上阙为‘隔牗风惊竹,开门雪满山。’”
慧远住持凝神仔细想一想,伸手抚一抚自个儿花白的胡须,颔首道:“恩,老衲的确见过此签。不知施主当时所求的是什么?”
烟落眸光定定,心中念及风离御,似有万千柔情的流光一转,唇边已是含笑,道:“当时,求的是姻缘。”
慧远住持微微一笑,道:“施主,此签全文为,‘隔牗风惊竹,开门雪满山。阖目听风暖,始知春已来。’若是求姻缘,可以是上签,也可以是下签,但看施主的智慧与心境了。此签从未有人抽中,看来与施主十分有缘啊。”
烟落听得仍是懵懵懂懂,初升的阳光透过菱格状的香樟木窗棱,耀上了她的眉眼间,她浓密又蜷曲的睫毛微微颤动着,满面疑惑地问道:“但请慧远住持详解。”
慧远住持意味深长地看了烟落一眼,徐徐才道:“窗外吹动的风惊动了室内的竹子,打开门,外面已满山遍野皆是雪。闭上你的眼睛,用心去倾听风温暖的声音,你会发现其实春天已经来临。意在指施主凡事不要相信自己眼睛所看到的,要用心去聆听,大雪覆盖只是蒙蔽的假象,其实属于你的春天早就来临。而这一分春意,能否把握得住,便在于施主您的智慧与心境了,如果您始终看不清真相,这姻缘便是下签。若是施主心若明镜,那这姻缘便是上签。阿弥陀佛。善哉,善哉!”言罢,慧远住持阖上双目,双手合十,低首拨动着手中的佛珠,口中念念有词。
烟落福身致谢,缓缓退出禅房。
然,心中却是激荡起伏,难以平复。
原来,她的命运,也早就寓意在此签文之中了。“阖目听风暖,始知春已来。”不要相信眼睛所见到的,要用心去聆听。若不是她总不相信风离御的真心,害怕他介怀上一代的恩怨,又何至于落入慕容成杰的圈套之中?又何至于现在的分离?
她与他,几经波折,几次失之交臂。
原来,她与他的命运,始终是掌握在她自己手中的,按着慧远住持所说的那般,可以是上签,也可以是下签。
她应该庆幸的,因为她的命运犹是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她应该庆幸的,因为她现在知晓还不算太晚。
她应该庆幸的,因为风离御始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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