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座校园的传说-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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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跟她家里打电话，但是不通。我又按照她以前告诉过我的她的家庭住址，去找她。我问遍了那个地方所有的人家，都说没有这个人。我甚至不放过每个过往的行人，问，你认识这里一个叫王语嫣的女孩吗？
不认识。所有的人都这样说。
我突然想起《聊斋志异》里的一则故事，说是一个书生在山中遇到了一个美丽的姑娘，恩爱缠绵一番之后，他因思乡心切，回到故里。待到他重新找到那个地方的时候，发现人去楼空，问遍所有的人，都说这里从来没有那个姑娘。
一切都只不过像做了一场梦。
可我依然在那里，拦住每一个过往的行人，问，你认识王语嫣吗？你认识王语嫣吗？你认识王语嫣吗？
不认识。　

当我落寞地回到那片樱花园，发现所有的樱花，已经全部败落了。　


五、夜之花　

那天晚上，是在一家录相厅的小包房里。橘红色的灯光，清淡，微弱，朦胧。雪白的墙上，张贴着一张画，一对赤裸的俊男靓女在做爱。一张宽敞的木质床，竹席润滑光凉，能映出淡隐的影子来。我和阿朱相拥坐在床沿，看电视里的一部缠绵的西片。阿朱穿着一件黑色的吊带裙，裸露的肩膀和双臂都在我怀里。我感觉到阿朱的身子渐渐发热。她低低地叫了一声，峰。
于是我开始吻她。脱去了她的吊带裙。然后解去乳罩。最后是内裤。阿朱就这样毫无遮掩地呈现在我的视线里。像一朵晶莹雪白的睡莲，在黑暗的光影中平静地绽放。我的呼吸变得异常急促。这是我的第一次。我进入了阿朱的体内，听到一声痛苦而压抑的叫喊。她闭着眼睛，说，疼，峰。我想出来，她箍紧我，说，不要离开我，我怕。
一夜缠绵。
竹席上，沾了一滩鲜红的血。像一朵花，娇艳，美丽。时间像秋风在上面吹过。然后，颜色变黑，变黑。花朵凋零颓败。终于与黑夜融为一体。终于埋葬在黑夜。　

阿朱患有幻听症。在黑夜，她经常听见有很多混杂的声音在耳边嗡嗡作响。有时像风声，有时像海涛声，有时像小虫声，有时像人语声，有时像哭笑不得的声音，有时像什么都不是的声音。她总是异常烦躁，胸口要作呕，却又呕不出。她不断地走，不断地跑，用劳累来缓解烦躁。她大叫，她大哭，用大声来对抗那些莫名其妙的声音。
我与阿朱相识的时候，她的幻听症还不是很严重。她说她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患上的。她是个私生女，从没有见过父亲。母亲终身未嫁，含辛茹苦把她养大。母亲对父亲充满了爱，爱中又充满了怨毒。她对阿朱说，阿朱，好好念书，将来有出息了，风光了，找到你死鬼老爸，狠狠羞辱他一顿，以解我心头之恨。阿朱自小就战战兢兢，不敢放松自己的学业。小学四年级那一次考了第五名，不敢回家见母亲。在外面躲了一夜，又冻又饿，晕倒在一条小河边。母亲找到她，她醒过来，母女俩抱头大哭。
阿朱的童年，过得很不快乐。
高考前，压力大得无以复加。整夜整夜的睡不着。焦躁，烦闷。躺在床上，睁大眼睛，望着天花板。漫漫长夜，缓缓，缓缓，不知何时才是尽头。黑暗无边无际，黑暗无所不在。一个人躺在黑暗中，感觉孤寂，感觉恐怖。世界死了一样。睡不着，怎么也睡不着，试了无数的方法都睡不着。黑夜仍然漫长，像隧道，列车在奔驰，却找不到出口。走不出黑夜的包围。恐惧得想死，以死来摆脱。于是幻想死后的宁静。死后的世界却依然是一片黑暗。然后又活过来。头脑里一片混乱，有无数的声音在切切嘈杂。
终于被折磨得浑身疲惫，沉沉睡去。醒来，头脑昏沉，一片迷茫。
考场上，精神状态不好，形容憔悴，脸色苍白，记忆一片模糊。考得糟糕透顶，不可能考上理想中的名牌大学。勉勉强强，进入这所普通的本科学院。在这里，与我相遇。
阿朱总是对我说，害怕黑夜，害怕一个人在黑夜里孤独的挣扎和无助的绝望。所以，峰，不要离开我。
我说，好阿朱，我总是陪着你的。　

因为有幻听症，阿朱精神有时恍恍惚惚的。所以看起来人很孤僻，忧郁，不爱说话。我不知我为什么会爱上这个女孩。若论容貌，虽说清秀，但不是十分美丽。娇小玲珑的身形，神色不喜不怒，却自有一种楚楚可怜。我就像一头威风凛凛的狮子，她却像一只弱不禁风的小猫。兄弟们都说我们俩太不协调。可是我依然爱上了她，义无返顾。
大一在法学院学生会混了一年，上下都还很赏识我。大二就进了校学生会，坐上了第一把交椅，领袖群伦，呼风唤雨。每天身边围着无数的美女，却没一个让我动心。直到阿朱的出现。跟阿朱稍微聊了几句话，看着她远去的娇弱的身影，我终于可以说，她就是了。
我们很快就相恋。
以前一个人闲得无聊，总是和令狐冲到周边的酒吧去喝酒。我和他很是拼了几次，到底没有拼出个胜负来。英雄相惜，肝胆相照。自从和阿朱好上后，就很少陪令狐冲去喝酒。他也不介意，只是淡淡一笑，仍然一个人去喝。
我是509的老大，所以他们都得喊阿朱大嫂。每次阿朱到509来，兄弟们一口一声大嫂地喊。阿朱先还不好意思，慢慢就习惯了。她总是对我说，你们寝室的人都很有趣，很喜欢跟他们在一起玩。真的很开心。
我说，那你就常来。
跟我在一起，阿朱会觉得很安全。阿朱说，峰，我觉得现在再也不是孤孤单单一个人了。有你在我身边，就是天塌下来，我也不怕。
我说，当然，我这么高，天塌下来，也是我砸我的头，砸不到你的头。
阿朱就笑。很好看的笑。
有一天我们去图书馆。阿朱先在那里占了两个位子。而当我们去的时候，却发现位子上的书给扔到了一边。位子上坐着一男一女，是对恋人。
阿朱走过去说，不好意思，这两个座位是我先占的。
那女的白了阿朱一眼，说，那边不是还有两个位子吗？
阿朱忍住气，看了他们一会，向我招手说，咱们坐那边去吧。
我说，为什么我们要坐那边去。阿朱，别忘了，你男朋友是萧峰。
我大步流星走过去，拍了一下桌面，轰轰响，低沉着喉咙说，两个给我滚一边去！
那男的站起来比我只矮了一点点，生得也是壮实敦厚，背阔肩宽。他说，哥们，想打架是不是？
我长这么大从来没人敢主动向我挑衅，我一听这话，火气直往上涌，一巴掌拍了过去，冷冷地说，是又怎么样？
他动物凶猛般向我扑上来。我嘿嘿一笑，一把抓过他的右手，轻轻往后一崴，他就疼得叫出声来。我一脚往他屁股上踹去，他跌了个狗吃屎。他刚转过来，我就踏住他胸口，说，你年纪也不小了，应该有点见识。我萧峰你都不认识，你还出来混。
他怒视着我。
我对着这对男女挥挥手，说，别叫我以后在图书馆见到你们。
然后我对阿朱笑着说，咱们坐吧。
阿朱吃惊地望着我。她脸上的神色渐渐变得失望。她也不说话，低着头就往门外走。
我拉住她，说，哪里去？
萧峰，你怎么是个这样的人，好好的就打人？
他们欺负你。
那也不必打人啊。好好的说就是了。
跟他们这种不可理喻的人说得清吗？
可是你看你都像个什么人了？像黑社会老大，土匪头子。
我笑着说，黑社会老大也好，土匪头子也好，反正都是为了他心爱的女孩。我不能见到我的女朋友给别人欺负，不能让她受别人半点的委屈。
一句话阿朱就给我感动了。她轻轻地说，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但以后不许打人了。
我说，是，老婆大人。
阿朱就吃吃地笑起来。
阿朱后来对我说，其实当时你把那个人打倒在地的时候，那么多人看着，我心里有一种自豪感。我想对每一个人说，我的男朋友是萧峰，在我受人欺负的时候，他会为我挺身而出。
你知道吗？阿朱说，峰，遇见你，是我这辈子最大的幸福。可是我却不能带给你什么。
我说，你带给我温暖。你让我有家的感觉。阿朱，你放心，我会永远保护你，一辈子疼爱你。　

阿朱跟我们寝室的每一个人都说得来。她尤其喜欢跟段誉交往。有一次她说，段誉，我觉得跟你说话有一种异样的亲切感。
韦小宝一听就大叫，乖乖不得了，萧峰，注意你的帽子要绿了。
我却是微微一笑，毫不介怀。
段誉说，是吗？为什么？
说不清的为什么。很特别的一种感觉。觉得我们隐隐有着某种联系。
很奇怪，我也有这种感觉。但是可以肯定的是，不是男女间的那种感觉。
阿朱点点头。
我说，是亲情的那种感觉吗？
阿朱和段誉几乎同时叫道，是了。
段誉笑嘻嘻地说，那么，这样吧，阿朱，你拜我为兄，你叫我哥好了。
阿朱很是欢喜，很爽快地叫了一声，哥。
段誉也笑着叫，好阿朱妹子。
阿朱说，好了，从今而后，我就有了一个哥哥了。哥，以后萧峰若是欺负我，你可得帮我打他。
段誉吓了一跳，说，原来你拜我为兄意图在这里。天哪，我怎么打得过萧峰。他一拳就能将我揍扁。不过你放心，我段誉一人虽打不过他，这里还有六个呢。咱们七个还打他一个不赢吗？萧峰，阿朱面前你可给我放老实点了。
我哈哈大笑。兄弟们也哈哈大笑。阿朱也是很开心地笑。
那时，我觉得，阿朱是一个很快乐的孩子。　

大三寒假，我带阿朱去我家。
我的家乡，是一片茫茫的大草原。那里，牛羊成群。
我经常跟阿朱讲起我的家乡，讲那里神奇的风光，古朴的民风。阿朱听得悠然神往。她总是说，有机会，我一定要去你的家乡看看。
回到家，老爸老妈都热情地招待他们未来的儿媳妇。他们都很喜欢阿朱，问寒问暖，倒把我这个儿子晾一边了。我看着，心里也很欢喜。
我们去草原上骑马。
还是黎明时分，朝阳在遥远的地平线喷薄欲出。茫茫的大草原，一片灰黄色。马蹄在柔软的草原上奔跑，简直没有声音，快得像射出的箭。风在身边呼呼而过，我们的衣服猎猎地张扬起来。这是冬天，风很冷，刮得脸生疼。但是我看见阿朱的脸发出艳丽的光彩。她大叫大笑，快乐得像个天使。
阿朱指着前面说，峰，远方是什么？
我说，不知道。
阿朱兴奋地说，那我们要去远方。
我说，好，我陪你去。
我挥动马鞭，抽响马后背，驾——。骏马更快地驰向远方。灰黄色的草像波涛一般向我们汹涌过来。一重一重，无边无际。
阿朱大叫着说，这是我一生中最浪漫的时候。我从来没有经历过比这更浪漫的事。峰，你是最好的骑手。
我说，阿朱，是你让我变得更加勇敢，更加优秀。
太阳从地平线完全腾跃出来。整个草原染上一片金黄色。一群一群的牛羊，一群一群的马匹，在草原上走动，奔跑。草原变得热闹起来。牧人们开始唱歌，骑手们开始呐喊。
我们的骏马在一条小河边停下来。下了马，任马儿在河边吃草，饮水。河水很清，很亮，飘过一朵朵的白云。
我牵着阿朱的手，在草地上缓缓地散步。阿朱欢喜地说，我喜欢这里。峰，等我们毕业了，我们回到草原上来。
我兴奋地说，真的吗，阿朱，你愿意到这草原上来？
嗯。
太好了！阿朱，你知道吗，我们这里还很落后，很多孩子没有书读。我想将来在这里办个学校，让所有贫穷的孩子进我们的学校读书。
支持你崇高的教育事业。我会作你很好的助手。
还要作我美丽贤慧的妻子。阿朱，嫁给我。
阿朱对着东方的太阳，大声喊道，我要嫁给萧峰！我要永远永远作萧峰的妻子！
我激动不已，我也对着太阳喊，我爱阿朱，我会永远永远疼爱阿朱！
阿朱跳起来，搂着我的脖子。我双手抱住阿朱的腰，身子转动。阿朱轻盈的身子在空中飞旋。
然后我们倒下了。倒在很长很深的草里。骏马在不远处，安静地吃它的草。　

接连几天我们都出去骑马。我们在草原的各个地方奔驰游玩。草原上我有很多的朋友。他们看到我，都挥手大叫，萧峰，萧峰！我便大声回应，我回来了！这是我未来的妻子，阿朱！他们便叫，阿朱，阿朱！他们热情地款待我们。每到一个地方，就像回到了家。
一天中午我们走出了一个朋友的家。马奔驰了一会，天空开始变阴。风一吹，就下起了大雪。我加紧催马，要赶在天黑之前回到家。
雪越下越大，马渐渐吃不住，脚力渐渐缓下来。风很大，阿朱冷得缩紧了脖子。我敞开衣襟，把阿朱裹在我宽大而温暖的怀里。风雪越大，我便越有豪气。若是往年，这样的风雪我根本就不放在眼里。但现在有阿朱，我必须赶紧找个地方躲避。我怕柔弱的阿朱受不住。
环顾四野，白雪茫茫，看不到一户人家。
阿朱低声说，峰，还有多远？
我说，就快到家了。
峰，你不要哄我。我知道还有很远。
阿朱，你别怕。
我不怕。
过了一会，阿朱又低声说，峰，我们会冻死在路上吗？
怎么会呢。这样的风雪，我经历多了。没事的。
峰，我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我怕我会死掉。
阿朱，不许你说这样的话。你要相信我。我们不久就快到家了。
峰，我要是死了，别的都不怕，就怕作不成你的妻子。我很想作你的妻子。
我突然感到很难过，我说，阿朱，是我不好，不该带你到这么远的地方来。
峰，你别傻了，是我自己要来的。我很快乐。
阿朱，我们一毕业就回来结婚，好吗？
好啊。
那么，你不要跟我说死那个字。我不许你说。你说这个字让我心惊胆战。
好，我不说。
阿朱，我们还年轻，有很好很好的将来。所以，今天，你一定要坚持。你要相信我，我们一定能平安地回到家。
峰，我一直一直都是相信你的啊。
风雪狂卷。
而在天黑以前，我们终于赶回了家。　

阿朱受了很大的风寒，病倒了。阿朱进了医院。我一直都守在阿朱身边。
我说，阿朱，你会很快好起来的。
阿朱微笑着说，是的，我会很快好起来的。所以，你不要太担心。
对不起，阿朱，到我们家来，还让你生病。是我没照顾好你。
那你以后要补偿啊。
当然了。
峰，给我讲个故事。
我不会讲故事啊。
偏要你讲。
那好吧。讲什么呢？
讲你的中学时代。
中学时代，也没什么故事啊。就是读书。
峰，老实告诉我，中学时，有喜欢过女孩吗？
阿朱笑吟吟地看着我。我一听就脸红了。我说，没，没有‘‘‘‘‘‘
阿朱说，哄我呢，看你脸都红了。老实交代吧。不许说谎。
我嗫嚅着说，也不知道是不是喜欢。那时，班上一个女孩，也挺漂亮的‘‘‘‘‘‘
阿朱问，动心了，是不是？整天想着她？
我说，有点吧‘‘‘‘‘‘不过，都过去了。阿朱，我现在喜欢的只有你，你知道。
阿朱沉默了一会，说，峰，你知道吗，除了你，我从来没有对任何一个男孩动过心。以后也不会对别的男孩动心。你是我这一生唯一喜欢的男孩。
我心生感动，我说，阿朱，这辈子，我也只会对你一个人好。
阿朱望着我，点点头。然后她就睡过去了。　

春节过后，我们返回学校。
阿朱把去我家的事都说给了她同寝室的最好的朋友阿紫。阿紫听起我带阿朱在草原上骑马的情景，羡慕得眼里发光。阿紫说，阿朱，真幸福啊你。
阿朱于是也觉得自己很幸福。
阿紫说，我什么时候也能找个像萧峰那样的男朋友就好了。
阿朱说，游坦之不是很好吗？
再好，也比不上你家萧峰啊。你看你们萧峰，校学生会主席，呼风唤雨，要多神气有多神气。游坦之一站到萧峰面前，简直像只小老鼠。我现在越来越讨厌他了，觉得他没点男子汉气概。　

一天晚上，我和令狐冲在挪威的森林喝酒。随便聊一些有趣的事。
看见进来一男一女，是游坦之和阿紫。
阿紫走过来，说，萧峰，你阿朱呢？
我说，在图书馆看书。
阿紫对游坦之说，你先回去，我要跟他们说会话。
游坦之说，那，你要早点回来。我会给你打电话。
阿紫不耐烦地挥挥手，说，知道啦。
游坦之望了我们一眼，低着头出去了。
我和令狐冲一笑，又是一杯下肚。
阿紫对我说，过去点，我坐你身边。
我只得移了移位子。她是阿朱的好朋友，我得罪不起。
阿紫说，给我个杯子，我也要喝酒。
阿紫自己倒了一杯酒，咕噜咕噜就是半杯。
令狐冲淡淡一笑，说，小姑娘还不错。
我说，阿紫你别喝多了，待会回去不了。
阿紫斜着眼看我，说，你反正天天要去我们寝室一趟，你送我回去不行吗？然后又举杯对令狐冲说，令狐冲，听说你酒量很好，我半杯，你一杯。
令狐冲想都不想，一杯便尽。阿紫也一口喝完剩下的半杯。然后，又倒了一杯。
萧峰。阿紫说，你酒量我是知道的。我一杯，你两杯，怎么样。
我答应了。
阿紫两杯下肚，脸上泛起艳红的潮晕，醉态俨然。
令狐冲笑笑，说，小姑娘不行了。
阿紫噘起小嘴，说，谁说我不行。我还可以。
令狐冲说，萧峰，送她回去吧。
我摇头叹道，不行还逞强。令狐冲，不好意思，败了咱们的酒兴。要不是看在她是阿朱的朋友分上，我才懒得理她呢。
阿紫仰着脸说，谁要你看阿朱的面了？谁要你送了？
我两只大手搀住她，一步一步送她回寝室。
走到一片林荫处，阿紫突然就狠狠地抱住我。我叫道，阿紫，阿紫，你怎么了你？
阿紫说，萧峰，我喜欢你，我喜欢你。
我说，阿紫，怎么醉成这样。
阿紫仰着头看着我，说，我没醉。萧峰，我真的是喜欢你啊。我喜欢你很久了。你知道吗？
我一把把她推开，说，你别乱说。
阿紫坐在地上，头埋在臂弯里，呜呜地哭了。
好了好了，阿紫，你别胡闹了。我去叫游坦之来。
不要。她叫道。我讨厌他。
他是你男朋友啊。
我一点都不喜欢他。
好吧，由得你。你只管坐在这里，我可要走了。
萧峰，阿朱有什么好。我哪点比不上阿朱了。
至少她不会跟你一样坐在地上撒野。她比你温柔多了。
我也会温柔啊。我还比她漂亮。
我摇摇头。我说，阿紫，我看你真的醉了。
我要跟游坦之分手。
游坦之人那么好，对你百依百顺的。你跟他分手，你也忍心啊。
我就要跟他分手。
好，随便你。你的事我管不着。
我不会放弃你的，萧峰。我要你是我的。　

我根本就没把阿紫的话当回事。她是阿朱最好的朋友，我一直把她当作一个任性的小妹妹。
然而第二天游坦之怒气冲冲跑到我们寝室来。后面跟着阿朱。
游坦之指着我的鼻子大骂，萧峰，你还是个人吗？
我莫名其妙。怎么回事？
哼，还装糊涂。你干的好事，你自己心里清楚。
我干了什么好事了，你倒给我说明白。
昨天晚上，你对阿紫做什么来了？
我做什么了？
游坦之气极而笑，他转头对阿朱说，阿朱，你看看，太会装了。真想不到他萧峰居然是这种人。
阿朱只是看着我，不说话。
我说，游坦之，我萧峰一向光明磊落，没做过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你给我听清楚，我要真有得罪你的地方，我向你赔不是。你若是敢诬陷我，挑拨我和阿朱的关系，我要你好看。
游坦之大声说，好，这里这么多人，我也不怕你抵赖。萧峰，昨天晚上，我和阿紫到挪威的森林去，当时你和令狐冲在一起喝酒，是不是？
不错。
后来我一个人先走了。阿紫喝了两杯酒，是你送她回宿舍的，是不是？
是。
哼，承认得倒爽快。送阿紫回宿舍的路上，你竟然，竟然欺负阿紫。萧峰，这事你也承认吗？
我怎么欺负她了？
你趁她喝醉了酒，对她动手动脚，又是搂抱又是亲嘴。
我这一惊当真非同小可。我一眼瞥见阿朱已经泪水盈盈。我大喝一声，一把抓住游坦之胸口的衣服，几乎把他提起来。我叫道，谁说的？
阿紫亲口说的。你问阿朱。
我望着阿朱。我说，阿朱，你相信吗？
阿朱也望着我，说，阿紫是我最好的朋友。
我怔住了。我不知该说什么。
兄弟们立刻为我辩解。虚竹说，萧峰的为人我们最清楚不过了，他绝对不是这种人。
令狐冲冷笑说，我令狐冲干这种事还差不多。
游坦之冷笑说，哼，你们自然是站在他这一边。可是阿紫昨天晚上回来哭着告诉阿朱和我的。难道阿紫会平白无故地冤枉你吗。阿朱，你们萧峰可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阿朱点点头，一言不发，转身就走。
我抢上去，一把拉住她，说，阿朱，你竟然不相信我！
阿朱冷冷地说，我更愿意相信我最好的朋友。
我说，她在说谎。她诬蔑我。
阿朱说，那她凭什么好好地要诬蔑你？
我想把阿紫的话说给她听，但那样的话又有谁肯相信。我一时张口结舌，说，我‘‘‘‘‘‘
阿朱说，说不出来了，是不是？萧峰，你太让我失望了！她狠狠摔掉我的手，掩面奔了出去。
游坦之说，萧峰，别以为你能打，我就怕你了。这回我看在阿朱的面子上不跟你计较太多。别再让我看见你有下次。
游坦之轻蔑地笑了一声，转身离去。
我只气得操起一个热水瓶，狠狠往地下一摔。支离破碎。
一片沉默。
韦小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