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霁雪飞云-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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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云话未说完,人已被昭文帝抱起:“好你个云儿!竟然敢欺君,看我待会儿怎么收拾你!”昭文帝佯怒道,一面抱飞云进去,一面伸手去哈他腋下,两人便抱着笑成了一团。
(正文完)

    昭文帝将飞云抱进屋里,却不放他下来,只不停地哈他痒。飞云笑得喘不过气来,一边用手去捶他胸膛,一边道:“快放我下来!”
昭文帝却抱得更紧,笑道:“你求我我就放你下来。”
飞云如何肯求他,皱了皱眉,只道:“你跑到哪里去滚了一身泥?弄污了我衣服。”
昭文帝低头一看身上衣裳,果然满是污泥雪水,还被树枝荆棘划破了多处,飞云的白衣已被染得斑斑点点。昭文帝顿时红了脸,狠狠地在飞云面颊上亲了一口,便放他下来,笑道:“我不过去郊外赏雪了,你没有同去,可错过了大好美景。”
飞云一听即已知他去了哪里,见他又是双眼红肿,心中一阵恻然。却道:“早知皇上自个逍遥去了,我也不必等你了。”
昭文帝听飞云讽刺他,倒也不恼,只道:“你若不等我,我自然会在你门口等你,等得久了,就变成一块大石头,叫作‘望云石’。”又道:“云儿,你以后别再叫我皇上了好不好?”
飞云翻翻白眼:“那叫你什么?”
昭文帝回想以前要飞云叫他大哥的事,知道他必然不肯,若要让他叫些情人之间的亲昵称呼,更是想也别想,今儿心情大好,又何必再去碰这钉子?于是对飞云说:“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名字。还有,我小名叫做康儿。是因为我出生不久,就大病一场,差点死掉,母后就为我取了这个小名,佑我一生健康平安之意……”
“康儿?”飞云在心里默念了一下,没想到皇帝还有这样的小名,和乡下叫阿猫阿狗也差不多,忍不住笑出声来,又觉得这样的小名实在是唤不出口。犹豫了一下,还是改口道:“皓……”却觉自己的牙齿都已酸得倒掉。原来昭文帝姓杨,单名一个皓字。
昭文帝听飞云终于肯叫他的名字,喜不自禁,忙应了一声。忽想起父皇母后已仙逝多年,而自己从即位后,再没有听见过有人叫一声自己的名字,至今也快二十年了……便道:“云儿,不要叫我皇上,皇上是天下共主,我只是你一个人的。你叫我什么都成,我都喜欢。现在这世上也只有你能叫我的名字了……”
飞云听昭文帝说“我只是你一个人的”,虽早知道他心意,今日听他明白说出来,仍觉有一股暖流流过心间……
等昭文帝沐浴更衣完毕,飞云早换过衣服自去睡觉了。昭文帝命下面传了早膳来,知飞云这段日子补品也吃腻了,只端了碗百果粥走进他卧房。飞云面朝里睡得正香,昭文帝上前去摇了两下,飞云迷迷糊糊地一摆手:“不要吵!”昭文帝又去捏了捏他的鼻子,飞云只好睁开眼,伸个懒腰,昭文帝半拖半拽地将他抱起来。飞云见床边桌上放着碗粥,他这些天躺着疗伤,事无巨细,都是皇帝亲手伺候,不须他动。飞云也早惯了,只是不停地打哈欠。
“小懒鬼,吃点东西再睡,不然你这一躺下去,不定到太阳落山也醒不来。”昭文帝边说边喂他。飞云靠在昭文帝身上,微闭着眼一口口地吃着,懒洋洋地想着:若以后天天过的都是这种饭来张口的日子,倒是很不错。只是若吃了睡,睡了吃,日久天长下去,可有些不大妙……昭文帝喂飞云吃完,笑道:“云儿,这下你好好休息吧,我还得回宫里去一趟,办完事就过来。”
飞云听他要回宫,暗道:他天天不睡觉,昨晚还在雪地里疯了一夜,现在又要处理事务,也不知精神怎么这么好?不管他了,反正他是皇帝我又不是,我已经帮他顶了这好几个月,现在也该轮到他了……又打了个哈欠,一会便已沉入梦乡。昭文帝仍是守着他睡熟,方轻轻地离开。
昭文帝回到宫里,早朝自是已误了时辰。他看了奏章,又召见了几位大臣,这才去榻上歇息了一会。醒来后略用了些午膳,再到飞云府中时,飞云果然还未起床。
昭文帝关好门窗,脱了外衣,也腻上床去,挨飞云躺下,一只手却不安分地往他怀里伸去,还未触到飞云肌肤,飞云已本能地使出一招擒拿手,来扣昭文帝脉门。昭文帝轻巧躲过,笑道:“便在梦里也这么凶?”干脆把他抱过来,舌头已舔上了飞云的耳垂。飞云痒得受不了,再不能装睡,却微撅着嘴看着昭文帝。
昭文帝笑道:“你这懒鬼,不想动就躺着吧,今儿还是我来侍侯你。”说着,便吻住了飞云撅着的小嘴,舌头也探了进去,深深地寻觅,品尝着伊人的甘甜。飞云被他撩动得睡意全消,也情不自禁地深情回报。昭文帝见他投入,双手也慢慢下滑,一颗颗解开他衣扣……等到他把飞云放开时,两人已是全身赤裸。飞云如雪的肌肤上已渗出了细细的汗珠,双颊早已绯红……

    昭文帝抱着飞云,慢慢用一根手指探入他密穴,飞云没有动,也不说话,身子却突然有些僵硬。昭文帝心里暗暗叹口气:他的伤才好,怕是经不住吧?仿佛又看见飞云那冷漠绝望的神情……总不能再勉强他,自己解决就好了……昭文帝起身披上衣服,便要下床出去,却被飞云拉住,问道:“去哪里?”昭文帝不知该如何回答:“我……”。
飞云也不追问,只侧过身去,从床单下摸出一件物事塞到昭文帝手中,昭文帝低头一看,竟是上次去漠北前夜送给飞云的那盒大内密药!回头见飞云脸上红晕未褪,双眸中水波荡漾,摄人心魄。昭文帝顿时明白他的意思,惊喜万状,忙又吻住他,极尽所能地缠绵温存。良久方轻轻地在飞云耳边道:“好云儿,我还以为你不愿意……”
飞云听他这样说,突想起往事,当年你要自己时不管如何暴烈,惨绝人寰。只因是你,只因自己爱你,却从未有过半点不愿,也从未责怪过你半句,今天你还以为我不愿意,又将我对你的情置于何处?飞云心头涌起一阵莫名的悲哀,眼中发酸,怕控制不住泪水,只闭着眼,一口咬住了昭文帝的左手手臂。
昭文帝不能动,任他咬着,右手却抱着他,轻抚着他的背,低声唤着:“云儿?云儿?”,感到怀中的人儿有些微微的颤动……飞云咬着他不松口,好一阵才放开,虽未故意用力,也在昭文帝的手臂上留下了一圈深深的齿痕,肌肤已成淤青,渗出些血丝来……
飞云仍不肯睁眼,昭文帝吻了吻他眼角,轻轻问道:“云儿,觉得好点了吗?你心里不痛快,就再多咬我两口,不要委屈自己……”停了下,又问道:“云儿,自从我第一次见你,就一直好喜欢你,只想和你在一起。告诉我,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
飞云胸膛起伏不停,吸了口气,闭着眼道:“以后再说。”
又等了一会,昭文帝见飞云慢慢地恢复了平静,才又吻住他。昭文帝一边摸索着打开手中的药盒,手指抹上些油膏,用最轻柔的手法涂在他密穴周围,又缓缓地探进去,均匀地涂在里面……
昭文帝想把飞云放下来,飞云双手环着他脖子,迷迷糊糊的说道:“不要……”昭文帝便翻身自己先躺下去,让飞云俯在自己身上,仍是紧紧地抱着他。飞云躺在昭文帝温暖的怀中,紧贴着他胸膛,侧耳去听他的心跳声,听着那急促而有力的跳动,飞云只觉这便是世间最动听的声音。

    “皓,你的心跳得好快!”飞云轻声道。
昭文帝笑道:“你仔细听听,它每跳一次都是在说同样一句话。”
“什么话?”
“‘我爱你!’这颗心每跳动一次就说一句‘我爱你’,每一次,每一天,每一月,每一年……永远都说着这同样的一句话,直到它停下来那天为止……云儿,你听到了吗?”
飞云静静的听着。“皓,是的,我听到了……但我不要它停下来,永远不要,我要听……”
飞云从来早将生死悲欢置之度外,但此时见昭文帝这样说,心头竟是说不出的沉重。过去几经磨难,而人生几何,去日苦多,纵使今生刻骨相恋,销魂缠绵,待到无常来时,两人终究还是要分开,今日相聚的欢乐,不过如朝露无痕,至于来生来世,又是何其渺茫?
飞云压在昭文帝身上,头埋在他坚实的胸前,喃喃低语:“皓,抱紧我,不要放开,永远不要……”昭文帝看他象个小孩子似的赖在自己怀里,笑道:“只要你愿意,我当然永远都不会放手。”又道:“可惜我的宝贝大了点,不能含在嘴里,也不能藏在我怀里……”
昭文帝见飞云趴在自己身上半天不动,以为他睡着了,问道:“云儿,你又睡着了?”
飞云回过神来,摇摇头,笑道:“你身上全是骨头,硬得要命,我哪里能睡得着?”
昭文帝自从离开飞云去漠北后,先是受伤中毒被擒,后来又为飞云取血,失血过多竟至生命垂危,大病了数月,略好些又为飞云疗伤,操劳国事,未曾休养,早就是瘦得皮包骨头。他见飞云抱怨,便道:“云儿,你放心,我一定会尽快养的白白胖胖,让你每晚都能睡得舒舒服服。”又道,“你今儿都睡了一天了,我抱你去沐浴好吗?”说着便起身将飞云横抱起来。
原来,昭文帝为方便飞云沐浴,在他卧房背后,和昭文帝的寝宫一样,也用白玉砌了个池子,从城北山上引了温泉过来。以前昭文帝每每都是先服侍飞云沐浴,今天两人都是赤身裸体,便一起泡在温泉池子里。虽然已是初冬,池水依然温暖宜人,蒸汽弥漫。昭文帝仍是先帮飞云沐浴,细细地为他洗尽自己在他体内残留的污迹,又为他清洗全身。
洗着洗着,昭文帝竟不知不觉地发起呆来。这是飞云旧伤痊愈后他第一次为其沐浴,不由让他回忆起第一次赐浴飞云的情景……那时云儿也一定是现在这样美,可惜自己不敢去看,一旦错过竟等了这么多年……却听飞云问道:“你在想什么呢?”
昭文帝叹道:“云儿,你还是和以前一样美……”
飞云见他这样说,已知道他想的是什么,故意瞪了瞪眼道:“我正想问你呢,那时我进宫不久,你就赐浴留宿,你老实说,是不是没安好心?一定是居心叵测!”
想起那次自己见飞云浴后披条浴巾跑出来,昭文帝刷地红了脸,忙辩解道:“冤枉啊!我哪里敢?就算有时想入非非,也是有贼心没贼胆……我就怕做错了什么,让你不喜欢我,生气了再不理我。”又问道:“好云儿,你那时到底喜不喜欢我?告诉我好不好?”
飞云听了,半响低头不语。想他自幼年就以帝王之尊君临天下,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而自己那时表面的身份不过是一个小小侍卫,尊卑之别犹如霄壤,他若借势用强,最简单不过,也不违情理,更不会有人说他半个字。但他唯一在意的却是怕自己不喜欢,所以千般宠爱,万种柔情,费尽心机只为博我一笑,而他的愿望,却总是放在次之又次的地位,自己的一句话就可以主宰他的喜怒哀乐,乃至让他生让他死。一直到现在,又何尝不是这样?但自己,又是什么时候开始被他吸引的呢?飞云却从来没有认真去想过这个问题……应该是很久了吧?是校场初见他时的温和笑容?还是御花园中比剑的惺惺相惜?是那一曲高山流水的知己之情?还是那漫天飞雪中比肩而立,然后许下飞云剑法霁雪琴谱的诺言?……虽然从一开始就知道绝不应该,却又是命中注定,一步步深陷于他编织的密密情网中,任凭世事如何变迁,自己对这段情缘始终无悔……
飞云轻轻地叹一口气,微微带笑道:“那时是不是喜欢你,我也说不上来。不过现在想来,既然你有司马相如的绿绮古琴,我就不该教你弹什么高山流水,教你弹一曲凤求凰好了。”说罢,也即红了脸。原来,相如当年初遇卓文君,就是以绿绮琴挑文君,尔后两人夜奔,传出一段千古佳话。
昭文帝揽着飞云的腰,两人半身都泡在温水里,欢娱后不觉有几分慵懒。昭文帝便又伸手去哈他腋下,飞云躲也躲不开。昭文帝谑笑道:“你若真的教我弹凤求凰,我一定会和你私奔,去开一家飞云酒家,定比当年文君当垆更流传得久远。”说着吻了飞云一下,突然抱紧了他,声音却不由自主地战栗起来:“云儿,我当时怎么会放你回去?你都说了不要走,我还让你走……你那么喜欢我,我不该让你走啊……这是我今生最后悔的一件事,我真是蠢到极点,我真是该死……”说着便用力地敲打着自己的头。
飞云倚进昭文帝的怀里,轻轻的把面颊靠在他宽阔的肩上,沉默了一会,才道:“皓,我们现在还是在一起了……”又道:“就算你那时留下我,难道你就不怕……不怕我对你不利?”
昭文帝轻轻地道:“云儿,如果你在我身边,就算你把我杀了,我也决不会后悔。”
飞云笑道:“你又来哄我,我要杀你可是不大可能,你武功比我高,宫里又都是你的人。”
昭文帝道:“我是认真说的,虽说我的武功比你高一点,但你有出岫剑,我不是你的对手。”

    飞云一怔,自己以前怎未早想到这层?原来他赠与自己出岫剑时,就即已将性命交到自己手上,他很清楚这点,却宁愿相信自己,或者正如他所说的,就算死在自己手上也是心甘……飞云不由自主地抱紧了昭文帝,两人的身体不免磨擦。昭文帝见飞云主动,自己也早忍耐不住,托起飞云,飞云泡在温泉中,更显得柔若无骨,两人就在水中纠缠一处……水气氤氲中,只听见急促的喘息声和撩人的呻吟……虽是冬季,室内气温却如在炎夏……
不知过了多久,方才沐浴完毕,穿好衣服,传了晚膳来。天气寒冷,昭文帝命煨了煲汤,又上了只火锅。膳后天已全黑,昭文帝含笑问道:“云儿,我说的没错吧,你今儿起床天就黑了,你是不是又打算睡觉去?”
飞云没好气地道:“还不都是你害的?”
昭文帝凑近他道:“好,好,都是我不对……云儿,如果你对我还不满意,等会我让你来……”说着便又想去吻他。他和飞云多时未尽鱼水之欢,当时飞云替他解毒,倒更象是一种折磨,今日终于解禁,昭文帝虽是忙碌了一天,仍然是索求无度。
飞云急忙躲开,唾了他一口:“你还没完了,我就不该让你得寸进尺!”又道:“你不是喜欢看雪景吗?我陪你出去走走吧,在屋里待了一整天,也闷的很了。”
昭文帝遂命下人取了裘皮大氅来,亲手替飞云披上,揽了他的腰,便从后门出去,到了湖边。天色已黑,看不清远处的景致。两人只是静静地沿湖边走着,湖水温柔地拍打着岸边,象是在永不疲倦地吟唱,虽有风迎面吹来,却不觉寒冷。深色的天幕上,有几颗朦胧的寒星闪烁。踏着积雪,听那雪在脚下细碎的散开,岸边枯黄的柳条上也满是雪,轻轻一摇,便落了两人一身。
昭文帝想起昨夜自己还一个人冒着暴雨风雪在山顶痛哭,肝肠寸断,今夜却已进了天堂,就这样陪他一直走,走到天明,走到天涯。看那湖水荡漾,便对飞云说:“等开春了,我就命人在这湖里都种满莲花,夏天花开了,晚上我们便到这湖上来乘凉,划船赏月……可不是好?”昭文帝说着似已看见了那接天莲叶,映日荷花,不由吟道“低头弄莲子,莲子清如水”。
扁舟载酒,月明之夜与他俯仰流连于这碧波琼田,岂不是更胜过那广寒月宫了?飞云听昭文帝这样说,心中也不禁神往,嘴上却说:“在这风平浪静的湖上划船有什么意思?要去海上扬帆破浪才来得痛快。”
昭文帝笑道:“你要去海上也容易,先造些大船,明年我们就乘海船巡游高丽、琉求。我早说过,你要去哪里我都陪你。”伸手将飞云揽得更紧,朦胧的星光下,那张绝美的面孔更如在梦幻之中,忍不住捧起他的头,将自己的双唇深深地印了上去……
日子一天天平静地滑走,飞云过的越发甜蜜而慵懒。昭文帝不愿他再过操劳,每天早上都是自己悄悄起床去上朝,往往要下了朝才来叫醒他。免除了后顾之忧,昭文帝对政事也格外用心,有要事时也找飞云商议,除此之外的日常事务,飞云也懒得多问多管,只专注些书画游戏,就连剑法也好久不曾练了。
两人在一起的时间却是飞快,说不尽的浓情缠绵。这一日下午,又飘起了雪,便到院中的三层小楼上观景,飞云将其命名为凌云阁。昭文帝从宫中带来南海进贡的大龙虾,命煎了佐酒,拢了火盆,温了酒来。昭文帝为飞云斟满一杯,笑问:“云儿你尝尝这酒如何?”
飞云见那玉白色的象牙杯里,澄清的酒液渗出几分碧绿,抿了一口,甘美之外,却微带酸味,飞云满口生津,回味了一阵,竟不知其名,便问昭文帝:“这是什么酒?”
昭文帝笑道:“你我对饮,自然是青梅酒。今日英雄,舍你我其谁?”
飞云知他是谈的青梅煮酒论英雄的故事,也笑道:“那你莫不是自认为大奸雄曹操?”
昭文帝道:“孟德玄德怎能与你我相比?当年是天下大乱,那两人是勾心斗角,貌合神离,就连喝一杯酒,也是在相互试探算计。而如今四海宾服,你我推心置腹,永结同好,早已胜过古人千倍万倍了,就是神仙,也难得如此吧?”昭文帝说得豪迈动情,却未察觉飞云在一边笑容已隐去。
昭文帝又道:“每次看见下雪,我就想起你的生日。云儿,再过一个多月,就又到腊月初八了……”
飞云道:“皓,你怎么不先想想你自己的生日,就在下月了。”
昭文帝不以为意:“我只记得你的便好,我自己的生日自有人管,从来不须我操心,反正每年都是照老规矩办。”
飞云问道:“那看来我还得准备一份贺礼?”
昭文帝剥了只龙虾喂进他嘴里,道:“云儿,你我之间,这些俗礼就免了吧,我得到了你,便是上天赐予我的最宝贵的礼物。”想了一想,又道:“倒是你的生日,我得好好地筹划下。这是你二十五岁的生日,有六年没给你祝寿了,现在你又是摄政王,一定要给你过个风风光光的生日,不如我们把你的寿辰定为千秋节,大赦天下,举国同庆,以后也年年庆祝,云儿你觉得如何?”说着抱过他轻轻亲了一下。
飞云挣开,冷冷一笑:“皇上你果然想得周到,随你安排好了。总之我是‘此间乐,不思蜀’罢了。”他听得皇帝要为自己大张旗鼓过生日,想到如今昭文帝倒是志得意满,笑谈古今,以英雄自诩,他正好藉此宣示太平盛世。而自己亡国不过三年,悲痛未消,耻辱未去,却在此歌舞升平,又算什么?今日受他荫庇,纵使风光,和当年的阿斗刘禅相比又有什么区别?

    昭文帝正说得高兴,闻言楞住,不知该如何作答:“云儿,我不是这个意思……”。飞云一口将酒喝完,拿起酒壶自己倒了满满一杯,一饮而尽。连喝了三杯后,昭文总算从他手中抢下了酒壶。飞云也不和他争,只坐着不说话。
昭文帝气道:“云儿!你不高兴,要我怎样都行,好好地何苦又和自己赌气?”叹口气,又道:“我说的话,你又说我是哄你。连我的整个人全部身心都是你的,我的江山更是你的。你又来分什么彼此?你若想要,什么时候都可以拿去。国号怎么改,也都随你。我是真心实意说的,你也不是不知道,许多年前我就唯愿你来当这皇帝,只是你又不肯受这嗟来之食……”昭文帝越说越快,身子也不禁微微颤抖,伸手去握住了飞云的手:“云儿,难道到了今天,你还不能信我?”
飞云沉默了好一阵,忽开口道:“我不是不信你,也不是怪你,只是我自己一时想不开,和你没有关系。皓,你说的对,这事原本是你看得更透彻些。”略停一下,叹道:“十年前,我初出茅庐,自负谋略武功,以为万事皆在掌中,可以做一番事业,杀伐决战,一剑平定天下,留之青史,传之百代……”
飞云说这番话时,不看昭文帝,望着槛外灰蒙蒙的天色,似在回想着那金戈铁马的遥远往事,语气有几分沧桑,又似有一些淡淡的哀伤……昭文帝握着他的手,无法插话,似又听见十五岁的飞云昂然答道“草民以为大丈夫当为国家尽忠,为君王分忧,戎马之中了却天下之事……”,只在心里叹息不已,眼中也有些酸楚。飞云任他握着手,微笑了一下,话锋突然一转:“其实如今看来,当时我毕竟年少,想的太简单了……成国也好,靖国也好,兴废存亡,世代更替,谁又能避免?灭六国者,六国也,族秦者,秦也。成国不亡于你手,也会亡于他人之手。这道理我本是明白的,怎能迁怒于你?何况这河山本没有姓氏,天下万民百姓,盼望的不过就是安宁平静,日出而作日没而息。至于谁的江山谁当皇帝,真正在意的又有几人?为了一己私欲而置万民而于沸鼎,就算是我来统一天下,殊有何事可得意?至于一点浮名,秦皇汉武,终究归于尘土。我执着于斯,岂不愚昧?”
飞云这才回过头来看着昭文帝,道:“再说了,更要紧的是,即使拥有一切,你我不能在一起,还有什么意义?对你是这样,对我也同样是这样。现今四海升平,国富民强,你治理得方,应该是最好的结果。”亡国之恨原是他心中长久的块垒,时而无端苦闷,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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