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霁雪飞云-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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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说飞云见昭文帝跳起来冲出门去,心想:“这人可真是奇怪。”浑身上下都似散了架般,痛入骨髓。飞云也不去管他,歇了一歇,即昏昏睡去。第二日醒来,见那怪人也没有回来,暗道这人怎么突然疯疯癫癫,可总算走了。
过了几日,这日晚间,来了一位黑衣客人。飞云接得,黑衣客把飞云抱起,却不往床上放,点了他几处穴道,轻轻一跃,便飞窗而出。飞云暗想:“这又是玩的什么花样?”那人跳出围墙外,正另有一人等候,拿出一大口袋,将飞云蒙头盖脑地塞将进去,扛在肩上。两人便往城外奔去。两人不时交换来扛飞云,听得那脚步声,已是在爬山。
过一会儿,只听得一人的声音:“走累了,歇歇吧,这里离山顶还早。”于是那人把口袋放在地上,又听另一人说:“你出来时,可有人看到?主子说了,这事要做得绝对机密。”
“这个放心,只要皇上不即时赶来,这两日正有使节到访,他最快也得两日后了。等会到山顶上往下一扔,神不知鬼不觉,一切都妥了。”
飞云听到“皇上”二字,便连呼吸都要停掉了,屏息听那两人说话。
那人又道:“只可惜了这云儿,据说是绝代尤物,果然不同,连皇上都能为了他抛下新婚的皇后,跑到淮州来陪了他一个月。我们今夜,也来不及享享滋味。”
飞云越听越惊,再也忍耐不住,暗运内力冲破穴道,双手把那口袋一扯,跳了出去。
那两人突见飞云跳出,吓了一大跳,飞云见两人愣着,一人一脚,踢中他们的穴道,两人瘫倒在地。他把这两人拖在一处,踢了一下,厉声喝问:“说!谁派你们来的?”
那两人不说话。
“不说?可是要敬酒不吃吃罚酒?”飞云又在两人身上穴道各踢了一脚。
不一会儿,那两人惨嚎起来:“大人饶命,小的愿说。”
飞云解开一人的穴道。
那人连忙起来磕头道:“恕小的有眼不识泰山,请大人高抬贵手,饶小的一命。”
“说!谁派来的?”飞云怒道。
二十六 沧海月明珠有泪
    “是,是,是……”那人还想抵抗。
“你要说不说?等会后悔可就晚了!”飞云不耐,作势欲踢。
“小的……小的是……是皇后派来的。”那人总算说出口来。
“皇后?皇后派你们来做什么?”飞云惊讶地瞪着眼。
“是因为,因为……皇上大婚未久,不辞而别,不知去向……朝中的官员,宫里的嫔妃俱都惊慌……皇后,皇后娘娘派人多方查找……查到皇上是在……是在大人那里……所以……所以,派小的来……来……,求大人饶命,饶命……”说到后面,那人磕头如捣蒜。
飞云越听越奇,突然一时间什么都明白了,原来竟然是他!一阵晕眩。踢开两人穴道,叫道:“都给我滚!”
寂静的山中空无一人。飞云靠在树上,呼吸不畅,刚才用力过猛,又引发新的内伤,吐得两口血。想起这大半年来的种种,竟然他就是皇上,自己几时这么糊涂了,就连脑子也锈掉了。往事一幕幕,皆清晰如在眼前:
“云儿,你可想回家吗?”
“云儿,我有一个小兄弟……你便和我走,我也如对他那般好好待你。”
“叫我一声大哥吧。”
“这血你若不喝,我便去倒了。”
“好则好矣,却及不上云儿飘然出尘。”
“我明儿便带你走,不许你再提接客的事!”
……………………
为自己接骨上药、熬粥疗伤、喂血弹琴……自己却又说了些什么话做了些什么事来?还有那前几日,他抱着自己颤声道“对不起”,却被自己两句话气跑……飞云突然软倒,无力地跌坐在地上,闭上眼睛,任泪珠缓缓滚落:“皇上,你怎么待我都可以,我都心甘情愿,毫无怨言,却无须待我这样好。”
飞云在山上挨得天色微明,方才慢慢下山回怡红院去。见了鸨儿,只说是遇到强人打劫,被人救下。又说:“妈妈,我今儿得休息一日。”那鸨儿见飞云衣襟带血,怕他再出什么事,自然同意。
飞云回到房中,心潮起伏难平。想到:“我原以为他夜夜春宵帐暖,却不知是日日在我这里受这冷言风语。”想起他对自己的关怀忍让,一时叹息。“他一直对我处处相让,我却毫不感激。可真是糊涂到家了,怎的没发现是他?在这世上除了他,谁还能弹奏出那样的曲子?那是我亲手所教,过了这么多年,他却一点儿也没忘掉。”少年时两人欢乐往事又似在昨日,“他竟然还是这老样子,对我仍是如此溺爱迁就。”心头泛起一丝淡淡的甜蜜,仿佛又感到昭文帝怀中的温暖,不由倚在案边微微笑了。自他十九岁那年离开昭文帝后,今朝方始得展眉。这一年多来,飞云以为早被昭文帝遗弃,心冷如冰,只求自虐。今日忽然得知皇上真情依旧,正如独行于茫茫沙漠中,突饮甘泉,一颗本已干涸绝望的心重被润泽,获得生机,便觉所受的种种苦楚,恍然也如过眼烟云,不算得什么了。
飞云忽又想到:“他竟然能为了我,抛下国家大事,后宫嫔妃,跑到这妓院青楼中来,一呆就是半月一月。这要是传了出去,他这天子可怎生做得?自己可不是害了他么?”叹口气,“他却是一心只想把我带回去,但即使我回到那宁都宫中,既是敌国余孽,又是青楼娼妓,如何能伴得左右?若致宫闱失和,那岂不更是自己的罪过?”
昭文帝果是两日后方到。他回去取了合欢散的解药,也不管那朝廷宫中,因皇上失踪而乱成一团,只是因使节又来耽误,草草处理了下,便赶回怡红院来。这次他却没有骑惯用的赤兔马,而是带来了当时从成国宫中找回的白龙。昭文帝自知伤害飞云太深,无颜相见,踌躇良久,方挨进怡红院中,先问鸨母:“云儿这些日子可还好?”鸨母说:“前日被人劫去,还好没事,这两日都没有接客。”
昭文帝听说遇到劫匪,急忙奔上楼,开门一看,飞云倚坐在床上,眉尖微蹙,气色尚好,见他进来,也不说话。昭文帝呆得一呆,自知是无法见他,却只好厚着脸皮挨进门去,沉默一下,问道:“听说你遇到了劫匪,可没事吧?”
飞云笑笑道:“没事,那两个毛贼,被我两脚就踢跑了。”又道:“我原是会些武功,只是中了毒,用力就要受伤,因此轻易不好使得。”
飞云一直不肯对自己的真实情况透露半个字,这次却突然说了实话。昭文帝猜到他定已知道自己的身份,不免又惊又喜又愧,忙道:“我知道你中了毒,那毒一会就可解了。”
飞云却不说话,自从床上起来,到昭文帝面前跪下,道:“我有一事相求,请你定要答应。”
昭文帝大惊,忙要扶飞云起来:“云儿,何必行此大礼?不管什么事情,起来说话。”
飞云道:“你若不答允,我就不起来。”
昭文帝心念千转,他从未求过朕什么,就算受尽万般酷刑,从来也没有半句软话,今儿却是怎么了?他既已知自己的身份,若要求得原谅,赐予合欢散解药,自己本就带上的。便要朕的身家性命,江山社稷,朕也不会犹豫。想到这里,便道:“云儿,你但有所求,我定然答应。”心想,这可是金口玉言,言出必行。
飞云缓缓地道:“我只求你日后不要再来找我。”
昭文帝一听,愣在当地,旋即说道:“原来云儿求的是这事,这……这本也是我这次想来说的。”顿得一顿,继续道:“我本不该再来见你,只是有一件东西要给你拿来。”说完便从怀中掏出个小盒子,郑重地放到飞云手上。
昭文帝紧紧地将他的手握得一握:“这即是解药,你服下后,剧毒即刻可解。你身上的外伤,慢慢调养一段时间,就可以痊愈。以你的武功,以后当是天高海阔,天下无人再能欺侮你。我……我自然……自然也没什么放心不下。”
二十七 相逢一笑泯恩仇
    昭文帝说到这里,强忍住不让泪水落下,想到从此相见无期,顿觉魂魄都已不知去向何方。沉默一下,忽又说道:“外面还有一件东西本是你的,今日却还你。”本还想说几句离别劝慰之话,但想到自己对他的无情伤害,既然做过的事已不能挽回,多言又有何益?还是让他早点忘掉自己,干干净净。昭文帝咬一咬牙,跺一跺脚,终于转身而去。
飞云听见关门的声音,泪水点点落下,他知道昭文帝误解了他的话,但他要的就是这种误解。低头见手中的小盒子,打开一看,是一枚淡黄色的丸药。窗外传来了白龙马的嘶叫声。
昭文帝走出淮州,但觉似有一柄尖刀,生生地剜去了自己的五脏六腑,痛到浑身颤栗。整个躯体都只剩了一具空壳,天地皆已变色,虽已近初夏,却是寒冷彻骨。到而今方知,社稷江山、家国天下,都当不得伊人一笑。失魂落魄间忽似又听到飞云的声音:“陛下当知‘社稷依明主’……臣虽愿与陛下分忧,在所不辞,但臣……亦不能永远在宫中陪着陛下。还望陛下以江山社稷为重,励精图治。”昭文帝长叹道:“云儿,果真你一言成谶,从此我们再无见日。云儿,你还想朕去做那皇帝吗?”又记得自己曾对飞云说过:朕就算不能见卿,朕心一日也不会离卿身边。“云儿,朕的心在见你第一日便已给你,你若不要,就把它丢了吧!”
昭文帝几乎是一步一步地挨回宁都,回宫后忽然想起一事,便命人来,如此如此地吩咐了一番。几天后,侍卫送得两个人来,却正是那日去暗杀飞云的。他便捉了这两人,直到皇后宫中,往那皇后面前一扔,怒道:“皇后!休怪朕不讲夫妻情分。这两人做下什么事来,皇后不要说不知道!”言罢双掌拍出,那两人旋即倒地毙命。皇后一怔,昭文帝已大步而出,从此再不临幸那蒙国公主。
半个月后,江南巡抚李大人在家中突发急病身亡。又一日夜里,淮州盛极一时的怡红院忽然起了大火,一夜之间被烧成了白地,那老鸨见自己多年的经营毁于一旦,竟失心疯了,其余名妓娇娃,俱作云散。
入得秋来,昭文帝竟大病一场,每日昏昏沉沉,几乎不饮不食。御医们试尽千方,皆无疗效。自秋及冬,昭文帝缠绵病榻,上朝听政,看折议事,一概免谈。转眼又是岁末,这日昭文帝忽然醒来,问身边太监道:“今儿是什么日子?”
太监道:“回皇上,今日是腊月初八。”
“腊月初八?”不正是云儿的生日吗?昭文帝便道:“扶朕起来。”
那太监道:“皇上几个月没起床了,这身子?”
昭文帝咬牙道:“扶朕起来。”
昭文帝撑着那太监慢慢起身下床,走到窗前,看那外面,漫天的雪花再度飘落,无声无息。昭文帝看得良久,天色渐渐地暗了,宫中更显寂寥。终于回过头来,见到那书架边的两个卷轴,便是飞云的檄文和昭文帝的降表,自那日被扯下后,昭文帝一直没再挂回去。昭文帝命那太监:“把那火盆抬过来,还有那书架边的卷轴给朕。”
昭文帝打开卷轴,将那檄文和降表再细细地读过一遍,长叹一声:“云儿,终究是你的文章写的好些。”一松手,那檄文已落入火盆。看那火光闪闪,眼前仿佛又是当日在寝宫中逼迫飞云念那檄文降表的情形,耳边似又听得飞云哭道:“皇上,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便又把那用自己鲜血写成的降表也掷入火盆中,泪滴滑落:当年执著恩怨,以为恨比血浓,今儿不过是化为一团灰烬。云儿,那日你哭着求朕朕都没能原谅你,现在朕早已原谅你,早已悔之莫及,你却终于不肯原谅朕了……
捱过隆冬,又渐春来,却是春寒料峭,不见新绿。昭文帝这日揽镜自照,发现镜中之人早已是形销骨立,憔悴得没有人形。叹道:“春心莫共花争发,一寸相思一寸灰”。这相思滋味,竟远胜过那生死之间!想到这几日身子似轻健了些,也不知是不是回光返照。待到明年清明,新坟上怕已是芳草萋萋。昭文帝抬头看那案上,一具古琴,早已布满灰尘,却没有琴弦,忽然想起,那年春天,那弹琴的白衣少年……
紫云山上竹林边的一块大石上,一袭白衣的欧阳飞云正抱膝危坐,望着那天上云起云灭。一阵风吹过,仍觉几分寒意,飞云暗道:今年的春天好奇怪,怎的还这么冷?忽听得身后有人声,欧阳飞云也不回头,只道:“你答应过不来找我的。”
身后果是昭文帝的声音:“朕来是想问你一句话,如果朕不来找你,你明年会来看朕吗?”
飞云奇道:“明年?”
昭文帝道:“明年,到朕的坟上。”
飞云回头,发现昭文帝已经倒下!
十日后。
昭文帝半卧着躺在飞云小屋里的床上,脸色虽仍苍白,精神看上去似已好些:“云儿,朕本该早知道你在这里。”
飞云道:“我不在这里,还能在哪里?”
过了一会,昭文帝又道:“云儿,你和朕打过一个赌,你可还记得?朕那日说,某天要去亲问皇上,问云儿的相貌才情,是不是远胜于他。现在你说朕是不是赢了?”
飞云道:“那是你诓我。”
昭文帝道:“朕不管,总之你得为朕做一件事情。”
飞云问:“什么事?”
昭文帝从身边的包袱里取出一具琴来,道:“这琴是你弄坏的,还得照原样修好。”
飞云笑笑:“原来是这事,这却容易,明日就可好了。”
昭文帝道:“虽然你输了,朕的礼物还是送你。也在这包袱里,你自己瞧瞧吧!”
飞云打开一看,那包袱里正躺着“出岫”剑,旁边还有一本小册子,上有篆书的四个字“飞云剑谱”。飞云的眼前突然有些模糊。
第二日,飞云把修好的琴还给昭文帝。昭文帝起身坐好,“云儿,朕给你弹一曲,请你指点,可好?”飞云点点头。昭文帝便弹起琴来,琴韵悠悠,依稀是当年的那曲“霁雪”。
一曲终了,飞云奇道:“曲调竟然弹得分毫不差,曲中意境更似青出于蓝。皇上你可只是听得一遍?”
昭文帝叹道:“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闻?耳中听得一遍,心中转过千回,便三生三世也不会忘了。”忽然转头看到床边小几上有一个熟悉的小盒子,打开一看,那枚淡黄色的药丸仍在。
昭文帝大惊道:“你竟然没有服解药?”
飞云淡淡地道:“服与不服,又有什么区别?就放在这里日日看着,岂不是更好?”
昭文帝才想起,这是当时离别时,自己唯一留给飞云的东西。
过得几日,昭文帝见飞云又坐着看天,心无旁鹜。便在旁边看他,看得良久,飞云回头,“你看着我做什么?”
昭文帝道:“朕在想,几时你看朕也如这般专心就好了。”
飞云一笑:“原来你这也吃醋?”
昭文帝道:“当然吃醋,吃醋的不得了。恨不能将那天捅个窟窿下来。”又问道:“云儿,你可想下山去瞧瞧?”
飞云冷然道:“有什么好瞧的?”
昭文帝想起飞云当年为了成国甘冒奇险,千番辛苦,最终却是自己灭了成国,如今他必定感伤故国,其痛更在自己当年献表称臣之上。心中万分歉然,握住飞云的手道:“朕终于害得你国破家亡,实在是对你不住。”
飞云却摇摇头:“没什么,天作孽,尤可为,自作孽,不可活。”
昭文帝道:“你那些发配边关的皇兄皇弟,朕都接回来安置好了。你可去看看他们?成国的百姓也都还安居乐业。云儿,朕封你为成王,一样统御成国的疆土,你可愿意?”
飞云依然淡淡地道:“要做当年便就做了,就是皇帝,也可做了。”
昭文帝道:“是啊,朕也一直纳闷,虽说‘了却帝王事,归去斜阳暮’,富贵荣华非你所求。但云儿,你在你的皇兄弟中出类拔萃,要继位大统,可是轻而易举。如果那样,朕也不是你的对手。你却为何要躲在这里?”
飞云神游不答。
昭文帝忽然想起什么:“云儿,朕心里一直有个问题想要问你。”
飞云道:“什么问题?”
昭文帝道:“便是那燕关之北通往靳山山脉的小路,你为什么不走那条路?莫要告诉朕你不知道。”
飞云一震,惊讶地抬起了头。他一直认为这是他的秘密,一个永远只属于他自己的秘密,天下没有第二个人知道。不但他当年在作战计划中没有透露,就是对父皇兄长,从来也只字不提。至于他为什么不走那条路?是的,他不是心软,那样的檄文都能写出,还有什么事情做不出来?但他终于不能,因为他知道,那样一切都结束了。他永远再见不到那个人,也永远不用到紫云山上来等。事隔多年,往事尘封,他也早就不再去想这事,今天却突然听得昭文帝问起,飞云不由愣了。
沉默一阵,飞云终于道:“为什么?当年皇上第一次到紫云山上来找我时,便应该知道了。”话音刚落,便发现自己的唇已被昭文帝的唇紧紧封住。
昭文帝抱过飞云,深情缠绵的长吻,他竟没有意识到,这是两人第一次亲吻。昭文帝似乎要把飞云揉碎了再融化掉,融化到自己的心里身体里去。良久良久,方把飞云放开。
昭文帝揽着飞云,只听得他说道:“朕可是天下第一大傻瓜,早知道云儿是在紫云山上等朕,何须得千军万马,大动干戈,朕就一人一骑潜上山来,将你捉住。”
飞云笑了:“就算捉住又能怎样?”
昭文帝道:“当然是带回宁都,用尽酷刑,慢慢折磨,以泄朕心头之恨。”感到怀中的飞云略略一颤,心中不免得意:原来你也是怕的。却道:“不过云儿可非同一般,寻常刑罚,毫无感觉,就算是炮烙凌迟,你也只当秋风过耳。朕辛苦制得的合欢散,以为是天下第一酷刑,却被你如吃糖般吃了,朕实在是无计可施,最后还是朕碰得头破血流。”说到这里,感到飞云又颤了一颤。
昭文帝只把飞云紧紧抱住,但不理他,继续说道:“好在这皇天不负苦心人,现下朕已找到整治你的法子,你可乖乖跟朕回去,不许逃跑,也不许求饶。”
飞云抬头,见昭文帝一脸坏笑,便道:“皇上的责罚,罪臣自然不敢逃跑,也不敢求饶,陛下可否透露下是什么刑罚?”
只听得昭文帝在耳边轻轻而又异常清晰地说道:“爱你。”
(上部完)
下部
    昭文帝说到这里,强忍住不让泪水落下,想到从此相见无期,顿觉魂魄都已不知去向何方。沉默一下,忽又说道:“外面还有一件东西本是你的,今日却还你。”本还想说几句离别劝慰之话,但想到自己对他的无情伤害,既然做过的事已不能挽回,多言又有何益?还是让他早点忘掉自己,干干净净。昭文帝咬一咬牙,跺一跺脚,终于转身而去。
飞云听见关门的声音,泪水点点落下,他知道昭文帝误解了他的话,但他要的就是这种误解。低头见手中的小盒子,打开一看,是一枚淡黄色的丸药。窗外传来了白龙马的嘶叫声。
昭文帝走出淮州,但觉似有一柄尖刀,生生地剜去了自己的五脏六腑,痛到浑身颤栗。整个躯体都只剩了一具空壳,天地皆已变色,虽已近初夏,却是寒冷彻骨。到而今方知,社稷江山、家国天下,都当不得伊人一笑。失魂落魄间忽似又听到飞云的声音:“陛下当知‘社稷依明主’……臣虽愿与陛下分忧,在所不辞,但臣……亦不能永远在宫中陪着陛下。还望陛下以江山社稷为重,励精图治。”昭文帝长叹道:“云儿,果真你一言成谶,从此我们再无见日。云儿,你还想朕去做那皇帝吗?”又记得自己曾对飞云说过:朕就算不能见卿,朕心一日也不会离卿身边。“云儿,朕的心在见你第一日便已给你,你若不要,就把它丢了吧!”
昭文帝几乎是一步一步地挨回宁都,回宫后忽然想起一事,便命人来,如此如此地吩咐了一番。几天后,侍卫送得两个人来,却正是那日去暗杀飞云的。他便捉了这两人,直到皇后宫中,往那皇后面前一扔,怒道:“皇后!休怪朕不讲夫妻情分。这两人做下什么事来,皇后不要说不知道!”言罢双掌拍出,那两人旋即倒地毙命。皇后一怔,昭文帝已大步而出,从此再不临幸那蒙国公主。
半个月后,江南巡抚李大人在家中突发急病身亡。又一日夜里,淮州盛极一时的怡红院忽然起了大火,一夜之间被烧成了白地,那老鸨见自己多年的经营毁于一旦,竟失心疯了,其余名妓娇娃,俱作云散。
入得秋来,昭文帝竟大病一场,每日昏昏沉沉,几乎不饮不食。御医们试尽千方,皆无疗效。自秋及冬,昭文帝缠绵病榻,上朝听政,看折议事,一概免谈。转眼又是岁末,这日昭文帝忽然醒来,问身边太监道:“今儿是什么日子?”
太监道:“回皇上,今日是腊月初八。”
“腊月初八?”不正是云儿的生日吗?昭文帝便道:“扶朕起来。”
那太监道:“皇上几个月没起床了,这身子?”
昭文帝咬牙道:“扶朕起来。”
昭文帝撑着那太监慢慢起身下床,走到窗前,看那外面,漫天的雪花再度飘落,无声无息。昭文帝看得良久,天色渐渐地暗了,宫中更显寂寥。终于回过头来,见到那书架边的两个卷轴,便是飞云的檄文和昭文帝的降表,自那日被扯下后,昭文帝一直没再挂回去。昭文帝命那太监:“把那火盆抬过来,还有那书架边的卷轴给朕。”
昭文帝打开卷轴,将那檄文和降表再细细地读过一遍,长叹一声:“云儿,终究是你的文章写的好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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