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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凡狐仙种田记-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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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去。借胎不要紧的。”清归催促我。
我忙扬声道:“来了来了。”三步两步跨出花丛,急急走了进去。
第三十八章
38
纤衣笑意盈盈地站在桌前,面前一碗苦药袅袅生雾。见我进来,抬眼笑道:“喝碗药而已,也值得姑娘磨蹭这老半天?”
我忙道:“害喜之后身子重些,走几步路也不比曾经。”
她便也不再追问,伸手举了纹金小托盘道:“瞧瞧,给姑娘拿了上好的蜜饯。”
我汗颜:“哪那么娇气,这一丁点的苦还是吃得的。”
她往我这头再移几步,指着桌上道:“药都要凉了。”
再拖下去必引得怀疑,我深吸一口气,大义凛然地上前,举起药碗一口气灌下!
“咳……”我扔下碗,苦着脸呛咳不止。
纤衣忙过来顺我的背:“姑娘喝那么急作甚,又没人逼着你。”没人逼我?你刚刚的言行举止,哪一样不是在逼我?
纤衣见我乖乖地喝了药,想是十分满意,快手快脚地收了碗盘,临送回去时还回头问我:“姑娘真的不要蜜饯了?”
本小仙佯装不适,扶着小腹挥手:“你想吃就挑着吃罢。”
她见状即刻关怀道:“姑娘怎了?身子不要紧吗?”我皱眉道:“没什么大碍,只是忽然间……胎气动得有些蹊跷……”
纤衣双眉轻微一扬,仿佛尘埃落定,大松一口气。
“别想太多了,姑娘。”她换上副笑脸,道:“听大夫说,这药性还算温和……可能时不时的是会感觉到胎动,但也不必太过紧张。”
我点点头表示明白。
她可算完成了盛夫人的交托,欢天喜地端了盘子走。我瞅着她的背影渐渐消失,方才蹲到墙角去,摸着肚子轻唤清归——
“孩儿,孩儿,你没事罢?”
立刻传出个薄怒的音色:“乱叫甚么东西,谁是你的孩儿!”
看来是无甚大事。
我问他道:“刚刚那挪胎位的药,伤得到你么?”他不屑道:“雕虫小技,怎可能被它伤到!只是刚开始倒下来那阵子,让药气熏得有点儿头晕脑胀,现下已无妨了。”
我呼地出了口气:“还好你没事,不然我怎么和你师父交待。”他闷闷道:“师父才不管我怎样。倒是你出了甚么三长两短,他回头定饶我不过。”
我含笑起身,姿势十成十地端庄:“承蒙仙君如此看得起,小仙一定竭尽全力,做个贤惠的少夫人。”
清归嗤道:“你撑不了三日的。”
哼,狗眼看人低!
于是这一天之内,本小仙都站得矜持,坐得谨慎,行不露足,笑不露齿……直坚持到晚饭时分。
空心儿神仙抽空来看我,见我一人在黑漆漆厅堂内端坐,不禁诧异道:“白沐,你在搞什么名堂?”
我腰酸背疼,身心劳顿,黑暗中冲他微微一笑:“仙君,小仙我练了一整日,可有几分大家闺秀的风范了?”
他如同观赏奇花异果般打量我半晌,抛出一句:“你不点灯,我怎看得清楚?”
我一下颓然,四仰八叉躺倒在椅子里。
清归在我腹中哈哈大笑:“我就说笨狐狸撑不下去!”空心儿神仙上前去点上灯,在突然温暖起来的烛光中回眼:“清归,是你调唆的?”
清归的声音立马小了五分:“徒儿哪里敢?”空心儿神仙一挑眉,似是心里已有定夺,片刻对他道:“她甚么也不懂,你别趁机欺侮。”
我不禁喟然,说到欺侮,谁也没你欺侮得起劲儿啊。
空心儿神仙微微转眼,又对我道:“白沐,你不需学那些个夫人小姐,现下这样——”我以为他要说“现下这样就很好了”,不料顿得一顿之后,他却道:“现下这样本已够傻了,再学她们的样子岂不是更傻?”
我愤怒不已:“仙君!”清归在我腹中闷闷哼笑。
话说至此,去外头给我弄饭的纤衣也正好回来了,见空心儿神仙站在房中,不自禁愣了一愣。
“三公子你今晚……不是要和老太太她们一块儿吃么?”
空心儿神仙折扇一展,不在意道:“我已派人去说过,给这头添副筷子罢。”
纤衣道:“您是要陪姑娘吃饭?姑娘今日刚服下药草,不能吃大荤,所以只有些素的……”我听了心中好不伤感——一旦不被盛夫人看好,本小仙便连肉也没得吃了。甚么样的安胎药能和荤食相冲?唉,真是世态炎凉,冷暖自知!
空心儿神仙道:“不妨事,你便去给我加罢。”他倒是对荤素没所谓的模样。
“公子一日用功下来,只吃素食恐怕……”纤衣十分为难。
空心儿神仙却道:“于我而言,吃什么都一样。”
我表面正襟危坐,内心捶胸顿足。
怎会一样?!这厮忒地不识好坏!平日里给他吃那么些人间珍馐,敢情都是笨牛嚼牡丹?
“快去罢。”笨牛挥了挥手。
纤衣赶忙应是,急急回身去了。
我腹中的清归甚为愤懑:“下凡不到一年的工夫,她已要被师父你宠得不成样子啦。”
空心儿神仙低低一咳:“我重任在身,她是个关键。下凡已够委屈了,也不好太苛求她。”
这师徒俩一唱一和,要不是早知道翔鸾星君此人劣迹斑斑,本小仙还真要以为这厮对我多倾情大义、竭诚无私呢。
不多时纤衣第二次从外头回来,不但多拿了筷子,还多添了三四个精致菜色。我一瞧怎么都是荤的,便用筷子指着盘子对空心儿神仙道:“公子先吃,我吃你剩下的肉末就好了。”
他眉毛动了动,道:“这叫什么话?”我学着纤衣道:“才服用过药草的姑娘不宜沾食荤腥,可怜我白沐只配吃点儿肉末。”
空心儿神仙不咸不淡道:“胡说八道,我说能吃便是能吃。纤衣,吃些荤的补补身子,其实没甚么不妥的,是不是?”
纤衣站在原处,低低应了句:“但凭姑娘喜欢。”脸色十分的不好看。
看来我一不小心,又把她得罪了。
我笑嘻嘻地夹起一块蹄髈,对空心儿神仙道:“公子来了才有肉吃。”又使劲儿拍拍微涨的小腹:“好儿子,吃猪蹄儿了!”清归似是踢了我一下,我只当没感觉到。
“人家都说吃甚么补甚么……咱儿子会不会生来就如肥猪一般?”我筷子悬在半空,故作忧虑。
清归一脚把我肚皮踢得好痛。死小子,太不孝了。小小说笑一番,反应便如此凶恶……等我把他生出来,还不得闹翻了天?
我指着肚皮告状:“公子,他踢我。”
空心儿神仙淡淡瞅我一眼:“吃你的罢。”
我于是闷头吃饭。今日的鸡腿做得香酥,鱼头也十分入味,琳琅满目七八个菜,吃得我应接不暇……好容易填饱了肚子,我放下筷子对空心儿神仙说:“以后公子每天都来这儿吃饭罢。”
有他在,就有好的吃。盛夫人对我抠门儿,总舍不得不给亲儿子吃肉。
空心儿神仙看出我心中所想,显是甚为鄙夷。
毕竟在纤衣面前不好发作,他只冷冷哼了声道:“我来了又能怎地?”
我道:“天天不能出门,又只能对着纤衣一个,我很闷嘛。”想了想,补上一句:“何况公子太久不来,我也会念着想着。”
他呛咳了一下:“你想我做什么?”我睁大眼道:“你是孩子他爹呀!”
纤衣在后头站着,脸色青青白白,煞是好看。很好,本小仙就是要做出副非三公子不嫁、没他就不行的样子,好让她传达给盛夫人听。
我心里头如此盘算着,却见空心儿神仙的脸色也在红红白白地转换,不禁担心凑前,想要看仔细一点儿。
“公子你没事罢,怎地突然之间,像被放到锅里煮过?”
他没来得及回答,纤衣先走上前来。将残羹冷炙倒入一个碗中,方才低低地道:“奴婢把盘子收拾一下,姑娘和公子不必顾忌。”
我道:“嗯。辛苦你了。”继续尝试着端庄微笑,俨然一副少夫人脸。
纤衣瞥我一下,只道:“晚间露重,公子还是早些回罢。有甚么话要和姑娘聊,明日也可以的。”
我道:“那可不成,夫人要我明日去和二公子学琴。白天来找我,你可就扑空了。”
“学琴?”空心儿神仙眉宇微皱:“好端端地学什么琴?”
我说:“夫人交代的。怕我一个人太闷。正好二公子也是一个人,就给我们凑成了一对。”
这些话还是先告知他一声比较好,将来若出甚么闲话,他站在我这头,也好应付。
盛夫人恐也没料到他这么快就找到我这头来,还想着趁他用功时一早弄出点儿闲言碎语,将来也好做些离间之事呢。
纤衣忙替盛夫人解释:“二公子近来因为让道姑看着,也天天不开心得很。姑娘既然都快进门儿了,也不算什么外人……夫人说了,信得过姑娘的品德。”
哼。我在心底冷冷一笑。
空心儿神仙看看我,又看看纤衣,半晌才若有所思地点了个头。
“你愿意的话,便去学罢。”他倒不拦我。顿了少顷,又抬眼问道:“桓三姑母也同意了么?”
纤衣抢着回答:“老太太和夫人们都知道了白姑娘的事儿,下人间一时还没传开,只有奴婢晓得。夫人说要等姑娘正式过了门儿,才能传与外人听。”
“这般应付,也算周全。”空心儿神仙淡淡颔首。
我心道,这盛夫人的心思,连百年狐狸仙都要甘拜下风啊。
彼时一阵夜风闯进来,咣当一声,把窗棱吹到了墙上。纤衣赶忙跑去关窗,顺带回头提醒我们:“公子还是快回去罢,过一下风大了,说不定还要下雨。”
我看看时辰差不多,便也点头:“您回去罢。”
空心儿神仙起身道:“也好。你自己保重。”边说边煞有介事地示意我的肚子。
他也还真会做戏,其实那里头装了个甚么,我俩最清楚不过。
“姑娘,我给你打点好床铺,再弄点儿热水过来罢?”纤衣走过来,小心翼翼地问我。
刚来时那副游刃有余的笑容已然不见,本就轻细的音色又放柔三分,愈发显得卑微。
估计是摸不准我的脾气,也知晓了我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主儿。不对我好一点,她心里也是没底的。
我故作为难地道:“现下打热水来,等等你又要刷盆。”
纤衣道:“不害事,姑娘舒服就好。肚子里多装了一个,可不是得天天打热水来洗么。”
我便心安理得开去:“那麻烦你了。”
被人伺候的感觉真是不赖,想当初,这些脏活儿累活儿可都是我在干呢。
第三十九章
39
夜里头躺下去,一合眼又梦见了月宫。
早在天庭时,恩师娘娘就教导过我笨鸟先飞、勤能补拙的道理。还说我就是因为天分和运气太好了,才变成这么副散漫的性子。
“您是说我天分好?”我曾指着自个儿鼻尖,十二分不信地问。
三百年混个散仙,还是因为被赐了仙骨……她可是认真的?
恩师娘娘在涟水宝座之上,斜射而入的光线,让她显得有点心不在焉。
“是啊。”她悠悠叹了口气:“若不是你的法力被轮回台的结界吸去大半,先下恐怕……”
剩下半句话她又以叹息带过,我却还是似懂非懂。
琢磨半日,总算悟出点名堂——转世之前,也许我是个很厉害的人罢。
难怪小仙我再入天庭,常有熟悉之感。众仙友也待我严苛,处处给我找茬儿。
“怎么这一世变得这么笨……”他们常常摇头鄙薄。
可是我不生气,按恩师娘娘的说法,他们是在嫉妒我上辈子很厉害呢!
日久天长便也习惯了。只是毛手毛脚的性子改不了。
一旦我出甚么错儿,那群假仙一定会禀上天帝,鸡毛蒜皮都不放过。
“虽然她现今法力全失、甚么也不记得了,可是我天庭不得不防啊……”
这句开场白,我进月宫百年来都要听得耳朵生茧了。结果还真让他们得逞,把我贬下了凡间。
呜呜,本小仙想待在天庭,不想流落俗世,整天揣摩凡人们那点心思……
“姑娘?姑娘?”有人在推我。
呜呜,笨手笨脚的散仙天庭里数不过来,为何只有我一人遭此大罪?
“姑娘……别哭了……哭什么?”那手掌使的劲力大了些:“该不是做了噩梦罢……姑娘?”
我哗地一下睁开了眼!
迎面而来的晨光刺得我几乎要再次闭上眼帘,睡眼惺忪间,小丫头惊慌的面容在我视野里晃动。
“姑娘?没事么?瞧你睡个觉都不安稳……怎么了这是……”
我愣愣抹一把眼角,慢慢撑起身子。
打量四周,是熟悉的摆设,丫鬟的五官渐渐归一,看得出是盛夫人配给我的纤衣。
“纤衣?”我总算回复了神志:“我怎么了?”
“我还要问您呢。”她翻个白眼,呼出口气:“吓死我了,大清早的一进门,就看您闭着眼儿呜咽,手还捶床呢。”
本仙姑竟如此失态?
我清了清嗓子,掀被子下床:“是做了些梦,不过现下都醒了。”她忙过来扶我:“水都打好了,就等姑娘去梳洗。二公子今日在溪亭那头候着。”
我一愣,才算想起来,等会儿要找杨衍文学琴。我一觉醒来怎么给忘了。
我道:“梳洗完便去。不用上甚么妆了,衣裳也挑素一点儿的。”
纤衣似有些为难:“可昨日夫人给姑娘送来了些衣裙……还都没穿过呢。”
言下之意是我对盛夫人太不敬了?我勾了勾唇角,道:“打扮得那么漂亮,又是给谁看呢?”
要不是想为我和杨衍文造谣言,她又舍得给我衣裙穿?
纤衣一下没了话说,讷讷站在那里垂下头。
她是个奴婢,为难她毕竟不好。我叹口气道:“估计盛夫人也已吩咐你,把我以前的衣裳扔了罢?我哪里有挑选的余地?你给我拿件新的出来好了。”
洗漱之后,我简单吃了些点心,纤衣给我选了一套碧纱玉湖裙,又给配了支翠玉珠钗,一对绿宝耳环。
我道:“钗子和耳饰就不必了。”她却执意道:“我知道姑娘怕麻烦,可头上那支木的和衣裳太也不搭。”
还要搭配成套怎地?打扮得这样隆重,是去见亲相公?
我心里头嘟囔着换上衣裳。
自来杨府,我便一直穿的是粗布,自然也没戴过像样的首饰。谁不爱把自个儿打扮得漂亮些?只不过盛夫人心术不正,如此大费周章,让人浑身不舒服罢了。
我换好了新服,纤衣后退两步看看,抿着嘴笑。
“这衣裳真合衬姑娘,不过衣裳太华贵,就显得脸容稍有点儿苍白。”
这丫头竟还不死心,在劝我上妆!
我蓦然心累,挥挥手道:“随你罢,要怎么摆弄我便怎么摆弄。”她笑着把我拖到镜台前坐下,又是描眉又是扑胭脂,好一番忙碌。
我闭着眼任她去,听她悠悠地说了句:“好啦。”方才站起身来。
她上上下下地打量我,点头赞许:“姑娘现今光彩照人,容色半点不输云姑娘。改日再帮你染指甲,一准儿盖过了她的风头!”顿了顿,惋惜道:“不过,今天是来不及了。”
我有些厌烦,迎着阳光出门,只道:“我可没这心思,要和云姑娘比些甚么。”
她笑一笑,不说话地跟着我。显是不信。
话不投机半句多,我便也懒得再和她搭话,一路沉默地走到溪亭。
沿途的艳阳烈得让人眼都睁不开,这处却幽静阴暗,走进去就感到透骨的凉。
纤衣站在亭外候着,我一人款款走上台阶。那裙子碍手碍脚的,几阶石阶,让本小仙走了好半天。
一入得亭子里,便听有人压低了声音叫我:“白姑娘?”语气里有些微的迟疑,仿佛压抑了太久,不敢确定。
我恍惚着抬起头,杨衍文正站在面前。
他比上回见着时虚了些,人也又苍白几分。魔族之气能把凡人所有精元都耗干净,何况是那大魔头九图的魔气。
我忙上前去,想伸手扶他一把,顾忌着身后的纤衣,硬生生收了回来。
“您也不用一直这么站着呀。”
他一笑,眼中流光微闪:“等了半晌不见你来,一时焦急了。”顿了顿,又道:“白姑娘今日,打扮得真好看。”
我愣住,片刻稍显尴尬地道:“穿这么隆重,其实不是我自个儿的意思。”
杨衍文平淡地笑着,神情里却藏不住喜悦。掸掸袖子落座,抬眼对我道:“你这一来,倒显得我这一身太随意了。”
我摆手慌道:“公子穿什么都好看,不必介怀、不必介怀。”
“你和三弟……”他突然挪开目光,意有所指地道:“你们的事情,我已听说了。”
我心中一阵打鼓,瞬时小心翼翼地抬眼看过去。
“他把你照料得可周全么?”杨衍文眉宇间轻轻一皱,旋即平缓,依然没有在看我:“身子……没有甚么不适罢。”
“二公子……”我开口唤他,又不知该解释什么。从京城回来就让他知晓了这事儿,前前后后这么大转折,怕是他私底下不乱猜测都难。
不管他觉得我见异思迁还是爱攀高枝……我心头一千分一万分,通通都是对他的歉疚。
杨衍文将秀丽的指尖抚上琴弦,眼睛里虽弯折着笑意,却十分心不在焉。
“白姑娘,若你心中真的只有三弟,我断不会失了分寸……如果你觉得,那样对你而言才是最快活的,我……我又怎会让你为难?”
他说着说着,仿佛自己都觉得茫然,低头微微勾唇,道:“我知道,自己是个命不久矣的人,你跟着三弟,其实最好不过……但是,我已等了你整整十多年,难道再等下去,就是一辈子?我有些不甘心……你也应该很清楚罢。”
他顿了一顿,静静抬起双眸:“所以,我想请白姑娘在我死去之前,陪我最后去一个地方。”
他说的话好像一根尖刺,直直从心头穿过,迫使我难以呼吸。我用手压住心口,想也不想地应下:“好。你告诉我是什么地方,不管什么地方,我都陪你去。”
只想为他多做些事、让他更好受些,至于此事若被身后的纤衣知晓,会怎么大加编排,我当时都统统顾不上了。
杨衍文淡淡笑道:“姑娘如今已为人妇,腹中还有三弟的骨血。怎么如此容易就答应了我说的条件?”
我道:“白沐相信公子的为人。公子是个谦谦君子,不会做出任何越距之事。”
“君子……”他意味深长地重复,唇角蓦地酿开自嘲和苦涩:“只可惜,当个君子甚么也争不起来,白白看着道长那‘一生孤寂’的预言成真。”
我知他在指些什么,咬唇堪堪低下了头。那件事情……归根结底也是我害了他。
我欠他的实在太多,且断不是“偿还”二字所能拎清的。
“姑娘如今行走不便,还是等一年之后,再说此事罢。”杨衍文深吸一口气,抬眼盯住我:“不过,有件事情,我一直很在意。”
我一愣,道:“公子但说无妨。”
杨衍文沉默片刻,斟酌着道:“那日随你去庙会看灯,你一个劲地在和我道歉,是不是为了和三弟的……这个事情?”
那日?那日我明明是为了他才去犯险,脑子里想的也全部是他……对他道歉,和空心儿神仙又有甚关系?
我于是摇摇头:“不是。”
他便问:“那是为什么?”我张口结舌,一时语噎,好半晌才道:“呃,公子若觉得是,那便是罢。”
我为了什么?为了他对我的一片真心,自个儿却无以为报。
本仙姑是天庭派下来历劫散仙,天生不是甚么凡人家的规矩姑娘;而他负了九图一身魔气,做不得平常凡人。
我大小百事都对他有所欺瞒。他则生来命不由己。二十年的沉浮挣扎,成全的却是他人的苦乐……
事已至此,又要我拿甚么去回报他?就算往后还有机会相遇,我也必定会负了他一生。
“白姑娘说得太敷衍。我没法子相信。”他随意拨弄着琴弦,衣衫上一片落花,悠闲得体:“我还以为,姑娘原先的态度……心里头是多多少少放了我进去。”
我心中确实有他,只不过绝不能让他知道。那时稍微现出端倪已是不该,若再让事情更加乱套,才叫真真正正地害了他。
“白沐当时……只想多成全公子一些。”凝滞般的沉默中,我缓缓闭上眼,下定决心般说道:“不过,公子这么好的一个人,实是不值得将心思都耗在我身上。”
话音才落,便听杨衍文指下琴弦“崩”地一声。
我惊然抬头,商弦已从中断开。
一滴嫣红血珠,自他葱白的指尖落下,刹那浸出琴身上一片深色。
“……姑娘?”亭外的纤衣被惊动,探头想往这儿走来。
我忙伸手制止:“不妨事!”一步步走到杨衍文面前,硬忍住心头难受,冲他福了一福身。
“公子……这所有的事情,错都不在你……”
他愣愣瞧着我,仿佛被刚才那句话拖入绝境,一脸的陌生茫然。
我一直屈着膝,不敢抬头看他:“要说有谁错了,那也是我自己……我处事生涩,生生负了公子一番心思……”话说至此,喉中哽塞,眼前也是愈加的模糊:“你怪我也罢,恨我也罢……你的情意,白沐此生注定了无以为报……”
恍惚间看到他站起了身,好像要说些甚么,眼泪终是不能再忍,断了线似的直往下落。
“公子把我想得太好,其实我远远不如您那副丹青……”
唉,白沐,你好端端地又哭些甚么,丢不丢人?伤心的人哪里应该是你?
“您就当瞎眼看错了人,别再对我那么好了!”
我扭过头去急急冲出溪亭,拼命用手背来回抹着,可是泪珠扑簌簌地往下掉,怎么擦都止不住……
“白姑娘!”我听到他在身后扬声叫道。
杨衍文,是我对不起你。庙会那日就该和你明说的事,愣是给拖到了现下。要不是你自己问起来,我又怎会说出实话……
真真要把自个儿唾弃透了。
既然人家要的我给不了,又何苦不早些说清楚?弄到现在这步田地,于他于我,恐怕都只剩了苦痛。
“姑娘,姑娘,怎地突然走那么快?”纤衣急急在后头追喊。
我却不理会,将步子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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