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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凡狐仙种田记-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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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往前走走,便看到树荫遮掩下一处精致的厢房,墨味儿药味儿木头味儿混杂,甚是好闻。
事已至此,听天由命罢。
我本着这等心思,试探着推推那门。它倒是立刻应声开——唔,竟然没锁上?
本小仙小心翼翼跨进去半步,迎面而来一团白雾雾的蒸汽,差点熏瞎了我引以为豪的一双招子。
里头的人估计听着了动静,开口道:“小八?怎地这样慢,快把热水给我兑上。”
我心头突地一跳,刚暗道一句“莫不是……”,白雾层层散去,便见半掩屏风下搭出的一条□小臂。
啊,真被我猜中了?
听闻说杨府二公子身体不好,每日都定时要泡药浴。我稀里糊涂的,怎就能把这茬给忘了?光看着院子里的门面像哪个姑娘家的绣房,便冒冒失失推门进来问路,也不管闻没闻着药味儿……这可真是——
该打,该打。
本小仙一阵神志恍惚,此情此景若被谁瞅了去,我满身长一万张嘴,也说不清了。
透过屏风,只见得内里黑影微动,伸出的臂膀修长白皙,还滴答滴答往下掉水儿。
我步子定在当场,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按说这俗世男子,小仙我见了没有一万,也有八千,什么样的能让我都为难得不知所措?以往要跟我说起来,一定是落得个惨遭嘲笑的下场。
但现下,我却当真呆若木鸡,进退两难。连句话也说不出口。
只因没穿衣裳的这……这还是头一遭。
“小八?”屏风里的年轻男人轻轻又唤。声音低沉柔和,好似一阵清风。
我也不知怎了,听这句话搔过耳边,血气便一个劲往面皮上涌,心脏也砰砰砰有如擂鼓。
气息不稳,脚又钉死在原地……不过是个凡人说了句平常话,我便手抖腿抖,满面愕然。乃至差点把持不住,把狐狸尾巴都要摇了出来。
咳咳,简直丢脸丢到姥姥家。
“……是谁?”那二公子似也察觉哪儿不对,哗啦一声,水淋淋地自屏风后站起身来。
被他发现怎生了得?我麻痹的双腿登时有了知觉。
落荒而逃。此番真真称得上是落荒而逃。
门也忘记了去关,好在府里的丫鬟都知晓二公子药浴一事,附近人踪全无。我边跑边冲热气腾腾的脸上扇风,怎么扇都扇不下那丝燥热去——丢人呐丢人,活了三百多年,本以为面子底子都被磨得够厚实,却功亏一篑,让个屏风后头的景致窘住了身形。
就,就算是个散仙,我也没想过男的不穿衣裳该是怎样。公狐狸我倒见过不少,但人家都被皮毛盖得严严的,能比么?
而且那个二公子,好像还挺瘦挺白……
刚想这么一句话,我便大大地“啊呸”了一声,往死里晃脑袋,以驱逐邪念。
恩师娘娘,绛芷师姐,小仙今日实乃别无选择,你们便保佑我还留有些仙根的清明,早早把这事儿忘了罢。
胡糟糟想着些有的没的,我一头撞进花丛间去,扶着块假山石,拼命喘气儿。
“你在这晃悠什么呢?”蓦地有人在我头顶缓缓道。
我一抬头,竟是当日跟在二公子身边的俏丫鬟,好似是叫做“沉莺”的。
多日不见,她那妆容更精细了,人也显得亮丽些许。此刻手中提了一小包药草,正往我跑来的道上走。
我尚没想好如何答话,倒是她有些吃惊地又道:“你脸怎么了?怎地这样红?”
我唯有苦笑:“来时跑得急切了些,怕是岔了气。”
她依旧狐疑地盯着我:“你没事在二公子这儿乱晃甚么?”姊姊,我也不想的呀,要不是迷了路,我怎会闯到你们二公子这里来?又怎会看到了、看到了——
我的脸又“腾”的一烧。
“听人说束紫冲这条道来了,我找她有点体己话儿说。”我厚颜找借口。
她道:“那丫头刚刚我碰见过,你直往前走,她在对过厢房的再那头。”
我低头道谢,顺道把话头引开:“姐姐这是去给二公子煎药?”
她应是本身就对我没甚好印象,只淡淡点一个头。也难怪,这二公子神出鬼没的,却老被我逮个正着,第一次见面时我还不怀好意盯了人家半天,想让这丫鬟不误会都难呀。
我手背放至唇边,略略一清嗓子,赶紧识趣走人。
唉,今日之事当真是无巧不成书。
也不知本小仙的背影被那二公子看去了多少,改天还得绕弯儿审问审问。若是他没看见自然好,求的就是个皆大欢喜,让此事烂死在大伙肚子里便算完;但若是他仍有印象……
对不住,本小仙就算费点事儿,也还是得掏张符,施施法的。
人生何其麻烦!我惆怅地踱着步,直踱到沉莺方才所说之地。
第十章
10
我心怀鬼胎地和束紫一群丫鬟玩了会儿骰子,头脑里却老是浮着那影影绰绰的屏风,屏风后修长一个剪影,飘啊飘啊,怎么都忘不干净。
我就觉得自己一条魂儿啊,大着胆子往前漂移,挥散开层层的雾气,一直朝屏风那儿游荡过去——
后面是什么样儿的……?
胳膊再往上些,又该是什么样儿的……?
“开出个九点的。白姐姐,你又输啦。”
我方才缓过神来,束紫笑嘻嘻的脸不知何时凑得好近。
啊,本小仙又输了!
我一头暗自懊恼,一头递了铜钱过去。柳姐儿这两天打的赏,竟叫一群不成器的丫头赢去七七八八……我这三百年的白狐仙姑,算是白当了。
我无精打采道:“这把过去便不玩了,今天不在运头上。”
“心神不定的,怕不是有了心上人罢。”桌边的碧玺凤眼一斜,笑得意味深长。
小仙我本就心里有鬼,虽只是觉得新鲜,但叫她这么一浑说,登时闹了个大红脸。
“姐姐赢了银子便如此取笑,这不是存心让我为难?”
碧玺柳眉微挑:“哟哟哟,说你笨还真笨上了。这什么都写在脸上,怕别人看不出来怎地?今儿姐妹们都在,你就老实交代了罢。”
其余丫鬟登时一窝蜂涌到我面前,骰子也不耍了。拖着臂的扒着肩的,一个个笑靥如花,让本小仙好不提心吊胆。
“白姐姐,看不出还藏了这等心思呢?不会是咱们府上的公子罢?”束紫伶牙俐齿,眼儿都快眯成了月牙:“不会是……三公子罢?”
我结结实实吓了一跳道:“怎会是他?”
束紫嘿嘿奸笑:“难说,日久生情嘛。你俩天天窝在一处,保不准就对公子——”她话没说完,我先一个寒颤。
丫鬟们纷纷催我快说,掐在胳臂上的力道可真不轻。瞧把她们躁的,跟要把我生吞活剥了似的。照这阵仗,我怎还有胆识看上公子辈儿的?
本小仙清清嗓子,赶忙道:“不是不是,断给我一万个豹子胆也不敢呀。”
“那是谁那是谁?”束紫嘴不停着,狡黠看着我:“咱们府上的小厮?还是哪家小伙计?对了,前两天你出去帮盛夫人挑绸布,该不是铺子上那小二黑?”
我又给结结实实吓了一跳:“怎会是他?”
束紫道:“难说,一见倾心嘛。你在府上没怎么见过男子,这一出去,保不准就——”她话没说完,我寒颤又起。
打完才发觉不对劲——哟,此情此景,甚是眼熟啊。
我清清嗓子,再次否认道:“不是不是,我不喜欢黑皮儿的。”
“黑皮儿怎么啦?里面的馅儿好比甚么都强!”
“我还想回老家嫁个庄稼汉呢,憨实,能过日子。”
“白妹妹这要求,也忒奇怪了……”
大家纷纷摇头批判本小仙为人肤浅。
“白姐姐自个儿好生交待了罢,要妹妹一直问下去,可得到天黑呢。”束紫嘟起小嘴。
我干笑道:“真不是妹妹想的那样,其实我……”
碧玺媚眼一眯,冷笑打断我:“众姐妹可都等着呢,一句‘不是’就糊弄过去了?不成,既被我揪了出来,便由不得你不说。”众丫鬟立刻一片迎合。
唉,小仙我心如明镜,天地可鉴,无奈人心险恶,百般揣度——阿弥陀佛,佛祖您还是带我去了罢!
“快说快说呀。”丫鬟们一个个儿瞅着我,虎视眈眈。
看来,今儿不说出个谁谁谁,我白沐是断然无法脱身的了。
可是谁呢?谁呢?公子不行,老爷不行,小二黑长得太寒碜,园子里的小厮我又不认得几个……
除了个兔儿爷,就剩了……剩了……
“容小八!”我脱口而出,义正言辞!
“啊!”一屋子丫鬟都被镇住了。
唯有本小仙无甚所谓,淡然一笑:“怎么?既被问出了所以然,姐妹们总该给白沐一条活路了罢?”
“对小八有意……白姐姐可是当真?”束紫杏眼溜圆,弱弱上前扯我袖口。
我逃脱一劫十分欢喜,冲她点点头:“有何不妥?”她紧忙摆手道:“倒不是……倒不是有何不妥,姐姐若是真有此意,束紫帮你牵线也牵得,只不过——”
我见她欲言又止,奇心顿起:“只不过什么?”
她吞吞吐吐,看一眼旁边丫鬟,也不说话。
倒是碧玺快人快语,先看不下去地道:“只不过容小八生辰八字不太吉利,似是个克妻旺主的命,所以当年桓三夫人才会挑中他服侍二公子。要么凭他为人聪明伶俐,还长得鼻子是鼻子,眼睛是眼睛的,在府上怕也有不少丫鬟妄图亲近呢。”
克妻旺主?那我倒不怕,本小仙下凡来,怎么也得嫁个官宦世家,状元探花榜眼可以考虑,最不济也得是商贾大户。小厮嘛……那不在姑娘的法眼内,早靠边儿站去了。
我冲她们笑道:“本身也没想要同他怎样,接触的多了嘛,看他顺眼点儿。”
碧玺便道:“你有这份心倒好,让盛夫人安心,也让老太太安心。哪天姐姐我高兴了,在老太太面前给你提点两句,说不准还许了你二人的婚事呢?”
简直越说越不像话。我赶忙回道:“姐姐有心,白沐固然感激,但婚娶之事绝非儿戏,还需我给家人写了信,从长计议。”
束紫嘻嘻笑出声来:“嗨,八字还没一撇儿呢,碧姐姐就是提提。”
碧玺看不出情绪地一笑,也道:“我看白妹子倒心急得很,求着赶着想上容小八那花轿呢。”周围随即响起丫鬟们的调戏哄笑。
我钦佩她们指鹿为马、混淆黑白的本事,不管本小仙说甚么,最终都能扯上“婚娶”二字……好好,算我学到一招。
“不过呀,这事儿要说轮也先轮不到白妹妹,我看云姑娘和三公子的婚事还没个定数呢。”不知哪个丫鬟突然提起。
立即有人迎合道:“说是老太太许了许了的,我看还有点悬呐。云姑娘那身子,也就李姨娘那头还关心关心,老太太都管不上呢……交杯酒?不知得给拖到猴年马月才喝得上……”
这边厢谈论得热火朝天,那边厢却忽听门外传来女子怒斥:“好一帮胆大包天的奴才!这还没出了杨府的地界儿,竟也敢胡言乱语些无耻之言,亏得你们是些姑娘家!”
此话一出,屋内登时鸦雀无声。照理说本小仙应是感激的,但又不便表现明显,唯有和其他丫鬟一同,做贼心虚般垂下脑袋。
因低着眉眼,我只能瞧见门槛处踏入的一双绣花鞋履,听得其他丫鬟唤道:“柳姐儿。”我赶紧也跟着屈膝一礼。
“柳……柳姐姐,大家玩得开心,说话便……便没些顾忌,您别为这点小事……”我听见碧玺开口道。也是,管事儿的面前也就她说得上话。
柳姐儿冷笑一声,走近过来:“小事?我看我真是纵容得你们不识趣了是不是?这些不得体的话儿,叫夫人老太太听去了成何体统?!我记得自己教过你们女诫尊卑三纲五常,不记得教过你们背后长舌!碧玺,她们不懂得也就罢了,我那番栽培你的苦心你忘到哪里去了?亏我器重你,让你在老爷身边谋个近身丫鬟的位子。结果呢,你就给她们做得这么一个榜样?”
我偷偷朝斜处一瞥,啊哟了不得,碧玺双膝一软,噗通给跪下了!
“柳姐姐饶妹妹一回,今日抱着附近无人的侥幸,一时说得忘形,以后不论有没有主子们过来,碧玺都再不敢犯……柳姐姐就饶我这遭罢。”
不是做戏罢,竟至于这么严重?
本小仙眯着眼儿又偷偷瞄了眼柳姐儿,见她面如冰霜,胸口起伏,显是余怒未消,凭我看人脸色的本事来推断,这碧玺凶多吉少哇。
“做人奴婢的什么舌头该嚼,什么舌头不该嚼,你们不知道怎地?!罢了,晚上老太太要带着全府上下去畅春园听戏,现下张罗的人手不够,暂不和你们这群口无遮拦的丫头计较。让我再听到一次,通通给我卷铺盖走人,杨府养不上你们这群祖宗!”
我嗖地把小眼神儿转到碧玺身上,佳人满面苍白,犹带两行清泪——嗯,哭了哭了。
不光哭了,人家还哭得梨花带雨,楚楚可怜……其中有多少悔意倒看不出,只是本小仙又学到了一招。
“行了行了,你起来罢。”柳姐儿不耐地挥手:“念你平日里安安分分,家中又有老母待养,知错就好,这次不追究了。”
我正思索此刻是不是该说点什么,但听那柳姐儿又道:“你们都跟着我上畅春园去,戏台子没布置好,还缺人呢。”
啊?现在去?
可空心儿神仙那头……还饿着肚子呐。
丫鬟们稀稀拉拉成二成三地往外走,我也只好跟着走了。
空心儿神仙,你别怪我对你不仁不义,本是想玩一阵子替你去伙房做饭,可没料到横生此劫——唉,你以后还是跟着那满口“我儿”的老太太,乖乖用膳的方便。
————————
全了~
第十一章
11
自畅春园回来腰酸腿疼,想到屋子里还有一堆脏衣裳等着搬出来送走,本小仙登时觉得头痛不堪。
光心里头烦也就罢了,偏偏一进院子,桌边的倒霉星君便将目光斜过来。阳光艳色下,竟冷若冰霜。
……不是说为要听戏,提前用晚膳么?怎地他还没走?
难道一直在等我?
我暗道一句不妙,猫下腰欲从树荫底下溜之大吉,却听那人悠悠道:“站住。”
我知此番躲不过,咬下嘴唇,规规矩矩站好:“啊,这不是星君么。”
倒霉星君鄙夷地挑眉,片刻才道:“你空手回来的?”
我低头看看自己的双手,又抬头冲他一笑:“小仙被柳姓那个姑娘叫去畅春园干活,拖得太迟,怕星君着急就直接回来了。”
他拍案而起:“本君等你许久,你竟真是空手而归!”我吓得赶紧藏到树后去:“不是,不是碍……小仙是想马上就到点儿用晚膳了,星君就跟着老太太他们同去罢。”
他冷笑道:“你忘了我交代过,今日没那心情,不和他们一起?还有,你不知道本君下凡之后法力大降,不及时进食,是会折损修为的么?”
亲娘喂,挺俊俏的一张小脸,干嘛非绷得要把杨府夷平一般。不就是几年清修嘛,你都白吞了天帝老儿一千多年的份儿,还在乎这点损失?
我畏畏缩缩从树干下露出半张脸:“其实……因为今天老太太请了名戏班子,小仙觉得星君会想听,就想着您和他们一道吃了一道去,免得我下厨煮过,时辰还赶不上。”
“戏班子?……时辰赶不上?”他修眉微蹙,而后恍然道:“是你自己想听罢!”
啊,被发现了。
便见他无名指与拇指屈作一处,捏了个诀……我想起来了,那是奔雷咒的手势!
神天菩萨哟,这么一道咒诀下来,本小仙修甚的仙返甚的天庭,直接魂飞魄散见阎王去是正经!
我绕着院子里几棵树乱窜:“仙君饶命!小仙无知归无知,也只是玩心重了些,罪不至死啊!”
他冷眼看我跑来跑去,手指头一直没撒开:“本君的修为,就算只有数年,也是你能赔的起的?”呸,有甚么稀罕的!你这才折损几年?回天庭我用自己的修为,怎么偿不得?!
但此刻不可引发争端,小仙我便委屈一回罢。
我蹲在一棵树下装可怜:“既然修行不易,仙君何苦如此动肝火?我知您怕麻烦,但日日念书,不倦也倦了,去听听戏又能怎地?”
他冷哼道:“别的工夫没学会,耍嘴皮子倒是越来越能耐。”
我双眼翻了翻,小声补道:“而且,您也好久没去看云姑娘了……”
忽地眼前一花,他身形微晃,步移至我面前,眼里含着冰寒笑意,伸手按住我的肩。
“你刚说了什么?”
我道:“您好久没去看云姑娘了,她又要怀疑我虚情假意,从中作梗。”他唇角勾起:“如此岂不甚好,给你添了麻烦,本君也不吃亏。”
天下哪有这种不讲道理的人?别人为他着想,他倒好,通通不领情。
我叹道:“被添麻烦的何止小仙一人?她早自诩为星君的结发之人,大房估计充不上,妾室却怎么也算得了。星君要不想将来落下把柄在她手上,无端端被妻管严,现下就好好待她。”
树叶空隙里有亮光闪了闪,而后我额头一痛,又被乌骨扇柄狠狠击中。
作孽哟,没轻没重!
“不相干的说辞,能省就给本君省了。”
他训斥一句,抬头看看天色,转身往屋内走去。
“仙君?”我捂头猫出腰去看。
“等我换件衣裳,带我去畅春园。”他头也不回。
我慢慢爬起身,冲着他的背影拉下个丑恶鬼脸,冲到外屋门口去道:“仙君出来前帮忙把榻子上那堆脏衣裳端出来,小仙顺道送去——”
“洗”字儿还没出口,迎面便飞出来十多件灰尘扑扑的衣裳,差点没把我朝后掀了个跟头。
“就这些?”倒霉星君淡定的声音打里传出。
“……”我后退两步,将绸裤从脸上扯进臂弯里,心中那个怒火哟,熊熊烧起来,一发不可收。
“床单被褥还要不要了?”他的声音又好死不死,从内飘出。
我咬牙切齿,方才一字一句道:“多谢仙君。”
换好了衣裳我便陪他去吃东西,难怪今日他不想去,府中能来的都来了。不光照例碰见了沉莺束紫老太太,还有桓老爷三妻妾,盛老爷一房妾,云姑娘也去了。
剩下些莺莺燕燕,都是我不曾认得的。
倒霉星君一进去便成了众矢之的,一群夫人姨娘围过来,如此这般地冲他嘘寒问暖了一番,摸手的摸手,占便宜的占便宜,弄得他脸色铁青。
嗤……我使劲捂着嘴唇,还是没忍住,从鼻腔里喷出这么一声。
倒霉星君越过一群美妇人,冷然用目光斜我。
我赶紧收敛神色,东张西望。
平日冷冷清清的厢房,此时热闹得不得了,姑娘们三五成群地站着坐着,说的说,笑的笑,间或有丫鬟鱼贯而入,将白绢绫布上摆满各式菜色。
我四下看了一圈,最终眼神停在云宛如身上。
她将来的夫君被姨娘辈儿的豆腐吃尽,她自个儿倒很沉得住气,只远远坐在老太太身边,也不知说了什么话,逗得老太太双眼乐成了两条缝。说实话,她的脸色比我上次见着时好些,红润白皙,光彩照人。乍一看过去,真是幅不胜收的美景。
我长叹,好好的妙龄美少女,就这么白白给空心儿神仙糟蹋了。
“衍文,就等你一个呢,可算来了!来来来,大家坐,难得聚在一起吃顿饭,可别委屈了自个儿的嘴啊!”蓦地,我听见吵杂声中有个脆利之音跳脱而出。
衍文?这名儿听着耳熟。
我和大家一起往门处看去,那公子身着白色家常服,身影翩若惊鸿,就这么走进来。
他微笑地朝大家点了点头,大家也只点头回意,以礼相待。
倒像他是她们长辈一般。
倒霉星君进来前儿,那群婆娘可真是饿虎扑食,一拥而上,这公子进来怎就没这待遇了。
我不禁不想到晨时那荒唐事,做贼心虚地多瞧了他几眼。可巧,他也正往我这儿看,四目相投时,那璀似星辰的眼中似有惊愕闪过一瞬,而后又镇定自若地移往别处。
完了,该不是给他认出来了吧?
我百爪挠心,挪不开视线地一直盯着他走到桌边,撩衫坐下,动作如行云流水,优雅泰然。仿佛生来就这么不急不躁,处变不惊。
“衍文,过来,坐我身边来。”老太太在那头笑眯眯地道。
云宛如立刻起身让座:“二哥,坐我这儿吧,等等三哥也得坐老太太这头,我就算不情愿,也得退位让贤呀。”
底下立刻有人哄笑:“云丫头,你这措辞用得不对吧?”云宛如笑道:“随口说说,作得什么真?我和二哥不同,他是个怪才,又会奏曲儿又会填词的,我呀,打小就只会个刺绣。”
老太太被哄得高兴,开口道:“云丫头绣得是有两手工夫,前些天送我的小荷包,还被七锦坊那老板娘问价儿呢。”
“云丫头那针法,似是苏绣那头来的。”桓二夫人用帕子掩唇一笑,眼波流转,看向一语不发的盛夫人:“真羡慕妹妹的福气,我家那个不争气的儿啊,只配得个外人家的姑娘,说是刺绣女红不太应手,只懂得恪守本分,顶多算得知书达礼。唉,毕竟大户里的闺女,书卷气浓些呢。”
我心里吐了吐舌头——这招虚褒实贬来的狠,在老太太面前把自家媳妇儿夸了个没够,还没显得锋芒太露,不愧是大公子他娘亲。
盛夫人看不出喜怒地也一笑,眼也不瞧那头的云宛如:“之儿年纪还小,现下正忙着考功名,这事不急的。”
我偷眼瞄瞄空心儿神仙,果然,那厮一脸不耐烦,也不知人家谈论他,还皱眉盯着一桌子琳琅满目的菜。
他表现得也忒明显了!跟了这么个主子算我倒霉。
我走上前,给这一大圈老老少少把翡翠白玉汤分到碗里,他们才算提筷子开始吃。空心儿神仙沉着脸看我一眼,那意思是我动作太慢,把他等急了——不知好歹的东西,本小仙还愿意给你解围,那得算你八辈子修来的福气,少挑三拣四!
轮到最后一个碗,我把它端起来,弯腰去盆里盛,忽听耳边有人低低道:“头发。”那声音清澈透底,耳熟得很。
我心尖一颤低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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