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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年风流-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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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带着显德连夜从金溪赶来的。显德已经三岁了,长得眉清目秀,人也特别机灵,唐家上下都很喜欢他。唐皆能本来安排好,准备办的事,现在都只能往后推,全力以赴来办伯父的丧事。这天,唐皆能的小老婆燕子抱着百合在唐家老屋跟菊灵碰上了,燕子从没见过菊灵,但她以女人的直觉感到她是菊灵。虽然穿着黑布孝服,披着孝麻,但仍掩不住那张秀丽的脸庞、明亮而忧郁的眼和坚毅的神态。燕子被一种说不出来的崇敬心情所俘虏了,令得一向嘴尖牙利的她,一句话也讲不出来。这是自己男人以前的情人,既高贵又漂亮,而且还生了个聪明活泼的男孩,这使她有些不安。菊灵不认识燕子,看见她抱着个女孩,盯着自己看,还以为是哪家新媳妇过门不久呢。晚上,燕子把自己男人抱得紧紧地,心想:漂亮又怎么样,我有男人,还可以生下很多个儿子,比她强多了。
三岁的显德是第一次进城,他被城里过年的气氛和唐家上下的忙碌所迷惑。他睁大着眼,到处张望。到处都是衣着黑白的爷爷、奶奶、叔叔、舅舅、婶婶、姨妈,个个都冲他亲热地笑,轻轻拍打他的头。头一次见到这么多人、这么多香烛烟火、这么多瓜果糖杂的他,花花绿绿的简直就看不过来,这跟乡下玩泥巴、看猪猡比起来,可新奇多了。显德的外婆婆周氏,虽然哭得跟个泪人似的,但都还记着个外孙。周氏在灵堂里坐着时,会把紧紧地显德抱在怀里,听着作法事的和尚喃喃地念着经、敲着木鱼。地上有个火盘子,显德在外婆的怀里,感受着她温暖的一上一下的呼吸声。外婆本来不老,但这两天白皙的脸上突然黑了、皱纹加深了、苍老得象是另外很陌生的人,这令显德不知所措,他想挣扎着出来。周氏却把他换了个手,泪眼模糊地在他脸上亲了一下。不知怎么地,泪水也不知不觉地从显德的眼眶里跑了出来。他忽然觉得这黑黑的棺材、惨白的纸花、单调的木鱼声、外婆的悲伤、妈妈的沉默,都一齐向他压来。而这一切,他只知道,是“外公不在了”,“不在了就是死了”,死了又是什么东西?
唐皆能对于自己的堂外甥显德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复杂情感。初一这天傍晚,累了一天的唐皆能来到后院,他刚到门边时,就看见菊灵孤苦无助地抱着孩子,在唐家后院的那株梅花树前走来走去。阴沉的天色,使他看不清菊灵那张皎白秀丽的脸,盛开的梅花仿佛也都变成了一朵朵陪葬的纸花,在她身边飞舞。唐皆能有一种怜香异惜玉的冲动,想一把抱住青梅竹马的她,带着母子俩走完这漫长的人生路。但他只能是轻轻地叹了口气,抽回冻僵了的手。菊灵猛然地转过身,透过梅花,唐皆能那修长的身影映在灰白门的框里,象是一个幽灵,好象是自己的男人光先在盯着她看。一种说不出的凄凉笼上她的心头,菊灵怔怔地站在那里。许久,显德在她怀里冻得都哭了,她才猛然醒悟,而门框里已是空空荡荡,唐皆能早就不知去向。
这个年节是唐皆能二十多年来,过得最漫长灰暗的农历新年。没完没了的敬神、上祭、跪拜、出殡、酒宴,到处是人来人往,自己家里也住着几家来拜祭的亲戚,闹哄哄的,仿佛是唐家人世界的末日这是唐皆能所深为担忧的。
洪福堂香主邓世耀这个春节也没有回广州,他主要是在衡山帮着唐家筹办丧事,间中也去一趟衡州,据同行的魏国、魏杰说,邓香长是去城里寻开心去了。邓世耀虽然风流倜傥,但正经事从来都没误过。他也听过唐皆能讲了曾拜访刘进财的事,邓世耀却认为这并不难办。至于怎么办,邓世耀并没说。
正月十五这天,刘进财在乡下的家来了两个陌生的外乡人,拿着一个小木箱,说是有要紧事找刘帮主,被刘进财的手下挡在门外。来人被急得没办法,只得说是城里洪福堂邓帮主派来给刘帮主拜年的。既然如此,刘进财只好让两人进来。两人并无多说,只是放下木箱和一封信,就匆匆告辞了。刘进财打开信,一看,原来是邓世荣的信。邓世荣在信中提出:渡帮全部加入洪福堂,刘帮主负责衡山、衡州帮会日常事务,他将把小弟世耀接回广州,信中节世荣还详举了刘进财“深明大义”之重要云云。末了,邓世说随信送去年节薄银二千两,不胜意思。刘进财并不敢在家里打开木箱,只是吩咐手下在外面撬开后才抬进来,说是怕有机关。真的全部是白花花的银子,这下可把刘进财乐坏了,他第一次感到父母真的是有眼光,取了个这么中听的名字。
第二天,刘进财就上县里去给邓世耀和唐皆能等人拜晚年。对此两人并不意外,刘进财还特别客气地称邓世耀为邓贤弟。刘进财向邓世耀表示,邓帮主这么看得起咱们渡帮,刘某人绝不会不给面子。今后渡帮与洪福堂要扛同一面大旗,走同一条光明大道,弟兄之间绝对一条心。对此,邓世耀当然是喜上眉梢。他告诉刘进财,说他大哥邓世荣将于立春,从广州启程来衡州,商量两个帮会合并之事。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渡帮要和洪福堂合并一事不知怎么的,在衡山马上就沸沸扬扬地传开了。五贤社的文官李志清、武官李远、军师刘成等人立刻就聚在一起,商讨五贤社的对策。五贤社一向不把渡帮放在眼里,但牌价洪福堂在县里打起旗以来,五贤社就不得不感到威胁。前一向五贤社还破例向渡帮刘进财借人,解决了一桩官司。后来五贤社备酒答谢渡帮,正被洪福堂在衡山下撞个见,还以为是两帮人马在搞什么鬼呢。不过五贤社的文人怎么也与渡帮的蛮人搞不过来,最终仍只是井水不犯河水,互不相干。这次他们看到洪福堂与渡帮竟然能搞到一块,不竟有些害怕:不知幕后还会有什么名堂呢!作为五贤社的领头人,文官李志清心里也直发悚。他想起自己看过的《三国志》,蜀吴结盟,是因为难敌魏国;一旦要争荆州,便什么都顾不上了。这样一来,岂不是自己也要做一番孔明?
立春后三天,邓世荣果真到了衡山。到的当天,他即与渡帮帮主刘进财见了面。不过此时刘进财的态度明显有那么点傲慢,跟春节时,简直就是判若两人。“无非是想抬高一点自己的身价罢了”唐皆能和邓世耀都这么地说。谁知第二天清晨,一声巨响,把县城里的人都惊醒了。天亮时一打听,原来渡帮在江边的大码头,被人给炸掉了。据说,渡帮的船都被炸得乱七八糟,一时间,横七竖八的木头堆在江边,连闻讯赶来的船都没法靠岸,来往都成了问题。渡帮帮主刘进财,站在江边直跺脚,大大声地骂娘。可这也无济于事,不能撑船作生意,渡帮的生计都成问题,几百号人到哪去开饭?最巧的是,县城里传开了一种猜测,说是渡帮和洪福堂为争码头,闹翻了。五贤社的头头们也借慰问之机,找到刘进财。李志清拿出一张一千两的银票对刘进财说:“咱们一家人不说二话,自打出了个洪福堂,衡山哪里安宁过?现在有人看中了渡帮的码头,搞出这种事来,未免太不把我们放在眼里了!这点银两,就算作我们几个弟兄的一点小意思,尽快把码头、船修好才是当务之急。”一番陈词,加上李志清口气中满是关怀之情,有点落难的刘进财不免动了心思,就收下了五贤社的一千两银票。
邓世荣和唐皆能他们听到渡帮码头被人炸掉的事,头一个反应就是:两家合并之事要告吹,因为有人在搅鬼。邓世荣赶紧吩咐唐皆能带上钱,去一趟衡州,买几条船回来。他自己则带着弟弟世耀去码头的醉不归看望刘进财。刘进财可能是因为太动火的缘故,这时倒一声不吭地看着伙计给手下发生活费,让他们各自回家找点活干,等把码头修好、船备齐再说。“谁会想出这么阴毒的主意”,当邓世荣看着面无表情的船工和江面上漂浮着的木屑时,不禁心里打了个凉颤。刘进财推说自己没时间,拒不见邓氏兄弟俩。邓世荣两人只好怏怏告退。
俩人回来,正好碰上唐皆能要启程,邓世荣就让他不用去了。就这样闷闷不乐地过了两天,邓世荣哥俩一起返回广州去了。这可真是有点不欢而散的味道。
第十章
第 十 章
日子过得也真快,在魏显德四岁生日这天,菊灵的生母周氏来了金溪为外孙过生日。没了丈夫的周氏,现在是老了很多,从原本一个风韵尤存的少奶,变成了一个沉默苍老的妇人。周氏时常变得脾气暴躁,数落自己的儿子梓君、儿媳妇爱莲,过后又不免要自责一番,暗暗地问:自己到底是怎么了?现在她到女儿这来,抱抱外孙,呼吸一下乡下的新鲜空气,也算是一种度假。菊灵看到原来在她心目中永远那么年轻美丽、和蔼可亲的母亲变成这样的一个惆怅而无所寄托的老妇人,心里不免有些失落。父亲的离奇的死对唐家的打击不可不谓大,为此,唐家上下有一种深深的负咎,一向由唐家经营的“万通钱庄”也因父亲的死,而发生了挤兑,使钱庄的业务陷于瘫痪,最终散了伙。虽然唐家在“洪福商行”里占了不少的股份,每月都可领回一笔不小的花红,但唐家也因办丧事支出太多而入不敷出。菊灵看到唐家如今的大当家、大哥祖圣因家事缠身,压得喘不过气来,而家里却一天天地穷下去,而这就他的能力来说是无能为力的了。“这也就是所谓的家道中落,但塞翁失马,焉知祸福。这或许对后人有好处吧”,菊灵只能这样安慰自己。
菊灵自梅子从金溪出去当目母亲的丫环后,第三次见着了梅子。第一次还是在三年前周氏来看女儿时,另一次是去年父亲去世时回家见着的,但距现在也有一年了。菊灵看到原来一个土气十足、干巴巴的乡下小女孩,一天天变成一个丰满成熟、聪明水灵而又带有一种敬畏的美丽的小姑娘,心思又不知不觉地返回到自己做姑娘时的时候。这天梅子去金溪自已娘家看父母去了,母女俩闲下了来,就在菊灵的卧房里聊天,菊灵不知不觉地将话题转到梅子身上。
“梅子该有十七了吧”菊灵试探地问。
“还差半周岁呢”周氏回答说:“小女孩真是一下子就长大了,过两三年又是要嫁人的了。”
“梅子可比离开金溪的时候水灵多了,这可要多亏妈的调教。”
“你又不在身边,你哥又是一副不争气的相,不然娘才不会闲得去调教一个丫环呢。”
梅子正好提前回来了,进门时也没看见莲婶还以为大家都午睡了呢。就轻手轻脚地来到卧房外,母女俩的谈话正好被在门外的梅子听个一清二楚。也不知怎么地,梅子本来不应该伤心的心情,一下子黯淡起来,眼泪直往眼眶时倒,她忍住不哭出声来,一溜烟地跑出院子,到村前的油菜地里哭了起来。
过完年后,唐皆能的姨太燕子又要临盆了。这次胎儿显然比生百合时更大,燕子整天呻呻呤呤地,说是痛得厉害。唐皆能的母亲陈氏更是大为紧张:可千万不要再生个拖泥带水的女儿了。不过她在关帝庙里抽了一“上上签”,说是“天涯何处无芳草,天下谁人不识君”,又是“芳草”,又是“君”子,到底是说生男还是生女呢,谁都解释不清,陈氏这下可就更糊涂了。
立春后,燕子快要生产了。由于实在是困难,燕子不停地在床上又喊又叫地闹了三天三夜,血水与羊水流得房间里到处都是,弥漫着一股血腥味。唐皆能站在旁边束手无策,“可千万要生个儿子”他暗暗祈祷。这天晚上,燕子终于生产了,她鬼哭狼嚎的声音在黑漆漆的山城里,传来传去,使唐皆能的心象游魂似地也跟着在回响。“哇”地一声,孩子生下来了,房间里反而没了声响,陈氏接着走了出来,脸色阴沉,“又是个女的”她告诉儿子:“真不争气”,就头也不回地走了。接生婆是周氏,她急急地走出来,告诉唐皆能:燕子出血现在没法止住,得赶快把岳父张老给找来。
张老其实就在里屋坐着打盹,被叫来替女儿止血,行医五十来年的他,看到女儿血流如注,面色惨白,老泪不知不觉地就流了下来。但血仍没法止住,因为这是很罕见的内出血,可能是燕子生小孩的心情太急迫、太用劲的缘故。“没得救了,你去跟你堂客见个面吧”张老出来对唐皆能说,脸上的肌肉不断地在抽搐。
“我对不起你,没给你生个儿子”燕子那失去光泽的眼,满含着一腔哀怨。已经神情麻木的唐皆能,也失声痛哭了起来。
唐皆能的姨太燕子出殡办得很热闹,完全不象是给没名份的姨太办的。县城里的人都说,为了生上个儿子,把命都赔上了,这个姨太做得也算对得住唐家了,这样个葬法并不算过分。
为了纪念燕子,悲痛欲绝的唐皆能把第二个女儿取名小燕。
死了姨太,现在生儿子的责任就全落在唐皆能的堂客娇容身上了。娇容很不安,即使在她跟自己的男人同房的时候,她也有一种喘不气来的感觉。这天晚上,唐皆能在与堂客例行公事般干完“那个事”之后,他恨恨地给堂客扔下一句话“你去看看医生吧”。
娇容的心,真是更加惴惴不安,也不知自己到底有什么问题,她到处打听可有专医妇科的大夫。倒是自己的婆婆陈氏打听到,衡州回雁峰有个叫二姑的神婆,专门替女人看病,据说能治不少不孕症。从没出过衡山县城的娇容,知道这个消息,毫不犹豫地要把在衡州的魏国叫回来,让他带路,就上路了。
回雁峰是南岳七十二峰的第一峰,山并不高,但山上有回雁寺,又近衡州城墙,所以香火很旺。在山脚下,有一排密密麻麻的摊铺和低矮、黑暗的民居。魏国带着娇容穿街过巷,费了好大劲才在一个低门沿的木楼前站住,门没关,正对着屋里的一座用香火供奉的观音神龛,下面有三个蒲团,已经被磨得光溜溜的。二姑就在站在旁边斜对着门,拿着一串念珠,口中念念有词。但娇容出现的那一刹那,二姑的眼马上睁开,眼珠直直地把娇容打量了几上几下。二姑干瘪瘦小的身子开始在拥挤的房间里忙碌起来,她把娇容引进里间,东拉西扯地问娇容闰中秘密,把平时羞于启齿的娇容,问得连想隐瞒的机会都没有,说着说着就嚎啕大哭了起来。二姑提出要替娇容查身子,娇容怔了一下,也竟然同意了。
据说二姑替娇容查完身子后,脸色大变,心不在焉地就要娇容给打发走。娇容想给她钱,二姑坚决不要,把她推出门外,就把门给关了。娇容漫无头绪地回到家中,脸色青青的,没人敢问她什么。第二天,唐皆能就发现自己的堂客已经在吊死在屋檐的木横梁上了。娇容的父母魏其实与堂客听到这个恶噩,气势汹汹地来找唐皆能算帐。半年之内连丧两妻的唐皆能,真是如屎涂面,恶气难出。堂客为什么要自杀,他怎么会知道,只能是去衡州看病的缘故,他让魏国带岳父、岳母上衡州去见一下给他们女儿看过病的神婆。
二姑一见昨天来过的小伙子带着两公婆,立刻明白了几分,吓得不住地念“造孽”。二姑告诉其实两公婆,他们女儿是个“石女”,下面没有生小孩的东西,这一辈子是生不出孩子的,而且活在这个世上也不会有鱼水欢的。她还奇怪,为什么她丈夫一直不知道自己的堂客是个假女人,还让她来看病。二姑告诉两老:自己吃这行饭已经四十多年了,还只是第一次亲眼见过石女,听自己的师傅说,替这种人看病是要遭罪孽的,昨天起她的腰就已经疼起来了。
回到衡山,魏其实两公婆一言不发,任凭唐皆能草草把女儿下葬,自己则收拾了家当,到金溪乡下散心去了。
但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县城里很快就传遍了各种谣言。什么魏家女人是狐狸变的,专吸男人的精血、唐家是发外不发内(女人外嫁生替外家传宗接代,自家则无生男的福气)、唐皆能是天生的八字硬,没有女人有命能跟他过(除非是命更硬的)……一时间县城里的闲人又多了起来,唐家的、魏家的人一个个忧心忡忡。风雨满城,时间在这里停滞了,人们总不自觉地重复祖上流传下来的故事:魏家人男人是狼变的,女人是狐狸精;唐家的男人如果不摆脱魏家的女人就会绝种。
渡帮前帮主刘进财的死是在邓世荣再次到衡山来才揭开的。
原来,渡帮的前钱粮军师钟奎到了五贤社后,被委以土木监工。这天他去衡州采购烈性炸药炸山取石,建新码头。听说是五贤社的人,店里的伙计就问他:“去年买的炸药可好用?”钟奎马上问是什么时候,什么人来买的。伙计也不隐瞒,说是去年立春前,有人来买一批火药,当时来人也没说是哪里人,但听口音是衡山县的,也说是要炸山取石,所以他也就把那人奎当作是钟奎一起的了。回到衡山后,钟奎的心里直纳闷,买这些炸药的会是谁呢,而且正好是渡帮的码头被炸的那个时间。自此,钟奎就特别注意谁家曾买过炸药、谁懂得用炸药。也算是凑巧,这天他在吴一甲家喝酒,醉熏熏地上厕所,却到了柴房。一脚踢到一个铁盒子,正是跟自己买的炸药的铁盒子一样。吓得他尿意全无,小心翼翼地拿下来一看,正是一捆捆被油纸包着的同一牌子的炸药。钟奎心里立刻明白了几分,“好一个混帐”,钟奎故做镇定地喝完酒,一声不吭地告辞回去了。
过了不多久,钟奎约吴一甲单独一个人到“醉不归”酒家喝酒。酒家早前是作为钟奎归随五贤社的见面礼带过来的,仍由钟奎的人经营。两人要了个单间,没完没了地喝了起来。喝到半醉时,钟奎走到吴一甲的面前,眼睛红红地盯着他问:“你炸码头拿了多少银两!”吴一甲张口结舌仍想抵赖,钟奎一拳打过去,把他的鼻子打得血肉糊模,后脑勺重重地撞在墙上。幸亏墙是木板的,吴一甲仍能说话。钟奎把桌上的杂什一扫,全推到地上,一把吴一甲抱上桌。酒家里的伙计都赶来了,钟奎大喝一声“都滚出去”,看到钟奎这副模样,伙计也就吓得都不敢吭声退出去了。
吴一甲在桌上,被钟奎抓住衣领喘不过气来。他可是从来没有见过自己的弟兄这么凶过,也是心里发虚,直流虚汗,他坦白地说:“码头是李志清叫我炸的,但帮主的死不关我的事。”
“那帮主又是谁杀的?”钟奎的手抓得更紧了。
“我,我,我看九成是原来五贤社人干的。”吴一甲有气没力地吐出这句话,眼睛一闭,头就歪在一边不吭气了。
钟奎连忙把伙计叫来,泼上两盘凉水,吴一甲就醒过来了。钟奎让手下人把原来渡帮能叫人的人都喊到“醉不归”酒家来。一会儿,原来渡帮的弟兄,陆续来了百来号人。象原来的天文军师弓敬听说“醉不归”出了大事,也赶来了。
他看见鼻清脸肿的吴一甲被两个旧伙计架着,浑身上下湿漉漉的。钟奎大声问吴一甲:“码头是谁炸的?”
“我。”
“谁叫你炸的?”
“李志清。”
“收了多少两银子?”
“五百。”
“打死他”下面的伙计都在喊。
正在这时,吴一甲的家人与几十个手下打着火把,拿刀拿铳地赶到了。这班人一到就动起手来,赶开人要将吴一甲救回去。钟奎的伙计拿家伙的不多,显然打不过,这时就有人要夺刀,形势一触即发。弓敬看到这里,就登上一张酒桌,大声说:“弟兄们不要再打打杀杀了!”一看是足智攀谋的前天文军师弓敬,拔刀而出的渡帮人马,都怔住了,听弓敬发话。
“大家知不知道,为什么我们渡帮会沦落到今天这个地步吗?”弓敬声音洪亮一下子就把听的人给抓住了:“是因为我们不够齐心,搞窝里斗。现在渡帮已经不复存在,大家为什么想不通,还要在这里打打杀杀呢。不错,吴一甲炸掉了我们的饭碗,死有余辜;但帮主莫明其妙地死了,又是谁下的手呢。这笔帐又怎么算呢?我们都曾经在一个锅里吃过饭,现在是不是也要一起睡棺材呢?我们死了谁会最高兴呢?只能是亲者痛、仇者快,谁不想有衣穿有饭吃,过过太平日子呢?大家念在旧日兄弟的情份上,给我弓敬一个面子,这次就放了吴一甲。今后大家各走各的路,过去的事一笔勾销,算老帐也没什么意思了。”
渡帮的老伙计都嘀嘀咕咕地走开了,吴一甲也被自己人救回家去。弓敬一言除大乱这事,很快都在衡山传开,人们都说渡帮时还只有弓敬象个长了脑袋的人。
邓世荣到金溪,还专门到刘进财的墓前去上香。回来的路上,唐皆能问帮主,这刘进财会是谁干掉的呢?“弓敬”邓世荣轻轻地说,嘴角露出一丝不易觉察的轻蔑。顿时,唐皆能的脑袋“嗡”地响了一声,象被人重重地打了一下,好半天才醒过来。此后,唐皆能见着弓敬,每每看到他那满脸堆笑,心里都会涌起一种莫明的厌恶。人都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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