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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地不容(负心人之二)-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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佩莹接过纸条,随意看了一下,太平山?不知为什么,她心头忽然撞击了一下。
“璩小姐,请你一定要到。”她要是不去,他的饭碗就危险了。
“嗯。”她应了一声,随手将纸条放进口袋里,并不将吴经理的话放在心上。
吴经理将她的回答当成允诺,满意的回到楼上办公室。
佩莹拖着行李,走出天地投资大楼的大门,心里盘算着剩下来的钱该怎么运用才能让她活得久一点,忽然一个男子由她身后用力冲撞她,在她闪神的当口,一把抢走她的皮包和所有的现金。她回过神想抓回皮包,反被那男子推倒在地。
“抢劫!”她尖声高喊,但路过的人仿佛视而不见。“快来人啊!抢劫!抢劫!”她声嘶力竭地喊着,依旧无人理会。
抢匪迅速消失在扰攘的人群中,她颓然跌坐在街边,用力踢开优雅却夹脚的高跟鞋,再也不在乎这样的举动是否会破坏她尊贵的公爵夫人形象。公爵夫人又如何?除掉这个炫丽的头衔,她才发现自己是个什么都不会的废物,连自己都保护不了的废物。
不能哭!她连忙捂住颤抖不停的双唇,深深吸入一口气,硬将眼眶中的泪水眨回眼底。她太明白一旦眼泪再次落下,她就真的被命运击败了。
“请问你找谁?”姜晋鸿露出公式化的笑容招呼着门外陌生的访客,一面打量着她狼狈的外表。眼前的女人拖着一只黑色其皮制的行李箱,散乱的发丝沾着汗水黏附在她颈上与双颊,口红掉了大半,脚上的丝袜勾破了几个洞,优雅的香奈儿黑色套装已经有点变形。按照常理推断,她不是不知道有山顶缆车可以上太平山,就是刚被抢。
“温吉顿公爵夫人找你们家主人。”佩莹极为自然的报出自己的头衔,过去十年她没有自己的名字,有的只是公爵夫人这个头衔。
公爵夫人?姜晋鸿挑高眉觑她一眼。姑且不论她那副邋遢样,她的举止态度是有那么一点贵族的傲气,不过凭她这副落魄的德行,她要真是公爵夫人,他也可以当查尔斯王子了。
“小姐,你是不是忘了跟彭定康的船走了?”他带着些许嘲弄的口气道。
什么意思?她是跟彭定康见过几吹面,不过她可没坐过他的船。佩莹以为他没听清楚她的话,所以又重复了一遍,“我是温吉顿公爵夫人,我找你们家主人。”
“彭定康的别墅在半山腰。”
她当然知道彭定康的别墅在半山腰,她以前跟罗家权去过好几次了,用不着这家伙告诉她!这家伙到底是怎么搞的?听不懂广东话吗?
“你到底在说什么?我知道彭爵士的别墅在半山腰,我要见你们家主人跟彭爵士有什么关系?”佩莹不耐烦的说。
“香港已经不是英国租借地了。”
佩莹这才明白,从头到尾他根本就是在戏弄她。她再落魄也不接受这种侮辱!她愤怒的握紧行李的拖带,扭头正要离开,却听见一道似曾熟悉的声音从屋内传来,让她不自觉地停下脚步。
“老姜,如果有人找我……”苻天沼一身轻便的白色休闲服,一遏拉着半人高的圣伯纳犬,一边对管家吩咐,却在看见门口的人后不再说下去。
他好一会儿才认出门口邋遢狼狈的女人是她,那个当年负了他的女人。如今看见她狼狈的模样,他是该觉得高兴,然而心中却没有丝毫可称之为高兴的情绪。他并不意外她的出现,从三年前安秋若将所有财产委托他处理后,他就知道会有见面的一天,但当人真实的出现在他眼前,他却依旧受到震撼。
看到他的那一刻,佩莹便明白她妈咪的用意了。但她单纯而天真的妈咪怎么会明白,现实生活并不像童话故事,她的好意只是将她推向另一个万劫不复的深渊。
“好久不见,公爵夫人。”天沼迳自执起她的手,在手背上印下一吻,十足十的嘲弄意味。
姜晋鸿听见主人对这名陌生女子的称呼,不觉一愣。她还真是公爵夫人!
佩莹极力安抚住心中强烈的震荡,试图以最淡漠的表情与声音面对天沼。十年了,对他早已不该还有爱,但为什么他嘲弄的语气与动作没有让她感到愤怒,只觉得心酸与委屈?但她立即提醒自己,你凭什么觉得委屈?当年负心的人是谁?不正是你吗?
“好久不见,苻先生。”她回道,声音一如她所预期的尊贵与冷然。“想不到你还真的闯出了一点名堂。”
“这都多亏了夫人当年的‘鼓励’。这么多年没见,你还是如同当初分别时的端庄优雅。”他的目光故意扫过她一身狼狈的装扮。
他一再的嘲弄与讽刺几乎教她招架不住,但她仍勉强接下他带刺的话语。“你真是太客气了,你今天的成功全是因为自己的努力,我怎么好意思邀功呢!”
“夫人,你别这么说,我到今天都还记得当年你对我说过的每一字每一句。”
佩莹的脸色一下子转白,垂下眼不敢逼视他愤然的眼神,讷讷地回道:“当年的事我全忘了。”
“你可其是贵人多忘事。我记得十年前的你已经是个‘玩递戏’的高手,想必现在技巧一定更精进了不少。我其是迫不及待想知道你这些年来进步了多少。”
他的眼泛着冰霜,几乎冻伤她。
“你不会想知道的。”
“亲爱的公爵夫人,你真是低估我的‘求知欲’了。”他唇边勾勒出一抹冷笑。
佩莹只能愣愣看着他,做不出任何回应。他究竟是为什么再次出现在她的生命中?为了惩罚她的负心吗?
天沼轻拍了拍圣伯纳犬的颈部安抚它,他对管家吩咐道:“带公爵夫人到客房休息,我带可汗去逛逛。”
“我母亲委托你投资的财产……”佩莹这时才想起此行的目的。
“就当作是保证金吧!我总要有点保证来确定你会陪我玩这场游戏。”
第二章
她终究还是回到他身边了!天沼望着散落在书桌上的数十张剪报,泛黄的纸张并不平整,像是被人撕过后又细细贴补起来。剪报中的照片上的她并不显眼,只不过是罗家权身旁点缀的装饰品,一只好看称头的花瓶。
他轻抚过剪报上面破碎的纹路,不禁回想起那天屠军看见他竟然傻气地剪下报上她的消息时,一怒之下将他搜集的剪报全撕个粉碎,嘴里还啐骂着:“她都不要你了,你干嘛还这么作践自己?”
他看着散落一地的纸片,既没有弯腰抬起,也没有走开,只是愣愣地看着照片中她破碎的脸,最后是蔺芙蓉弯下腰把碎片全收集起来,花了一夜把剪报细细拼凑起来、黏好,然后带着一脸甜笑塞进他怀里。
“收好,别再让军看到了。要是他再撕一次,我可就拼不回来啰!”
他看看蔺芙蓉甜蜜的笑容,又看看手中的剪报,“或许军说得对,我是不该作践自己,还想着那个负心的女人。”
“爱情没有什么作不作践,我只知道等有一天你真的忘了她的时候,你自然会把这些剪报丢掉。”而他一收就是十年。
十年!漫长的十年可以改变多少事。从小在孤儿院一起长大的蔺芙蓉死于高烧不退的肺炎,而屠单从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服装设计师成为时装界之神,他则凭着精确的投资眼光,由一个苦哈哈的财经系学生一跃成为香港最大投资公司的总裁。但这十年来他没有一刻忘记那个负心的女人,没有一刻忘记当年她是如何羞辱他,没有一刻忘记她身着白色婚纱的模样,没有一刻忘记……
“该死!”他愤然啐道,脑中紊乱的思绪丝毫无法厘清。当年是她负了他!报复的动机如此强烈,但他心中报复的念头与此完全不成正比。他是恨她的,然而却也想将她狠狠拥入怀中。
敲门声忽然响起,天沼慌忙将剪报收进抽屉里。
“谁?”
“苻先生,是我。”这声冷淡却轻柔的语音只专属一个人。
“进来。”
佩莹推开门走进书房,她站在门边,远远看着他。她已经换掉那身黑色套装,穿上一件米色洋装,微鬈的黑色长发用发带系在背后,看来年轻了许多,那股逼人的贵族气息也弱了些。
天沼乍见现在的她脑中竟有些混淆,以为她是当年赖在他怀里听他说心事的女孩。
“我想和你谈谈我母亲委托你的那些财产。”
原来是错觉。天沼唇边泛出一抹苦笑,她冰冷的声音残酷地将他从回忆中拉了出来。
“我在家里不谈公事。”他瞅着她,眯细的眼眸妆点出邪气。
“那好,我们去你公司谈。”
天沼站起身,绕过书桌走向她,唇边微绽放诡谲的笑容,“这么寂静的夜里,谈公事未免太浪费了。”
他的表情让她突然警觉到自己的弱势,她往门边靠了一步,手伸向门把。但他的动作更快,在她有机会拉开门之前,他的大手已经稳稳按在门板上,阻断她的去路。
“别这么急着走。”他倾身在她耳边轻语,呼出的热气拂过她耳际。
“你要做什么?”佩莹挺直身,努力想拉开两人间的距离,反而让自己没有逃开的空问。
“不做下么。”他的胸膛欺近她的,逐渐缩小两人的距离。原本抵住门板的手渐次下移,猛然攫获她细嫂的腰肢迎向自己。
“我想你大概累了,财产的事我们明天再说好了。”佩莹试图移动脚步,却丝毫无法动弹。
“累?哦,我不累,我现在精神正好。”天沼说着,一面低下头汲取她颈边的馨香,“你闻起来好甜。”
“别……别这样。”佩莹想厉声拒绝他,话声到嘴边却变得软弱无力。他身上透着一股淡淡的肥皂香味,有些迷乱了她的理智,她知道自己该用力推开他,可是心中某一个部分却叫她再靠近一点。
“别怎样?”天沼沿着她细致的颈部线条,一路印下细碎的吻,吐出的话语变成模糊不清的低喃。
“我要──”她“走”宇还来不及说,嘴就被火烫的唇所覆盖。
“你要是吗?”他呢喃说着,转辗的热唇慢慢加深力道,而原本拒绝的话语被他断章取义地暧昧极了。
“不是……”她才开口,他滑溜的舌便长驱直入,与她的交缠,让她再也说不出话,只能紧紧依附在他身上。
火烫的手缓慢温柔地撩起她的长裙,轻触她冰凉的肌肤,炙人的热度让她心头一惊,唤回几近迷失的理智。
老天!她在做什么?佩莹极力想控制身体本能的反应,不再任由自己回应他炙人的亲吻与爱抚。
摸索而上的双手浑然未觉她的异样,他一手伸向她背后拉开洋装的拉链,一手沿着她白洁修长的大腿往上探索,指尖滑过的部位仿佛点燃她体内的火焰,瞬间漫向四肢百骸,几乎将她淹没。
不行,再不脱身就来不及了!佩莹发现自己又将要沦陷,连忙偏过头避开他柔软丰润的唇,让自己重获发言权。
“你习惯用身体来招待家里的客人吗?”她冰冷而尖刻的话语划破浪漫旖旎的气氛。
天沼停下动作望着她,眼神复杂难解,“你刚才似乎也相当投入。”
“我只是好奇你跟公爵有什么不同。”佩莹扬高尖瘦的下巴。
天沼的眼神倏地冻结成冰,“敢问你的研究结果?”
他森冷的目光让佩莹忍不住瑟缩了一下,她勉强自己正视他,“很难说谁好谁坏,毕竟你比公爵年轻。”
“是吗?那你就更不该喊停了,研究结果还没出来不是吗?刚才只是前戏而已。”他倾身向前轻吃她柔软的耳垂,酥麻的感觉立刻传达到她全身。
佩莹强忍下心中的颤动,故作嫌恶的看向他,“够了。”
“不玩了?”他轻笑,将下身贴近她,让她感觉他勃发的欲望。他在她耳边喑哑的低语,“记得,下次不是你喊停就能停的。”他退开一步让她离开。
佩莹慌忙逃开,不敢稍作停留。回到客房后,她背抵着门板,红着脸细细回想自己究竟有多么想念他温暖的胸膛、炙人的拥抱。
如果她对自己够诚实,她就会知道,她一点也不想喊停。
☆☆☆
他失踪了!在她差点跟他上床的隔天便失去了踪影。
“喂,苻先生去哪里了?”佩莹唤住从她面前走过的姜晋鸿。
他横扫她一眼,对这个死赖着不走的女人没半点好感,寄人篱下还不知道要有点礼貌,跟谁说话都一副跩样,要不是主人离开前要他们好好招待她,他真想把她赶出去,省得碍眼。说句实在话,这个什么狗屁公爵夫人长的是不错,可就是说话时那副纡尊降贵的模样让人看了火大。
“主人他没告诉你吗?”姜晋鸿堆起嘲弄的笑容。
佩莹没听出他语气中的嘲弄,“他要是说了,我还需要问你吗?”
“既然主人没告诉你,我们做下人的怎么好随便把主人的去处告诉‘外人’。”
说穿了就是不告诉她,还故意兜着圈子暗示她是外人!佩莹按捺住脾气,转身走回客房,不理会身后隐隐传来的讪笑声。
回到客房,她呆坐在床头,隔壁房间隐约传来说话声,她原本不太在意,直到从她们谈话的片段内容发现自己是话题主角才引起了她的注意。
“喂,你猜那个公爵夫人和主人是什么关系。”一个有些稚气的声音说道。
“嘘!你不怕被她听见了。”
“哎,有什么好怕的,说说又不犯法。我猜他们可能是旧情人,那个女人为了钱抛弃了主人,所以──”
“喂!”另一个声音没好气的打断她的幻想,“你是爱情小说看太多了吧!要真是如此,主人为什么还要留一个负心人在家里碍眼?我觉得他们应该只是老朋友而已。”
“这你就不懂了。就是因为那个女人曾经背叛过主人,主人才要把她留在家里,慢慢凌虐。要是我的话,我就把她先奸后杀、再奸再杀、一个轮回再来一次……”
另一个女孩笑骂道:“你当主人是变态杀人魔啊!”
“说说而已嘛!说真的,那女人到底什么时候要走啊?”
“你管人家什么时候要走,她成天都待在房间里又没碍着你。”
“可是我就是看她不顺眼嘛!吃白食又不做事,还一副臭屁得要死的样子,说有多碍眼就有多碍眼,最好早点滚……”
原来她现在竟然是这么令人厌恶的人!佩莹苦笑一声,站起身离开房间,不想再听下去。她知道自己在这里并不受欢迎,但没想到已经到了天怒人怨的地步,这一切该归功于她的演技太精湛,还是罗家权的教育太成功?当年她甫嫁入罗家时只是个天真和善的笨女孩,以为以诚待人就能得到相同的回应,但罗家的仆佣却因此认定她软弱好欺负,再加上罗家权对她的冷淡态度,罗家上上下下全不把她这个女主人放在眼里。
“适者生存。”罗家权对她的求助只淡淡抛下这四个字。
好一个适者生存的自然法则!为了能够在罗家生存,她连自己都舍弃,天真的女孩早已不再天真,和善的本性早已埋葬在过去,只剩下一具自以为尊贵的躯体。
不知不觉走到楼悌口,忽然一阵狗叫声由远而近,佩莹一回过神,圣伯纳犬已经扑过来半趴在她身上,吐着舌头对她的脸呵呵吹着热气。
佩莹狼狈的撑起身子,试着推开压在她身上的可汗,但它庞大的身躯硬是文风不动,四周在做清扫工作的佣人看见她的窘况全掩着嘴吃吃笑着,没有半个人愿意伸出援手帮她一把。
突然,一串清亮的笑声响起,众人目光一致循着声音来源望去,登时全傻愣愣的咧大了嘴。
“好痒……不要舔我了。”佩莹喘着气,笑着躲开可汗的口水攻势。
一个看傻眼的佣人拉拉站在他身旁的姜晋鸿,“总管,她会笑呢!”
“废话!她又不是死人,当然会笑。”姜晋鸿连忙托回自己吓得掉了三寸的下巴,转身吆喝道:“快做事!不要偷懒!”
“起来。”佩茔拍拍可汗的颈部,“我们到外面逛一逛。”
可汗听话的挪开身子让她起来,心满意足的跟在她身边,等着让“新任女主人”套上装备,出门溜达。
“可汗的炼子。”佩莹对姜晋鸿说道。
“主人没说……”姜晋鸿还没来得及说完,就被可汗扑倒在地,努力用口水替他洗脸。
“可汗的炼子。”佩莹忍住笑,一脸戏谴地低头看着他,将话复述了一遍,心中不免有点报复的快感。
姜晋鸿别过脸,避开可汗口水的洗礼,恼怒的吼道“小李,去把可汗的炼子拿来!”
☆☆☆
夜阑人静,一个身影悄然走入客房,在床边驻足凝望,床头昏黄的桌灯映照着床上沉沉入睡的恬静脸庞。
“告诉我,我到底该拿你怎么办?”天沼低喃,厚实的手掌轻抚着佩莹的面颊,她嘤咛一声,偎向他的手,像只惹人怜爱的小猫咪用粉颊细细摩挲着他长着厚茧的掌心,满足地轻叹一声。
天沼放柔了目光,任深情满溢眼中。如果他对她只有纯粹的恨,那么事情会变得简单许多,他可以利用安秋若送他的机会狠狠折磨她,让她也尝尝当年他所受过的苦,但是,如果他真狠得下心,就不会在她出现的隔天像个懦夫一样逃到台湾,足足躲了一个礼拜。对于爱情,他永远无法只当作一场游戏。
佩莹伸出小手攀住他黝黑粗壮的上臂,不想让他太早离开。其实门打开时她就醒了,只是无意破坏这份宁静与安详。当他的手熟悉而又温柔的轻抚她的面颊,难以言喻的脆弱与心酸猛然向她袭来,几乎逼出她的泪水,她多想紧紧拥住他,请求他让他们重新来过,但她凭什么做这样的要求?十年前她选择成为负心的女人那一刻起,她就失去追求幸福的权利。
天沼没甩开她紧握的手,侧身在她枕边坐下,空出左手轻柔的拨弄着她额上散乱的发丝,柔声问道:“今晚你梦到了谁?你紧握的是谁的手?是他吗?”
佩莹屏住呼吸,静待他下一个动作,不希望他就此掉头离开。她如何能开口告诉他,这十年来她的梦中只有他?
天沼俯下身以鼻轻蹭她的鼻尖,炙人的气息充满她胀痛的胸臆。
“可不可以……”他喑哑的低语,“只要今晚让我把你梦中的人当成自己?”
佩莹连忙咬住下唇,不让哽咽声泄漏了心中的秘密。可不可以……只要今晚让她卸下负心的罪名?让她在十年后还能告诉他这句话
“我爱你。”她低声呢喃着,环抱他的手将他拥得好紧、好紧。
天沼闻言,身体僵硬了数秒,直到看见怀中的人儿双眼依旧紧闭,才放松紧绷的肌肉,任由自己迷醉在她温柔的臂膀中。
我也爱你,追十年来从没有一刻停止,可是要我如何能欺骗自己,你梦中的人并非我的身影?天沼长长叹了一口气,放开她紧拥住他的双臂,如同来时一般悄然离开。
佩莹睁开眼望着掩上的门板,一夜无眠。
☆☆☆
“主人,那女人究竟什么时候才要走?”
天沼轻啜一口黑咖啡,挑起左眉看着管家脸上不耐烦的表情。“待到我决定让她走的时候。而且她有名有姓,不叫那女人,再不然你也可以叫她公爵夫人。”
“哼!她也配!黛安娜王妃都没有她那么跩。她只不过是个死了丈夫的寡妇。”姜晋鸿不屑的冷哼一声。
“是有钱的寡妇。听说她继承的财产可以买下半个英国,要是换成钞票可以把你活埋还有找。”厨娘程嫂捧着一篮刚出炉的面包走进餐厅,补充道。
“我会记得换成硬币。”轻柔的语音冷冷飘进餐厅。
程嫂循着声音来源望去,瞧见站在餐厅门口的佩莹,她连忙放下面包,告退回厨房去。反观姜晋鸿显得气定神闲,慢条斯理地替天沼摆好早餐,放好早报,才慢慢踱步离开,经过佩莹面前连声招呼都没打。
“苻先生,贵府的佣人素质有待加强。”佩莹走向餐桌,淡漠地对天沼说。她没那么容易被姜晋鸿轻蔑的态度所激怒,这一个礼拜她可不是白待的。
天沼起身,十分绅士的替她拉开椅子。“让公爵夫人见笑了。”
“真不晓得苻先生怎么受得了这班牙尖嘴利的佣人。”根据她过去一周的经验来看,这屋里几乎找不到一个沉默寡言的佣人,从总管姜晋鸿到打工的小女佣小莉全都是刻薄入骨的损人高手,唯一的例外大概就只有这屋子的主人。
“习惯就好,这年头好佣人难找。”
“我看是苻先生对他们太和善了,才让他们忘了自己的身分。”
“身分?”天沼抬起头有着佩莹说话的神情,他一直没注意到她说话时的瞳眸有多冰冷。“你变了,从前的你根本不在乎身分的差异。”
他的话让佩莹愣了一下,随即又恢复最初的冷然,轻笑道:“人没有不变的。苻先生,你不能永远只活在过去的记忆里。”
“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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