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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陵王(上)-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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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夷在打量对方,对方也在端详她,然后向她展开一个友善的微笑:「你就是储妃吧,真人比画像上还要动人许多啊。——好好努力,抓住兰陵的心吧——那家伙可是比传言还讨厌女人的——」
——敌意。
这是辛夷的切身感觉,虽然笑的很友善的样子,虽然说着鼓励的话语,但是那双锐利狭长的眼却冰的让人从脚底冒出寒气来。明明是他力荐的自己,为什么有最大敌意的人也会是他呢?
辛夷没有说话,也没有逃避那几乎可以说是带着恨意的眼神,只是拿出了一方白绢——「请擦擦嘴上的胭脂。」——直直的将之递过去。
那一瞬间,她分明看到了对方的眼里闪过的迷茫。将疑问小心藏好,辛夷不言语地看着少昊极快的恢复正常,接过手绢抹了抹嘴,然后象是习惯似的随手丢弃在地上。
「多谢了,你——比我想的还要好很多,自己多保重。」不知为何减少了很多冰寒的感觉,少昊似有些同情她的语气。礼貌的一点头,就头也不回的远去了。
看来,自己最大的难题将是这个人了——辛夷有些泄气的想。一边宫女们的议论却吸引了她的注意——
「哇,果然不愧是少昊大人——他们才好了半个月都不到吧——从战场上回来就——」
「听说少昊大人的情人加起来比宫里的女孩还多呢!而且和他关系暧昧的女人有好多都是有夫之妇,还有很多是高官显爵的姬妾——」
「要不是他功绩过人、家世显赫、权势盖天,又得到王的信任,肯定早就被人参了。」
「听说少昊大人这阵子好像跟好多女人都分手了,最近也没有什么他的流言……」
「不会是遇见了真心喜欢的人吧!」
「——也没有这种消息。」
「哎,有人说少昊大人得了绝症,好像活不了几年的——」
「不对,是被他甩了的女人下了蛊——」
「你们都说错,我听的是……」
——是这样的吗?原来自己感到的咒力并不是错觉,而能让人发出那么强死气的咒术,天下只有一样——名叫「血绝」的至毒咒术。
能身带这样的命运——大司马少昊,真真是一个不简单的人。
………………
「师傅,为什么要我一直看着水面?」
「我要你看的并不是水面,而是你的心。——你看这水面,一有人接近就映出对方的影子,一有石头击入就泛起层层的波澜。就象人的心因为别人的接近而意动,因为些许事件而摇荡,所以我要你看这水。人走了它不留一点痕迹,石沉了它还复如初,你的心也要如它——清泉流石、雁渡寒塘,不留一迹。这样你才能平静,平静了才能看清未来,你自己也应该有身为『见』的自觉了吧。」
辛夷叹了口气,——师傅,我真的作不到不在意。一直以来,都在人群中小心地掩饰着自己的异能,都让自己的感受淹没在沉静的背后,装出各种感觉的样子,以致完全忘记了真正的自我。
这一次,也许要破戒了吧,从踏进宫门的时候起,就向自己报警的心悸是什么呢?是什么样的改变在迎接着呢?
心烦意乱的,出去走走吧。——
一个人走在皇宫的亭台楼阁间,想着这不可思议的境遇。边想边行,一路走来居然已是日薄西山。
糟了,来时的路是哪儿呢?好像是迷路了。她只能笑自己的不长记性,明知皇宫大的出奇,居然还一个人乱走,现在只好去找个人问问路了。
走了一段,发现这间宫室附近居然没有什么人,心里不由地想起刚进宫时大总管的交待——「王住的离宫是不准人随便闯的,那儿一般很少设守卫,王不喜欢被人打扰,要是不小心走近了就自己回来。否则要是王发现了——大家就有的受了——」
不会那么巧吧,辛夷安慰着自己,但是在看到花园里种的大片兰花的瞬间,停下了脚步。没错了,大总管说过王喜欢兰花,整个皇宫只有离宫种兰。转身欲走,一阵强烈的感受却阻止了她——有人刚刚布下了结界,在一国之君的寝宫里?为什么呢?——
心里霎时挣扎成一片战场,——是不是去看看呢?——不好吧,被发现的话——要是有人对我王不利怎么办?——也许只是在作什么术的练习呢——
第一次呢,这样的兴奋感和不确定,打破了一向平静的心湖。算了,就去看了又会怎样?——就动一次尘心又怎样?——活着应是这样子才对吧。
辛夷定了定神,走近了结界中心点的边缘,将双手结成不动根本印,闭眼轻念咒语——「无色无相无声无臭,万法皆空,无念无…………」
手中心形成了一个雾状的光球,渐渐在她面前撕开了花木围墙和结界,将空间和法力构成的私秘向她展现——
辛夷缓缓张开眼睛,却因惊愕而很快睁大了眼——
………………
「有人动了我的结界。我的一点却也没有破损,真是个厉害的术者——」少昊站在窗前突然地开口,有些赞叹的说。
正穿衣的兰陵眼中寒光一掠:「谁?」
「不知道,不过我肯定以前宫里并没有这样的人,——司壬今天并没有进宫——」
——以前没有——即是指——
少昊意料之中的看见兰陵眼里升起的酷寒,就象以前的每一次——走到他的身边,拉起兰陵白皙纤长的右手,放在唇边吻了吻,含着一只指尖,少昊邪笑着对兰陵开口:「要不要我帮你解决——象以前一样——」
蓦的抽回手,兰陵冷冷转回身去:「不用了,我自己会解决的。你走吧。」
身后的少昊有些落寞的笑了笑:「我很同情得罪你的人。不过,我还是要帮你解决——象以前一样,不管你准不准——」
兰陵转过身:「你!——」
空气霎时剑拔弩张。
祁历270年,秋。
祁王兰陵,祁爵襄圣公长女辛夷约婚,储妃入宫,孝期三年完婚。同年,单王覃诔册封亡国王族季皇子吉康为单之景甯候,封地广辽,赏赐丰厚。则季即日起亡,天下强豪唯祁单耳。
注释:关于官员的职称……
零采用的是汉代的三公制,即司马、司徒、司空三宰相的制度。不过因为不是历史小说,所以没有经过什么考证,大家就姑且听之姑且看之吧——(无责任感作者)
司马是左相,主管军机,兰陵那么想将少昊除之而后快,但是因为少昊出身军方派系,在军队中威信很高(有老爸的功劳,不过大都是自己的努力)。如果杀了他,兰陵就很难象这样自如的操纵军队了,而且少昊的军事才能和治国能力也是极之出色的。所以……他现在还逍遥自在地在剧中将兰陵吃的死死的。(冷汗……兰陵,你不要瞪我,我会让少昊得到报应的……兰:真的吗?……零:当、当然……一阵冷风,兰陵走过,——安全了——好险)
司徒是管内政的,相当于国务院总理吧(少昊相当于军委主席——什么比喻啊)。
司空管礼部,诸如教育什么的比较冷的部门,所以是由他提出兰陵的婚事。
将领直接听命于司马和王,分为三军,零就不细说了(其实是没有想好的说——)
下一章的注释将说说非人族和妖兽。
PS:辛夷是个巫女——以前曾经是——,是个超高等级的见(和司壬有的拼),是很强的,要破结界的话要有比设结界的人更高的术才可以。(不过少昊大人,用结界来安全的谈情说爱,真有你的。)
第四章
「储妃殿下,王在养心殿召见您。」侍女的传话,引来周围诸人艳羡的目光,而辛夷却是一阵阵地胆战心惊。
走在传话女侍的身后,辛夷想像着自己的命运——再怎么都是现任储妃,王不会对她真怎么样吧?——不过宫里让人消失的法子应是极多,也不差自己这一个——想来想去,都怪她自己多事。师傅说的果然没错,心静如水有什么不好,自己偏是动了妄念,破戒看了……才惹来的这杀身之祸。
想起昨天看见的情景——辛夷脸上霎时飞红——可是比起他们这种惊世骇俗关系,或者是自己身为储妃的立场,她比较在意的还是那时所见的——那个眼神,那个从昨天起就一直纠缠着她的眼神——那个人,的眼神——
「储妃,到了。」
辛夷一惊,这就要面对了吗?她有些无措的叫住正欲离开的侍女:「你们不进去吗?」
「嘻,王说他要单独见您。」侍女们暧昧的轻笑着退出了前门,留下底气不足的辛夷站在朱漆木门前进退两难。
「来了就进来,不要浪费时间。」冰冷的声音从里面飘出来,与那时不同的清朗让辛夷心里一颤。
努力将心情竞入明镜之境,辛夷扬起头缓步踏上殷红的地毯。看到那人第一眼,她如那时般的失神了。
殿上,斜靠在黑底色金龙扶手宽椅上的男人是真的吗?虽不是第一次见,但她还是不禁冒出这样的疑问——
白色的锦袍里面是黑色的内衫,长及腰背的漆黑长发不似那晚的披着,而是在发尾散散的系了根白色的发带。烈焰般的红唇执拗的紧紧抿起,挺直的鼻梁显示着主人的刚强,还有幽深的让人有些目眩神迷的眸子里射出来的锐利目光。颀长的身躯,绝美的面容,瓷白的肌肤,尊贵的气势,若不是那让人不能忽视的凌厉威势,她真要以为那只是一尊鬼斧神工的人形了。
脑里不由想起那晚所见——这具疏离冷漠的人形在一个她所初识的男人怀里,仿似有了生命般楚楚动人的情景。凌乱的发丝贴在脸颊,有些红肿的唇微张,战栗的泛红的身躯,她甚至能看到他长长的浓密睫毛微颤,晶莹的汗珠从光洁的皮肤上滚落下来。
那时的景象有无可比拟的美,——所以她心里才并没产生任何的反感吧。
还有,那个,眼神。
「你有在听我的话吗?」
眼前突然放大的面孔让辛夷不由地退了几步,背因此顶上了墙壁。她惊魂未定的看着眼前步步紧逼的人,努力想着对方到底问了什么。
在她身前几步停住,兰陵冷冷俯视着矮了自己一个头的女孩。
——想不起来了。不过这个人,到底是不是昨晚自己见的那一个呢——仿佛不存于世间的无谓双眼,带了面具般的漠然表情,和她毫不怀疑会在举手间杀掉自己的逼人寒意。让她觉得自己昨日所见只是一时头昏,而她竟然就真的想去证明一下——
就在辛夷在心里大骂这个荒谬想法的时候,她居然听到自己已经开了口:「我没有在听,不过你真正想说的是昨天的事吧?」
一把将辛夷推靠在墙壁上,兰陵一手卡在她颈间,一手按于她耳边的墙上,他一字一句的直面被惊得无语的女孩:「你给我闭嘴,再提的话我会杀了你!」
既然开了头,就豁出去了吧。辛夷艰难地从咽喉中挤出一句完整的话:「那么在意的话,自己就不要做!」
「你以为是我想的吗!」这句话瞬间点燃了兰陵,他不受控制的重重击上一边的墙壁,另手也放开了辛夷。
就是这样的感觉吧,以为已经痛到麻木,以为已经怎样都可以,其实一直潜藏在心底的感觉。——羞辱,无力,和被背叛的激痛。这个女孩一句话所勾起的全部憎恨和杀意,——想杀掉那家伙,想杀掉软弱的自己——的欲望。
难道我……只能这样受人摆布了吗?只能将愤怒淹没起来,一次又一次地被别人所操纵,——象眼睁睁的被母后抛弃的自己,被父皇忘记的自己——身不由己的被人摆布被人玩弄的自己。然后慢慢被窒息感扼杀,——我,算是什么王?
辛夷怔怔看着突然陷入沉默的兰陵,轻轻走近他。
就是这样的眼神,就是这样的声音。——原来我没有看错,也没有听错,
——那时的人,的确是你啊——仰着头定定望着天花板,没有光彩的眼里全是荒芜,还有,寂寞——就象一个人在神宫里的我常于夜中惊醒,所感受到的那样——没有任何人会来的恐惧感。
——你也曾于荒芜中大声呼告吗?——你也曾在夜里有过这样的无助吗?——你的声音,都没有谁听见吗?
——这个人,怎么会这么的让人心痛啊。——明白了,我心底,是爱上了那样的眼神,和有着那样眼神的人了罢,我,真是学不乖啊。
辛夷失笑出声,然后看向被笑声吸引的兰陵。
你那时的声音,我听见了。所以,我不会作伤害你的事,我会保护你的。
她咬破右手的中指,将之举到兰陵眼前——「见师辛夷于此立誓,昨日所见不会向任何第四人透露,若违此誓,则必遭术法反蚀,五感俱断,魂飞魄散。」
——以血订约。这女人在搞什么,真是无法了解。兰陵一边思量着,一边低下头,吮了一滴那玉指指尖上的血——誓约完成。
抬头的时候,兰陵忽然有些了解了。——因为,这个女孩,有一双那样的眼睛,一双渴望着去了解和体贴对方的眼睛,一双有过痛苦却还没有真正受过伤害的眼睛。
可是,已经不需要了,在那样的事之后,我……已经不想接受这样的接近了。我……是王,所以,同情或是温暖对我来说没有用。是的,王——似乎是……已经忘了很久的事实啊——我……还没有真正输掉呢。——大司马,你可要小心了。
抬起头,他朝那女孩淡淡开口:「你走吧,我信你。」
***
有什么不一样了吗?辛夷想着临走时王的那句话,她,也许做了什么了不得的事了呢。王,是想开了吗?可是,她无论如何也忘不掉——那个叫人心碎的眼神。
师傅,您会生气吗?我——竟然开始恨人,恨那个伤害了我想去保护的人的男人,想将他从那个人心里赶走,想质问他的无礼——可是我又有什么立场呢?心,乱了,就平复不了;我,可能再也回不了以前了。
「你居然没事?」颇为诧异的,颇为熟悉的声音让辛夷一惊,习惯性的将身子一直。
——真是说谁是谁啊。看清来人后,心里没来由的一闷。
「不必大司马费心,我好好的,没灾没病。」——什么时候,我说起话来这么尖讽了呢。
少昊眼里一凌,很快又平静,笑笑地说:「看来你也不用我鼓励了嘛,兰陵似乎也会怜香惜玉了——」
「鼓励?最担心应是大司马您吧。」辛夷也不甘示弱的顶回去。
「担心?那家伙现在是我的,我有什么好担心的。」一样的口吻和挑衅的眼神,让辛夷不由的激动起来——
「你把他当成什么呢?——他一点也不愿意啊!」
少昊似乎也没了耐心:「你又明白什么!——说的像你很了解他一样!」
「我不了解吗,那么你认识了他、接近了他那么多年,你又了解吗?」
「没有人可以比我更了解他!」听来有无比的自信。
「那么你为什么没有听见呢?!」辛夷吼出了自己一生中最大的声音。
少昊一怔,有些微诧然的看着面前毫不退让的女孩:「听见什么?」
女孩眼睛里竟然有了雾气,有了潸然,定定看向比自己高了太多的男人,一字一句全是坚定:「你都没有听见吧,他心里的声音!你没有注意过吗?王他——心里在哭啊!你伤害了他呀——你都只想到自己吗?不曾想过别人的感受吗?」
「住口!你知道什么!!」少昊的冷静瞬间崩塌,要杀人似的目光炯炯地盯住辛夷。
——我没有在意吗?我没有听到吗?每一次看到他用来掩饰伤害的淡漠,每一次听到他说出对我的憎恨,每一次强迫地将他僵硬的身躯抱在怀里,我心里真的痛恨自己。可是比起放开他,我宁愿他恨我,至少那还是一种可以被铭记的感情,至少我……得到了自己最想要的,我……又有什么好后悔的?
……只是……这样就行了吗……为什么心里却还是空的,疯狂的渴望着什么自己好像永远也抓不住的东西……
辛夷沉默地看着一样沉默的少昊,许久才伸出手去拍上了他的肩,对方惊异地抬起头,她露出个无奈的苦笑:「我一直以为是你在伤害着他,我想错了呢,那样的时候,你——也被伤害了吧,你受的伤,并不比他心里的要轻。「
——为什么我会卷进去呢?我真的没法子恨眼前的男人,但一样没法子放开那个人——
泪,不受控制的流下。如果没有被动摇的话就好了,如果能静心就好了,但是,已经不能回头了。将来,自己跟他们,会变成怎样呢?
一只大手抚上她的头,辛夷止住了泪,看着少昊——
「对不起,是我让你卷进来的。如果能重来,我一定不会选你这样的好女孩,你配兰陵真的浪费了。」
辛夷有些领悟的开口:「你选我是因为,你认为我是最合适王的女孩吗?你其实比谁都希望王可以幸福,是吧?」
少昊笑笑,却不做答:「说什么都没用了。你后悔了吗?——这个储妃的位子可不好坐啊。」
「一点也没有。——痛苦也是人生的一部分吧。」
有些欣赏的看见女孩坚决的表情,他又笑:「可能对吧。——而且也许,也是最真实的那一部分也说不定。兰陵以后……就看你的了。」
「你呢?」
「我?……我是没有『以后』的人,你是见师,应该已经看出来了吧——我身带咒术,活不了多久的。」
「——还有几年?」虽然已经知情,但亲耳听见的时候,还是不禁震惊。
「两年,许是三年吧,」眼里有嘲讽,少昊满不在乎的说:「你不用想了,这是『血绝』,谁也解不开的。」
看见辛夷还想再问,他疲惫的摆摆手:「我不想多说了,你走吧,可在你当上储妃之前,我是不会放开他的。你怨也好,怪也好,就是那样,我不会放手的。」
是,不放手。所以,兰陵,你可以少恨我一点吗?
站在养心殿门口,少昊有些落寞的想,而后从容地走进去。
「没有杀她?」
兰陵将头从文案堆中抬起,却没有回答。
走近,把遮挡视线的文书推开,他的眼紧紧抓住兰陵的眸光不放,——「你的心肠好像变软了,以前你一向是决不手软的。」
「以前和我还有什么关系吗?或者……和你?!」尖锐的反驳,让少昊眼里一亮。
「很久没听见你这么说话了,真是让人怀念啊。」伸过手,越过窄窄的案几,拉起兰陵一缕青丝,放在唇边摩挲,看见对方眼中明显的不自然,他笑了——
「不是吧。——记得吗?我们第一次杀人,就在这里——你几乎不进这里,不也是因为你在意吗?」
「杀人的是你不是我,」兰陵眼里象是也远寥天边:「我没有在意。」
「呵呵,——说谎!」猛的拉过兰陵身子,结结实实的堵上那张总是说些让人生气的话的嘴,久到连气息都急促了,才放开,——「我们是同谋。你扼杀了他的希望,而我扼杀了他的生命,就在这里,是吧?——就用这把乙牒——」
…………
血,溅飞的时候很美。——那就是兰陵当时的感受——
「求求你,放过我吧——王,我知道错了。」跪在地上的男人已没有了往日的威风,身体抖的象风中的落叶——莫非是已经预见了自己折落命运的到来?
「您说重了,皇叔,之前不是你说要我让位的吗?求您该是我才对——」兰陵坐在王座上,眼里全是嘲讽和讥屑。
「不,不,我昏了头,你大人不记小人过,放过我吧!」——曾贵为皇叔,在震闵王过世后摄政达两年之久的泾王此刻可说是狼狈之极。
「你是——没有想过我真会亲手杀你吧——」盈盈笑意的眼,却浸满杀人的冰寒,看的人心里发慌发颤。
那笑容让泾王冷的牙齿也不禁打抖——「我是你叔叔啊,我可从来没有想过要杀你的——你要想一想灭亲的大罪——」
「罪?——亲?——叔叔?」兰陵象偶然听到了什么有趣的笑话似的吃吃笑起来,但眼神看不出一丝的动摇:「你在开玩笑吧,泾王,你威协我时可没这么婆婆妈妈——要我不杀你,想个别的理由说服我吧。也许我会一时心软放了你也说不定。」
这个孩子真是16岁吗?那坚定的冷酷和优雅,仿似已将猎物握在掌中的猫咪,闪着慵懒动人的双眸,微迷着眼看抓里生灵的软弱抵抗,只是在等待出手撕裂对方的最高潮来临——能让他感到游戏尾声的时刻来临。
「你根本不会放我了是吧?」泾王有些了悟:「你要杀我才是本心!」
兰陵有点无趣的摇摇头:「叔叔,您真是老了,陪我玩玩又会怎样?而且若是没的玩了,你的最后价值不就用光了吗?」他居然看来真的很遗憾的样子:「没有价值的人——只有一种结果。少昊——」
一直站在兰陵身边的少昊象是才从一出戏里回过神来,侧身拿过兰陵的佩剑乙牒,笑笑的看了看已经吓呆的泾王:「他好像吓坏了,你太过了哦——」
比起兰陵面具一样的笑容和一贯冰冷的眼,少昊阳光似的笑意从唇边蔓延到眼角,看起来确确是让人心生温暖。——如果泾王没有知道——就是这个19岁的少年曾在一夜之间平定了闾藩的叛乱,消灭了南方的蛮族,并将他的嫡系精锐杀的片甲不留的话,也许也是会被迷惑的。——但是他知道这个少年可说是自己今下境况的始作俑者之一,而且可能也是他逃走的最大障碍——因为这个笑脸迎人少年同时也是一个出名的剑术高手。
「罗嗦。剑给我。」兰陵收了笑脸,眼里却反而有了暖意。
「是,是。」少昊上前两步,在即将到达兰陵身前时突的反身抽剑,向身后的人一挥——
剑光轻盈。
光,——在那一瞬竟然会有了重量。清清灵灵的仿似少女回眸时发丝扬起的飘忽,逍遥写意的姿态似只是翩翩公子去赴约时的潇洒,——
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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