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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情假爱-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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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句恶毒的说话令白翩然的心如遭利箭所刺,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看着慕容春申如覆上一层灼灼烈火的俊颜鹰目,心中的伤口比起刚才被黄文诚轻薄侮辱的时候更要痛上几分,『下贱的戏子!』简简单单的五个字一矢中的地刺上了他心中最大的疙瘩,最自卑的出身,而且说这话的还是他全心全意负托终生的人,白翩然只觉自己的心胭被划出了一个大破洞,正流下汨汨的鲜血.但是,他仍然伸出手,发白的五指紧抓着慕容春申的手臂,因为他知道他必须要解释,绝对不可以被慕容春申误会.
「放开!」慕容春申的手粗暴地一挥,将白翩然整个人丢了在地上,在纤细的身体落地的同时,清悦的玉碎声响起,白翩然在头昏脑胀之间向下看去,惊见腰际的玉蝴蝶竟尔在一碰之下,裂成两半.
白翩然忙不迭伸手将裂成两半的玉蝴蝶拿在掌心,才拿起一块,就见慕容春申的右足一抬,在阴影笼罩之下,一阵刺耳的声音响起,只一会儿再次提起,另一块碎玉就已化成千万的玉碎.白翩然抓着手中的半块碎玉,也不管娇嫩的掌心被玉块的裂口划得出血,洁白的手腕血红一片,只死命地瞪着地上的碎片,那悲哀通红的眼睛,似乎正在见证一株情苗的死亡.
慕容春申看着石化了的白翩然的头顶,冷啍一声,随手抓起地上缩成一团的黄文诚脖子后的一团肥肉,用力向门外拋去,发出砰然巨响,接着一拂水蓝的袍,看也不看白翩然一眼,就踏着重重的步伐离开了.白翩然一时间忘记了心中的痛,伸长了手臂,在空中乱抓,却始终抓不住他的一片衣角,朱唇张开,手心掐着沙哑的喉头,偏偏发不出半个音节来,只有以空洞的眼神目送慕容春申高大挺拔的背影离去.眼看慕容春申的背影和黄文诚的惨叫越来越遥远,白翩然摇着头,挣扎着从地上起来,拖着蹒跚的脚步追逐,却被地上凌乱的杂物绊倒,倒在地上不停地摇晃着满头乌丝,看着空荡荡的门槛,喃喃地呓语.
「不......我没有......不要......不要丢下我.....我......」本来悦耳如铃声音现在凄厉地回响在混乱的寝室之中,语末更化成细长尖锐的哀鸣,如泣如怨的嗓音,眼前慕容春申决然而去的身影和他在江南时弃他而去的情程重叠起来,白翩然不由自主地怕得浑身发抖,疯狂的姿态入了刚捧了晚膳回来的小红眼中,吓得她拋下了手中的长方托盘,拉起长及地的襦裙,慌张地跑到白翩然身边.
「公子!」在她眼中向来温柔娴雅的白翩然突然如痴如狂地在地上哭闹起来,自然将她吓得不轻.
「你怎么哭了,公子......啊!手在流血......公子」小红本来只是焦急的声音在看到白翩然鲜红的手掌时化成了尖叫,娇悄的小脸皱成一团,浑圆的乌眸不知所措地左右张看.白翩然的脑海还停留在刚才慕容春申离去的一幕,根本就看不见她的存在,如雨的泪珠在空洞的眸子不断下滑,尖梢的柳眉蹙起,朱唇颤抖,平日的艳丽尽数化成凄楚.
「公子......公子,你别这样......」小红紧紧地搂抱着他,自己也急得哭了起来,那份真挚的温暖令白翩然稍稍回过神来,水盈盈的的丹凤眼留驻在与自己紧紧相贴的小红身上,也伸手搂着了她,彷如一个不知世事的孩子一样,尽情地哭了起来.
跌坐在地上的白翩然回想起当日的事情,虽是事隔多年,亦不禁双目一红,此时一把虚弱而温暖的声音将他由回忆之中带回现实.「翩然,别想了......」
感激地看向床上的好友,白翩然撩起衣袖,拭去眼眶内的滚烫,笑道.
「没什么,我早忘得一乾二净了.」
白兰芳何尝看不出他的强颜欢笑,但是也不愿揭穿他的心伤,只得在心中叹气,是什么样的伤害可以在一个人的心中留上八年,慕容春申呀慕容春申,你真是何其幸运,又何其薄幸......
第八章
    为薜瑞送药给白翩然之后,李慕成回到风云居的书房去,正想叩门,门内就传来一阵经过压抑的声音.
「安徽方面到底出了什么问题?为什么运盐车队会在半路中被截了下来?」
「是被当地的盐帮截下来的,盐货全都没了,贾总管受了点伤,运盐的兄弟亦死了大半......」
「盐帮?」慕容春申动听的声音兀地高昂起来,连门外的李慕成亦不禁惊奇,盐帮?这几年来不是早就被龙腾堡的势力打击得四分五裂了吗?
「确是盐帮!近半年来,盐帮不知道在哪儿找了一个靠山,在安徽驻入了大批人马,贾总管一时措手不及......」
李慕成轻手轻脚地推开书房门,不意外地看到一个风尘扑扑,身穿黑色衣束,方脸大耳的兄弟,垂头丧气地跪在地上.慕容春申彷佛看不见李慕成的步入,只是专注地听取地上的方脸男子的禀报,差不多半炷香时间,两人的交谈结束,接过他交上来的信笺后.慕容春申着他退下去休息,翻阅手中的信笺,抬起锐利的眼角瞄了李慕成一眼,不经意地问.「如何?」
「......?」李慕成愕然地张开厚唇,以为他指的是安徽之时,一时之间自然答不上来.慕容春申等得不耐烦,抬起头来,用精华内敛的眼睛瞪了他一眼,又抿紧嘴,好不容易才问了一句.
「他如何了?」
李慕成的脑袋到此时才清醒过来,赶忙说.「薜神医看过了,是肺病,没什么事的.」
慕容春申听了,拿着账薄的手抖了一下,看着李慕成的眼睛倏然失去了所有温度.
「原来肺病也可以叫做没什么事吗?」由齿缝间迸裂出来的冷酷嗓音,传入李慕成耳中,带来一阵惶惑,不知道应该如何回答,看着慕容春申如覆薄冰的英俊脸孔,发起呆来.他本来已经方正朴实的脸庞此时看来更添了几分呆气,慕容春申看了更觉气闷,修长的手指在太阳穴上揉了几下,心中实在疑惑当日他为什么会挑了这个粗枝大叶的家伙当自己的贴身护卫.
「算了,你出去吧!」
「是!属下先出去了.」李慕成顿时松了一口气,正庆幸可以自寒流中退出,才走了两步,突然又被慕容春申叫住.
「等等.」战战兢兢地回过头去,映入眼的是慕容春申俊朗的脸庞上欲言又止的表情.
「......还是罢了,出去吧!」慕容春申的薄唇开了又合,终于还是摆一摆手,将李慕成挥退.慕容春申垂首看着手中的信笺,始终定不下神来,沉着脸半晌,终于决定丢开手中的杂事,到庭园去透一口气.推开大门,颀长的身躯步上由各种颜色的小石子砌成鸟兽图案的花园小道上,本来立心放松的慕容春申始终忍不住在万花丛中沉思起来。
私盐价比黄金,在安征被抢的盐货差不多有上百车,占龙腾堡今年收入的大半,银两的损失也不是最要紧,最重要的是龙腾堡的信用,被抢的盐货数量太大了,他旗下的盐田根本不可能在期限前再生产出足够的数量给买家,如果事情闹开了,对龙腾堡的声誉损害很大,本来可以向买家要求多宽限一些日子,只是今次的买家是南方一个新掘起的山庄,庄主是有名的心狠手辣之辈,双方又是第一次合作,要他宽限只怕不容易,慕容春申用掌心抚着前额,最近他的心中总有种抑郁难平的感觉,这并不单止是因为安徽的事,他知道在他心中有一个更加明确的影像,正在为他带来挥之不去的烦躁.
在沉吟之间,鼻端突然传来阵阵芳香,抬头一看,原来他在不知不觉之中已经来到堡东的霜月楼所在,眼看几个喜出望外的姬妾,男宠在丫环的簇拥下走近,慕容春申只是向他们投了一抹冷淡的眸光,推开他们凑近的柔软身躯,径自向二楼最深处的房间行去.推开雕满蔓草的大门,步入摆设华丽的房间,正在内厅刺绣的艳丽姬妾,立刻用手梳拢好发髻,惊喜交杂地迎了上来,慕容春申随手搂起她的蛇腰向内步去,眼睛留驻的却是寝室内的精美摆设.
就是在这个房间中,他首次尝试了嫉妒厌恶的感觉,就是在离开这个房间的那一天开始,他发了狂地纳姬妾,养男宠,却始终觉得心中空洞洞,无法满足.站在寂静的空间之中,他一次又一次地责备自己为什么要再次想起那一个淫荡无耻的戏子......
那一天,他因为想起了白翩然扯着他的衣袖不让他离开的楚楚动人的神态而匆匆结束了本来要持续整夜的商议,兴冲冲地赶回霜月楼,打算给白翩然一个惊喜,一路上,只是想象到白翩然见到他出现时,睁圆了明亮的丹凤眼,饱满的红唇向上勾起,洁白如玉的脸孔上泛满娇艳惊喜,扑上他身上的可人模样,他的脸上就不禁泛起了一抹柔情蜜意.
想不到推开门,他见到的却是无论如何都想象不到的情景,那一个娇媚如花的人儿,竟然在他们亲热过无数次的床上伸手搂着另一个其貌不扬的男人,在胸腹之间翻腾冲击的炽烈妒嫉,不受控制的愤怒充斥了他身躯的每一寸,只能宣泄在暴力和残忍的言语之中,眼看那放荡的俪人在他的言语之下,白了美丽的脸蛋,反而令他锐利的鹰目闪烁着噬血的快感,及至愤恨不平地将那一团肥肉拖往刑堂的路上,被妒意充斥的脑海才稍稍冷静下来,心忖:即使白翩然真是淫荡无耻,也不应挑一头猪做对象,想起适才白翩然红了眼睛,楚楚可怜地拉着自己手臂的模样,纵是铁石心肠亦不禁动摇起来,或许他应该给白翩然一个解释的机会.他将手中的奸夫,丢到一直跟在身后的李慕成手上,自己展开轻功,疾驰而回,想不到这一点点的动摇却令他亲眼见到令他更加气愤难当的情景,如果刚才的是误会,那现在一男一女衣衫不整地搂成一团的情景又算是什么?
那一刻,他完完全全地在心中落实了白翩然的罪名,身体的关节在激动之下砰啪作响,垂在身侧的手不知何时已挥了出去,扯着那娇小可人的丫环的乌发,朝着她俏丽的脸颊重重地,一巴掌又一巴掌地掴下去.在表情严寒如冰天雪地的脸庞上,唯一通红的眼睛内泛着无比的怨恨,连慌张地爬过来阻止他的白翩然亦被他随手挥开.
「春申......不......别打她......春......」
一声又一声声嘶力竭的求饶反而令慕容春申更加愤怒,更次挥开白翩然扑上来阻止他的暴行的纤细身子,眦目欲裂地瞪着他,骂道.
「闭嘴!贱人,你不配叫我的名字......」
眼看白翩然在他的斥骂下如遭电殛地瑟缩着身子,慕容春申反而勾起薄唇,俊脸上泛起一抹如冰的冷笑,向门外闻声赶来的堡众,高声喝令.
「将这狐媚主子的贱婢杖二十,再赶出龙腾堡.」
说罢,再次转过头去,向地上的白翩然怒目相向,眼看他美丽的脸孔苍白如纸,睁大一双水盈盈的凤眼空洞地仰望他,慕容春申火红的鹰眼由他拧起的柳眉,秀气小巧的鼻子,落到颤抖的朱唇上,愤怒的溶岩由心中溢出,宽大的铁掌抬了再抬,终于还是放了下来,悄悄地在身后捏成拳头,忍下杀人的冲动,冲地上脸色白得彷如一缕幽魂的人冷冷地啍了一声后高姿态地挺着胸膛拂袖而去.
「......堡主,你怎么都不理奴家?」
身旁的姬妾对努力地将柔若无骨的身体贴在他身上,张开樱唇吐出撩动人心的轻嗔,慕容春申却没有任何应该有的感觉,深邃的眼睛依然故我地流连在寝室之中,他曾经以为已经将他完全拋堵脑后,但是,在这一刻......那一份缠绕心中的疼又应该如何处断?
厌恶地推开如蛇般纠缠在他身上的美貌姬妾,慕容春申心里很清楚,他需要的不是她.
第九章
    几日之后的中午,在繁花似锦的庭院之中分外热闹,龙鹏堡内有身份地位的堡众家眷,还有打扮得花技招展的美姬男宠,坐了十七,八张圆桌,有的品尝桌上的佳肴糕点,有的言笑晏晏,还有的专心一致地听着前方水榭中琴师精湛的琴艺.在气氛的感染之下众人脸上都带着明媚的笑容,唯一例外的可能只有眼前这一个,李慕成环视众人之后,无奈地将目光再次放回他的堡主身上
在暖和的日光之下,坐在最前面的一张檀木圆桌上的慕容春申浑身所散发的却是一股寒入心扉的冰冷.
「我不是说过所有人都要出席的吗?为什么会少了一个?」
「这......」李慕成看着地上的石砖,说不出话来,堡中这么多人,他怎知道到齐了没有?而且......大眼在庭园的人群中转了一圈,老实说,被骂了这么久,但是,他到现在却还不知道到底是少了那一个人.偷偷地抬起眼角,将无辜的眼神落在慕容春申脸上,嘴角欲言又止,很想问又没有胆量问.
慕容春申瞪了他一眼,唇角轻轻蠕动,想说又偏偏说不出口,只得暗自生着闷气,身上的气温刷刷地又降了下去,正在两人对峙着,一个不敢问,一个不愿说的时候,白翩然已悄悄降临.
白翩然在脸上了彩妆,乌发梳成长辫,垂在左肩,身穿百蝶紫纱衣,偷偷地站在人群的最后,浓艳的凤眼不住地向远方慕容春申飘去.在收到仆人的通报后,他本来不想前来,反正堡里的人多得很,少了他一个人也不会有人留意,但是,时间一到,心儿就不由自由地砰砰作响.只要来了就可以看见慕容春申,即使只是远远的一窥,亦已经将他诱惑得不能自制.
一双媚人的秋波荡漾于慕容春申岸伟的身影上,如利剑般飞扬入鬓的浓眉,深刻的双眼皮下,眼神锐利的鹰眼,笔挺的鼻子,还有气闷地紧紧抿成一条线的薄唇,挺直精干的腰背地坐在圈椅内的他浑身都散发着一种叫人不敢直视的迫人气势.
突然间,他彷佛发现了停留在他身上的目光,将头转了过来,瞄准白翩然的身影渐渐凝聚成乌黑的一点,站立在庭园中有好几十人之众,但偏偏只有他们两人的胖光同时在空中对上,交汇,纠缠不清.
锐利如鹰的眼神吓得白翩然浑身一震,掌心按着抖动的心胸,倒退两步,正想落荒而逃,李慕成已从慕容春申面前跑了过来,挡在他面前.
「白公子,堡主请你过去坐.」
闻言,白翩然的心剧跳起来,十指扭绞着衣袖,犹疑半晌,终于还是随他走了过去.
慕容春申座位的左边早坐了一位美人,她身穿金丝牡丹长裙,头插金步摇,眼眉又幼又长,眼睛浑圆乌亮,肌肤丰腴圆润,唇瓣红艳贝齿微露,明眸流眄,正肆意地打量着他.白翩然知道她是慕容春申父亲世交的小女儿,因为家道中落,借住龙腾堡有两年多了,大家都叫她凤姑娘,慕容春申对她十分疼爱,丫环间都在盛传慕容春申迟早会正式娶她进门,凤姑娘年方十七,八长得明媚美艳,白翩然站在她面前,不禁自惭形愧,又忖慕容春申突然将他叫过来,其意必然不善,心中更是不安.
垂下螓首,右手悄悄地抚上自己的脸颊,指腹上细碎的粉末触感令他稍稍安心下来,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习惯用粉妆掩饰自己的脸孔,就只是因为它就如同一张面具,可以带给自己重重防护.
白翩然自嘲地勾起了唇角,在慕容春申面前,他的确需要一层防护,当年慕容春申从霜月楼拂袖而去之后,他曾经到到风云楼解释过很多次,但是慕容春申根本就不理会他,他根本连风云居的门口也入不去,只能够站在门外,一声一声地哭喊,后来他甚至连风云居也进不去,就被侍卫赶走,慕容春申彷佛已将他完全忘记了一样,只是偶尔会将他叫过去狠狠地羞辱一番,无耻,淫荡,下贱的戏子,这些说话他听过无数次,之后伴随的通常都是一场粗暴的性爱,他不在乎慕容春申的粗暴,但是他羞辱的说话却会令他的心刺痛不已,慕容春申高傲而不容许冒犯的自尊令到那一个温柔的情人在一夜之间转变成无情的暴君,曾经有过的甜蜜彷佛成为了他一时的错觉.
想到只是一个莫须有的罪名就令到慕容春申如此待他,白翩然不禁心寒,自觉再没有办法直视他的白翩然在脸上涂上蜜粉,化身成台上的旦角,以媚惑而不在乎的姿态去面对慕容春申对他的伤害,渐渐地慕容春申彷佛完全忘记了他,他虽然心痛如绞,却真正地松了一口气,
「白公子,坐吧!」可能看出了他的不安,李慕成好意地为他打破闷局,感激地朝他颔首道谢后,白翩然坐了在慕容春申右方的座椅上.由他站立到坐下,慕容春申始终没有再看他一眼,轮廓分明而冷淡的侧面,令白翩然不禁以为刚才在空气中的一瞥只是他的错觉,不知道慕容春申到底在打什么主意的白翩然,在众人奇异的目光中,局促地坐在座位内,垂下头数着地面的石砖,立心什么也不说不做,免得招惹麻烦.
他却不知道,在他垂下螓首之后,慕容春申眼角的余波立刻就自琴师的身上移开,在众人不为意之间小心地打量近在咫尺间的白翩然.他的脸蛋朝下,卷曲的睫毛在脸上投下了重重的阴影,带来一种瘦削憔悴的感觉,只是脸上上了蜜粉,厚厚的一层令慕容春申根本看不到他的脸色,眸光随之落在他的右手上,只觉肌肤微干,颜色洁白如纸,确无半分血气可言,看来真是病了.这么一想,忽觉鼻尖嗅到他身上传来的淡淡药香,心胸不期然地刺痛起来.在未经思考之下,手已不由自主地伸了出去,覆上白翩然绞着衣的手背上.倏然由手上传来的热暖,把白翩然吓了一跳,身体彷如受惊的游鱼,倏地一弹,害怕地将手自慕容春申蜜色的掌下抽出,缩了在身后.慕容春申的脸色立时一沈,白翩然尤自被他刚才的动作所惊,心中忐忑,只觉坐立不安,急欲离去,那种流露在脸上的惊怯惶恐,更令慕容春申的脸色阴冷,抿着薄嘴狠狠地瞪眼.
就在不愉快的气息散发之间,坐在慕容春申左方的凤姑娘突然开口说.
「堡主,你突然将这位公子叫过来,怎么都不介绍一下?」又媚又软的嗓音,听得人连骨头都酥软了,慕容春申将头转了过去,冷峻的脸色在她的明艳丽颜之下也稍稍暖和下来.
「他姓白,没什么好说的.」毫不在意的冷淡声音令白翩然的眼眶一热,差点儿就要流下泪来,连连眨着凤眼,将酸楚吞进肚子里,但是眉宇间仍然流露出几分凄楚之色.幸好,他一直都垂着头,是故并没有被其它人看出.
凤姑娘听了慕容春申说他姓白,心里立刻就有谱了,这一年来,她为了成为慕容夫人,下了不少功夫收卖堡中的仆人,将堡中上下都查问得一清二楚,知道眼前不过是个早就失宠的男宠,心中一松,但是,慕容春申突然将他叫过来,也是奇怪,不可不防,心思一转,刻意开口说.
「原来是白公子,我好象有听堡里的丫环提过......你以前是戏子,是不是?」
『戏子』两字一出,白翩然的脸色就白了起来,但见她一脸天真,饶富兴趣地看着他,只得僵硬地点一点头.那知她掩唇一笑,然后凑近身侧的慕容春申,用娇嗲的声音说.
「我看如此大好午宴,只有琴声作乐未免单调,既然白公子以前是唱戏维生的,不如请他在席间唱一曲以助兴.」
白翩然此时已知她是有心嘲弄,但是偏偏作声不得,只得以贝齿紧咬着红唇,将希冀的眸光投在慕容春申身上.
慕容春申恼恨白翩然刚才拂开他的手的举动,看也不看他一眼,只是脸无表情地朝凤姑娘点点头说.
「妳喜欢就叫他唱吧!」
白翩然听了身子如遭电殛地剧震一下,只觉一眼之间满园男女的目光都凝聚了在他身上,嘲讽的,不屑的,同情的,刺得他心头生痛,湿润的眸子在眼前以挑衅讪笑的表情看着他的美丽女子和以冷硬的背影背对他慕容春申流转几回,倏然地勾起一抹笑意,一扫脸上颓然之色,扶着圈椅的扶手上支撑着身子站了起来.也不见他做什么准备功夫,便张开朱唇,以珠落玉盘的嗓音唱道.
「把从前密意,旧日恩眷,都付与泪花儿弹向天。记欢情始定,记欢情始定,愿似钗股成双,盒扇团圆......」
才唱了两句,慕容春申的脸色便阴霾了几分,转过头以冷澈如冰的眼睛看着他笔挺地伫立在庭中的身影,咬牙切齿地道.
「闭嘴!」
刚才的软弱怯懦彷佛完全在白翩然身上消失了,他笑着将唇角勾得更高,把嗓子放得更开.
「......不道君心,霎时更变,总是奴当谴。嗏,也索把罪名宣,怎教冻蕊寒葩......」
曲词间暗指的意思令慕容春申的鹰眸霎时燃起一把烈火,掩盖了他的理智,怒不可遏地抓起身边的紫砂茶杯,随手扔了出去.
「呀!」本来只是打算掷在他身侧,恐吓他的茶杯,在盛怒之下,失了准头,打中了白翩然的额头,杯子在众人的惊呼声中,迸发成碎片,落在地上,却在白翩然左额上留下了一道方寸长的口子,鲜血沿着雪白的左额滑下花了雪白的脸蛋,在剧痛之下,白翩然仍然微笑着,挺直腰干站立,扇动卷长的睫扇,看不清意思的丹凤眼直视慕容春申,轻声问.
「满意了吗?」
看着白翩然额上的鲜血,慕容春申的手簌簌颤抖,脸上闪过不可置信和懊恼的神色,呆若木鸡地看着眼前的白翩然,一时说不出话来.白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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