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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堂金闺-第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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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恬扭着头不打算理他,五皇子又看了四皇子一眼,转头打量着李恬,忍不住劝道:“四哥对你是一片真心,我从来没见他对谁这样过,他还真是实实为你打算了不少事,现在就开始替你打算了,你堂兄李孝祖进楼店务当差,就是他让人安排的。”
“什么?!”李恬惊的眉毛都要掉下来了,五皇子被李恬一声惊叫吓了一跳,急忙扑到小孔处,见四皇子还和刚才一样负手看着青枝消失的方向,轻轻舒口气,转头看着李恬责备道:“你轻点!要是让四哥听到,再看到??你真不出去?”
李恬紧盯着五皇子,低低的声音里透着丝丝压抑不住的狂躁:“大哥的差使是他安排的?谁让他安排的?”
“除了阿爹,谁能‘让’他?这不都是为了你,不过后来听说你们府上又是过继又是分家的,看他那意思,好象觉得安排错了,他已经让人留意你新过继的那个兄长,叫什么李孝宁?听话意是准备给他安排个好前程,一步步速提上去,你看看,这些可都是真心替你打算,那个??娘家得力和不得力大不一样。”五皇子八卦的很是诚恳,李恬听的心火腾腾的往上冒出好几丈,只觉得头霍霍的跳着痛,气的脸色都变了,五皇子打量着她不解道:“这都是好事,你看你这样子??”
“这是好事?这算什么好事?这叫自说自话,要害死人的!”李恬深听了一口气,又吸了口气,心头腾腾而起的怒火压下一半,冒上来一半:“李孝祖也罢,李孝宁也好,根本就不是飞黄腾达的料,提什么提?我家的事,我家的人,关他什么事?我娘家得力不得力,关他什么事?!他吃饱了撑的?给我找这样的事,这是要害死我吗?!”
五皇子吓了一跳,双眼圆瞪着李恬,愕然了好一会儿才说出话来:“你?你怎么能??怎么能直呼兄长之名?”李恬两只手用力按着额头,深吸深吐了几口气,看着五皇子道:“难道我说错了?才德与位不能匹配,不就是祸事?我和他两不相干,他凭什么替我打算?他这么打算想干什么?若传出去,我往后还怎么嫁人?”
“你还想??呃,算我没说。”五皇子又看了眼四皇子,抬手点了点四皇子方向道:“这事,你打算怎么收场?”李恬从眼角斜了他一眼,懒的理会这句根本就不该问她的话,五皇子见她不理会,蹙着眉头眼珠转了半圈,一幅苦口婆心的模样劝道:“四哥是个倔脾气,你别指望他等一会儿就走,要是等不到你,等不到你那个丫头,他肯定不会走,一会儿肯定再打发人去找你,找你那个丫头,你怎么办?总不能一直躲在这个山洞里吧?他在那儿等,你躲在这山洞里看他,这算什么事?”
“你能不能帮我个忙?”李恬突然问道,五皇子忙摆手道:“我可没办法引开他!”
“不让你引开他,”李恬嘴角不易觉察的往下扯了扯道:“听说你正在寻前朝柳公的书帖,我正好收藏了一幅。”五皇子目光骤敛,旋即又放松下来:“差点忘了,东大直街那间古董铺子是林老夫人的产业,什么事你说吧。”
“我大哥、二哥,不光他们,勇国公府四房,没有一个有出息值得栽培的,烦你想法子打消四爷要爱重提拔李家诸人的念头。”李恬看着五皇子道,五皇子没想到李恬说的帮忙竟是这么个‘忙’,急忙摆手道:“这忙我可帮不了!”
“我收的还有幅书圣的法帖,一并送给五爷品鉴。”李恬垂着眼帘抬价码,五皇子坚定的摆手:“不是我不肯帮,是帮不了!”李恬抬眼看着他,五皇子摊手看着她,神情里半丝商量的余地也没有,李恬失望的扭过头,看了眼还在花架下望眼欲穿的四皇子,垂下眼帘不说话了。四皇子也跟着看了眼花架处,忍不住又问道:“你这个,打算怎么收场?”
李恬仿佛没听到他的话,五皇子无聊的站了一会儿,没话找话道:“你还有书圣的法帖?你们李家可不算书香门第,林家也不算,竟收有书圣法帖?对了,你收的柳公帖是哪一幅?”李恬垂着眼帘,闻若未闻,五皇子抬手揉了揉鼻子,微微有些尴尬,停了一会儿,忍不住又开口道:“我可没说李家和林家不好,你倒是个雅人,木记是你的产业?我才知道没多长时候,除了贡院外那家,启圣院那家也开始供应水面了?水面这主意真是雅,大哥特别喜欢这个水面,每个月都让人过去添好些泉水,上回大哥还和阿爹说起这事,把木记夸奖了一通。”
李恬听的心惊肉跳,直楞楞的看着五皇子,五皇子被她直视的目光闪烁,抬手又指着四皇子处岔开话题道:“你这事总得收场,总不能一直窝在这山洞里等着吧?你真不出去?”李恬没答他的话,慢慢转过头,透过小孔出神的看着花架下,园内小径处,白嬷嬷脚步匆匆奔着花架过去,到四皇子面前曲膝禀报了几句,四皇子满身的失望隔这么远都看的清清楚楚。五皇子怔了怔神,扫了李恬一眼,急忙往山洞外钻出去,猫着腰往暖阁一路急奔回去,四哥要是先到暖阁,这事可不好解释。
眼看着四皇子走远了,李恬悄悄溜出山洞,急步进了二门,悦娘和银桦正伸长脖子焦急的等在车前,李恬冲到车前,来不及说话,搭着悦娘的手跳进车里,车子驶出二门,往勇国公府赶回去。
车厢里,青枝忙递了只手炉给李恬,李恬接过手炉抱在怀里,在手炉上捂着冻的冰凉的双手,青枝碰了碰李恬的手,忙拉过件薄被给她搭在腿上,低声解释道:“这事不好让外人传话,我一直寻到留风居才寻到白嬷嬷,白嬷嬷让我先走,说她去跟四爷传这个话。”
“嗯,”李恬的心思都在木记的水面上,心不在焉的应了一声,低头转着手里的手炉,一直想到车子在勇国公府后角门停下,李恬下了车,穿过月亮门进了正院,在廊下突然停住,转身看着悦娘吩咐道:“你和熊嬷嬷一起去趟城外庄子,把那卷柳公帖寻出来送到东大直街铺子里,让他们转送给五爷。”
“好。”悦娘怔了下,虽说不解答应的却极干脆,正要转身去寻熊嬷嬷,李恬又把她叫了回来:“等一等,把那卷书圣的帖子也取出来,一并送过去。”
“啊?好。”悦娘惊讶的‘啊’了一声,紧接着又干脆应诺,却不再急着走,看着李恬等下面的吩咐,李恬想了想道:“就这些,快去快回。”悦娘答应一声,去寻熊嬷嬷,青枝急忙进屋寻璎珞拿钥匙给两人送去。
清风楼后湖,湖里碧波微皱,残荷静立,五皇子无精打彩的坐在临湖的暖阁窗前,看着满湖残荷发呆,他不是个多嘴的人,今天怎么话多的象个村妇?五皇子带着几分忧怨的想着午前在南宁郡王府的事,越想越觉得自己说的真是太多了。




第一一五章  两张书帖
暖阁外,黄净节微微蹙着眉头,捧了两个朴拙的黄花梨匣子进来,五皇子没精打彩的扫了一眼,转回目光,继续看着窗外的碧水残荷发呆。
黄净节将匣子放到五皇子身边的炕几上,指着匣子道:“这是东大直街松庆斋吴掌柜刚刚送过来的。”五皇子听到‘东大直街’四个字,一下子坐直身子,伸手拿过匣子,先将匣子在手里转了一圈仔细看了看,皱了皱眉头,打开匣子,匣子里果然是一张字帖。
五皇子拿出书帖,慢慢展开,是前朝柳公的法帖,黄净节伸头过去,惊讶的看了五皇子一眼,继续看着书帖赞叹道:“没想到松庆斋竟真有这样的好东西,要不要拿去让人鉴定鉴定?柳公帖真迹传世的极少。”五皇子没答他的话,皱着眉头看看手里的书帖,又看看炕几另一个匣子,将手里的柳公帖卷了卷放到几上,伸手拿起另一个匣子打开,里面装着的古旧纸卷,是书圣的一张书帖。
黄净节惊讶的‘咦’了一声,眼里闪过丝异色,却只看着五皇子,一句话没多问,五皇子将两张书帖并排放到几上,怔怔的看着发起呆来,黄净节不动声色的站起来,净了手,在旁边红泥小炉前坐下,开始烧水准备沏茶。
五皇子怔了好半天,长长叹了口气,用手指来回拨着两张书帖,头也不抬的问道:“没收银子?”
“嗯,”黄净节正用清水洗着杯子,看了五皇子一眼答道:“吴掌柜说,他们东家交待的清楚,只管把东西送过来就行。”五皇子长长呼了口气,指着书圣法帖道:“柳公帖算是谢我告诉她那些话,这书圣法帖是什么意思?”黄净节正洗杯子的手顿在半空,转过头,疑惑的看着五皇子,五皇子不怎么自然的扫了他一眼,话语含糊的说了南宁郡王府巧遇李恬的事,却没好意思说两人是躲在假山洞里说话的。
“这书圣法帖是想让五爷帮着劝劝四爷的?”黄净节疑惑道,五皇子摇了摇头:“不会,那妮子是个聪明人,不会做这强人所难的事。”
“那是要交好五爷?”黄净节思路转的很快,五皇子拨着书帖的手指僵了下,蹙着眉头想了想,慢慢摇头道:“不象,若只是交好,这份礼就有些重,再说,我觉得她没想过要交好我,还能有什么事呢?”五皇子往后靠到靠枕上,跷起二郎腿,看着雕画精美的房梁想出了神。
悦娘不远不近的缀在松庆斋吴掌柜身后,看着他进了清风楼,再看着他空着手出来,守在清风楼门口又看了小半个时辰,这才悠悠然然的回了青桐院。
李恬听悦娘说清风楼收了那两张书帖,轻轻舒了口气,面色微缓,悦娘看着她不解道:“那两张书帖有银子也买不到,就这么送出去了?出什么事了?”李恬将五皇子说的两件事三言两语说了,悦娘听的眉头高挑:“原来李大郎那美差是这么得来的!照我说,他愿意提拨就让他提拨去,咱们只当不知道,他出的力再多,咱们也不领他这份情!反正咱们又不吃亏。”
“要是传出去,难道咱们说声不知道人家就能信了?五娘子的名声怎么办?”青枝不客气的驳着悦娘的话,璎珞沏了茶递给悦娘道:“青枝说的对,这便宜占不得。”悦娘接过茶:“占不得就占不得吧,他就说了这么两件事,咱们就搭了那么宝贝的两张书帖进去?这也太贵了吧?!简直一字千两了。”
“那张柳公帖是谢他告诉我这两件事,书圣帖是谢另外一件事。”李恬解释道,青枝皱着眉头问道:“还有什么事?还有,木记那水面的事能算什么事?这京城凡有点银子的,哪家不做善事。”
“这不一样,”李恬斟酌着解释道:“木记一碗面的价钱跟那些大酒店差不多,做的是那些士子和小官小吏等中等人家的生意,这施水面又施的体面,我让马掌柜留意过,过去吃水面的,一多半是备考的士子和暂时失意的文人。”李恬看着还是一脸茫然的青枝等人,想了想,只好多解释几句:“这些士子文人中肯定是藏龙卧虎,这些人有朝一日发达了,吃过咱们的水面,总得念个旧,对木记有几丝情份,至少念个好吧,这个情份,这个好,一个两个不怎么样,可要是多了呢?有个十个八个,甚至几十几百个呢?就是那些一直不得意的,也会念个好,提起木记,总得说个好字吧,吃过咱们水面的穷士子有多少,就有多少个好字,如果有人有心要利用利用呢?”
璎珞听呆了,悦娘轻轻吹了声口哨:“这也想的太多了吧?!”李恬轻轻叹了口气:“所谓的民心,其实就是这些士子文人的心和手里的笔,你们想想,那一村一族一乡,出来代表民意、宣讲朝廷意旨的村老族长乡绅,哪一个不是读书人?朝廷所谓的教化百姓,也是靠他们教化,他们的喜憎就是一村一族一乡的民意,这道理咱们知道,皇家更明白,咱们施水面,往大了说,就是收买人心,这收买人心的事,只能皇家做、朝廷做。”
“那咱们怎么办?”青枝吓的脸色微白。
“你要施这水面的时候,真想这么多了?”悦娘看着李恬疑惑道,李恬摇了摇头:“我施水面就是为了玉堂春那个本子,这些是听了五爷的话后才想到的,原以为一间小小的汤面铺子杂在京城十万商家中,有谁会留意呢,谁知道大爷知道了这事,又说给官家听过,这事就不小了。”
“那咱们怎么办?”青枝急切起来。“把木记关了不就得了,又挣不了几个钱,关了好,一了百了。”悦娘的主意一向干脆直接,李恬摇头道:“五爷既然知道是我的铺子,大爷自然也知道了,他月月让人过去添泉水,又跟官家说了这事,我却突然把铺子关了,这不是摆明了给大爷没脸,这是要得罪大爷的,万一官家百年后是大爷坐到那把椅子上了,我还活不活了?!”
“呃,”悦娘一只脚踩到椅子上,看着李恬愁道:“那怎么办?”
“凉拌,”李恬嘴角挑着抹透着几丝恶意的笑:“那幅书圣法帖既然送出去了,就有人得替咱们挡在前头,青枝这就去一趟后街温嬷嬷家,跟马掌柜说一声,从明儿起,木记只卖千春坊的酒,逢初一、十五供应玉堂春。”
青枝眨了眨眼睛,‘噗’的笑出了声:“这真是个好主意,千春坊归了清风楼,这事谁不知道,玉堂春可是只有清风楼才有!木记一卖玉堂春,任谁都得以为木记是清风楼的产业。”
“嗯,这份人情归于清风楼,再怎么闹也是他们兄弟之间的事,省得殃及咱们这些无辜。”李恬笑应了一句,青枝放下手里的针线,忙出去寻马掌柜传话去了。
“四爷要提拨咱们二爷的事还管不管?”璎珞看着李恬问道,李恬脸上神情僵了下,眉宇间浮起层浓浓的恼怒,烦躁的将手里的杯子扔到几上,连呼了几口气道:“能不管么?不管怎么办?只能找他去了!”
“要么我去传个话吧?”悦娘自告奋勇道,李恬摆了摆手:“那是当红的皇子,你当我是谁啊?打发个人就能指使他这个那个的,就算现在没事,也得在他心里留下根刺,万一秋后算帐,这根刺就能要了咱们的命!小娘子我得亲自走一趟,明天一早咱们先去趟天衣坊,再到织霞居坐坐吧。”
“这是要诱他出来?天衣坊离户部倒近。”悦娘明白李恬的意思,看着她突然感叹道:“说起来他对你倒正经用了不少真心,长的也不错,你真不考虑考虑?”
“有什么好考虑的,这份真心有几分靠得住?他知道我多少?不过惑于这幅皮相,这皮相能支撑几年?不用年老色衰,天天看着,没几个月就腻歪了,难道让我费尽心机整天跟一群女人勾心斗角去?”
“我觉得她们肯定斗不过你。”悦娘认真的夸奖道,李恬白了她一眼:“不是斗得过斗不过的事,是我不愿意,为了个渣男人不值得,女人何苦为难女人?”一句话说的悦娘瞪大眼睛,半晌才抚掌大笑道:“这话痛快!男人真没一个好东西!”



第一一六章  进退间
第二天,李恬带着悦娘和银桦到天衣坊闲逛了一圈,又转进织霞居,刚坐下喝了半杯茶,没等织霞居的待客婆子将今年京城最时新的料子拿全,悦娘就掀帘进来,往外面使了个眼色,努了努嘴,示意来了。
待客婆子出去就没再进来,悦娘侧耳听着动静,冲李恬做了个手势,李恬站起来,银桦在前,两人一前一后出了屋,悦娘紧跟在后面,也掀帘出来。
四皇子正站在院子里犹豫着是直接进去还是先让人通传一声,见李恬出来,倒怔住了,李恬站在廊下,微微曲膝见礼,四皇子忙回了礼,面容显的有些紧张的笑道:“真是巧。”悦娘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李恬低眉敛容行了个万福礼谢道:“家兄李孝祖得楼店务差遣的事,多谢四爷。”四皇子怔了怔,眉头微微蹙起,不等他说话,李恬接着道:“家兄直到现在,也不知道此事全靠四爷关照,我也是前几天听兄长闲话,才想到必是得了四爷照顾才得如此,只是,”李恬抬头看了眼四皇子:“家兄是个老实却无用之人,这会儿管几件修缮的小事,不过几十个人,已经吃力非常、错处不断,他又实诚太过,与同僚相处,一来听不出人家的话音,二来分不清人心,可官场倾轧,人心险恶,他这样的,身处其间,实在让人日日提心吊胆,唯恐他被有心人怂恿算计,犯了律法。”李恬顿了顿,担忧非常的低声道:“若真是那样,就是官家也救不得他。”四皇子脸色微变,想起李孝祖那木楞楞的样子,默然无语,心里不得不承认李恬说的对,李孝祖那样的呆楞之人,要算计他真是太容易了,自己站在他背后,是支撑可也是招祸之处,如今又是这种微妙时候,四皇子缓缓点了下头,看着李恬问道:“听说前一阵子你从族里过继了个兄长过来?”
“是,是大堂伯次子,行二,叫李孝宁,二哥也是个和大哥一样的老实本份人,过继前,大堂伯就交待过二哥,一定要知已守份,得有自知之明,万不可贪富图贵,越力为之,以免落的个下场凄惨,违了过继的初衷。我和大堂伯、二哥都是一样的心思,若没那份心计才具,就要安份知足,四房能后继有人,以后不至于断了先人祭祀,这就是大福了,除了平安二字,我和二哥不敢多求。”李恬明白四皇子的意思,不等他说,就明明白白先堵回去。
四皇子目光灼灼的看着李恬,脸上笑容越来越浓,忍不住笑道:“你们府上男丁都一般,难得你却聪慧通透之极,李家的灵气都集到你父亲和你这一支了。”李恬曲了曲膝没答话,四皇子接着笑道:“难得你如此识大体,能有这等眼光见识就是大智慧,女子能有你这等智慧的极少,这也是你贤惠处。”悦娘听四皇子又夸李恬贤惠,忍不住又翻了个白眼,仰头无语望青天。
李恬规规矩矩曲膝谢道:“不敢当四爷如此夸奖,李氏一族平庸无用,能求个平安就是福份了。”
“听说你昨天病了?诊过脉没有?大夫怎么说的?要不要紧?”四皇子看着李恬,关切的问道,李恬避而答之:“不敢当四爷关心,小病小灾而已,大哥和二哥的事,再谢四爷,我该回去了。”李恬边说边再次郑重曲膝谢了,低眉垂首从侧旁往外出去。
“等一等,”四皇子下意识的拦了一句:“还早,再说会儿话。”
“四爷这话不合适更不当讲,”李恬肃容道:“礼法规矩是立国立身之本,四爷这样的身份地步儿,比别人更要留意才是,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呢?居高声远,可居高位者若有什么行差池错,看到的人自然也会更多,所受非议更非一般人可比,四爷何苦为了这些许小事遭人非议?初次见面,我就和四爷说过,蒲柳之质只合栽于河边野外,非玉堂之质,若栽于玉堂,除了枯萎别无二路,四爷过于执着了,还请放下执念,朝野内外,多少大事等着四爷去做,实在不必为了这样的虚妄执念误事误时。”
李恬说完,微微曲膝,垂头急步而出,四皇子听的呆在了院中。
马车启步驶入熙熙攘攘的人群车流,李恬才松了口气,悦娘掀帘探头进来笑道:“教训得好!我看哪,就冲他这一口一个贤惠,你还真不能嫁给他,不然以后发现你这贤惠真相,他得多失望哪?!”李恬无语的看着她,银桦驳道:“五娘子怎么不贤惠了?我还没看到比五娘子更贤惠的呢!”
“那是那是,你是她教出来的么。”悦娘不等银桦说话,急忙缩回头放下了帘子。
李恬回到青桐院,熊嬷嬷正和璎珞说着话等她回来。见李恬进来,两人忙起身侍侯李恬换了衣服,璎珞递了茶上来,熊嬷嬷侧身坐到炕上关切道:“没什么不妥当吧?”
“嗯,没事。”李恬低低应了一句,熊嬷嬷舒了口气,上身放松了许多,挪了挪坐舒服了,看着李恬道:“下个月孙老夫人七十寿,东阳郡王府已经遣人去接大姑娘回府了。”李恬轻轻‘噢’了一声,脸上并没有喜色,熊嬷嬷打量着她的脸色,轻轻叹了口气道:“五娘子别难过,孙老夫人七十寿这样的大事,大姑娘哪能不在府里,也别想太多了。”
“嗯,”李恬垂头看着杯子里茶水,慢慢晃了两下,想了想道:“后天阿珂和瑶瑶,还有叶十二娘她们要去青玉观,银桦明天去一趟南宁郡王府,跟阿珂说一声,我这一阵子一直时病时好,请她帮我求道平安符回来。”银桦忙答应一声,熊嬷嬷看着李恬道:”五娘子不打算去给孙老夫人拜寿了?”李恬摇了摇头,神情沉郁的看着窗外微微有些灰暗的天色出神。
东阳郡王府孙老夫人七十大寿是冬天的京城最惹人瞩目的大事,从十一月起,各色寿礼就源源不断的流进东阳郡王府内,十一月下旬,一张张大红泥金请帖从东阳郡王府出来,开始往各家派送,七十寿是难得的福份,东阳郡王府自然要大办,虽说大办,可相对于京城众多官宦之家来说,那张大红泥金帖仍极为难得。这难得的大红帖子,勇国公府收到了两张。
一张是给李恬的,另一张给的是四房新过继的继子李孝宁的妻子王氏。李恬坐在炕上,怔怔的看着炕几上并排放着的两张金光闪动的大红帖子,璎珞和青枝一左一右站在炕前,忧虑的看着李恬,悦娘也从东厢出来,架着二郎腿坐在对面椅子上,看看请帖,再看看李恬,倒不怎么在意。
“唉,”好半天,李恬长长叹了口气,伸手叠起两张帖子:“去就去吧,能怎么着?!”
“就是,他还能怎么着?”悦娘满不在乎的接了一句,青枝回身白了她一眼,璎珞上前收起两张帖子,蹙着眉头道:“哪有一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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