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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堂金闺-第6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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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吧,五爷亲迎,想来那边也不至于太过份。”


亲迎在黄昏,可一大早,天刚放亮,叶十二娘就已经冲进了青桐院,没多大会儿,林珂和俞瑶芳也到了,蒋珊到的稍晚,一进来先说了她哥哥蒋鸿和徐思海要做男傧相的事,俞瑶芳还好,林珂脸色一下子变了,李恬忙拉过她笑道:“好了,这回作诗上头没法难为了,咱们这边,若论做诗,谁做得过状元和榜眼呢!”


叶十二娘顿时懊恼不已,林珂见李恬态度淡然,也知道自己又差点坏了事,不好意思的吐了下舌头,忙兴致勃勃的叶十二娘重又讨论起旁的招数来,只把李静好的女儿玉姐儿听的大睁着眼睛,骇笑不已,玉姐儿只比林珂小一岁,和林珂、俞瑶芳她们头一面见后,就很能说得来。


几个人没说多长时候的话,平时和李恬有点往来的各府小娘子就陆续到了青桐院,虽说都是为了道贺而来,可听说了五皇子要亲迎的道贺又大不相同,一屋子的小娘子们个个兴奋的两眼放光,所有人的兴致全在五皇子的亲迎上,亲迎啊,照规矩,拦门那一关,那位风姿若神仙一般的五爷可是能调笑可嬉戏好扑打,这太让人兴奋了!至于新娘子李恬,大家实在是顾不上她了。只把悦娘看的胸闷不已,这帮小娘子,怎么个个这么花痴?难道不知道那个五爷是她家五娘子的夫君,从昨天起就应该闲人勿近了么?!


叶十二娘干脆寻了个小杌子站在上面,一幅乱指瞎挥的大将军模样,指手划脚和大家商量策略,鉴于男方傧相一状元一榜眼,什么诗啊词啊对子啊,统统被否了,连猜谜也否了,蒋状元猜谜语的本领是何等强悍,叶十二娘可记的清清楚楚,到底人多坏主意多,有人出了唱曲儿的主意,对诗咱们不行,论唱曲儿不见得比不过他,其实不在于比过比不过,能听到五爷亲口唱个曲儿才是重点……悦娘笑的肩膀耸动不停,等会儿她也得看拦门去。


勇国公府一片忙乱,东西院早就两而为一,处处张灯结彩,忙在了一起,内是李静好、外是李氏族长李忠智统总指挥,杨夫人和已经分家出去的许二太太和柳三太太穿戴整齐,木楞楞的坐在后堂,一会儿她们要跟着送嫁过去,从昨天发嫁妆看到现在,三人早就看的呆木了,这样的富贵,她们是怎么想也想不到的,就是现在,也只觉得象在梦里,一个人,怎么能有这么多银子呢?怎么能富成这样呢?!就是皇家也不过如此吧?


周大\奶奶和王二奶奶跟着李静好忙的脚不连地,李孝祖和李孝宁跟着李忠智和姑夫江清远忙的头晕脑涨,李忠明凑不上去,李忠静好歹领了多年的差使,也跟着在前院招待客人,直忙的团团转。原本应该最忙的勇国公李忠超却仿若局外人,他沉在酒中的时候太长,已经忘了怎么跟人应酬说话,一身端正崭新的国公服,却站的忙碌之外,怔怔的看着周围发呆。


吉时已到,乐班在前,从殿前班中仔细挑出来的英武行郎们皆戴着屈脚花装幞头,穿着绯青紫三色金线结带望仙袍,腰间斜跨宝剑,骑着马,手里各捧着花瓶、花烛、香球、沙罗洗漱、妆盒、照台、衣匣子、百结、青凉伞、交椅等等各色物件,行郎们后面是长长一队花枝招展的官伎,也都骑着马,和着乐班一路唱着吉祥曲儿。


之后就是一身皇子大礼服,严肃着一张脸骑在马上去亲迎的五皇子了,蒋鸿和徐思海一身红袍,一左一右跟在五皇子身后,这一溜长长的迎亲队伍不是帅哥就是美女,真是华丽之极、好看之极。


勇国公府前的喜棚里早已灯火通明,备下了佳肴美洒,乐班进了喜棚,一曲喜洋洋刚了,行郎和女伎们一对对下了马,没等五皇子下来,头一轮花红就从府门里散出来,这花红散的极配得上昨天的嫁妆,清一色五两的银票子,和花红一散出来的,还有成筐的利市钱,这利市钱不是一枚枚的铜钱,而是一个双喜结儿上下各串一个铜钱,中间缀着个小小的或银鱼或银花或银石榴等等,这些花红利市钱自然是李静好的手笔,她唯一的亲人出嫁,要的就是个喜气!


五皇子下了马,李忠超、李忠智等迎上去,笑容满面的将他往二门里让,却不跟进去,既亲迎,就是亲迎的规矩,这拦门催妆就得经得起考验。


通往内院的月亮门前站满了看热闹的各府夫人太太和奶奶们,以及能挤过去的仆妇婆子,这被拦在门外的,可是神仙般的五皇子,这样的热闹事,跟昨天那嫁妆一样,都是几百年不见一回的热闹事。


月亮门关的紧紧的,门后,叶十二娘打头,叉着腰站的威风凛凛,周围一群兴奋不已的小娘子们,外面围着一群更加兴奋的小丫头们,五皇子怔神的看着紧闭的月亮门,蒋鸿忙从怀里掏了张写的满满都是字的纸递给五皇子低声道:“得先叫门,这个替代不得,得你亲自叫。”五皇子接过纸,低头看了眼,深吸了口气,又吸了口气,这才扬声念道:“贼来须打,客来须看,报道姑嫂,出来相看。”


门外传来一阵哄笑声,月亮门后答的七零八落热闹无比:“不审何方贵客,侵夜得至门停?本是何方君子,何处英才?精神磊朗,因何而来?”这一套应答是有规矩的,五皇子在周围七大姑八大姨一群八婆的笑声中,硬着头皮对完了这套话,照理说,里面一声‘缓缓再商量’后,就该做诗了,谁知道月亮门里头却不要诗,叶十二娘说的明白:“你们又是状元又是榜眼的,我们听不懂诗,要听小曲儿,新郎倌唱支小曲儿就开门。”


门里门外轰然大笑,五皇子气的原地转了个圈,让他唱曲儿,蒋鸿嘴角忍不住挑出丝笑意来,徐思海眉头高挑,看样子里头的小娘子们早有准备么。五皇子转头看着两人求援,蒋鸿摊着手,大包大揽道:“来前说好的,只要是诗文,我和静之全包了。”


“旁的,他不会,我也不会。”徐思海补充了一句,娶媳妇受点难为不是应该的很么,不就是唱个小曲儿么。


五皇子又吸了口气,仰头看天,算了,哪家有亲迎唱小曲儿的先例?唱还是不唱?怎么开得了口?还是先商量商量吧,五皇子抬手想揉脸,抬到一半忙又放下,这周围不知道多少双眼睛看着自己呢,得端庄得有威仪,五皇子将手放下,又背到背后,往前走了半步,又觉得手背的难受,忙又垂到两边,再双手扣在身前,对着月亮门商量道:“还是作首诗吧,要不填个词也行。”


“五爷既发了话,那就不唱小曲儿了,唱首词吧。”里面好脾气的做了让步,五皇子听的翻了个白眼,唱小曲儿和唱词有什么分别?


“有亲迎唱小曲儿的么?”五皇子转身看着蒋鸿和徐思海问道,蒋鸿拧眉想了想道:“拦门就是弄女婿,怎么热闹怎么来,什么事没有?”徐思海跟着点头道:“要不你就唱首词吧,倒是比小曲儿清雅多了。”


“我哪会唱什么词啊曲的!这让我怎么开得了口?你们是傧相,赶紧帮我想想办法,你们去跟里面商量商量去,这没法唱!”五皇子飞快的扫了眼周围密密麻麻的人群,让他当众唱曲儿,这不是要他的命么!


作者有话说:


说明下:宋代成亲的规矩,男方是不用亲迎的,这里的亲迎用了唐代的习俗,唐代么,大家都知道的,一是开放,二是贵女们地位高,所以,戏弄新郎的招数简直和现代差不多。


除了亲迎,别的都是宋代的规矩,宋代的婚礼一是不蘸女,二是不用盖头,其实用盖头是很晚的事了,下一章,闲看看能不能整理个宋代的婚礼流程出来给大家看看,非常有意思。



第163章 亲迎3

大门乐声暂歇,欢呼声四起,看来又是一轮花红利市散出去了,徐思海看了蒋鸿一眼道;“其实唱个小曲儿也算不得什么,前朝宴饮,主家客人不都得又唱又跳的劝酒应酬?”

“那是前朝!”

“五爷亲迎,不也是遵的前朝礼么。”蒋鸿斜了眼五皇子,不紧不慢的接了一句,不就是唱个小曲儿么,这样大喜的事,有什么不能唱的?!五皇子被蒋鸿堵的梗着脖子说不出话,左右转头瞪着两人,蒋尚书帮他寻的两个好傧相,一点出力的意思也没有!

正僵持着,临川侯世子姜正源从外面挤进来,他今天担着统领行郎的重大职责,好不容易把外头的事安顿好,赶紧挤进来看热闹,见这么大半天了,五皇子竟连门都没叫开,又是惊讶又是好笑,指着一脸尴尬纠结的五皇子笑的说不出话。

五皇子一把揪住他叫道:“你来的正好,里头也不知道是谁,非让我唱小曲儿,你赶紧替我想想办法!”

“唱小曲儿?!”姜正源又惊又喜,这是谁出的主意?太合人心意了!“咳,这个,唱就唱吧,你娶了这么好一个媳妇,昨天足足过了一天的嫁妆,满京城谁不羡慕你?也就一个小曲儿,你上回喝醉酒不是唱过两句?唱的好听,你赶紧唱!叫开了门还得催妆呢,时辰可不早了。”五皇子气了个仰倒,他唱小曲儿就那么好听?这不是成心看他笑话么?

五皇子深吸了口气,错着牙,飞快转心思想着主意,这帮人是指望不上了,办法还得靠自己想。唱是不能唱,可不唱……可以吟嘛!五皇子打定主意,往前走了几步靠近月亮门,轻轻咳了一声,拖着长腔,说是吟诗吧,明显比吟诗有腔有调,说是唱吧,听起来又好象是吟诗般半吟半唱道:“柏是南山柏,将来作门额。门额长时在,女是暂来客。”

蒋鸿听的眉头微挑,赞赏的看了五皇子一眼,他倒有几分急智,取了这吟诗若唱的巧,徐思海斜着五皇子,不以为然的往下扯了扯嘴角,大约是嫌他不够真诚,姜正源笑的打跌,期盼的看着月亮门,却是盼着月亮门可别开开,最好逼着五爷正经八百的唱支玲珑调儿。

门里,叶十二娘等一众花痴也不知道听清楚五皇子唱的什么没有,个个兴奋的脸通红眼放光,五皇子吟唱声刚落,叶十二娘就急指着月亮门叫道:“开开门!大家准备好了吧?”这隔着门看不到五皇子的神仙风采,不能饱眼福,其实叶十二娘等一众人比五皇子他们还着急。

悦娘无语举头望天,这一帮花痴果然靠不住,来前不是商量好了,一定要唱足三支小曲儿么,怎么才一出声就开门了?!

月亮门如五皇子所望、姜正源所不望豁然大开,五皇子得意的眉头连挑了好几挑,潇洒的掸了掸衣襟,大步就往月亮门内进。徐思海急的就要叫,却被蒋鸿一把拉住,姜正源一步踏出,伸手想拉回五皇子,手伸了一半又硬生生收回来,带着一脸将要暴笑却又无论如何得忍住的痛苦神情,眼睛一错不错的看着五皇子。

五皇子一只脚踏进月亮门,还没落实,就听叶十二娘一声兴奋之极的暴喝:“女婿是妇家狗,打杀无问!”早就在月亮门后围成个半圆,兴奋的手抖的众贵女们眼放星光,又叫又笑着,挥着手里裹着厚厚丝棉和红绸的麻杆,冲上去围住五皇子就是一通全无章法的乱打。

姜正源紧盯着已经傻了晕了的五皇子,捧腹跺脚爆笑,徐思海笑的肩膀抖个不停,蒋鸿满脸笑容的看着五皇子,眼里浓浓的都是悲伤。

那挨打的可是皇子,就是用包着棉的麻杆打,那也不能多打了,不过打了几下,守在旁边防着一帮贵女玩闹过界的教引嬷嬷们忙上前连说带劝加打岔,五皇子不过懵了片刻就恍过神来,见有人解围出现缝隙,几步就窜出了彪悍的娘子群,带着几分惊气看着拦在自己面前,捧着满满一琉璃杯葡萄酒的俞瑶芳和林珂。

叶十二娘等人扔了手里的麻杆,呼啦啦拥过来,林珂声音清脆的念着祝酒辞:“酒是葡萄酒,将来上使君,幸垂兴饮却,延得万年春。”

五皇子急忙转头去寻他的傧相们,这酒饮得还是饮不得?这是要把他灌醉吗?这亲迎哪是为他好,这是要把他整的死去活来啊!五皇子恨不能把那个先说他和李恬大吉大利、后来又非让他亲迎的简师踩成一张煎饼!

蒋鸿和徐思海急忙再翻找看是哪张红纸写着这里的应对,他们两人都是到京城没几年,都是头一回做傧相,业务真不怎么熟,姜正源生于京城、长于京城,见过不知道多少回亲迎的热闹,也做过不知道多少回傧相,忙上前道:“要是不喝,讨价还价的麻烦,喝了算了,就这一杯。”五皇子听说就这一杯,心里大定,一杯葡萄酒于他不过解渴物,正好渴了。

五皇子干脆之极的仰头尽了那一大杯葡萄酒,俞瑶芳等人果然极守规矩的让出路来。司礼婆子引着五皇子等人中规中矩的从园子正中穿过去,那一群又又打又闹的小娘子们提着裙子呼啦啦跑的不见了踪影,五皇子看着那帮一点贤淑样儿也没有的贵女们跑的没了影,心里七上八下的惶惶不安,忍不住拉住姜正源问道:“后头没什么事了吧?”

“事是没什么事了,就是还得再叫几道门,也不知道她们设了几道门,还有催妆,新妇出来了,还有个撤帐,然后再请出来上了车就好了。”姜正源说的轻描淡写,五皇子听的一声呻吟,心里又把简师从头骂到了尾巴。

一路倒是顺顺当当到了青桐院门口,青桐院大门紧闭,一帮小娘子闹开了性子,这一关过的五皇子焦头烂额,念诗念的喉咙都快哑了,那门才姗姗而开,走没几步,垂花门下又列满了拦路的小娘子,这一关倒是容易,五皇子笑容可鞠、言语温柔,那帮小娘子哪忍心不让开,这一关,小娘子们溃不成军,进了垂花门,就进了李恬的正院,五皇子在院子里站定,抬手抚了抚喉咙,举着张纸,一首接一首的念现成的催妆诗,今天的状元和榜眼傧相名头太大,从头一关门起,就没人难为现作诗,只让五皇子一首接一首念,还指明要首首有出处。

“……传闻烛下调红粉,明镜台前别作春。不须满面浑妆却,留着双眉待画人。”五皇子念的口干舌燥,求援的看着跟在身后的众傧相,徐思海一脸笑容、好整以暇的看着他,根本没有半分要帮忙的意思,蒋鸿还是那样一脸温和的笑容,转着头不知道在看什么,姜正源看看差不多了,忙招手示意跟着他进来助威的众行郎,众行郎都是接亲行家,一个人领头,齐齐呐喊起来:“新妇子,催出来!新妇子,催出来!新妇子,催出来!……”

五皇子听的目瞪口呆,眨眼就反应过来,敢情这才是真正的催妆,那怎么不早喊?非让他这站这儿不停的念这些破诗?!五皇子气的瞪着姜正源,姜正源嘻笑着解释道:“这是规矩,你不念个十首二十首的,我们不好开始喊,亲迎亲迎,这凡事都得新郎亲力亲为,新妇一会儿就该出来了,咱们到外头正堂等着去,新妇得从正堂发嫁。”

上房内,李恬已经穿戴整齐,李静好满脸的笑,眼泪却不停的往下落,理理李恬头上繁华非常的头饰,又拉拉她的身上压金锁玉的大礼服,再抬手轻轻碰了碰她的脸,几次张嘴都没说出话来,徐夫人看李恬出嫁仿佛看俞瑶芳出嫁没什么两样,又是欢喜又是心酸又是感慨,倒是蒋郡王妃最淡定,看着李恬温声道:“五爷能亲迎,这是他看重你,你是个懂事的,也不用多交待,夫妻同心,其利断金,往后凡事得比做闺女时多用些心,就是跟丈夫也要时时用心,夫妇一体,就更要用心了。”

蒋郡王妃的话说的含糊,李静好却听的极明白,忙点头道:“你舅母说的极是,嫁了人不比在家,虽说不用时时侍侯舅姑,可这夫妇相处也是大事,你记好,丈夫,那是要用心的。”徐夫人也听明白了,怅然的怔了怔,当年她出嫁时,母亲交待她贤惠,可从来没跟她说过这样的话。

李恬自己明白这话的好意,掩袖就要曲膝致谢,李静好一把拉住她道:“不用这些虚礼,你这一头一身,重得很呢。走吧,该去正堂了。”

院子外,勇国公李忠超一身折痕深而明显的崭新国公服,和李忠智并肩而立,百感交集的看着盛装出来的李恬,两人引着李恬拜辞了祖宗出来,李忠超红着眼圈突兀的道:“要是阿贤还活着……祖宗保佑你。”

李恬看着激动的不能自抑的大伯父,垂下眼帘,微微曲了曲膝。 


第164章 归家


正堂华贵的帷幔后铺着红毡,红毡上放着只描画精致、马鞍形状的坐具,喜娘扶着李恬面南背北端坐其上,帐外,五皇子只好站着继续念诗催撤帐:“……锦障重重掩,罗衣对对香。为言侍娘道,去却有何妨?……”

从李氏族里挑出来的一对三四岁、粉妆玉砌的童男童女,一身虽极小却绝对一丝不苟且、做工精致非常的大礼服,严肃的小脸红涨,在众人紧张的目光中,摇摇晃晃的奔到帷幔前,一往左一往右,用出吃奶的劲往两边拉着那幅对他们来说厚重非常的帷幔,只看的五皇子一颗心提的老高,就不能找两个年龄大点的?这万一拉不开……他是不是还得接着念诗?

眼看着那一对小金童玉女奔上去,蒋鸿悲伤的移开目光,拉了拉徐思海低低道:“一会儿要登车了,咱们往后退一退。”徐思海一怔,他比五皇子更想看一眼帷幔后的新妇,没等他说出话来,蒋鸿声音低的几不可闻:“这里人多眼杂,失了态不好,走吧。”一句话说的徐思海心里一阵浓烈的刺痛,痛的几乎喘不过气来,往后退了半步,转身和蒋鸿往人群外闪出去。今天的她,若喜,他怕移不开眼,若悲,他这心如何承受得了?

帷幔被那一对小儿女一点点拉开,李恬半垂着眼帘,神情端庄,五皇子接过姜正源递上的玉雁,一张脸严肃的不能再严肃了,上前几步,站在李恬面前,顿了下,仿佛不怎么情愿的单膝跪在李恬面前,把那只莹润的玉雁放到李恬面前的红毡上,李恬的目光在那只玉雁身上停了停,顺着那双几乎和玉雁一样莹润的修长手指移上来,一直看到五皇子脸上,从今天晚上起,她就要和他生同枕死同穴了么?关于婚姻,一切她都早有准备,舅姑妯娌、管家理事,件件备有先手后手,可就是……今天晚上的洞房该怎么办?一想到洞房,李恬条件反射般想起自己裙子里面的开裆裤,只觉得两腿间凉气嗖嗖,两团红晕不由自主的弥散满脸。

五皇子仿佛没想到李恬居然红霞飞满,怔了下,眼睛亮闪闪的呆看着李恬,就那么跪着,忘了站起来,姜正源用力的咳了好几声,差点都咳不出来了,五皇子这才恍过神来,不能总这么跪着啊,得赶紧站起来,可站起来……下面该干什么了?天哪,自己哪儿得罪简师了?让他亲迎也就算了,还不肯早说,要不然,他好歹能提前演练几遍,也不至于象只呆头鹅,从头傻到尾!

姜正源转头去寻那两个不称职的傧相,五皇子脸红脑涨,只想着不能这么傻站着,得赶紧做点什么事做,下意识的伸手就要去扶李恬,旁边的喜娘吓了一跳,干脆利落的一步上去挡在李恬前头,这会儿只能看,可不能拉拉扯扯!喜娘这一挡,五皇子就明白自己又错了,当着李恬的面,这份羞恼又渗进了许多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比刚才更让他尴尬百分,一双手落也不是,不落也不是,落下来又不知道放在哪儿才好,好象放哪儿都不合适……

从撤了帐起,李静好就紧盯着五皇子,见他从忘了站起来再到这会儿的手足无措,一双眼睛满意的笑弯在一处,徐夫人明显的长出了口气,仿佛刚认识五皇子一般,眉开眼笑的上下打量着他,一幅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满意的神情。蒋郡王妃看向五皇子的目光极是惊讶,没想到他对她真是不一般,早知道这姐儿手段如此高明,自己当初真不该做那些打算,就是不用她打算,她不也嫁得这样好?!

喜娘推着李恬和五皇子拜别了李家长辈,下了正堂台阶,李静好跟下来,伸手拉住李恬,五皇子见李恬被拉住,自己却被喜娘推着往外去,急转头去寻姜正源求援,这什么意思?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接出来了,临出门又给拦回去了?

姜正源一把拉过他就往门外走,一边走一边解释道:“赶紧出门骑马绕檐子转三圈,绕好就能发嫁了。”

李静好满意的看了眼被行郎傧相们拥出门的五皇子,俯到李恬耳边笑道:“刚才你也看到了,五爷对你好着呢,你是个懂事的,我也不多交待,为人妇和在家做闺女毕竟不一样,往后凡事多忍让,多担待,若有敢作耗放刁的妖蛾子,别急在一时,慢慢收拾,君子报仇还十年不晚呢。”

恬低低的答应一声:“姑母放心。”李静好拉着李恬的手,又将她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通,眼圈又红了,好一会儿,才哑着嗓子道:“好了,该上车了。”李恬看着姑母,想笑没笑出来,眼泪却连着串儿落下来,旁边喜娘业务熟练之极的伸过帕子接住眼泪,竟一滴也没沾到李恬脸上、身上。

大门口,五皇子已经绕檐子转好了三周,下了马,傻呵呵的平举着姜正源塞到他手里的那根作为拉手的装饰性红绸,又被姜正源从后面按了一把,微微躬身站着,没办法,照前朝古礼,他还得侍侯新妇登车启程。

李恬端端庄庄的出来,依规矩客客气气的冲五皇子微微曲了曲膝,以示不敢劳动,搭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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