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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堂金闺-第7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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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往外跑什么啊!五皇子突然想明白了,拨马冲回门口,跳下马又怒气冲冲冲了回去。

璎珞怔怔的看着直冲进屋的五皇子,怎么……又回来了?

李恬的愕然差点掩饰不住,她刚刚才反思过自己,这会儿当然得好好贤惠,半句多话不敢说,恭敬客气的接进五皇子,又亲手奉了茶,五皇子虽说看着不怎么自然,却同样没半分要再挑事的意思,两人各怀鬼胎,谁也不提刚才呛话的事,好象刚才那事根本就没发生过。

两人吃了饭,五皇子抿着茶,垂着眼皮道:“我有话跟你商量。”李恬忙示意璎珞,五皇子瞄着众丫头婆子都退出去了,这才放下杯子,轻轻咳了一声,先从听说右相姚晋安要和临川侯姜家说起的事说起:“……让孙六寻常跑姚家和姜家的媒氏打听了,都说没听到信儿,今天正好碰到姜六郎,就问了句,说是前儿温国公夫人乔氏跟他母亲提过一回,觉得姚相嫡出的小女儿姚九娘子跟他正合适。”

五皇子抬头看了眼李恬,李恬正听的专注,姚九娘子只有一个嫡亲的姐姐,嫁的是东阳郡王府世子叶树盛,提亲的又是温国公夫人……李恬迎着五皇子的目光道:“你觉得不合适?大爷知道这事吗?他是什么意思?”五皇子不由的舒了口气,跟她说话就是省心:“是大哥先听说的这事,姚家跟姜家不合适。”

“既是温国公夫人出面提的这桩亲事,姚家这头必定愿意,这事就得看姜家的意思了,姜六爷自己是什么意思?”李恬微微蹙眉道,五皇子赞赏的看着李恬道:“姜六的意思是不想结这门亲,姜六为人谨慎仔细,姚家这样的,又是这么个当口儿,他自然不愿攀这样的亲,再一样,姜六也是个挑剔的,姚九娘子虽好,可不怎么合他的心意,他一直想说个合意的媳妇儿。”

“嗯,姜家这样的,实在犯不着冒这个险,姜六爷要寻个合意的媳妇儿……他有看中的人了?”李恬反应很快,五皇子一边笑一边点头:“我也没想到,他竟看中清江侯府俞家大娘子了。”李恬呆了呆才反应过来,姜正源看中俞瑶芳了?这是哪跟哪的事!

“他什么时候见过瑶瑶了?”

“我问过他,他说头一回留心,是有一年在东阳郡王府听你和俞大娘子,还有南宁郡王府二娘子合奏那个碧涧流泉,说琴声随意自在,尺八清雅脱俗,他说他从没听过那么纯净清雅的曲子,就留了心,后来远远看到过一两回,竟是人如其曲,就这么觉得不错。”五皇子解释道,李恬眉头蹙的更紧了,看着五皇子问道:“东阳郡王府那曲碧涧流泉是两年前的事了,他既然留了心要看人,京城就这么大,肯定早就看过了,既看中了,怎么不早托人提亲?”

五皇子皱了皱眉,李恬盯着他道:“瑶瑶和阿珂两个我一向视若亲姐妹,她们的亲事一丝儿也马虎不得。”

“这事不可细究,”五皇子话言有些含糊的解释道:“姜六凡事都要细细衡量,算得算失,当初他只是看上俞家大娘子的人品,别的只怕没怎么看中,再说他一直觉得不成亲更自在,一犹豫也就拖下来了,如今人家看上了他,姚家不成,肯定还有别家的小娘子等着,他年纪不小了,也没什么好借口能用,成亲这事拖不下去了,只好赶紧寻个自己看中的定下,再说,你如今是王妃了么。”

李恬深吸了口气,她听明白五皇子的意思了,姜六一是被人挤进角落了,要么娶个自己看中的,要么娶别人塞给他的,两害权衡自然取其轻,二来,自己做了皇子妃,俞瑶芳和自己关系非同一般,这身价也就略有不同,五皇子如今又附于大皇子……也算进退皆可,这是个精明人。

“这事我得先问问瑶瑶的意思,”李恬抬头看着五皇子道,五皇子怔了怔:“先问俞大娘子?问她做什么?这事不得先问问徐夫人的意思?”

“先问瑶瑶!”李恬不容置疑的肯定道:“是瑶瑶要嫁人,先得她看中了,她愿意嫁才行。”五皇子连眨了好几下眼睛,算了,他还是别多话了,他这个媳妇与常人不同,不能以常理推论。

隔天傍晚,京城大雪纷飞,第二天,东阳郡王府赏雪会文的帖子就送到了晋安郡王府,李恬打听到林珂和俞瑶芳也过府赏雪,和五皇子出门上了车,往东阳郡王府过去。

在二门里下了车,五皇子扶下李恬,送了几步,将李恬送到月亮门口,站在雪地里,看着李恬的背影转个弯看不到了,这才转身往另一边过去。

叶树盛紧趋两步迎上前见了礼,一边引着五皇子往园子另一边的明远阁过去,一边笑道:“有件事儿正要寻五爷讨个示下,今天既见着五爷,我就偷个懒,就便禀一声。”

“瞧你这话说的,什么示下不示下,禀不禀的,我又不是四哥,你跟我这么说话,这是寒渗我呢?你看看,我这浑身上下就三个字:不自在!”五皇子半真半假道,叶树盛被他说的笑起来:“五爷如今开府封了郡王……得,我知道了,咱们还跟从前一样说话,那我就直说,也不是大事,就是明年曲引的事,五爷也知道,前两年宁国大长公主还在的时候,温国公府也想学着人家酿酒,就打点着从点检所分了不少曲引过去,这其中就有千春坊的几份,后来大长公主没了,温国公府也没人再管这事,这曲引窝在手里倒成了件麻烦事,后来就又还给了点检所,眼看着要分派明年的曲引,早先那几张曲引,千春坊如今还要不要?”

五皇子看起来有些不明就里的样子,想了想才答复道:“千春坊不是早合进清风楼了?这曲引的事我还是头一回听说,这事急不急?”

“这有什么急的?!”叶树盛既卖了这份人情,自然要卖足,忙摆手笑道,五皇子舒了口气:“不急就好,这事我回去问问黄掌柜,清风楼和千春坊都是他管着,这个谢字我就不说了,你哪天得空儿,我请你看样新鲜热闹,好好寻寻乐子去,东城瓦子新来了几个女相扑,你听说了没有?”五皇子一脸的八卦:“这新鲜热闹多亏了姚十四,你哪天得空,多叫几个人,我请客,咱们好好乐一乐去,姚十四说,几个女相扑功夫好,人长的更好,偏我这一阵子忙的不行,还没去开眼呢。”

叶树盛一听说到姚十四,就知道这热闹没什么好事,急忙摆手道:“五爷这心意我领了,眼看着临近年关,我这忙的恨不能生出三头六臂,等过好年,我再请五爷喝酒热闹。”

“那成,过了年我再请你……”五皇子和叶树盛一路亲亲热热的说笑着进了明远阁。

明远阁里已经到了不少人,林扬文正拉着蒋鸿站在离门不远处说话,见五皇子进来,急忙推着蒋鸿,堆着满脸笑容上前见礼,他现在和五皇子可是正儿八经的亲戚了。

五皇子从来没有架子,见谁都客气亲热,拍着林扬文亲热的开了两句玩笑,随意的侧进两步,却正好避过林扬风,站到蒋鸿侧前笑道:“状元公什么时候得空,给我写幅对联挂挂,昨天进宫,好几处都挂上了你新书的对联,真是让人眼前焕然一新,联句好,字写的更好,真是难得!”

“五爷过奖了,”蒋鸿笑容温和中却隐隐透着丝丝疏离。

“听说宫里匾额对联都是大家笔墨,表弟的字也挂进宫里了?怎么没听你说过?”林扬文探头过来,惊喜的叫了一声,五皇子和蒋鸿一个笑的亲呢、一个笑的温和,却谁也没接林扬文的话,蒋鸿正要接着刚才的客套再客套几句,厚重的门帘掀进阵冷风,徐思海抬脚跨进门槛,一眼就看到蒋鸿和五皇子等人,忙上前两步,恭敬客气的和五皇子长揖见了礼,客套了几句,转头看着蒋鸿笑道:“我昨天夜里新得了几句好词,你帮我看看?”

蒋鸿点头答应,两人和五皇子客气的拱了拱手,往明远阁里面长几前写那不知道有没有的新词去了,五皇子慢慢呼了口气,瞄了两人好一会儿才移开目光,这两人说不上来哪儿不对,可就是不怎么对劲,五皇子斜了眼林扬风,抽出折扇拍了拍他,拉着他说起闲话来。



第一八五章苛薄名声
 
明远阁越来越热闹,或赏雪或会文或凑热闹的人群分成几大团十几小团,有文才有志向的围在四皇子周围会文展才,拂不过面子不得不来,却已不用展才或为人谨慎的,散散的散在对着默林的窗前,三三两两,似成团却不成团,再有就是姚十四爷这样的,或是真正只会玩乐、或是打着玩乐幌子的,则围着五皇子谈吃说喝评美人。
 
姚十四有点人来疯,从京城名伎说到各家小妾,竟又扯上了京城贵女,姜正源忙制止道︰“打住打住,这可说不得!”姚十四忙住了嘴,他再胡闹不成器,也知道哪些女子能轻薄,哪些女子只能敬着。
 
“咦!”姚十四突然重重拍了下大腿,指着五皇子道︰“正要问你,差点又忘了,听说你媳妇儿待下人苛刻的厉害,她那么多嫁妆,京城头一份!有的是银子,说待下人苛刻,这说不过去,反正我是不信,你回去得好好查查这事,指定是哪个刁奴造谣生事,照我说,查出来干脆一顿板子打死!”
 
明远阁说大也不大,姚十四声音又响,刚说到五皇子媳妇儿待下人苛刻的话,屋里的气氛就骤然一滞,高谈阔论嘎然而止了瞬间,一个个再装着若无其事继续说话,那声音已较方才低了不知道多少,谁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别人又在说什么,都侧耳凝神听着姚十四和五皇子的动静,姚十四却浑然不觉,说着一顿板子打死,错着牙用折扇将高几拍的啪啪响。
 
蒋鸿脸色苍白,紧盯着五皇子,一只手在袖子里紧攥成拳头,另一只捏着折扇的手指甲发白,徐思海满眼怒气的盯着姚十四,低低的不知道骂了句什么,蒋鸿用力推着徐思海转向窗外,闭着眼楮调了几口气息,面色渐恢复如常。
 
四皇子脸色一点点往下沉,目光阴冷的斜着姚十四,叶树盛脸色惨白,死盯着姚十四,只恨不能伸手先捂住他那张臭嘴,再狠狠抽他几个大嘴巴子!他怎么摊了这么个就会闯祸的小舅子!
 
五皇子怒气冲冲︰“这话听谁说的?我们府上怎么待下人苛刻了?我明白得很,这不是说王妃,这是说我呢!你这话听谁说的?”
 
姚十四没想到几句话招出五皇子这么大的怒气,他是个没急智的,竟有些手足无措,忙摆手解释道︰“不是说你,真不是说你!我前儿听我们府上的清客闲磕牙说到这个,我就是好心提醒提醒你,你别发脾气啊,你看你!”姚十四求援的看着姜正源,姜正源哭笑不得,这叫提醒?打脸还差不多!
 
“十四郎惯会信口开河,我怎么没听说过这话?你们谁听说过?五爷别理他,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姜正源忙陪笑打岔和稀泥,姚十四眨了眨眼楮,姜正源以为他悟过来了,谁知道姚十四正色道︰“这回真没瞎说,刚在路上,明之、我、武大,还有叶二哥,不也说过这事么?也是这么说的,不信你问问他们!”
 
被姚十四点了名的左相范文远的嫡长孙范承哲、温国公世子武功远尴尬万分,拼命扭着头只装没听见,论心眼,叶家二爷、林雯的夫君叶树青只比姚十四好上一眼眼,这回反应倒是极快,今天他是主人家么,没等叶树盛把他训出去,已经开口接上了话︰“大家就是随口说说,除了你,哪有人把这事当真的?都是些闲话。”
 
叶树盛气了个仰倒,叶树青话音还没落,五皇子已经紧跟问上了︰“连你们府上都传上这话了?”
 
“都是闲话……”
 
“你什么时候又跑外头听这些不该听的闲话了?成天不着家,阿爹前儿训的不是你?不是让你在家静心读书,不准你出去闲逛惹事的吗?!”没等叶树青说完,叶树盛怒声厉斥道,叶树青一向怕这个长兄比怕父亲还甚,吓的缩着脖子,半个字也不敢说了。五皇子斜了眼叶树盛,这话训的够水平,话里话外说的明白,这闲话都是叶树青从外头听来的,跟他们东阳郡王府没关系!
 
五皇子目光从叶树盛身上收回来,用折扇重重拍着姚十四道︰“连你都知道这苛刻不苛刻就是句屁话,我还有什么好查的?这个不用查,我倒要好好查查,到底是谁,成天传我们府上的闲话,前儿说什么我们府上上上下下都是别人的眼线,说什么爷身边侍侯的丫头也是人家的眼线,都是屁话!爷府上的,自然都是爷的人,今儿干脆说起王妃来了,一个个都昏了头、瞎了眼了!五爷我不发威,真当我是病猫了?!你且看着,回去我就得撵一批,先打板子再撵,我就不信,还打不怕了?!”
 
诸人表情各异的看着跳脚暴怒的五皇子,他这话、这脾气,发的可真是有意思。
 
叶树盛示意姜正源等几个,连陪礼带劝,总算将五皇子的怒气劝下去些,可五皇子这回象是真气的厉害了,一脸的横不畅竖不顺怎么也下不去,看谁都不顺眼,偏拉了姚十四一起出了暖阁,一起往园子散气去了。
 
明远阁因为苛刻不苛刻的闲话闹了场事,园子里也有人和李恬提起了同样的话题。
 
虽说李恬已经成了亲,照理说该端坐到一帮老夫人、夫人们的上首家长里短,可一来这是叶十二娘等人自李恬成亲后头一回和她聚在一起,哪肯放人,二来,孙老夫人也发了话,李恬还是和成亲前一样,在老夫人、夫人们隔壁的花厅里和一帮小娘子说说笑笑赏雪吃茶。
 
说了好一会儿话,满足了诸小娘子的好奇之心,李恬总算寻到机会,拉了拉俞瑶芳,挪到处角落里准备说正事儿,李恬一动,林珂也紧跟上来,林珂向来极黏李恬,李恬成亲前,连着不见李恬的时候从来没超过三天过,这一回,从李恬成亲到现在,足有一个多月没见,好容易见了面,李恬走到哪儿她就跟到哪儿,一步不离,李恬看着她想了想,招手叫过蒋珊笑道︰“我跟瑶瑶说几句话,刚才十二娘说她家新合了好几种香,你跟阿珊去挑几样过来,咱们放这边香炉闻闻味道好不好。”
 
“你跟瑶瑶说什么?我也要听!”林珂不肯去,李恬弹了下她的额头道︰“现在不能说给你听,过后我再告诉你,快去,挑花香浓些的,不要那些龙脑什么的。”蒋珊懂事得多,上前拉着林珂笑道︰“我就喜欢二合、三合的香,正想去看看呢,咱们快去,若是好,再问问这合香的法子,回头我合好了送给你。”
 
林珂不情不愿的被蒋珊拉走,李恬端着杯茶,左右扫了扫,将姜正源想提亲的事简单几句说了,接着道︰“姜家倒是门好亲,这门亲什么都好,就是这个姜清远,真想开了,也算不错,虽说心花眼花爱美人,可眼里明白、心里明白,是个极精明的主儿,他玩了那么些年也有好处,见多识广,以后不用担心他为个美人儿昏了头什么的,就是,这事得看你的意思。”
 
“嗯,”俞瑶芳双手搭在窗台上,指甲抠着帕子上的绣花,好一会儿才低低叹了口气道︰“这两年我也渐渐想开了,你知道我这脾气,就象你说的,书读的太多,读进去没读出来,总冒呆气,既然你觉得是门好亲,我也觉得好。”
 
“你的心思我知道,女子,哪个不想如此?可这世道……”李恬怅然的看着窗外白雪中的点点红梅︰“唉,一生一世一双人也许有,那是凤毛麟角,这世间有几个人能见着凤凰,捉住麒麟的?就是患难与共自贫贱始,抑或是贵家娘子穷书生,又怎么样?一朝发达了,也不过就是个糟糠之妻不下堂,那也是有个三不出拘着呢。”
 
“这个我懂,”俞瑶芳叹气道︰“这先贫贱后富贵的,多少人变本加利,还不如这样明明白白看着的好。”
 
“这事不急,也不能急,你回去想想,跟你阿娘也商量商量,只是要机密些。”李恬眼角扫见林珂和蒋珊过来,交待了一句,俞瑶芳‘嗯’了一声,顺着李恬的目光看向林珂和蒋珊,默契的不再多说。
 
宴后,李恬和祝明艳一右一左坐在孙老夫人两边的扶手椅上,东阳郡王世子夫人姚氏和二奶奶林雯等几个媳妇侍立在旁,叶十二娘和林珂挨在孙老夫人榻上,厅堂正中,几个妇人手法优雅熟练的点茶、分茶,左右两溜雁翅般坐着各家夫人、小娘子们,正专心的看着对面雪地里搭起的戏台,听着那咿咿呀呀的折子戏。
 
一出戏唱完,厅堂换茶添水上点心热闹起来,温国公夫人乔氏连声夸奖道︰“瞧那唱书生的,那么点儿,唱的真是好,我看着倒有几分那个周二郎的风姿,这大冷的天,穿的那样少,真难为她了。”
 
“让人在台子上多放几个炭盆,热汤热水别断了。”孙老夫人忙吩咐道,姚夫人笑道︰“老祖宗放心,那台子一圈炭盆连着炭盆呢,姜汤热水哪会断了,咱们府上哪是那苛待这些可怜人的人家?!”



第一八六章猜不透的人心


厅堂里无数目光有意无意的往李恬身上扫,孙老夫人眉头似有似无的蹙了下,祝明艳捏着杯茶,从眼角扫了姚夫人一眼,仿佛有些不屑,垂下眼帘抿起了茶,蒋郡王妃担忧的看了林珂一眼,随即又释然了,这么隐晦的暗示,阿珂哪听得懂?!唉,笨有笨的好处。徐夫人皱了皱头,紧挨她坐着的俞瑶芳拉了拉她,递了个眼色,徐夫人抖了抖帕子,端起杯子继续品茶。临川侯夫人吴氏眼里闪过丝阴翳,下意识的看向斜对面的右相夫人明氏和女儿姚九娘,作为主家,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这么说话可不怎么合适,姚家这家教……


明夫人倒没觉出什么不对来,一来她全部心思都在家事和儿女身上,外事从来不听不管,二来,她极少能听出那些曲曲弯弯的言外之意,姚九娘却转头看了眼李恬,吴夫人眼里的阴翳更浓了。


林雯神情温婉如常,捏着帕子的手指却用力到发白,李恬和林珂都算是她自小带大的,她对阿珂和李恬,都是同样亦母亦姐的情份,这一阵子不停的听到关于晋安郡王府和闲话,已经心酸无奈得难受,这会儿听姚夫人说了这么句有意无意的刻薄话,只觉得心里又堵又酸,扫了孙老夫人一眼,忍不住笑道:“乔夫人好眼力呢,这家杂剧班子就是当年排玉堂春的那家,那班主说,就是因为那小丫头有几分周二郎的模样,才让她反串学了小生。”


林雯边说边扫着孙老夫人,见她神情祥和非常,笑盈盈接着道:“那班主说话有意思的很,说她们玩杂耍演杂剧的,但凡谁能和周二郎夫妻有几分带像,那就是天大的福气。”林雯斜了姚夫人一眼,话就说到此为止,当年周二郎和姚纤纤那桩传奇姻缘枝枝节节,满京城无人不知。


乔夫人脸色有些发白,林雯这一番话,让她一下子想起了温国公那桩事,他一直叫着是姚纤纤约他私会的……乔夫人心里懊悔不已,干笑着伸手去端茶杯。蒋郡王妃瞪着林雯,只觉得气都上不来了,她这个大闺女一向极稳妥,老二才是闯祸胚,今天怎么倒过来了?!蒋郡王妃扫了眼姚夫人,又看向孙老夫人,只觉得浑身发软。


孙老夫人抚掌笑道:“这班主说话明白,那周二郎夫妻可真是天大的福份!说到这个,这事还真真是好姻缘天注定,当年那出玉堂春是恬姐儿为了她那酒排的,后头那玉堂春演到清风楼,咱们五哥儿一场戏看好了,非要成全那一对,还非得让人家当场成亲他好主这个婚,你们说说,这个巧劲儿!”


“老夫人不说,我还没想起来这个,可不是这样,这个巧劲儿!”孙老夫人的侄儿媳妇、定国公夫人钱氏头一个抚掌且惊且笑且叹,蒋郡王妃三魂六魄回来了大半,忙推着徐夫人一起奉承不已,孙老夫人又怜又爱的点着李恬道:“这妮子,她外婆宠她宠的厉害,自小就拿银子不当银子,你说你排那个玉堂春,得花多少银子?说到这个,前儿法云庵圆明师太过来看我,我才听她说起,你把法云寺后面那一大片山地买下来施给寺里做义冢了?圆明说你还要每年拿银子出来,给家贫无力致葬的人落葬用,当年你外婆做善事手笔最大,如今到你手上,这手笔可是越来越大了。”


孙老夫人的话亲呢而爱怜:“这孩子,自己从不糜费,她出嫁前饮食起居,十二姐儿回来跟我抱怨过多少回,嫌恬姐儿清苦……”


“是真清苦!不是我嫌!一屋子的粗麻帘子!”叶十二娘忙探头上去强调了一句,孙老夫人一边抬手将她拨回去,一边接着道:“可这施银子做善事,大方的不得了,为了这个,我还特特说过她,你外婆留给你的银子能有多少?那是给你留着做嫁妆的,你可不能都施出去了,她跟我说,银子虽不多也够了,你们听听这话。”


“晋安郡王妃要说银子不多,那谁家还敢说银子多?她那嫁妆,数都数不清了!”


“可不是,要说晋安郡王妃小气不厚道,那可真是大笑话了!”


……


蒋郡王妃惊疑不定的看着孙老夫人,满腹茫然困惑,听孙老夫人这话里话外的意思,竟都是在替恬姐儿说话,老夫人这是什么意思?徐夫人听的心情舒畅,俞瑶芳怔怔的看看孙老夫人,再看看李恬,心里的担忧之意越来越浓。


祝明艳脸上笑容依旧,目光却渐冷。


临川侯吴夫人若有所思的看着李恬,听这话,孙老夫人这是一心要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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