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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女继妃-第8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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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嘉道:“不论大爷和公爹做什么,我这个做媳妇的都可以不管也可以装作不知道,可是你们这一次是要对付杨家,我身为杨家的女儿,从小父亲祖父对我宠爱有加,我不能这样眼睁睁地看着。”
丁兆叹了一口气:“你是杨家的女儿,你更是丁氏的媳妇,在家从父,出嫁从夫,你不想背叛杨家,可你更不能背叛丁家。别忘了,你的亲生骨肉,是姓丁的!”
雨嘉道:“正因为如此,你们才不应该对付杨家,让我,让我们的儿子夹在中间做不成人!”
丁兆道:“父亲心意已决,就算相劝也是没用的。前朝的事,你就不要管了!既然叫我知道了,我是无论如何不会叫你回家送信的!”他声音转柔道:“和我回去吧,不管将来怎样,我对你,还会是一如既往!”
雨嘉痛苦地低下头:“为什么,你们非得要对杨家出手呢?”

第156章 急流勇退首辅请辞
雨嘉空自焦急;一夜未睡;却传不出丝毫消息。丁兆算是传统意义上的好男人,对待雨嘉尊重有加,与她相敬如宾;给了她在内宅绝对的权力;绝不宠妾灭妻;让她生下他们的嫡长子,做好了一个丈夫的本分;可是当家族前途和妻子发生冲突的时候;丁兆却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前者。
他与雨嘉之间;道义十足,却缺乏真正交心过命的感情。
他强行将雨嘉带回房;并且亲自陪了雨嘉和儿子整整一个晚上。名为陪伴,实则为监视,直到第二天丁阁老将折子递到了御前,木已成舟。
直至卯正时分,丁兆在院子里吃过了早饭,一切收拾停当,准备去户部办公,雨嘉仍在帐内垂泪。丁兆不得不劝她道:“父亲一早便去上朝,如今那折子恐怕早已递上去了,你便是哭也无用了。”
雨嘉只觉心灰意冷,哭道:“你叫我哪还有脸再回娘家!此前你对我的种种,难道竟都是假的?”之前丁阁老还是杨老太爷的得意门生,跟着老师入阁拜相,丁兆自然对她百依百顺,琴瑟和鸣。可如今时过境迁,却是与那时不同了。
丁兆叹息了一声道:“事已至此,我也不与你争辩,你一夜没睡,好好歇下吧,外头的事情自有爷们儿们去做分晓,你只管理好家事,抚育好我们的孩儿,我自当给你正妻的体面!我还要去户部公干,这便去了。你好生呆在家里,不要徒生事端才是!”
言罢自带了小厮出府,却吩咐丁府的大管家闭门谢客,尤其要看好了少夫人,断不能叫她去了杨府。
丁兆因为刚刚中了进士,所授官职只是一个正九品的“观政”,五品以下的官员是没有资格参加朝会的,所以丁兆虽然很想知道自己父亲今天进展如何,却也只能前往户部衙门。
辰正时分,皇上在乾清宫举行朝会。正统皇帝端坐须弥座上,静鞭三响,群臣行了三跪九叩大礼,皇上问:“众卿可有本奏?”
丁阁老昨天晚上有兴奋有激动还有一丝恐惧,皇上话音刚落,他就出班跪倒:“臣东阁大学士丁乾有本奏上,恭请皇上御览!”
内阁之中,包括杨培实在内,共有五位阁老,杨培实为官数十年,门生故旧遍天下,在文臣中的声望无人可及,因此内阁中的众位大学士都以他马首是瞻,有什么事情也是事先商议定了才会奏明皇上。
如今丁阁老忽然冒出来单独奏事,杨老太爷便不由得一怔。内阁大学士都是官居一品的宰辅,位极人臣,排班站位的时候距离皇上的位置很近,杨培实以目光示意其他几位大学士,他们都轻轻地摇了摇头,显然是并不知道丁阁老所奏的是何事情。
杨培实见此情景,心头不由一沉。
御座上的正统皇帝已经开言道:“呈上来!”一个小太监便走了过来,接下本章呈到了正统的案前。
正统皇帝近年来年事渐高,精力越发不济,朝会的时候便有些漫不经心的。不过除了大朝会,普通的朝会一般也不会商议具体的政务,朝会的目的是在于在皇帝和大臣之间搭建一个见面和沟通的桥梁,使皇帝不至于不认识大臣,大臣不至于见不到皇帝,本来就形势大于内容。
正统无精打采地打开题本看了两眼,眼看着便精神大振起来。他坐直了身体,快速将题本看完。脸上已经露出喜色来。丁阁老一直在偷偷观察着皇上的神色,见此情形,不由心下大定。
杨培实则不安的感觉更加强烈了起来。
看完了题本,皇上抚案大笑起来:“好!好啊!爱卿这份题本,言之有理,言之有理啊!不过这件事吗……”他看了一眼杨培实,道:“还需要容朕与列为臣工商议之后再做定夺!”
丁阁老听到这话不由有些急了,他冒着身败名裂的危险,在奏章之中将陈嘉大肆吹捧一番,并请重开西厂。这本来也是一次极为冒险的政治投机,若是事情成了,他自然有无尽的好处,一是投其所好,讨好了皇上,二是和如今权势熏天的大太监陈嘉搞好了关系,他荣登首辅之位将一片坦途。
可若是西厂开不了,那么他将成为内阁的叛徒,整个文官集团都会将他抛弃。他身为士子,却投降太监一方,单是这一项他就会成为士林的公敌,那个时候他只有卷铺盖卷回家一途,朝堂他是再也呆不下去了。
因此听见皇上如此说,他不由整颗心都冷了下来。皇上却没注意他的神色,只问:“众位爱卿可还有事奏?”
大殿之内一片肃静,皇上道:“既然没有本奏,那么众位爱卿跪安吧!”众人纷纷跪下,磕了头鱼贯出去,皇上却道:“丁爱卿留一下!”
丁乾听见这话犹如听到了玉旨仑音。丁乾跟着皇上进了乾清宫西暖阁,小太监捧着他的题本,皇上赏了座位又赏了茶。便去了里间更衣。
丁乾正在那里坐立不安,小太监挑起帘子,一身四品太监服色的陈嘉走了进来。
大楚规制,太监最大只能封到四品。陈嘉虽然红得发紫,在皇上心中格外与众不同,也只能封到四品。丁乾看见陈嘉进来,急忙站了起来,深深施礼道:“陈公公来了!”他一个堂堂的一品大员,对着年纪比他儿子还小,又只是一个四品的太监行得竟然是属下之礼。
陈嘉见此情形微微一笑,心道看人的眼光果然毒辣,这位丁阁老一向官声甚好,颇有风骨,实际上一切都只不过是装出来的而已,看他这个样子,为了升官,连爹妈都可以不要,想到这里心中不由升起一丝鄙夷,脸上却不肯表现出来。
“哎呀,丁阁老,你对咱家行此大礼,可真是折煞我了!我怎么受得起!”
丁乾忙说:“受得起!受得起!君父君父,皇上既是君更是父,您日夕侍候皇上,为君父分忧解难,实在是尽了我等臣子未尽的本分,这个礼自然是受得的。陈公公请上坐,请上坐!”态度极为谦卑。
陈嘉简直目瞪口呆!这般无耻的话,亏他能说得出来。他也做过许多伤天害理的事,可他自问自己是无论如何做不到这个老东西这般厚脸皮的。这老东西为了首辅的之位,这下是把自己的真面目全都露出来了。
到了这等地步,陈嘉也真就不和他客气了:“既如此,咱家就却之不恭了!”陈嘉坐了下来,自有机灵的小太监捧了茶上来。
陈嘉啜了一口茶,慢条斯理地道:“敢问老大人,咱家拜托你的事情,你可办妥了?”
丁乾道:“办妥了!全都办妥了!”
陈嘉早就猜到了这一点,听了这话只是点点头,便不再说话。丁乾见他心机如此深沉,心中更是安定不少。
不一会儿功夫,皇上换了一身石青色的龙袍,打从里间里出来,陈嘉连忙走上前去,扶着皇上升了宝座,丁乾见皇上和陈嘉之间态度十分亲密,不由想起传得沸沸扬扬的传闻,心中又是一喜。
皇上坐好了,又吃了半盏茶,这才将丁乾的题本随意交给陈嘉道:“你也看看这份奏本,这是丁阁老的手笔。”对于陈嘉真是丝毫都不避讳。丁乾见了更是庆幸自己选对了效忠对象。
陈嘉双手捧过来,细细看了一遍。跪下道:“不知万岁爷是个什么想头?”
正统道:“丁阁老乃是朝中重臣,朕所依仗的肱骨,既然丁阁老都说西厂当复开,那是断然没有错的!只是朕担心杨首辅还要反对!”正统皇帝对于自己这个老师还是有几分顾忌的。
陈嘉声音真诚地道:“杨首辅一直觉得奴才主张重开西厂是为了奴才自己的,奴才是借着西厂的势力自己作威作福!奴才也不知道首辅大人为何对奴才有这样的偏见,其实奴才并不看重西厂的权势,只要皇上允准奴才在皇上身边侍候,只要奴才呆在皇上身边便予愿足矣,就是皇上给我再大的权势,奴才也不稀罕,还请皇上明鉴!”
这番话说得异常真诚,那话中的意思竟仿佛是不愿意再开西厂似的,丁乾不由一愣。皇上听得十分感动:“朕自然是知道你的忠心的。依你的意思,这西厂不开也罢?”
陈嘉道:“皇上,在此之前,请容臣先奏一件事!”
皇上道:“你且说来!”
陈嘉道:“宫中最近出了一件案子,今日刚刚了结,奴才瞧着皇上最近忙于朝政便没有向您汇报,这事正与西厂之事有关,便一并报与皇上知晓。却是京师之中近日出了一位妖道,名叫陈子龙,以旁门左道之术驰名一时,极能蛊惑人心,他不但在京师招徕了许多愚民愚妇当做信徒,更是蛊惑网罗了宫内的许多太监,这陈子龙一不是朝廷官员,二不是皇亲国戚,竟然随意出入皇宫大内,丝毫无人阻拦,而且多次鬼鬼祟祟探查万岁山等地形,奴才怀疑他要对万岁爷图谋不轨,因此立即将他擒拿,并将他的党羽一网打尽!”
皇上也是听得一惊:“什么,他竟然随意出入内宫之中,将内宫当成了他家的后花园?”他听了这话不由出了一身冷汗,“多亏你发现得及时,要不然……”
陈嘉从袖子里摸出一本奏折:“陈子龙案情始末都在奏本之上,询问笔录也附在后边。都是奴才办事不周,叫万岁爷受惊了!”
皇上叹了一口气道:“这不关你的事!”
陈嘉磕了一个头道:“皇上,臣有感于此时,深觉厂卫力量不足,为了万岁爷的安全计,重开西厂也是迫在眉睫啊!”
丁乾坐在那里几乎要拍案叫绝了。陈嘉好一着以退为进啊,配合着他的这份奏章,再出来这一个“陈子龙案”,皇上肯定会铁了心的重开西厂啊。这个陈子龙恐怕压根就没有“弑君”的意思,也可能根本就是陈嘉故意这样的安排的,可是在这种时刻出现这样一个案子,实在比陈嘉说什么都管用!
果然正统皇帝沉吟片刻,他想得比陈嘉还要深远,自从黑石沟刺杀案之后,他对自己的儿子也失去了信任,他甚至想,这个陈子龙,会不会是自己的某个儿子派来的呢?
皇上将陈嘉的奏本扔在案头,他也的确是太没有安全感了,站起身道:“这个西厂看来是非开不可了。陈嘉,你便再辛苦些个,朕的身家性命可全交给你了!”
陈嘉连连磕头:“奴才肝脑涂地,死不足惜,必然尽心竭力办好皇上交办的差事!”
皇上想起杨首辅,又是一阵头痛:“可是首辅那里……”便看向了丁乾!
丁乾刚才就如同坐了一回过山车,这时候见大局差不多都定了,心也放回了肚子里,他跪在地上奏道:“皇上身为天子,自当乾纲独断,皇上即刻以明旨下发,命令陈公公重开西厂,便是首辅,也只能遵旨施行!”
皇上一咬牙,内阁之中既然已经有了反水之人,他的心也就略略定了下来。“既如此,就由爱卿拟旨吧!”
丁乾大喜,磕了一个头道:“臣遵旨!”
不到午时,皇上重开西厂的消息便颁行天下。一时之间,朝廷震动,百官沸腾。
松风书舍,老太爷面无表情地看着那份刊载了皇上明旨的邸报。神色之间却是一片平静。丁乾是他的得意门生,又与他在内阁共事近一年,所以他一眼便看出这份圣旨是丁乾的手笔,而朝会之上丁乾的奏本写了些什么,老太爷也就猜了个j□j不离十。
老太爷喃喃道:“居然是他,居然是他!”
之前便有人提醒他警惕身边的人,可他无论如何没有想到背叛他的人会是丁乾。丁乾此人名利之心极重,这一点他素来是知道的,不过他的的确确处置政务也是一把好手,所以他才不避嫌疑引荐他入阁。
丁乾如此行事虽然讨好了皇上和陈嘉,却会被士林所不齿,被文官集团所排斥。他没想到,丁阁老居然会选择这么一条路。
“澜丫头,你磨墨吧!”老太爷神色平静地对雨澜道。
雨澜叫了一声“祖父!”她能够体会老爷子被亲信背叛的痛苦和无奈。
老太爷洒然一笑道:“在首辅的位置上呆了这么多年,却始终未能实现我当年的抱负!如今我年纪也大了,是到了辞归故里的时候了!”语气中并没有多少留恋。
雨澜吃了一惊:“祖父?”
老太爷笑了笑:“我不可能一辈子做这个首辅,杨家尚未完全卷入夺嫡之争,现在这个时候抽身而退,也许正是时候呢!”

第157章 尘埃落定王爷回京
朝廷之中自有其一套运行的规则。丁阁老叛变;西厂重开;老太爷代表的清流一派已经算是严重的失败,必然需要有人出面承担责任,老太爷为了自己的名声考虑;也不能不上这道请辞的奏折。
只不过请辞有真有假;一般而言;老太爷这样的重臣请辞,皇帝定然是要挽留的;一般大家不过是意思一下;你上个奏折请辞;我摆出姿态极力挽留,这一阵你没了面子;我帮你找补回来,然后大家拍拍屁股,依旧该干嘛干嘛。
只不过这一次,情形却大有不同。老太爷为官四十年,在内阁中枢之地就呆了三十年,这么些年,不知斗倒了多少权臣,老太爷也真是累了。何况他已经七十多岁了,人生七十古来稀,他每每感到精力不济,如今被他器重的门生背叛,又是姻亲,老太爷更是心灰意冷,加上太子与赵王争斗日趋白热化,杨家因为雨馨的缘故被标上了太子党的标签,老太爷对太子实在是没有好感……凡此种种,终于让老太爷下了归隐的决心。
第二天一早,陈嘉便捧着老太爷的奏折进了乾清宫西暖阁。他不着痕迹地说了一通老太爷的坏话。皇帝对他本来已经言听计从,这时却笑道:“你与首辅相处时间尚短,不知道他的人品也是有的,国家如今还断然少不了他这样的老成持重的名臣。”
陈嘉听罢大惊失色,只得闭口不言,他觉得皇上时时被老太爷以道义的名义绑架,必然对这个老头子是有些恨意的,如今看来竟是他看错了。
他却不知道,皇上对老太爷的确还是颇有感情。皇上虽然有些懦弱,有些糊涂,也知道杨首辅忠心社稷国家,是难得的能臣,北京保卫战之中,他虽然没有叶邑辰一般光芒四射,可他在城中调度粮草,处置政务,实在是幕后的英雄,这一切,皇上还是明白的。何况他和老太爷君臣相处近十年,虽然老太爷常有直言诤谏的时候,但这么些年下来,皇上早已看清楚他并不是一个揽权自重的权臣。他肯让太子娶雨馨作为太子妃,未尝没有这方面的考虑。
于是皇上在这封奏折上好言抚慰一番,批了个不准。
此时朝廷上上下下几百双眼睛都盯着杨府。杨府上下也是人心惶惶,大太太、二太太急得不行,杨家毕竟不是那有爵之家,现在老太爷坐着首辅的位子,自然是位高权重,风光无限,可万一皇上准了老太爷的请辞,那么杨家的煊赫也就算是到了头了。
这可是和他们切身利益相关的事情,所以人人瞪大了眼睛盯着呢。直到皇上批复的奏折发到杨家,众人得知了内容之后,这才齐齐松了一口气。
老太爷上了奏折之后就不再去内阁办公,而是呆在松风书舍之中读书。皇上的奏折批回来,他随意看了看,这早在他的意料之中,第二份请辞的奏章已经写好了,直接就叫人递到了通政司。
第二天,皇上很快又批了回来,国家少不了老大人,您还是在这个窝上多干几年吧!
老太爷坚持不懈,又上了第三封奏折。这下子谁都看出来了,老太爷这是铁了心的要辞官不干了。
这次不但大太太、二太太着急,就连大老爷、二老爷、五老爷都坐不住了。齐齐跪在松风书舍外头,请求老太爷收回成命。
皇上已经言辞恳切地挽留了您两次了,这面子里子全有了,您就别再折腾了。二太太的理由也十分冠冕堂皇:祖哥已经十八岁了,本来去年就该张罗着说亲的,可是刚好赶上国丧,已经耽搁了一年,只等着太后的丧期一出,就要立刻说起亲事来了。首辅的长孙和三品官员的长子,这里头的分量不用掂量也知道差着十万八千里呢,我们都知道父亲您是淡薄名利,可您也该为孙子着想吧!何况祖哥后头还有弟弟妹妹们呢!
大太太听了这话,难得地在一旁敲起了边鼓,妯娌两个第一次合作无间。老太爷却淡然道:“儿孙自有儿孙福,前程都是自己挣出来的!我意已决,你们无须再劝了!”
竟当场把儿子儿媳们通通撵走了!
自从这件事情发生,雨澜一直在绿静斋里闭门不出。大太太从老太爷的松风书舍出来,一时无法可想,便与大老爷道:“还是请母亲出面劝劝父亲吧!”
大老爷面有难色:“母亲正病着,怎么能拿这种事情打扰她老人家,何况依着母亲的性子,父亲无论做出什么决定,她都会一力赞成的!”
大太太急道:“这便如何是好?”
大老爷比她还急,他官场浮沉十数年,借着父亲的力,好不容易混到了三品这个门槛,眼看着距离中枢要职只有一步之遥,若是父亲就这么退了,他还哪有机会?只是他深知父亲的脾气,决定了的事情是断然不会改变的,也只有摇头叹息,到前头去找两个弟弟商议去了。
大太太是真的急病乱投医了。她是太后的侄女,从小锦衣玉食,在京师贵妇门的交际圈子里也是一号人物,如今眼看着富贵权势都将不再,她如何甘心做一个普通三品官的妇人。
想了想,竟径自去了雨澜的绿静斋。
前头闹得厉害,雨澜都是知道的,她倒是不急不忙,一派悠闲自得地在屋子里写字。小丫鬟跑进来说大太太来了,雨澜还吃了一惊。话说她穿到了这个世界有段日子了,每回都是大太太把她叫去了怡宁居说话,大太太还是头回来她的小院。
真是具有划时代意义的时刻!
雨澜赶紧收拾了文房四宝,带着丫鬟婆子亲自接了出去。将大太太迎进绿静斋,大太太鼻子倒灵,一下子闻到了雨澜身上的墨香,不由埋怨道:“家里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还在这里写字?”
雨澜自从收到叶邑辰的书信,越发得心中长草,她写字也是为了让自己的心绪安静下来。听大太太这样说,她只好先认错:“母亲教训的是,只是前头的事情,女儿又哪里插得上手?”
雨澜兰心蕙质,大太太一到,她便知道她此来的目的。果然大太太已经顾不得说那些场面话,直接便道:“我们把话说尽了,父亲他只是不肯熄了归隐之心。他老人家一向疼你,你如今便也去劝劝他罢,不管成与不成,总是死马当活马医罢!”
雨澜低眉顺眼道:“既然母亲如此说,我便去试试也好!不过祖父决定的事情岂是我能更改的,母亲切莫抱着希望才是!”还是先打了预防针。
大太太便催促道:“也没叫你一定办成,只是去试一试而已!快去快去!”
雨澜道:“女儿换身衣服,这便跟着母亲前去。”心想怎么就这么着急了!
匆匆换了一身衣服,雨澜跟着大太太到了松风书舍,雨澜从侍候的小太监手里捧了一碗茶进去,大太太却不敢跟着进去了。
屋子里老太爷正捧着一本表面发黄的古卷,读得津津有味!状似分外悠闲!雨澜轻轻将茶盏放在桌子上,走到老太爷身后,不轻不重地替他揉着肩膀。
这些都是做熟了的!
老太爷合上书籍,笑道:“怎么,你也是来做说客的?”
雨澜听他口气轻松,知道他心情甚好,便笑着凑趣道:“孙女也是身不由已!”老太爷点了点头,他自然知道雨澜是谁叫来的。
老太爷叹息了一声道:“我做官已经有四十年了,历经三朝,整日忙于繁琐的政事,竟将许多年轻时的爱好也丢下了!当年我未中进士的时候,最喜欢的就是研究这些古籍善本!可你看这本孤本,我得了也有两年了,竟然没有时间亲自看上一看……”
为了事业放弃爱好!雨澜深深地表示明白,她笑着说:“待您归隐了,有的是时间去研究!”
老太爷哈哈大笑:“你不是要来劝我的吗?”
雨澜吐吐舌头道:“祖父您心意已决,我就不浪费口舌了!”老太爷被她奉承得老怀大慰:“就不怕没了首辅孙女的标签,嫁不到好人家去?”
雨澜心想,我这里可有叶邑辰这个说出来吓死人的王爷备胎呢,嘴里却不敢这么说,只是道:“那富贵之家嘛,虽说是烈火烹油,鲜花着锦,表面是风光了,内里不知有多累多苦;小门小户的,虽然平平淡淡,但也未尝没有安乐幸福!何况现在朝中太子和赵王争夺日趋激烈,与高门大户结亲,搞不好新皇登基清算,还要受了牵连呢!”
老太爷双目射出一道锐利的光芒,不由叹道:“老大老二他们,枉自活了这么些年,见识竟连你也不如。”他不是不为孙子孙女们着想,而是觉得他的几个儿子并没有十分出色的人才,若是参与这场夺嫡之争,难保日后不会大祸临头,自己去后,杨府自然是越低调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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