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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朱门-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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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这位小祖宗的每一个计谋都阴毒的要命,偏在魏家老太太,夫人们面前,她装的最乖巧。
从玉有些后悔自己的鲁莽,干嘛要和报信的丫头秋蝉争功?好了,现在姑娘摆明了是要逼着自己表态,万一到时候东窗事发,六姑娘大可将一切过责都往从玉和秋蝉二人身上推。毕竟那些老爷、夫人们都不会认为一个十岁的小姑娘会生出这样毒辣的奸计。
秋蝉得意的看着从玉的局促:“从玉姐姐平日里话最多。办事又沉稳干练,我看你出个主意给咱们姑娘,肯定能行。”
从玉此刻恨不得拆下秋蝉的骨头来啃。只是形势不由人。
乐熙低声咒骂了一句,神色冰冷的看着秋蝉:“去把消息原封不动的告诉佟姨娘。该怎么做她心里有数,免得我们再动手脏了好名声。”
秋蝉巴不得“哎”了一声,这种露脸的重任向来都是从玉的活儿,莫非闻渟院要开始转风向了?秋蝉得了令,脚不点地的穿过偌大的廉国府去寻三老爷的美妾佟姨娘。而这厢凝萱等人正打算用银针挑破笑槐脊背上的水泡,预备上药。
外屋地上跪着两个丫头,碧潭亲自把门,内室宋嬷嬷端着玻璃盏的宫灯,凝萱半蹲在贵妃榻前小心翼翼的攥着银针。笑槐背上的水泡个个珍珠粒大小,鼓得老高,看着就毛骨悚然。
“姑娘,我看笑槐的样子有点吓人,这灯油也透着古怪,好像直钻进人的骨头缝里,要不然咱们偷偷叫大夫来瞧瞧吧。”
笑槐平日虽说脱跳了些,可宋嬷嬷在四个丫头里最信任的便是她,眼见嘻嘻哈哈惯了的笑槐躺在榻上是出气多进气少,原先还哼哼两声,而此刻已是良久没有音信了,宋嬷嬷如何能不急?
凝萱面色极黑,若此时还不明白自己着了别人的道儿,她也枉费两世为人了。今天没有笑槐,凝萱在劫难逃。
“嬷嬷,劳烦你亲自去请五姑姑走一遭。”
宋嬷嬷恍然,连连道:“姑娘说的是,五姑姑是宫里的老人,见多识广,肯定知道这火油是什么,自然也就有了解毒的法子。”宋嬷嬷转身就往花厅去,途径门前,看着地上两个瑟瑟发抖的丫头,宋嬷嬷重重的啐了一声才出了东五间。
五姑姑和另外一位女供奉是廉国公专门请来教导凝萱、乐熙宫中礼仪的,那二人暂居的住所离着小桃坞并不远,听说是五姑娘求教,五姑姑也没推辞。
一进门,五姑姑就明白事情没那么简单,什么请教,大约是个幌子。
“五姑娘,你找我!”
“姑姑,凝萱实在是没了法子才惊动你,我的丫头不明原因被火油泼溅到,情况危急的很。我们又不敢大肆声张,只能求了姑姑指点迷津。”
凝萱说的恳切,五姑姑为难的皱了皱眉,轻叹一声上前,定定注视了良久才道:“不瞒姑娘,奴婢一进来就闻着地上那滚油了,这味道再熟悉不过,最是害人的利器,却偏偏有个雅号,叫君山酿。这油滴溅蚀肉。严重些的瞬间露出白骨,若心怀不轨之人将其掺杂在酒盅,须臾便能将肠胃化成一汪黄水儿,此后便是废人一个。”
宋嬷嬷和碧潭等人听到这里齐齐倒吸一口冷气,仿佛看到了刚刚险情的对象换做了另一个人。她们家五姑娘。
凝萱站在榻前沉默了片刻,出奇的平静:“那姑姑看,这丫头可有治愈的法子?”
人是冲着自己来的。笑槐受难,便是排除万难,凝萱也要将趴着的丫头治好。
“有倒是有,不过”五姑姑面有难色。
凝萱和宋嬷嬷几乎是异口同声:“不过什么?”
“嗨。我便直说了吧。这丫头现在有两难,其一。伤痛治愈繁琐,好在她只是灼伤了肌肤,又在后背,只要找到合适的东西化解就好,可难就难在其二,明日子夜之前,小丫头定然奇痒难耐,若抓破了半点,今后便是破了相。”
五姑姑有意无意的瞭着凝萱手里的银针。
凝萱暗暗惊呼,好险酿成大错。
五姑姑又道:“我这法子治标不治本。姑娘暂且试一试,若有效果,明日黄昏时分我再用药。”五姑姑说了几味草药。都是府里常备的东西,碧潭隔着老远就道:“劳烦宋嬷嬷守门。我去取药。”
碧潭在老太太身边当过差,自然是最适合半夜取药的人。
五姑姑却突然插道:“先不急,尚有一味不在其间,五姑娘若真心救人,没有它难成大事。”
凝萱忙问何物,五姑姑轻轻吐了四个字:“唐传尕保。”
几个小姑娘怔在当场,一直抻着耳朵偷听的青梅和青雪也不懂什么叫唐传尕保。
宋嬷嬷大皱眉头:“是挨着北齐的游民部族中说法,讲白了就是马尿。”
五姑姑眼中精光一闪,不动声色的打量宋嬷嬷。她本来嫌弃那两个字粗俗不雅,所以换了个极为晦涩难懂的称谓,当然,这里未免没有夸耀的初衷。但是五姑娘身边的老嬷嬷真真叫人惊诧,没有在北齐生活过的人怎么会知道什么是唐传尕保?
凝萱伸手招来碧潭,碧潭手中还抓着鸡毛掸子,迟疑的看了看地上两个丫头,才疾步走到凝萱近前。也听不清后者耳语了几句什么,就见碧潭听罢眼睛放亮。
时间一点一点流逝,东五间里那座几乎停工的老钟仍旧慢条斯理的打着摆子,凝萱不断用湿帕子给笑槐擦汗,宋嬷嬷代替了碧潭的位置,死守在门前。只有五姑姑坐在小杌子上,细致的打量白日并未多瞧的闺房。
门外远远一阵嘈杂的脚步身,看样子不止一个人。
“嬷嬷,快开门,我是碧潭。”
一进门碧潭就将其紧紧锁住:“姑娘,是佟姨娘领着一群人往这边来,你说会不会是她在搞鬼?”
青梅和青雪两个连忙将头低的沉沉的,没有一个敢看凝萱。然而这低头中也有讲究,虽然只是一瞬间,但凝萱还是捕捉到其中一人眼中的讶然,好像事情没在她预料之中似的。
凝萱心底冷笑,看你还能撑多久。
凝萱缓步走到花厅,站在二青面前:“我猜想姨娘来东五间,肯定希望被烫伤的人是我。我敬重父亲,自然也敬重庶母,断不会叫姨娘失望。”凝萱慢慢半蹲在二人面前,“若是你们两个拆台,叫我做不成这出戏哼!”
青梅没命的点头:“姑娘放心,我绝不背叛姑娘,绝不敢。”
青雪慢了半拍,似有懊恼的觑着凝萱,也跟着附和,但是眼底的迟疑却逃无遁形!

第一一七章瞒天

门一开,青梅大大的苹果脸从小缝里挤了出来。
温妈妈一巴掌推开青梅单薄的身体,狗腿子似的躬着身:“姨奶奶慢些,你身子这几日可不禁不起颠簸,三老爷千叮咛万嘱咐,要事事以姨奶奶的身子为主。”
佟姨娘脸上堆满盛笑:“妈妈快别说了,我好心来一遭看望姑娘,倒叫人家觉着我不识好歹,最会托大。”
温妈妈嗔恼等着木桩子似的青梅:“哼,我看谁敢嚼姨娘的舌根子!哎呦!”才还给别人提醒的温妈妈一不留神就被门槛上的木板结结实实绊倒在地,整个人扑向对面的青梅。青梅见对方的手在空中胡乱抓,吓得往侧后方一躲,温妈妈半只脚在门里,半只脚在门外,狼狈不堪的在东五间门口出了大丑。
宋嬷嬷踏出内室,不悦的等着一众人:“青梅,你这个死丫头,不是叫好生守着”
温妈妈从地上爬了起来,趾高气昂的冷哼道:“老姐姐别在姨奶奶面前趾高气昂,小心冲撞了胎气,到时候就算你是三夫人留下来的老人儿,只怕五姑娘也保不住你!”
佟姨娘挺着丰腴的腰身,而宋嬷嬷听了温婆子一席话,也不敢再擅自乱动,只能一面虎视眈眈的看着佟姨娘,一面往后小步退却。
佟姨娘神色中不无得意,原三夫人还在世的时候,这个宋嬷嬷没少在主母面前给自己穿小鞋,今时今日,宋氏也死了,看样子五姑娘也残了。她佟姨娘身怀六甲,还怕个小小的东五间嘛?数月之后诞下麟儿,就是央求着三爷将整个小桃坞送到自己的手中那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佟姨娘迈着莲华步,娉婷袅袅的进了内室,黛青色的纱幔将凝萱的身影一隔到底。温婆子谄媚的走上前,一把撩起软纱。
“哎呦,这位是?”
温婆子故作夸张的怪叫着,“这位老姐姐是?”五姑姑一头的青丝梳的油光水滑,怎么看都要比温婆子年轻,却被她阴阳怪气的乱叫一通。
五姑姑眉头都没皱一下。一动不动的坐在床头前的绣墩上,温婆子微恼,更觉自己面子上挂不住:“呦,宋嬷嬷,咱们五姑娘身边什么是时候多了这么位掌院妈妈?架子倒是不小。难道没瞧见姨奶奶还站着?不是我这个当奴才的多嘴,姑娘也该改改娇蛮的小性儿,姨奶奶亲自来看你。五姑娘还这么懒着,叫外人看见会说出什么闲话!”
宋嬷嬷紧随其后,冷淡的回道:“五姑姑是国公爷和老太太从宫里请来的教养妈妈,我劝温妈妈还是敬重些。”
佟姨娘莞尔一笑:“看宋嬷嬷说的。温妈妈也不过是为了五姑娘好。国公爷常训诫小姐们要多读书,多学礼。妾身一路行来所见,二姑娘秉烛夜读,四姑娘屋里的琴声就没断过。”佟姨娘嫌弃的看着纱幔中隐隐约约的身影,几个跨步就要往前去。宋嬷嬷和五姑姑不约而同的将佟姨娘挡在了绣墩前的三步远。
佟姨娘肚子一挺,斜着眼睛拨开宋嬷嬷碍眼的干枯大手:“我看自家姑娘还要你们拦着?都给我躲开!”幔帐说到底就是一层纱,佟姨娘的气力再大些,床幔几乎被扯成两半,有一面绘着银素纹的耷拉下来,顿时露出床榻上小人的身影。
“哎呀,这是?”佟姨娘一惊一乍的呼道。整个人连连后退,像是床上躺了个洪水猛兽似的。
温婆子揉着眼睛往那上面瞄,就见床铺上本该休酣的五姑娘。现在却趴着,散落一头黑发。上半身只围了个白绫翠线的肚兜,后背上满满都是黄酱色的糊状物,气味叫人作呕不止。
宋嬷嬷不知哪里寻来件汗衫猛地披在五姑娘的脊背上,手忙脚乱的将幔子拉紧。
佟姨娘只觉得胃中上下翻滚,酸水不断的往上冒,转身就往外跑,将至花厅,佟姨娘再也忍不住“哇”的一声大吐起来。温婆子唬的团团转,一个劲儿的抱怨五姑娘和宋嬷嬷。
佟姨娘的手哆哆嗦嗦指着宋嬷嬷:“你还不如实说来,我们姑娘到底什么病?”
宋嬷嬷显得慌神异常,想也没想便开口道:“姨奶奶大慈大悲,千万别喊。我们姑娘我们姑娘是被灯油砸到了,后背上全是水泡。”
“胡闹,这么大的事儿怎么不回老太太?况且,家里又不是请不起太医!”
宋嬷嬷连连摆手,语气里带着惊恐:“使不得,姨奶奶,请了太医岂不是昭告天下,咱们姑娘患的什么病?眼瞧着要往大公主府去做客,姑娘绝不能铤而走险,只好先忍着!姨奶奶是姑娘的庶母,就算看在三老爷的面儿上,也求姨奶奶把这事儿瞒住。”
佟姨娘听到这里,已然打探到了她此番前来所要的全部信息,剩下的就得靠六姑娘自己的本事了。佟姨娘不由暗暗地摸了摸自己的肚皮,里面的儿子果然知道体贴母亲,这还没生呢就频频带来好消息,女悦己为荣,佟姨娘就不相信,魏凝萱看到现在这幅鬼样子还能淡定自若,还能嫁进士族豪门?到时候还不是要依靠佟姨娘肚子里的这根独苗?
佟姨娘为难的叹口气:“我倒是可以做个睁眼的瞎子,可瞒得住几时呢?刚才见姑娘满身的烫伤,明早能不能起来都是一回事儿,这要是严重了”
五姑姑见时机已到,便截住了佟姨娘往下的话语:“这位姨奶奶,我有一言,不知你愿不愿意听?”
许是宫中姑姑的身份刺激到了佟姨娘,后者讷讷的点了点头,算是应允了对方的要求。
“看姨奶奶的样子,这胎八成是位少爷。”五姑姑淡淡的撇过佟姨娘满脸倨傲之色的表情,仍旧说道:“小少爷年幼,下面未必就没有嫡出的兄弟,他不靠着长姐,还能依仗谁去?”
一席话点醒梦中人。
佟姨娘神色松动,看来是将五姑姑的话听了进去。温婆子收了乐熙的银子,眼见事情有变,正想挑拨几句,就听里面碧潭传来惊呼声:“嬷嬷,姑姑快来看,姑娘的背上脓包全都破了,这,这可如何是好?”
五姑姑神色大变:“千万莫动手,小心蚀了你的手。”
佟姨娘一听,慌道:“这位姑姑,怎么我们姑娘的伤还会传染吗?”
五姑姑没出声,可眼睛却总是有意无意的瞄着佟姨娘的肚子。佟姨娘做贼心虚,更怕好容易怀上的胎儿发生意外。虽然国公爷准了三房庶子先生,可毕竟是她和三爷先瞒着众人,等做实了胎才打算昭告所有人。往先的太医都说死了话,她这辈子难有亲生骨肉,佟姨娘打死不信,将半辈子的积蓄私房都花来买神仙丹,甚至瞒着三老爷偷偷挪用了三夫人的陪嫁银子,好容易在师婆那里求来一个儿子,佟姨娘怎么会叫这孩子出现半点问题?
佟姨娘赶忙寻了个借口,稀稀拉拉领着温婆子等众赶忙出了东五间,置于到什么地方去报信,这就不是宋嬷嬷等人能管得了的。
“姑娘,人走了。”宋嬷嬷和碧潭两个走到后窗户,躲在屋外桃林前的才是名正言顺的五姑娘凝萱。
凝萱挽着碧潭的手,轻巧的打外面跃了进来,刚刚室内发生的一切她听的一清二楚,只是此时此刻凝萱最关心的是笑槐的伤势。其实凝萱和笑槐的身量相差许多,但五姑姑巧妙的用辈子将笑槐的下半身密密实实盖住,加上幔帐内昏暗的看不真切,床上的人真假难分。
凝萱坐到了床沿,挽着笑槐冰凉的手:“嬷嬷,把笑槐受伤的事儿告诉左柱家的,伤在儿身,疼在娘心,想来此刻笑槐最想见的就是左柱家的。”
一直被当做昏厥过去的笑槐却在此刻突然发出了微弱的声音,凝萱离着那样近愣是没听清小丫头说了什么。
“姑姑,你看笑槐醒了!”凝萱惊喜道。
五姑姑把住笑槐的腕子:“这丫头底子厚,又是外伤,没伤到筋骨。我今晚亲自守一夜,只怕明儿就能开口说话了。”五姑姑俯身贴到笑槐的嘴边细细去听。
笑槐力竭,嘀咕了两三句便再也没下文。五姑姑轻笑道:“是个忠心耿耿的丫鬟,此时还惦记着姑娘的安危呢!”
安置了五姑姑在内室歇息,又加派了宋嬷嬷做帮手,有她们两个老辣的在,凝萱多少宽心许多,她还有更要紧的事儿没料理清楚。
衬着夜色,凝萱仍旧从后窗跳出,在碧潭的掩护下进入了宋嬷嬷的房间。地上两个丫头一言不发,但都感到了五姑娘身上凛冽的气息。如果说在宋嬷嬷前面,凝萱还有顾忌的遮掩一二,那么在青梅、青雪两个面前,凝萱展现了前所未有的强势。
凝萱半蹲在二人前面,厉色划过青梅:“说说吧,到底是谁做的?”
青雪闷着声就是不打算开口,而青梅已然瑟缩的浑身不断战栗:“姑娘,我的好姑娘,打上回被你训斥之后,青梅就绝不敢有背主的心思,灯笼为什么摔破,里面的蜡烛什么时候变成了灯油青梅是半点不知啊!”

第一一八章过海

青梅不愿意背这个黑锅,老实讲,当初对金嬷嬷把自己发配到东五间来多多少少有几分的别扭,可人就是生了身软骨头,别人越是强,她就越是心悦诚服。上一次趴门缝,青梅被好一顿敲打,此后便心性大变,与同住一个屋檐下的青雪几乎成为陌路。
青梅用手背拭了拭额头:“姑娘的灯烛每日都有专人清检,而且用的桂苑坊中的上等货,全是四寸足的凤火雕花蜡。灯油那种东西都是寻常婆子们点的,怎么敢往姑娘的房里放?晚间姑娘嫌热,用罢晚饭便于院中乘凉,什么时候起的灯笼咱们是一概不知。不过碧潭姐姐可以为证,奴婢从头到尾没出过小桃坞,不是给碧潭姐姐帮忙,就是跟在姑娘身边。”
青梅说完就默默的看着身旁的青雪。
青雪像是只炸了毛的母鸡,两眼泛着红光低吼道:“青梅啊青梅,枉我平日把你当成亲妹妹,可为了脱身你竟然陷害我。”
青梅瞄了一眼凝萱,才冷笑道:“陷害?你说的倒是无辜?谁不知道咱们东五间里独有你一人连晚饭都没吃,就跑的不见影子了?姑娘要新茶,找了半晌也没见你去烧水。”
青雪脸色惨白,她也明白自己这一点是软肋,姑娘不会随意冤枉好人,可也不会放过想要毁了她上好容颜的奸佞小辈。青雪唇瓣泛着不健康的苍白色:“我不敢当着姑娘的面说谎,青雪晚间确实出过小桃坞,不过一路上都有二姑娘房里的锦书作证,姑娘。我真的没干那丧尽天良的事儿。”
二人本以为小主正在暴怒之中,可越看五姑娘的表情就越觉得不同寻常。姑娘实在太过淡然,似乎床榻上躺着的丫头和她没有半点关系,更没想一想万一被烫伤的人换成了她自己又会是怎样一个情景。
青梅不由得打了退堂鼓:“姑娘,你说句话吧,这样看着奴婢,奴婢心里慌。”
凝萱站起身,直立在二青面前:“既没做亏心的事儿,又何必心慌?”青梅被说的一噎,讪讪的闭上嘴。凝萱扫了二人一眼,忽然问了句驴唇不对马嘴的话:“李妈妈的外甥女是哪一个?”
青梅怔怔的看着凝萱:“姑娘说的是哪个李妈妈?咱们府里姓李的管家娘子就有六七个,这还只是叫得上名字的,还有那些叫不上名字的呢!”青梅的回答呆板而木讷,相反青雪的眼神却实实在在的慌了起来。
这恰恰是凝萱要的效果。
“怎么?青雪姑娘还要我亲自说出来才肯甘心吗?”凝萱讽刺的一笑。“我们不在这段时间,想必青雪姑娘没少和家里亲戚走动吧?那个李妈妈不就是你娘的亲妹妹?”
青雪整个人瘫倒在地,不敢置信的看着凝萱。
五姑娘怎么会知道这一切?明明新近归家。姨母的差事也是她去流云庵的那几日才提拔起来的,而且两个人根本不会打照面姑娘是从哪里知道这些事情的?莫非?青雪眼中一片阴鸷,死死的盯住青梅。一定是这个小蹄子处处盯自己的梢,为了邀功才告黑状。若是早知道青梅是这样的人。青雪断不会容忍她势大,酿成今时今日这场厄运。
凝萱叹息:“你也不用打量她。其实你做的已经算得上是不错了,若今日没有笑槐挡那么一下,只怕我真着了你的道儿。”
青雪眼见凝萱是要给自己定罪,还心存侥幸,要急急地给自己辩解,怎料凝萱已然大皱眉头的厉声呵斥了她。
“你说自己冤枉,那我且问你,为何单单是你的姨母做咱们园子的掌灯妈妈?我房里什么地方放灯笼,什么地方放蜡烛,她会不清楚?你不怀好意。为叫我尽毁容貌,竟在灯盏脱落的一瞬间让我抬头去望。你还敢说自己的心肠不恶毒?”
凝萱说到此处,恨不得将青雪抽筋剥皮:“你分明是要我自戕而亡。”
凝萱再也忍不住。一把夺过碧潭手里的团扇重重的撇向青雪,雪团扇像一只锋利的飞镖。瞬间划破了青雪的脸蛋,划出一道长长的血口子,“你既然不留我生路,我又何须照顾你的感受。碧潭!”
青雪扑到凝萱脚边,死命拉着凝萱,仰着脖子苦苦哀求道:“姑娘饶命,我都说,我什么都说。青雪是一时被富贵冲昏了头脑,六姑娘应允我,只要我拖住了姑娘的后腿,叫姑娘去不得大公主家,她就赏我二百两雪花银,如今已经给了一半,奴婢一分没动,都好好的藏在箱笼的绣鞋里。我只当那是普通的蜡烛油,姑娘就算淋着也不过十天半个月的功夫,国公府又能延请太医,姑娘今后还是好好的一个人儿,不会有事儿。我,我”
青雪当时被二百两耀花了眼睛,一门心思都扑在了银子上面。
她是怀疑过六姑娘的做法,可她怎么也没想到六姑娘胆子这样大,心机这样毒。自家小主说的半点不差,若当时不偏不倚,被泼溅到的真是姑娘,顶着一张尽毁的容貌五姑娘只有死路一条。
国公爷怎么会容忍魏家出一个丑八怪的孙女?
青雪打了个寒战,可现在死的不是五姑娘,是她。
青雪脑子空前的清明,五姑娘决计不会善罢甘休,否则刚才也不会演那么一出戏。而闹到老太爷、老太太面前,六姑娘会出来顶罪?天大的笑话,六姑娘除了会叫自己承担一切,她不会做任何事。
青雪想明白一切,知道最终能救自己的还是姑娘,于是不要命的往青石板的地上“砰砰砰”使劲儿磕头。
“还求姑娘给青雪一条生路。”
凝萱细细在心底咀嚼着那两个字“生路”?
“你果然敢做任何事?连死也不怕?”
青雪迟疑了一下,碧潭趁机道:“姑娘,我瞧青梅是个能担大事的,不如把机会给青”
青雪唯恐说慢了半拍,忙哭丧着脸截住碧潭往下的话语:“碧潭姐姐,我能行的,你且就信我一次,叫我将功赎罪吧!”
碧潭嘴角勾不屑的笑容,她最恨这种卑鄙小人,想必姑娘也是。青雪是留不得了,只是看姑娘的意思,处理这丫头之前,她似乎还能派上大用场。

第一一九章再生毒计

皇后大丧之日,太子在礼部尚书的协同下亲自料理了整个祭奠,虽然国库丰裕,可太子殿下秉承着皇后生前遗愿,不愿大肆铺张。好在万岁爷的穆陵是十年前就开始修建的,如此一来便剩下了好大一笔开销。太子这一义举得到了满朝文武的拥护,便是最尖酸刻薄的都御史们,也不好在皇帝面前给太子殿下穿小鞋。毕竟,孰为小家,孰为大家,都御史们还分的明白。
许是皇后娘娘的红颜薄命给了许多人感伤,趁着几位公主齐齐进宫吊唁,紫华大公主言语间就忽然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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