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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朱门-第6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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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才缓缓道:“郭家曾经向太祖皇帝承诺过,家中绝不出三品以上的大员,但郭家子孙进军中历练,朝廷不可难为。百年的光景,涪原郭家不但没有衰败,反而越加的鼎盛。王妃是郭家女儿中最出类拔萃的一个,听说听说是功夫了得。那一年适逢京中恩科大考,王妃跟着长辈走亲戚,因缘际会就遇见了我父亲。父亲是个耿直的人,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王妃英姿飒爽是他在京城中从未见过的,不由心生爱慕。”
凝萱忍不住插话问道:“王爷就请旨赐婚了?”
“你当我们家都是土匪强盗啊,我父亲虽然是皇子,但从不做欺男霸女的勾当。”
凝萱吐了吐舌头,心道,你当初劫持我的时候岂不和强盗没什么两样?还好意思说这样的大话,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赵煦见这丫头眼珠子叽里咕噜乱转,便知她肯定是天马行空的胡思乱想,气的轻拍了拍凝萱的脑袋,故意重声道:“听或是不听?”
听!
自然是要听的!
天底下有这样的奇闻妙事可听,凝萱一颗好奇的小心肝怎能不蹦蹦乱跳?她忙拽了拽赵煦的袖口,讨好的笑笑。赵煦只觉得心底的某处酥酥软软的,还没回神,就已经继续说道:“不过王妃喜欢的可不是我父亲,而是当时殿试上大放异彩的探花郎周巽。周巽是我父亲的伴读,他们感情极深,在知道王妃心意之后便毅然决然的选择了离开京城。这笔账自然就算在了我父亲头上,你是不是觉得很好笑?”
一点也不好笑。事实上凝萱很清楚恪亲王妃当时这种心态的缘由。就好比身材越是魁伟的男子,其实心中越是向往那种温柔缠绵的爱情。反之,越是长得跟白斩鸡似的单薄,就会每每把江湖豪情、兄弟义气放在嘴边当白米饭一样咀嚼。
恪亲王妃大约是从小看那帮子满身横肉的堂兄堂弟们看腻歪了,猛然出来个超凡脱俗的白衣秀士,少女春心萌动,不陷入其中才怪呢!
凝萱有些同情的看着赵煦:“我要是你父亲,明知道不会幸福,肯定离着远远的。绝不玩命似的往前冲。”
赵煦叹道:“这样的话不是没人和父亲讲,只是当时”
“明白明白!”凝萱小巴掌虚晃了晃,这自古以来男男女女遇上了爱情两个字,无非就是情难自禁嘛,恪亲王也是人,而且是从小没受到过什么委屈,意志力不那么坚强的皇子。
“婚事是王妃主动提出的,父亲也曾经信誓旦旦,想要把王妃的一颗心暖热了,只是最终落得这样的结局。”
京城里的人都知道恪亲王是虔诚的道家信徒,更是长春老祖的寄名徒弟。
一个男人被妻子逼到这个地步,也算是奇闻了。
凝萱偷偷瞄着赵煦称不上好的脸色,轻声问道:“那位探花老爷呢?”每个故事里都不能少了一个男配角,否则再完美再动人也不能打动人心。
“他?哼,在离开京城之后就娶了青梅竹马的表妹,十几年前那位夫人香消玉损,他敌不过郭家的一番‘好心’,带着年幼的女儿就去了涪原成立了一家书院。”
凝萱震惊的看着赵煦,那位老探花在涪原安家落户,王妃又不顾京中丈夫和儿子,也跑回了老家。难道恪亲王妃就不怕被闲言碎语给淹没掉?“王爷就不派人去问吗?”
回答凝萱的是一阵沉默,凝萱默默的握住赵煦的手。赵煦略带惊喜的看着心仪的女孩子,正要开口,凝萱已然道:“我对生母的印象已经不多了,可听宋嬷嬷讲,母亲也很爱我,只是这种爱远远不敌她对丈夫的爱,说来可笑,她明明知道自己的身子不适合再受孕,可还是走了那条路。我的生父是一个怎样的人她不是不清楚,但从未想过她的女儿今后要怎样去生活。三夫人过世的那阵子,我被关在死寂沉沉的院子里,一块冷糕要分三次吃,因为你永远也不知道下一次的食物会在什么时候送来。也许一天,也许一个月,谁知道呢,她们早就当我是死人一般,到时候不过是一口薄棺材。”
“凝萱!”赵煦心疼的握紧了凝萱的手,“我知道,我都知道,我答应你今后一定好好待你。我们一定会有一个幸福的家!”
凝萱轻笑道:“你没尝过那种挨饿的滋味,你不知道一个人的院子里是如何的阴森恐怖,你”还没等凝萱说完,就已经被揽在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中,凝萱紧紧靠在赵煦的肩膀上,泪水不知不觉就顺着眼睑流了下来。

第一八一章嫉妒

凝萱被赵煦揽在怀中,像一只依人的小鸟惹人怜爱,此时的北风也不能吹冷两颗火热的心。八角亭里这一幕真真如同一幅画卷般,若经由丹青妙手绘出来,肯定是一幅传世佳作。可惜,这样的温馨场面在另外一些人的眼中却成了肉中刺,与美感再也搭配不上关系。
湖面的对岸有一处轩馆,三四间房的样子,小小巧巧但精美别致,这会儿南屋的窗户大敞四开,任由狂风捶打的窗棂上噼啪作响,两个年轻的女子并肩站在窗户前,谁也没和谁说话,好像前方有什么重大的事儿吸引着她们。年长的那个,时而可以看到她脸上闪过的嘲讽,年幼的那个,从始至终,嫉妒和怨愤就没离开过那张精致的脸蛋。
“看到了吧?我说了你还不信,你这种当大小姐的好日子马上就到头了。喏,”说话的乾姨娘一努嘴,“那才是本尊,你呢,永远是人家的替身,需要你的时候,你就是君山县主。不需要你的时候”
乾姨娘顿了顿,忽然抿嘴偷笑。假县主气恼道:“我怎么样?”
乾姨娘脸子一沉,再不复刚刚的笑意:“哼,看来这县主的日子当的久了,脾气也渐长啊,早忘记自己当初是个什么身份了吧?敢在我面前耍横!”
假县主眼瞧着乾姨娘要走,一下子扑到乾氏的身前:“奶奶别恼,都是我犯浑,说话不检点,你可不能扔下我,没有你没有你我必死无疑。”
乾氏哼笑:“看样子你还不傻,还知道小命不保!”乾姨娘的一根手指头狠狠戳在假县主的额头上。假县主被戳了个踉跄,头朝后跌坐在地上,眼睛里有杀意一闪而过。
乾氏细心捕捉到了这种气息。冷笑道:“怎么?想收拾了我?好啊,我倒要看看咱们两个谁先入地狱。”乾氏狠狠的抓住了假县主的头发,几乎是脸对脸的撂下这几句恶毒的话。
假县主畏畏缩缩的也不敢正眼去瞧。只好用眼角的余光瞥着乾氏。“我的富贵是姨娘给的,姨娘叫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乾氏阴晴不定的脸色渐渐好转,缓缓松开了紧紧抓握的手笑道:“这才是好姑娘。你别忘记了,咱们坐在一条船上,利益息息相关,谁也跑不掉。看到那个女人了吗?她才是真正的君山县主,是你的克星,你们两个只能活下去一个!”
假县主连连后退:“不不不。我不会杀人,奶奶,求你了,这事儿我干不了。”
乾氏居高临下的冷然看着假县主,嘴角挑起一抹轻蔑的微笑:“干不了?那就等着尸首异处吧?听人说这将军府里还有一处私牢呢,进去的人可从没听说有活着出来的。怎么,我们的君山县主想要做个试试的靶子?我倒是拭目以待。”
假县主心慌不假,可还长了几个心眼,她试探道:“姨娘身边尽是能人义士,杀人这种事交给姨娘做不是更有把握!”
“胡说八道!”乾姨娘眉眼一瞪。恶狠狠看着假县主:“要么把你这种大逆不道的话给我吞回去,要么就立即随了我前去见婆母,叫她好好评断评断,到底是谁口中要砍要杀的。到底是谁教唆了谁。”
假县主这才明白乾姨娘是个什么货色,原来她想杀人是真,想借自己的手去杀人更是真。假县主在心底狠狠啐了一口,但嘴上却还频频讨好道:“姨娘饶了我这一遭,妹妹再也不胡言乱语了。”
“哎,罢了罢了,谁叫你是我身边带进府的呢,出了大事儿自然是我来扛着。你瞧那两个!”乾氏讽刺的看向远处几乎只有一点影子的凝萱二人,“等他们俩联手起来,别说找你秋后算账,就连我也不能落下什么好来。”
假县主一个箭步蹿到了窗前,急的团团转:“那可如何是好,咱们好容易将那个老货给糊弄出去,她现在是一眼也不放过我,姨娘,若真不能商议出个好对策,我只好安安生生等着大公主发落了。”
乾氏笑着冲假县主招招手,附在对方耳边嘀嘀咕咕一阵,假县主越听,眉头拧的越紧:“这不成吧?我的模样大公主一眼就能瞧出来,我们怎么可能扮的十分像?”
“呆子,真正是君山县主没了,为了保顾家的声名,大公主就必须接纳你。难道你就不希望世子爷现在怀里抱着的是你?恪亲王府可是京城里数一数二的人家,能成为他们家儿媳,是你修来几世的福气。”
假县主痴痴望着八角亭里小小黑影,“好,就按照姨娘说的办。”
假县主生的贫寒,猛然见到富贵之后已然不能自持,加上乾姨娘在这儿煽风点火,仓促之间就膨胀起了贪欲的心念,至此走上了不归路。
大公主来将军府之后深入简出,根本不像许多人揣测的那般张狂,所有来拜访的帖子都被将军府的大管事推了回去,连陈家老太太亲自来访,都被拒之门外。久而久之,宿元城里便开始流传出关于大公主的一些不好传闻,她的养女君山县主的来历更是被人打探的清清楚楚。只是这几位都像隐形人一般,很少踏出各自的小院。
然而,将军府里也不是一点变化都没有,至少很多人发现,先于大公主之前来的那位表姑娘忽然沉默了起来,不但紧闭院门,而且连将军都不大往隔壁去了。
这一下子可乐坏了许多人,其中头一个便是叶姐儿。
丫鬟们坐在一处便喜欢七嘴八舌,议论起主子的时候更是肆无忌惮,有的人便说肯定是表姑娘得罪了大公主,所以变得规矩起来。也有的说,那女人根本就是个骗子,才不是什么表姑娘,将军年少,不知道这些穷亲戚的多寡,所以才着了道儿,现而今大公主亲自来把关,自然就把骗子给戳穿了。还有的说,表姑娘是感染了从京中带来的时疫,小命时间不多矣。
前几番都不算严重,唯独最后这一个不知什么地方冒出来的谣言最可怕。
时疫这种东西是要人命的东西,忽然间,连送饭的婆子都开始推三阻四,凝萱的院子顿时成了人人避而绕行的地方

第一八二章老王爷

十一月的京城格外热闹,新年在即,又因为眉州大劫,皇帝特地加开了恩科一场,时间就定在明年的三月。大周朝儒风浓烈,皇帝的一封旨意瞬间得到了那些苦读学子们的赞誉。
德宗的野心空前高涨,大周朝在数十年的时间里都是苦苦防御,而此时此刻,他竟萌生了在次年开春准备攻击北齐的念头。
虽然德宗只是和几个心腹说了这个小小的“心愿”,但没出三天的时间,朝堂上几乎人人都已然心中有数。
老臣难为,当即分成两拨人马,前者苦苦劝服德宗不要因为小小的胜利就开始得意忘形,当然,臣子们选择的言辞还算恰当,只是也深深开罪了德宗皇帝。另一拨人年轻些,正是朝中的主战派,太祖皇帝曾经开创的版域其实远不止这些,只是后来北齐一再侵犯,所以才使得重兵蜷缩在眉州。倒不是后面的几代帝王无用、昏庸,而是北齐这个民族过于彪悍,在战事上很少失利。就拿最简单的来说,大周十年能出一位猛将,而北齐的强将就没断过,而且朝中重武轻文,以军功封赏爵位,那些家境贫寒的庶民还不玩了命的打仗。
大周气势上先输一筹,也难怪德宗小胜之后这么迫切的想要搬回颜面。
于是乎,近来京城官宦人家中最常谈论的话题之一便是与北齐的战事,因大公主不在京城,这些喜欢到处打听小道消息的人没了去处。只好把视线转移到了恪亲王府。谁叫恪亲王的儿子也是北疆的重将之一呢,说不得知道什么小道消息。况且,老王爷还是皇帝的亲弟弟,消息肯定比他们更加的灵通些。
这日,从宿元来的车队缓缓停在了恪亲王府门口。门子一瞧领头的人是跟着世子出去的二管事。忙不迭的迎了上去。前街的四扇角门大敞四开,二十几辆满载年货的车队井然有序的进入了王府。二管事真是春风得意,走路那是带着风儿的,几个小厮一面奉承一面将人往正房引。恪亲王府是前朝大贪官王勇的府邸,所以修缮的格外奢华,丝毫不让皇宫内苑。
当年恪亲王成亲,先帝心疼儿子便将此地拨画到了他的名下,而且许多体制仍旧遵循着宫中的旧制,比如宦官使用的人数上就远远胜于许多亲王的规制。德宗登基即位。恪亲王曾经诚心诚意的希望新帝撤换掉这些宦官宫女,只是德宗不应允,一来恪亲王和皇帝是一母同胞的兄弟。二来德宗也不希望外人非议自己得势之后就欺压兄弟,这第三嘛,也是最最重要的,恪亲王身份虽贵重。但很少主动参与到朝中大事中,是个比较老实的亲王。
皇帝也需要亲情,也需要儿女情长,有这么一个兄弟在身边,德宗何乐而不为,不但没有裁减宦官的人数,反而在陆续的几年间大批大批的封赏恪亲王府。
二管事进了正房,院子里冷清的不像是一个王爷的宅院,但二管事丝毫不敢怠慢,反而在大门这里边停住脚步,细心的整理着衣冠。
小厮笑道:“二管事今日好福气,王爷才从长春宫中回来,听说是在道祖那里悟到了心法,这会儿正高兴呢!”
二管事心一动,装作不经意的问道:“王爷在道祖那里住了多久?”
“哎呦,能有一整月了吧!”
二管事心一沉,王爷修道之心看似不坚,但很重这些礼法,在去长春宫之前肯定要斋戒,如今恪亲王府里的女眷当属姨娘最大,自己原来是投靠的姨娘,可眼瞧着她不得宠,心又野,或许真该换换人侍奉了,即将上任的世子妃大约是个不错的人选。
众人不敢耽搁,匆忙进了正院。恪亲王今年不过四十出头,然而看起来却苍老的厉害,头发间夹带着不少银丝。根本不像赵煦的父亲,和德宗皇帝站在一起,眼瞧着就要大了十几岁不止,而实际上德宗皇帝还要亲切的叫恪亲王一声“弟弟”。
一身青灰色道袍的恪亲王显得有些飘渺,正殿中摆放着长春老祖的画像,但不搭配的是殿内一点香火的味道都没有,反而是一股淡淡的沉香。
“回来了!”恪亲王打坐在蒲团上,背对着二管事,二管事忙躬身回禀道:“小人见过王爷。”
“嗯,起来吧。”恪亲王睁开眼睛,近身伺候的老太监忙过来搀扶,二管事微微往后退了半步,头压得更低。
“上次你走的时候不是说过了,边关事务繁忙,叫世子安心在宿元作战,不要时时刻刻想着我,家里的事儿也不用他操心,什么年货节礼的,统统都不要,难道都把本王的话当成了耳旁风?”
二管事激灵灵打了个颤,心里根本不敢小觑这个万事不理的老王爷。他前脚才进门,这边立即就知道了自己所携带的东西,只能说老王爷眼线遍布,但凡是王府里的事儿,就没有任何能逃出他老人家那双毒眼的。
二管事陪笑道:“小人怎么敢呦,这都是世子爷的一番孝心,宿元苦寒之地,本没什么新鲜物,可南来北往的客商不少,加上这几年世子爷管理有方,小人才每每送年货的时候心里有了底气。”
奉茶的老太监笑道:“二管事说的在理,王爷虽然不要,可挡不住世子爷一片孝心。况且咱们世子为人沉稳,做事拿捏得住分寸,王爷就放一百个心吧!”
二管事机警的捕捉到了老王爷脸上一闪而过的笑意,忙道:“其实,小人此番回来,一是为了送年货,二来世子爷叫小的呈上一封信,请王爷过目。”恪亲王诧异的瞅了瞅二管事,他的儿子他了解,若是请教军中大事,朝廷辛秘,肯定是慎之又慎的派了亲兵往回送信,而绝非这个看着老实,其实油滑的管家。
恪亲王狐疑的拆开了密封的信笺,屋内安静得几乎连银针落地的声音都能清晰可闻。“信上说的人你可见过了?”
二管事忙不迭点头:“如今就住在将军府里。”
恪亲王眉头紧皱,随意将信笺放在了桌案上:“你且下去休息吧,回信本王明日便会写好。”恪亲王见二管事欲语还迟,不悦道:“有什么话直说就是,吞吞吐吐,好不啰嗦。”
二管事便唯唯诺诺道:“是是,临来的时候,世子爷还单独吩咐了小的一件事儿,叫小的从方公公哪儿先预支三万两银子置备”二管事怯怯的偷瞄恪亲王神色,“置备聘礼。”
老太监眼皮轻轻一跳,知趣的闭上了嘴巴。
恪亲王单手扶着额头,沉声道:“知道了,去吧!”二管事大喜,世子爷果然神机妙算,若王爷没阻止领取银子的事儿,就绝不会为难婚事,若连三万两都不肯拨,世子爷就会另辟蹊径,再寻良计。这是二管事受命以来头一回挤进那些幕僚的核心圈子,一旦被重用,二管事几乎可以想象到未来几十年他风光无限的样子。
老王爷面色阴沉的看着二管事脚不点地的出正殿,手“啪”的一声重重拍在信笺上:“瞧吧,我的儿子好本事,自己寻了门亲事,竟来了个先斩后奏。”老太监笑呵呵道:“世子爷打小主意就正,一旦下定决心可很难更改了。咱们王府要办大喜事,王爷高兴才是,明年成亲,后年咱们王府里就能得个小世孙了。”
老太监不愧是心腹,他所描绘的场面当即就在恪亲王眼前一闪而过,老人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只是嘴上仍旧不允:“只是那女孩子的身份差了些只是廉国公府庶子的女儿。”
老太监无奈的在心中长叹一声,王爷呦,想当初你成亲的时候,王妃的父亲也不过是个五品武将,你当时戴大红花的时候不也兴致勃勃,满脸神采?怎么到了世子这儿的时候却又行不通了?
恪亲王不满的瞪着心腹:“你那是什么眼神?怎么,难道本王说的不对?”老太监只是笑,却不辩驳。老王爷一拳打在软棉花上,鼻子哼了哼,但却小心翼翼的将信笺重新叠好,贴身放在了怀中。吃了口茶,然后总觉得没什么滋味。
“这是谁泡的茶?味道寡淡至极。蠢材,蠢材!”
“王爷,那茶你早间时候喝还说清亮绵香来着”
恪亲王被噎个够呛,脸上涨红,赌气似的将茶碗一口灌到底儿。老太监笑道:“王爷若是心里烦闷,就和老奴说说话儿,您知道的,世子爷是老奴从小看到大的,他成亲,那可是咱们王府里最最大的要事儿。”
“什么成亲,本王看,八成就是个仙人跳,怎么那么巧,长公主一到宿元城就张罗着给煦哥儿寻亲事?怎么那么巧,煦哥儿一眼就瞧中了大公主的养女?”
“大公主最会调理人,咱们虽没见过那位君山县主,但想必脾气秉性不差。”
恪亲王语气中透着冷淡:“皇帝曾经说过,若大公主是个男儿身的话,这王位至死也轮不到他头上去。先帝宠溺紫华已经是本朝前所未有的事儿了,本王担心这些年不但没有削减紫华的野心,反而使得她看不清了许多潜在危机。本王很少参与到朝政中去,就是为了避嫌,万一和大公主府结亲皇兄那儿会是个什么态度?”

第一八三章德宗

恪亲王虽然天生不喜欢争名逐利,但却嗅觉敏感,善于揣测人心,若不然当年忠嘉王作乱,德宗大肆血洗宗亲的时候,恪亲王不会这样平安的渡过。德宗年轻的时候为了上位没少杀人,这一切是恪亲王看在眼里的,及至皇帝晚年,看似比早些年和蔼,其实心中的猜忌越加严重。就好比这次金鉴殿上一部分朝臣反对德宗用兵伐齐般。
老王爷沉沉的叹了口气,都是曾经司朝共事的老大人,自己何尝不想伸手帮一把,只是自己一旦出言,只怕皇兄便会以为自己是另一个忠嘉王,到时候又是一场腥风血雨。在这种情势下老王爷根本不敢拿儿子和王府几百人的性命去冒险。
老太监瞧出了主子的迟疑,想了想便笑道:“老奴倒是有个不司的见底,不知当讲不当讲。”
“作我之间有什么不当讲的,只管说就是。”
“是,王爷。”老太监的腰躬的更低,语气也更为平和:“老奴以为,这事儿对世子爷来说未必不是个转机。您想啊,皇帝一心要攻打北齐,有些人看不真切,还嚷嚷着死谏,可咱们知道,来年开春一场苦战在所难免。”
恪亲王听的认真,苍老的脸上刻着岁月的痕迹,但也正是这种苍老,使得他的阅历更加丰富,想的也就更多。”你的意思是…“老太监咧嘴一笑:“正是,老奴以为,依照万岁爷的情形,那是断然不会要顾家两位将军和他们的小舅子共司掌管几十万大军的,忠嘉王就是牟血林林的例子,兵权只能掌握在皇帝自己的手中,哪怕那些人是他的亲侄儿,亲外甥也不成。”
恪亲王了然:“这样一来,皇兄就会借着要煦哥儿成婚的机会将其调回京城,也算躲过了这场即将发生的浩劫。”老王爷想了想忙摆手:“不成不成这样弃国家和百姓于不顾,只为个人得失,不是我们赵家男儿的本色。本王已经窝囊了一辈子,不能眼瞧着煦哥儿再走我的老路。
老太监见恪亲王不允,急急道:“可怜天下无父母心,王爷心里明明知道战事不可为,送世子爷去就是九死一生,咱们王府里连个接替的血脉都没有,难道你愿意看到那样的场景?王爷三思!“恪亲王一拳重重打在桌案上,上好的紫擅瞬间震碎杯盏随着坍纪的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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