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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大妖怪民俗课-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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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果那果然只是自欺欺人吧,她看到的根本不是幻觉,当时曲小路就在那里,他也在华玉盏家——现在想来,就是在那个时候她的身体被从草娃娃换成了泥娃娃。
从那时她就没有再看到草娃娃的幻象,或许就像华老师电话里那个人说的,她对泥娃娃似乎适应性良好,如果不是掉进了河里她大概不会发现什么异常。
遇到灵异事件不可怕,可怕的是她的整个世界都灵异了。
而她面前的这个男人还清楚的知道有关她的一切却又什么都不跟她说——桑宁只觉一股悲从中来,却只能认命地问:“小路他怎么了?你说再也见不到他……他有生命危险吗?”
她对华玉盏问的问题那都得做好心理准备,就算她问了他也未必会回答她,就算回答了她也得小心翼翼以防随时惹了他不开心又不继续说下去。
但华玉盏今天看起来也像是有意要告诉她一些事情,并没有无视她的问题——
“他不会死,生命危险倒是没有的。只是发生了一些事,他就快要保不住他的形体了——大概会变得像幽灵一样,虽然存在于那里只是谁也看不见。至少在你的有生之年是见不到了。”华玉盏看了看她,“现在只有那颗蚌珠可以帮他稍微恢复一点,这样,你要不要去抢那颗蚌珠呢?”
不等他话音落下桑宁已经一把抓住他,“珠子什么时候出来?我们不能现在去抢吗?”
桑宁听到这里已经顾不得去想曲小路为什么也失去了“形体”?是变得跟她一样吗?
在她不记得的时候,都发生了什么?
明明每一个周末每一个周一他们都一起往返于家里和大学,他开着车,她坐在副驾驶,似乎眼前还能够看到某个早晨阳光从车窗外投照到他温和谦谦的脸上的画面——可是突然之间她却有些想不起他的长相了。
她急急地催促着——“华老师我们什么时候才动手?迟了珠子会不会被别人抢走?”
为了小路她可以不要三观,哪里还管老蚌可不可怜。
华玉盏突然轻笑着,抚了抚她的脸颊,“——算是曲小路没白为你做这么多。”
桑宁愕然地摸摸被他抚过的脸——他一个当老师的这么对学生摸来摸去真的没问题吗?
可是她似乎不能不察觉到,华玉盏果然还是有话瞒着她没有说。
——小路是为了她才变成这样的吗?
他故意不告诉她,只是想试探她的反应,看她到底值不值得小路这么做?小路到底是谁的表哥??
她很讨厌这样,只有自己一个人什么都不知道。
还有总是对她忽冷忽热的华老师……
华玉盏此时没有看她,但大约也猜得到她脸上的失落。只是他没有想去安慰,比起她不久之后将要面对的事情,安慰没有任何用处。
“今晚你跟我一起下水去看看,这里没有月亏圆缺,蚌珠开启的时间只能凭着大概去猜测。我们得在蚌珠开启之前摸清水下的情况,只怕水神娘娘早就已经占尽地利把老蚌团团围起来了。”
“我们……要,下水?”
这湖虽大,可是一想到“水神娘娘”的尸体也泡在里面桑宁心里就有点抵触。华玉盏似笑非笑地瞥她一眼,“怕?”
“才,才不是——可是我的手不是不能沾水……”
说着桑宁就看到自己那只白白嫩嫩的手根本好端端的,完全没有融化……
啊……这不是泥娃娃的身体。那具泥娃娃的躯壳还好好的躺在屋里睡大觉呢。
她囧囧地抬头,“华老师,我现在到底算是个什么状态啊……?”
她边问边捏了捏自己的脸,捏起来触感也肉肉的,很真实的样子,实在不像只是灵体——事到如今了华老师没必要这点小事都还不告诉她吧?
华玉盏看她在那儿一会儿捏捏脸一会儿捏捏胳膊,像在看一只啮齿类小动物——“你就当是魂魄出窍之后又变成了实体化,现在只需要这么去理解就够了。至于要实体到什么程度,那就看你自己的控制了。”
虽然后面这句话的意思桑宁没有十分理解,但还是忍不住问:“我不能一直都这样吗?如果我能够一直保持实体就不需要什么泥娃娃和草娃娃了啊……”
桑宁突然觉得这样好像也很方便,想实体的时候就实体,有需要的时候还可以变成魂魄状态穿墙而过……
华玉盏斜睨着她,细长微挑的凤眼里带着几分不屑,明明是鄙视的目光却又透着三分勾魂似的媚意——
“你真觉得自己可以长时间保持稳定的实体?谁给你的自信?你想知道如果你突然无法在众人眼前维持住实体时,会是个什么情景吗?”
“……”桑宁顿时没了声音,蚊子似的说:“不想知道……”
她根本就弄不清楚自己到底是怎么变的,万一在肚子太饿注意力不集中的时候一个不小心分了神把自己变成个烧鸡酱鸭脖要怎么办??
那场面太美,她一点也不想看!
“可是我到底是怎么能够做到这种事的?这应该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做到的吧?”
华玉盏拿出一只烟点燃,在飘出的烟雾里淡淡看她,像是斟酌着从何对她这个一无所知的人说起——
“我刚刚说过物用得久了也能成妖吧,这些东西属于精魅,它们不比民间常听闻的狐狸精黄大仙,它们本来就没有血肉,想成精难,想要变成人形就更难。所以它们生来就更擅长寄宿于有血有肉的活物体内,也有些以跟宿主同化来躲避天劫,获得更长久的寿命——
它们这一类东西,虽然灵气成长得很缓慢,但活得却足够久。而活得越久力量就越强,最终那些几千年的老魅就可以不再寄宿于其他东西体内,由自己幻化出一个足以以假乱真的躯壳。”
桑宁沉默地听完,干咽了口水把心一横,“华老师,那……我……是个什么?”
“什么是个什么?”
“我不是桑宁吧?只是寄宿在桑宁身体里的什么东西,所以我才什么都不记得!那我是个什么?木头?石头?或者好歹值钱一点是个玉石珠宝什么的——”
她话都没说完就被听不下去的华玉盏伸手对着脑门弹了一记,“精魅可都是些活了几百上千年的东西,你觉得自己有那个稳沉气吗?”
桑宁捂着脑门一听几百上千年……那果断跟自己没什么关系?活了那么久的东西并不会因为失去个记忆就变得跟她一样没有半点稳沉气的吧?
“那,还不是华老师你说起这个,我才会误会的……”
华玉盏不爽地朝她脑门上又弹了一下,比刚刚还用力——“不是为了让你这颗什么都没装的空脑壳能稍微容易理解一些才不得不从头说起的吗?”
桑宁被弹得脑门发红,这回乖乖闭了嘴谦逊聆听不敢再打断,可是华玉盏似乎也失去了详细说明的耐性,直奔主题简单一说:
“你不是精魅,只是有一只千年的老魅把自己的力量给了你,让你得以寄宿在其他物体内,并且能够短暂的幻化出实体。”
“——那我自己的身体呢!?”桑宁几乎脱口而出,一时根本顾不得要慢慢来不能得罪他的打算,“为什么要把我的身体丢在荒田村?为什么要让我待在草娃娃泥娃娃的身体里??”
她记得那段时间反反复复的恶梦,像是每一夜魂魄都会飞回那一晚的荒田村,去一遍又一遍的看着自己的身体被砍得七零八落。
那即使只是梦里看到的情景她却莫名就是知道那一切都是真的,就发生在逃离荒田村的那一晚。
那个身体不是泥娃娃不是草娃娃,是有血有肉的真实躯体。
为什么华老师要把她丢在荒田村?
这个问题困扰了她这么久,她一直想问,却一直被他无视。在今天这样的时机一旦有了机会就再也按捺不住心里的疑问。
从那一天,她被丢在了荒田村。
越发昏暗的天色已经让她看不清分明华玉盏的表情,只有一双细长的眼睛,目光格外深沉。
“——那不是你的身体。”
“啊?”
桑宁微微怔住,从未想过这样一个答案。
…………………………………………
“喂喂,天都黑了,桑宁是要睡成猪啊?”
徐舰说着,想要去喊桑宁起来。再怎么说睡觉睡到连晚饭也不吃那就不怎么正常了吧?
他正想去把桑宁喊起来,杨丰旭却说:“不用去了,我刚刚已经去叫过了,倪倩根本就不让进门。”
“倪倩?”听到她的名字徐舰就收住了脚,“那个怪物想干嘛?不会想软禁桑宁吧?”
杨丰旭笑得有点无奈,“应该不会吧。她和柯正亮是来保护我们的,怎么会做那种事。大概是有什么原因吧。”
徐舰嘁了一声,“那可未必,华老师这人也怎么地道,他带来的保镖谁知道有没有问题?”
虽然这么说但他也没有再打算去,这时送饭的村民已经来了,只是来的并不是水花大姐,而是一个不怎么面善的汉子。
饭菜上了桌却是连米饭也没有,只有一盘鱼。
看来村里人也是有些急了,水花大姐算是办事不利,到现在他们都还没有显出任何异常,鱼到底吃没吃下去也不知道。
不过到底村里人还不敢随便撕破脸皮,这里似乎没有荒田村那么封闭,跟现实世界似乎只隔着一条河,甚至偶尔还有船家往来。所以他们对外面来的人多少还是有些忌讳的。
那汉子也装着一脸若无其事的样子,神情里却隐隐约约的摆着——饭也没有只有鱼了,看你们肚子饿了不吃还能怎么着。
当着那汉子的面他们是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徐舰干脆贱吧兮兮的上前去搭话,“哎,大哥,水花大姐怎么没来啊?”
“水花没空!”汉子虽然脸上装着好脾性,一开口还是透着股不耐烦。
徐舰继续笑得嬉皮笑脸,“我们可就爱吃水花大姐做的鱼,这鱼是不是水花姐做的?”
汉子拧着眉头瞅着他,也不知他是认真在问还是有什么意图,甚至都开始怀疑起水花是不是被他们笼络了。
“管谁做的,做了你就吃!”
这人不善归不善,却也不是个花花肠子太绕弯的,还非要揣摩出几分心思来,顿时就被水花有没有被笼络这种心思搞得自己坐立难安,又被徐舰扯得心烦,不等送客自己就大步走了,也不知是不是去找水花对质。
徐舰笑得不行,“哎这人怎么这么好糊弄啊!”
高学夫推推眼镜,实话实说,“他不是被你糊弄的,是自己想太多。”
“先别扯了,我们赶紧把鱼处理了吧。”
杨丰旭说着,只是难免越来越担忧——村里人不知道他们有备而来自带着食物,只给鱼不给饭这种事都做出来了,大约是知道桑宁有男朋友之后真快要急眼了。
现在他们肯定满心都在焦急着确认吃了鱼之后倪倩到底能不能平安,这是他们最后的指望了。
拖过了今天,明天又要怎么办?如果迟迟不毒发,村民会怎么做呢?
杨丰旭刚拿着鱼悄悄来到屋后,却顿时憋回了一声惊喊,眼前只见几只土狗双目血丝通红口中流着唾液,呼哧呼哧地喘着在争先恐后地刨着坑,把他们之前埋下去的鱼肉都刨了出来,连泥带土的啃食。
杨丰旭不敢惊动了它们正想悄悄退开,但似乎是他手里的鱼发出的气味儿引起了它们的注意——几只土狗骤然抬头盯着他,喉咙里发出咕噜噜似的声音,仿佛肺里充斥着水泡让它们不能叫唤,却都摇摇晃晃地向杨丰旭逼近,猛地扑了过来——
杨丰旭,享年二十一,卒。
(最后一句我写着玩的,别打。。)

☆、第13课时

几只像是得了疯病的土狗双目赤红,流着口水;喉咙里呼哧呼哧夹杂着咕咕噜噜好像肺里全是水沫似的声音就向杨丰旭扑来。
他一把把手里装着鱼肉的盘子扔了出去;转身就跑。
然而那些土狗大部分奔着鱼肉去了,却还有一只继续向他扑来。杨丰旭的两条腿哪里跑得过疯狗;那条疯狗只差着几步距离脚下一蹬腾空扑来,他已经能够感觉到背后热腾腾的腥气;忍不住回头一眼只见一嘴利齿逼近在眼前;下意识想要用手挡住头部——
这时一条影子横冲出来,那象牙白和墨蓝的衣服颜色搭配即使匆匆一眼也能看出是他们的学校运动服——
柯正亮飞快地冲过来,迎面扑向那条疯狗;跟它在地上滚成一团。杨丰旭心里顿时一轻;只觉得终于得救了,却见地上跟疯狗滚在一起的柯正亮虽然力气大得惊人;却终究还是血肉之躯,在尖锐的牙齿之下手臂上顿时豁了几条血痕。
杨丰旭立刻抄起屋后乱七八糟堆着的木头往土狗身上砸,似乎哪一下砸中了后脑,土狗终于倒地,一时还没有断气,倒在地上呼噜呼噜抽着气,喉咙里一阵一阵往外冒血沫子。
难怪这些狗都不叫,被血沫子堵着喉咙,它们根本叫也叫不出来。
终于解决掉了一只狗,但此时其他土狗也已经疯抢完鱼肉,连鱼骨头都不剩一点。它们吞食得太急,鱼刺像是连嚼都不嚼,湖里的鱼又大刺又硬,扎得满嘴血淋淋。
它们抢完了鱼肉就掉头转向杨丰旭和柯正亮,柯正亮一米六多的个头挡在杨丰旭身前,就算知道他不是真正的柯正亮,可这个身体是啊。
同时面对几只疯狗,柯正亮的身体一定会受伤!
即使明知道这一点,面对这几条疯狗杨丰旭也还是只能一筹莫展地躲在柯正亮身后。
徐舰和高学夫看见柯正亮突然冲向屋后也跟了来,一眼瞧见屋后的情形徐舰怪叫一声也一把拉住高学夫不敢再上前。
几条狗半围住柯正亮和杨丰旭,喉咙里呼噜着摇摇晃晃地逼近,这时他们听到了熟悉的敲打声,那是烟袋锅子敲在木头上的声音。
他们转头就看到自称村长的老人蹲在篱笆上,虽然静下心来之后想想与其说村长不如说这个跟村长长得一个模样的老人就像是神话故事里土地公公一样的存在。
老人手里的烟袋一磕,那些疯狗就似乎顿了顿,似乎很忌讳这种声音。
老人的手没有停,烟袋磕了又磕,仿佛一声比一声大,那种声音像是直接钻进耳膜里,震得耳膜发疼。
很快那些土狗呜呜地倒在地上开始抽搐,老人看也不看,只是淡淡抬起目光扫向杨丰旭几人,问,“准备好了吗?你们的时间似乎不太多了,有什么想看想知道的,先捡着重点的赶紧上路吧。”
他们的当然知道老人说的时间不多了是什么意思——村民饭后是一定会来收碗的,而这次等收碗的人一来就会发现他们没有吃鱼。而且说不定连他们之前几顿也没有吃这件事也会一起被发现,这件事一旦败露他们是绝对没有什么好结果的。
实际上老人一出现他们就已经做好了打算,就算不是为了探求真相,现在也得跟着老人去躲一躲!
“等一下老人家,我们还有两个同学得带上……”
在明知道即将有危险的时候当然就不能丢下桑宁和倪倩两个人在这里了,然而老人却又不慌不忙地抽了一口烟,对正要转身往屋前跑的杨丰旭说:“别去了,那两个女娃子不是你们该担心的,别人带不走她们,你们也一样带不走。”
他没有给他们提出意见的时间,嘴里的烟袋子吧嗒吧嗒那么一抽,黑色的浓烟就开始扩散——
“等等老人家,我们不能就这么丢下两个女孩子不管啊!”
“嗬嗬,你们还真是看不清……你们口中的那两个女孩子,可不需要你们去操那份闲心。”
话音落下时黑色的烟雾已经将他们包裹,只是这一次并没有很快散去,老人也没有消失不见。
老人和他们一起站在浓雾里问:“你们是想接着看下去,还是有什么想知道的?”
这个问题他们已经讨论过,所以并没有犹豫,高学夫替他们回答说:“我们想知道如果出事的都是孩子,那人祭是怎么发生的?”
老人默默低头摆弄了一下烟袋,苍老的声音幽幽地说:“这一切都是从那个男人出现时开始的……”
四周的烟雾似乎渐渐开始变淡,但依然与外界隔绝着,视线里像是在看着倍速快进的录像带画面似的,烟雾外的一切都影影绰绰迅速变幻流逝。
老人抬起头看着外面,说着:“真要说起来,就要从水神娘娘的由来开始说起了——
很久以前,那个大湖里住着水神,能操纵这方圆百里的风雨。只要水神一生气,要么百里大旱,要么连日暴雨湖河大涨。无奈之下村子里的人只能年年供奉水神,献牛献羊。
可是有一年,水神说不再要牛羊,而要人,要童男童女还有大姑娘,而且一定要是年轻貌美声音清甜会唱小调的黄花闺女。那些姑娘被沉进了湖里去伺候水神,以凡人之躯得到水神眷顾成了神,就是水神娘娘了。”
三个人听着,一时虽然没有说话,但心里某个地方却都透亮似的——就算他们不是专家学者也好歹是民俗的学生,这些事没见过也听过,当然知道那都是骗人的。
骗那些姑娘,也骗村民自己。
哪里会有什么水神眷顾,一个个年轻貌美的姑娘在大好的年华里无缘无故就给投到湖里,生命骤然凝固在冰冷的水底。
那怨气一年又一年的累积,她们根本不会成神,就算真的要变成什么,也是死了,变成鬼,留在那湖里。
撇开高学夫不提,杨丰旭和徐舰居然还曾经真的有那么一小段时间里以为这里真的有什么水神娘娘。
或者是妖怪,或者是魔物,甚至也许还真的是什么走了歪路的水神——
结果,那根本不过是一群冤死的水鬼!
他们甚至在脑子里想,这根本就是这个村子里的人自作自受吧!
虽然人不是他们亲手害死的,但那也是这个村子里的先人把女孩子们投进了湖里。前人造的孽变成后人来偿还,而这些后人现在却也在做着同样的事。
村里人一直只拜水神娘娘却从来不提水神,就是怕想起水神娘娘的由来吧!
他们怕想起所谓的水神娘娘,就是他们自己造出来的孽。
他们不禁想问,那么最初的最初,这里真的有水神吗?那水神又是个什么东西?
现在呢?现在水神娘娘占据了村外的湖,占据了村民的恐惧和信仰,那水神又去了哪里?
老人也猜得到他们此时所想的,说起这些的时候他的眼底深处看起来格外荒凉,声音也像是变得更加苍老。
他在这个村子里又究竟是个什么样的角色,被村人创造,却是早已被抛弃和无视的,没有一个人看得见他,他也只能在一旁默默地看着这个村子。
他对这个村子的心情大约也是复杂的,并不想由这几个外来的孩子轻易评判这个村子,所以也并没有给他们太多时间去想,自顾自的继续说——
“那些个兵荒马乱的日子村子里也受到了波及,所以一些传说虽然还留着,但没有人知道应该怎么做。他们只能眼看着事态一点一点恶化,村子里一度已经没有正常的孩子了。这些长着鱼鳞的孩子一到夜里就出来捕猎活人,有时候还带回来湖里的鱼。
村里人那时候已经不敢吃湖里的鱼了,在他们看来一切都是因为吃了湖里的鱼引起的。
可是也是在那时候人们开始发现,似乎只要吃过湖里的鱼,就再也忘不掉它们的滋味。
那肥美的鱼,鲜美的滋味非但没有因为禁食了这么久而被淡忘,反而越来越渴望,最后一看到鱼很多人都忍不住了。结果就像你们知道的,吃了鱼的人慢慢不是死了就是疯了,只剩下那些年轻女孩子平安无事。
一次两次的,村民还觉得她们只是幸运,还替她们庆幸。但是发生的次数多了,村民的看她们的眼光也渐渐发生了变化……
他们看着那些个幸存的女孩,就好像她们也是水神娘娘的同伙,也会有一天来害他们似的。”
三人听得沉默不语,因为他们知道,这种事古今中外都不少发生。
就像欧洲中世纪的狩猎魔女,不论起因是什么,一旦发生了集体恐慌,人们就会自行在自己中间选出牺牲者。而牺牲者也经常都会是一些年轻貌美的女孩子。
年轻和美丽明明本该是让人向往的东西,但在黑化的人心里,那却变成了跟邪恶相连的东西。
“——后来,那个男人就出现了。”
老人说着向已经变得稀薄的烟雾中一个方向走了两步,他们看到那里的景色流动变得缓慢了下来,定格在一个画面上。
那里站着一个男人,明明是个男人却有着窈窕纤细的身姿,留一头长发在侧面编成一条松松的辫子。
这个年代的人穿着虽然很旧式但似乎都已经不再结辫了,而这个人拖着这条松松长长的辫子却让人丝毫没有违和感。他穿着一身月白长衫,说不清是什么料子,即使隔着薄烟也能够感觉到又滑又顺,却又没有丝绸那种夸张的华丽。
他们想这个年代大约是没有什么仿丝绸牛奶丝的,所以这身衣服给人的感觉也就格外昂贵。
看到这个人的时候,让人满脑子冒出来的都是什么风姿卓越,人淡如菊这一类的形容词,好像从戏里走出来的一个贵公子,怎么看都跟这个小渔村毫不搭边。
他就站在一户人家院门前,看着一个门窗紧闭的小屋子。
他们都可以想到那个屋子里有着什么。
奇怪的是从这个人出现之后,四周就开始变得只有画面没有声音,好像老人的力量并不足以重现这一段历史似的。
他们只能被一团雾气似的薄烟包裹着,看着眼前跳跃的画面。
因为他们听不到画面里的人所说的话,老人替他们说明着——
“那个人来的时候,自称是懂一点奇门异术的方士。因为他气质不凡,村里人对他也很客气。当他表现出对这个村子和那面湖的历史了若指掌时,村民就更对他毫不怀疑了。”
这时那个人面向村民,伸手远远的指向湖的方向——他脸上带着一抹淡得好似轻轻就能抹去的笑容,嘴唇微动着在说着什么。
他们听不到,只能看向老人求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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