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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大妖怪民俗课-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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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宁捂着脑门哀怨,她哪里就爆粗口了?大家不都这样说吗?而且不特么不足以形容她的感慨!
她捂着脑门追问,“那一些传说故事里讨伐妖魔鬼怪都是骗人的吗?那些据地为王的怪物不是都不能杀了?”
“都说是传说了,你也想想传说都是发生在多少年以前——那个时候哪有什么夹缝的存在,鬼怪随处都可以生存,何必争这一小块地盘。即便是据地为王的鬼怪,杀也就杀了。空出来的地盘即便是所谓的风水宝地也不见得马上就有妖怪看得上,空上个百十年之后才有新主入驻都不稀奇。”
“那就是……不管盘踞在夹缝里的鬼怪有多坏,也不能杀了?”
从饿鬼,到水神娘娘,一路走下来桑宁总觉得人性和三观在受到挑战,可是他们却都还有可以容忍之处。但如果以后真的碰上一个十恶不赦的恶鬼呢?
“也不是没有办法……如果提前就找到一个接替者,足够强到镇得住所有觊觎这块宝地的鬼怪,直接代替原来的妖怪成为瓶塞那就没有问题了。这也就等于是抢地盘,但抢地盘是坏规矩的事,抢来的地盘也会有很多人来抢,日后肯定不得安生。”
——结果那果然还是一件没有办法的事,成为瓶塞的妖怪简直就跟被当做祭品没有两样嘛。只能长年在这里为了阻止其他鬼怪入侵而奋战?
她想应该没有哪个妖怪会善良到为了夹缝里的人类有更好的生活而牺牲自己。
这时水面突然一阵波澜,连四周的树木都沙沙作响瞬间让人只觉风声鹤唳。
水神娘娘们的歌声乍停,她们身上那种幽幽而凄凉的气息突然膨胀成一股阴冷的戾气,华玉盏也猛地站起来,回头看她一眼嘱咐她:“不管看到什么都别太惊讶,好好呆在这里别动!”
说完就从石头上跳下去一头扎进水里——
他的身影很快,快得几乎都不像正常落水的速度,眼前只是一晃他就如同一道白光冲进水中。
桑宁愣了愣,她的眼睛和大脑似乎没有办法协调辨认出那短短的一刹那间看到的白影究竟是什么。她只是隐约有那么点愕然,华玉盏全身上下都没有一件白衣服,她看到的那道白光又是什么。
但现在她似乎也管不了那么多,只是一瞬间的功夫水面上漂浮的水神娘娘就随着浪花翻进水下,几乎与华玉盏入水也就只差了那么一两秒——
下一刻水底又一次乍现了一线光芒,如同一条带着弧度的缝隙正在开启。
桑宁的心不由得提了起来,忍不住担心华玉盏会不会被水神娘娘围住。
显然就算她们追不上他,当他拿到珠子返回来的时候也会与她们撞个正着。
桑宁瞪大了眼睛盯着那条缝隙,当那条缝隙刚开启到拳头宽时,就觉得眼前一暗又一亮,那一条光芒的缝隙不见了,取而代之整个湖底几乎都被一团温润的光照亮,几乎能够看得到水神娘娘们水下模糊的身影。
她努力想从中找到华玉盏的身影,照说他拿到了珠子那么他应该就在光芒的中心。可是她看不到任何类似男人的身影,她辨别不出拿着珠子的到底是一种什么东西,却只能见到水神娘娘们都飞快地向光芒中心围过去——
光芒似乎一眨眼就突破了重围向水面飞速靠近,一道长长的影子瞬间破水而出腾空而起。
………………………………………………………………
“月见,你多大了?你是人吗?为什么只有你能看见我们呢?那个小孩是你的孩子吗?”
徐舰斜靠着篱笆酷炫地拨着自己微卷的留海跟月见搭话,一个比一个更不好回答的问题窘得叫月见的小姑娘只能干笑。
叫她小姑娘,是因为她的外貌看起来只有十六七岁的模样,这在现代才只是刚上高中的年纪,这让大学生的徐舰在她面前有一种成熟感膨胀的自我错觉。
在一旁认真思考人生的高学夫都懒得提醒他在古代十六七岁的女孩子已经可以被当做成人来看待了。
虽然眼前的女孩子还真没什么成熟的感觉,非但没有成熟感,反而还给人一种似成相识的懵懂和迷糊,说白了放到现代那就叫二。
不过徐舰坚持这叫纯真,淳朴,是现代女孩子没有的东西!
也亏得这女孩子呆,才不知道自己在被徐舰搭茬。她那个跟华老师长得一模一样甚至也叫玉盏的保护者虽然能够感觉到他们的存在,但看不见也听不见,自然不知道徐舰都在跟月见扯些什么,这也许才是徐舰至今还能保住性命在这里泡妞的根本原因。
他们看不出眼前的月见到底是人还是其他什么东西,她看起来真的就和普通的女孩子没有两样,只除了她能够看到他们这一点。
从她嘴里他们问出娃娃不是她和那个玉盏的孩子,他只是他们的朋友。
(——至于徐舰为什么先打听这个问题他们都已经没兴趣追究了。)
而两个成年人怎么会跟一个小娃娃当朋友似乎已经不是一个值得疑问的问题。
当他们近距离观察了那个小不丁点儿的小娃娃,本该是还在吃奶连话都说不利索的年纪,一开口却老气横秋的嘱咐月见要当心这几个看不见的人,就足以让他们相信这个小娃娃一定不是人。搞不好看着跟没断奶似的,实际的年纪会比他们还要大。
还有月见是跟着玉盏找人一路找到这里的,听说这里的水神不是什么好东西就准备为民除害。但是这里的水神平时都藏身在湖底不会露面,只有祭祀这天才会现身,他们也就要等到祭祀这天才能够讨伐水神。
本来今年已经举行过祭祀,但祭品让水神不满意,连月暴雨河湖暴涨发了水患,于是今年不得不进行第二次祭祀。
三个人听着都只觉得这么仗义行侠的行为实在不怎么像华老师的风格。
见月见是个挺好说话的姑娘,就请她帮忙去跟那个玉盏说情,让他们也跟着去见识一下讨伐水神。
本以为眼前这个玉盏也会跟华玉盏一样不太容易通融,谁知道月见只去一说他就一脸无所谓的答应着,“随便他们,反正是只有你才能看见的东西,爱跟去就跟去。”
还没等他们诧异长着华玉盏这种脸的人居然可以这么好说话,玉盏随即对月见露出的笑容却让人一个哆嗦——那笑容仿佛就在说:只要你高兴,怎么都好,怎么都行。
——卧槽这个人绝逼不是华老师吧!?
……
在等着举行祭祀的时候,徐舰跟月见搭茬,高学夫思考这一切经历发生的原理,杨丰旭则想要去村子周围看一看。
不知道为什么,他就只是想去看一看。
他该庆幸这里的村民都看不见他,这让他在面对村子里尸横遍地的凄惨景象时虽然身临其境,但到底也只觉得自己是个过客。
在这里呆的久了,嗅觉似乎也渐渐对臭味变得麻木,他努力不去看路面被水泡的肿胀又被烈日暴晒的尸体,只想快去快回地大步往村子外面走去。
然而他刚只靠近村子边缘,还没有等走出村子就猛地停住脚,险些因为惯性而一脚踏进虚空——
前面的路没有了。
不只是路,连村子和前方的风景也不见了,他像站在一个沙盒布景的边缘,身后是普通的村庄,面前却只能用虚无来形容。
老人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别再往前走了,那里什么也没有。”
杨丰旭回过头来透过细金丝镜框的眼镜看着老人,他有时候很喜欢这层薄薄的玻璃,并不只是在于它可以让他看得更清楚。而是有些时候它让自己觉得自己的目光与外界被这层薄薄的玻璃隔开,就像受到了遮掩和保护。
即便它并不能真的遮挡什么,但这种安全感让他能够保持镇定。
他静静看着老人,心里还在对自己的发现和认知做着最后的整理串联,组织语言。
老人倒也并不介意他的探索精神,继续默默抽着烟袋,沉默了一会儿才说:“何必把事情探究得那么清楚,有时候也该给人留点*。”
“老人家,既然来了这里,怎么还能半知半解的就这么再离开?”杨丰旭也无奈地笑一下,也不想再藏着掖着,跟老人也没这个必要,直接开门见山的问:“您说过我们现在见到的这段过去是从别人的经历里借来的,您虽然重现了这段过去,但是这段经历的主人本人没有见到的景象,没有去过的地方就不能被重现,是这样吗?因为这里是您也没有见过的一千年前的时代。”
老人点点头,“是这样。”
“那这段经历的主人到底是谁?”
杨丰旭从刚刚就有些在意这个问题,但直到刚刚为止他都还没有办法很确定自己觉得在意的到底是什么。
现在他明白了——他一直觉得不对劲的是老人为什么自己也从来没有看到过这段过去。如果这是村里某个千年老妖怪见到过的过去,那老人早就可以去看一看,不必等到现在和他们一起。
而现在他所看到的这段过去,却连村子的原貌都不清楚,显然出自一个外来者。
这个外来者在千年之前来过,千年之后又再一次来到这个村庄。
“那个人,是月见,对吗?这里只有她能看到我们,是因为她就是这段过去的主人。而她现在也跟我们一起又回到村子里来了……”
说到这里杨丰旭自己都忍不住脊背发凉,这种事发生在一个陌生人身上也就算了,但发生在自己熟悉的人身上,那种令人发毛的感觉是绝不会一样的。
杨丰旭努力镇定了一下情绪,撇开不可思议也好,无法置信也好,只要仔细一想就不得不承认这个事实——
千年前与千年后的两个玉盏的确是同一个人,因为月见,就是桑宁。

☆、第18课时

只可能是桑宁了;那个看起来单纯,没有城府,甚至有点呆的桑宁。
杨丰旭自己都有些没有办法把她和千年的跨度联系在一起,可是先不提他们这一行里只有两个女生;桑宁又跟月见有很多让人觉得相似的地方,这也是月见让人一见就没有距离感的原因。
更重要的是华老师的态度;无论是好的或是不好的,他对桑宁的态度显然都与对其他学生不同。
那种微妙得让人不解的气氛现在终于有了原因,这两个人的纠葛从千年以前就已经开始;并不只是在大家之前曾经当过一个学期的师生那么简单。
但是这到底算什么?转世轮回吗?
桑宁还可以理解,她和月见之间性格相似但外貌并不相同。可是华玉盏呢?长相也可以带进轮回里吗?
音容笑貌,甚至是身材,名字……
杨丰旭努力不去想另一种可能;因为活上一千年这种事也太可怕了……
老人虽然沉默但并没有否认他发现的这个事实,平日里很熟悉的两个人突然就让人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再去面对了。
他甚至不知道该不该把这个发现告诉其他人,又能告诉谁?
高学夫虽然博学又认真,但根本不会相信轮回转生或是有人活上一千年这种事。
而徐舰……他觉得还是不要没事找事了,几乎可以预见徐舰如果知道了这件事,他的目标会立刻变成抓住千年老妖怪将其公之于众——华老师绝对没有那么好的脾气去容忍他的骚扰。
思来想去他也只能把这件事藏着,搞不好连桑宁都根本不知道月见和玉盏的事,否则也不会被华老师耍的团团转。
他一路沉默地按原路返回去,老人就跟在他的身后。
远远看到徐舰还在跟桑宁搭着话——“小月见,那个叫玉盏的他姓什么啊?姓华吗?”
月见茫然摇头,“玉盏就是玉盏,不姓华啊……”
杨丰旭看着他默默叹息一声,老天保佑他长命百岁……
……
虽然村子还在一片残藉中,但补给水神的祭品是无论如何也不敢再耽误了。
侥幸活命的村长匆匆带着村里仅剩的几个年轻女孩来到玉盏面前,恭恭敬敬的问:“大仙,您看,您要带哪个孩子过去?”
女孩们的爹娘不敢进院子,就站在院子外面抹眼泪。
虽说大仙承诺过要铲除水神,但哪怕是装装样子也还是要准备祭品。否则用什么来引水神出来。
她们是诱饵,自然也就不会没有风险。万一大仙失败了,第一个死的就是祭品。
“我……我可以去的……”
众人的目光都投向开口的月见,村里人的目光顿时都充满了期望,玉盏却微微蹙了蹙那好看的峰眉,似乎不怎么赞同。
这样的玉盏看起来果然比华玉盏有人性多了,他也会担心月见的安危,也会不想让她去冒险。
就在那细微的情感流露中,杨丰旭有种感觉——他一定很少会拒绝月见的要求,甚至就连明知道危险的事,也会习惯性不知道怎么去拒绝。
这个人是真的喜欢月见,还是那种喜欢起来就宠到没边儿的,真让人不能相信他就是一千年后把桑宁独自一人扔在荒田村的那个人。
见玉盏没有说话,月见显得有点心虚,但还是没有放弃继续小声说,“不管怎么样我都不可能置身事外的,就别让这些普通人再冒险了……”
玉盏只是垂眸看她片刻,再抬起头时就对村长说:“让这些女孩子回去吧。”
村人知道他这是答应让这个女孩子代替村里的女孩去了,激动之余还是有不得不提,“可是这次必须要送两个供品,就算这个姑娘去了也还是缺一个人,还是再选一个……”
遭遇过水患,如今村民对水神唯命是从丝毫不敢怠慢,却见玉盏漫不经心的一挥手,“让你们回去就回去吧,留下送供品的队伍,其他人都散了。剩下一个供品我会解决的。”
村民将信将疑,但也不敢得罪大仙,留下人手就离开了。
留下的人在院子外面张望着,但玉盏不许他们进来,他一把拎起那个白胖的娃娃进屋,杨丰旭和徐舰仗着玉盏看不见摸不着他们也跟进屋。
高学夫觉得在学术范围之外随随便便探究别人的*不是好事,于是就没有进去。
玉盏看不见他们但也感觉得到他们的存在,只是他进屋就没打算关门,自然也在乎他们跟不跟进来。
他们有些像是游离在这个世界之外的存在,既没什么力量也让人感觉不到恶意和威胁,很容易就被人忽略。
玉盏随随便便把白胖娃娃往椅子上一丢,对他说:“你来当另一个供品。”
白胖娃娃当即抗议,“人家要的是女娃!我是男娃!”说着他还站起来,他身上穿的衣服跟肚兜也没多大差别,虽然比肚兜遮的多一点,但用力一挺胸脯那点布料也就遮不住下面的小丁丁。
玉盏看也不看他的小丁丁,眼角眉梢微微一挑,悠哉哉的,却又带着那么点半冷不热的威胁,夹杂在他浑然天成的魅惑风情里,荷尔蒙散发得那叫一个肆无忌惮,看得杨丰旭和徐舰两个爷们心都颤了一颤。
“你不是,可以变啊——”
白胖娃娃像听到了什么丧心病狂惨无人道毫无血性的事,顿时嚷着:“我不要!人家又不是魅!才不要变!”
“不要变和不能变是两回事,你从现在开始成魅也来得及!”
“不要~~!人家是要正途修仙的,歪门邪道会坏人家道行!”
“道什么行,这年头修仙哪有当妖怪自在!赶紧变!不然我就把你拿去卖了,多得是人出好价钱!”
白胖娃娃嘴巴一扁哇哇的就开始哭,“呜哇~~妖孽欺负我~~!”
月见探头探脑的想进屋来劝,被玉盏转头狼外婆似的一笑,“乖,先出去,嗯~?”
月见顿时灰溜溜的就退散了。
杨丰旭在心里默默叹一声——桑宁上辈子,这辈子,也就这出息了。
这妖孽二字放在玉盏身上可谓生动,跟黑山姥姥似的一阵威逼利诱,最终白胖娃娃只能憋屈着答应了。
吭哧吭哧憋了半天,忽然就见他的身影一虚,顿时变成个扎着羊角辫的女娃娃。
这女娃娃是女娃娃了,可是也才吃奶大,跟水神的要求有差距吧?
白胖娃娃只能继续憋着吭哧吭哧的变,一会儿变大一点,一会儿再变大一点,活像使出了吃奶的力气,最终却也只变了个六七岁大就再也变不动了。
虽说一直以来见识了饿鬼,水鬼,全身长满鱼鳞的小孩,但眼前这活生生的妖怪变形还真是头一次见。
杨丰旭和徐舰都瞪大了眼睛看得稀奇,徐舰急忙转头指着屋里的娃娃就向门外的老人问:“妖怪都可以这样变吗?想变成什么就变成什么?”
他现在脑子里已经完全被聊斋里那些变成美女勾引书生的狐狸精蛇精黄鼠狼精充斥满了——这要是妖怪想变成什么样就变成什么样,想变男就变男想变女就变女,那不是诈骗吗?
美人狐狸精说不定根本就不是什么美人而是个一身狐臊的狐狸大叔,那简直要替被骗的书生不值!
而且万一将来自己摊上这种事怎么办!?
人和妖之间还有没有点基本的信任了??
幸好老人是不会知道他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的,对他解释说:“妖也不是全能的,本事再大的妖,也改变不了自己的本质。一般的妖以血肉之躯化成了人形,性别容貌就已经是既定的,再怎么修炼改变的也只是气质,改不了五官,也改不了年纪。只有那些没有血肉之躯的精魅才更擅长化形和迷惑人心这类的邪门歪道。
老儿生来就在这村子,见识的也不算多,但听那娃儿说他是正途修仙的,只说明他的本体非同一般。那恐怕是不知道集了多少年灵气的宝玉宝珠,就像水泽之湖里的蚌珠一样。
这些东西成形慢,不知几千几百年才能化出个人形来,如果好好修炼修成正果,那是不得了的。只不过修仙路漫漫,有几个能熬得过,大半当个精魅也足够逍遥自在一世了。”
徐舰听到后面一半就已经没在听了,只要知道一般的妖怪不会变男变女来坑人就够了。虽然这样的妖怪也还是有,但毕竟少见,被诈骗的几率也会小一些。
屋里玉盏又拎着娃娃折腾了一会儿,到底是变不出新花样了,想了想女童到底也算供品要求的范围之内,就勉强凑数。
反正等水神看到他,就算不满意也来不及作威作福了。
玉盏拎着娃娃走出屋子,外面准备送行的村民一个个瞪大了眼睛不知道这个六七岁的女童是哪里冒出来的,但他们也不敢问,只是犹犹豫豫的对玉盏大仙说:“大仙……这个女娃会不会太小了……”
“没关系,抬她们走吧。”
大仙发了话,村民也只能抬来一个木头搭的小轿子,只简单铺了草席,连帘子也没有。
月见拉着变成女童的娃娃上了轿子,抱着他挤在轿子里。
村民沉默地抬起轿子慢慢向村外走去,杨丰旭三人急忙跟上轿子,起初还见玉盏悠哉哉地跟在轿子后面,不知什么时候就不见了玉盏的身影,不知道他躲在什么地方。
杨丰旭努力的定了定神,心想玉盏不会让月见出事的。但他还是忍不住四处寻找他的身影,因为他心里始终有一件事放不下——
这里是一千年前。
一千年前的月见转世成了后来的桑宁。
她迟早要死的,他却不知道她会死在什么时候。
这一次去讨伐水神不是也很危险吗,万一她会死呢?华老师为什么要在一千年以后特地带桑宁来水泽村?
他只希望一切都只是他在胡思乱想,明明一开始只是单纯的好奇和旁观,却突然发现事情竟然关系着自己熟悉的人的生死。
就算杨丰旭跟桑宁谈不上关系有多好,平日里不过是点头之交的同学,无非这一次受白乐枝的嘱托才对她多关照一些。但看到熟悉的人横死依然是一件让人不能接受的事。
在他的心里俨然已经把月见和桑宁完全的联系在一起,如果看到月见死,那感觉上就跟看见桑宁死去一样。
他就这么胡思乱想着已经走到了湖边,抬轿子的村民显得越来越忐忑,在他们看来大仙能够成功最好。万一大仙失败了,那么两个祭品依然会被水神爷带走,她们就是拯救村子最后的指望。
可是现在大仙找了个六七岁的小女孩来,这万一惹怒了水神爷该怎么办?
在玉盏面前时他们不敢吱声,此时不见了玉盏的身影才开始窃窃私语。本该把两个祭品送到探入湖心的一座水桥上就赶紧离开,此时却停在湖边徘徊不定。
徐舰嘟囔了一句:“他们磨磨蹭蹭的干嘛呢?”
杨丰旭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索性徐舰只是自言自语他也就没有回应。倒是高学夫像是应了一句:“这算不算就算是人心不满呢。”
杨丰旭微默片刻,也不知是不是想要反驳他似的,说了一句:“只是为了生存无可奈何吧……”
高学夫突然勾起嘴角笑了一下,在他这张古板的脸上实属难得。
“总觉得像是你和我的台词对调了,这么不严谨的话的确不该出自我的口中——不过你说的也并不确切,这应该算是生物繁衍下去的本能。牺牲少数保全多数,才是最大限度保存物种的方法。”
“……高同学……跟你谈话真是让人‘身心愉快’。”
高学夫掩盖羞赧似地推了推眼镜,应着:“知识需要分享,也需要探讨,不用太客气。”
……
此时村民们磨磨蹭蹭的功夫,天色就已经微暝了。
他们越发焦躁起来,既不敢离开又不敢就这么把祭品送过去,可是天黑之前不把祭品送去,水神会生气的——
他们左顾右盼却不见玉盏大仙的身影,杨丰旭倒是一抬头就能见到玉盏远远站在树上的身影。
他站得很高,那些人不会想到往那么高去看。别人找不到他,他也就那么不急不缓地由着他们磨叽,似乎早已经料到了现在的场面,只是懒得下去跟他们说太多。
水面上这时候突然一阵细微的水花声,四个围成一团低声焦急议论的村民猛地安静下来,如同被这水花翻滚的声音撞击了神经。
他们齐齐瞪着眼睛往水里去看,生怕是水神出现,但战战兢兢地观察了半天却没有发现水神的影子。
月见还坐在轿子里,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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