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药结同心-第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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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汉子曾经家穷都是说不上媳妇的。后来有了钱,又忙着跟着卢岩四方打杀,娶媳妇的事便又拖了下来,女人嘛,是男人之间最永恒的话题,尤其是这些带颜色的闺房荤事,更是听来刺激,于是几个人便嘻嘻哈哈的拉着他,要他这个尝过滋味的来讲一讲。
正笑的暧昧又欢乐,旁边的盐丁忽的大喊起来。
“大人,有人过来了!”他伸手指着城门正前方。
大家神色一凛,忙看去,见烟尘飞扬,一骑出现在视线里狂奔而来。
大家将手中的弓箭对准来人,小心戒备。
人马驰近,只有一人一骑,大家松了口气。
“来者何人?”城墙上守兵中气十足的喝问道。
“…风陵关急…”那人跑进,将手中一个大周卫所标志的旗帜晃了晃,嘶声喊道。
话没说完,人竟从马上一头栽下来,似是气绝身亡了。
付老三这次受的伤不轻,苦苦的药灌得他几次想要逃出屋子。
“付老三,你熊的,连个药都不敢吃”顺子笑道。
“你个臭小子,轮到你来笑我!”付老三坐在床上,一只胳膊挂在胸前,*着上身,不过也算*,伤布在上缠满了,说话中气不足,但精神很好。
卢岩坐在桌子前,看着这群人笑闹。
“这些大夫,说的厉害,哪有那么厉害…”付老三说道,话音未落,就有杂役掀帘子端着药进来了,他的脸顿时皱成苦瓜,“就是说药,说的跟神仙水似的,吃下去什么都治得好,其实都是骗人的,就是不吃药也该好就好了,不该好的,吃了也不管用。”
大家哈哈笑起来,纷纷道还是怕吃药找的借口。
“我哪有胡说,我付老三口臭,怎么没人给我吃副药吃好了…”付老三瞪眼道。
“口臭算什么病?”有人笑道,“也没碍你什么事。”
“怎么叫没碍事?”付老三瞪眼,“碍大事了,都不能和媳妇亲嘴了…”
满屋子人轰的一声,怪叫的笑的乱成一团。
“不能亲嘴算个什么大事。”有人拍着桌子笑的想打滚。
“你个瓜蛋蛋懂个屁,连女人的手都没拉过,知道这亲嘴的滋味不?”付老三笑道,一副过来人的样子啧啧两声。
尝过女人味的男人闻言哈哈一笑,带着几分了然,而那些毛蛋娃子,则抓耳挠腮,带着好奇带着心痒痒问什么滋味。
卢岩一直含笑听大家说话,这些汉子说话自来不忌讳,荤素夹杂,他从小都习惯了,但此时听来却不由心跳加速,一股燥热从脚底蔓延开,似乎有只小老鼠在不停的抓挠,他不由侧耳听那付老三嘻嘻哈哈的给大家描述这其中的滋味。
“你们说这算不算要紧事?”付老三说完了一脸委屈的问道。
“算。”屋子里的人哄笑。
“所以说,怎么不弄副药给我治好了?”付老三立刻说道,理直气壮的看着眼前摆着药碗,说这话,门帘再次被掀开,走进一人来。
宋郎中走进来才看到屋子里坐着这么多人,且其中有卢岩,脚步不由一顿。
“见过大人”他忙躬身施礼。
在他身后刘梅宝抱着药箱紧跟着进来了,一眼看到卢岩,面色不由一红。
卢岩眼睛也是一亮,立刻站起身来。
这里的人都是卢岩的心腹,自然都认得刘梅宝,喧闹声便消失了,这些汉子可不知道避讳,视线齐刷刷的看向刘梅宝,还有人忍不住咧嘴笑。
刘梅宝低着头,只觉得浑身不自在,恨不得立刻转身走了,却又有些舍不得。
“我来给好汉看看伤…”宋郎中自然察觉气氛的异样,尤其是那个卢岩自从进来后视线便直直的落在自己身后,“打扰大人们说话了,我过会儿再来。”
说罢就忙转身,示意刘梅宝也快走。
“哎,大夫,正说着,你说这药还用吃不?”付老三忙喊住他,带着几分得意问道。
“自然是要吃的,”宋郎中只得又转过身,含笑道,“不吃怎么能好呢”
“吃了也不一定好。”付老三瞪眼,“要不你先开副药,把我的口臭治好了,我才信你。”
这就是胡搅蛮缠了,宋郎中苦笑一下,这付老三身体并无其他毛病,壮实的很,这口臭可如何吃的药?
“很简单的。”刘梅宝忽的说道,一面抬头看了卢岩一眼,见他冲自己咧嘴笑,不由想到昨晚的事,忙飞快的移开视线。
“什么简单?”付老三愣愣问道。
“你拿些丁香,每日含一二粒,便可好了。”刘梅宝含笑道。
“真的?”付老三半信半疑。
“哎呀,刘姑娘说真的就真的,你快依言吃了,保准你媳妇不嫌弃你,而且闻得你香香的,扑上来主动和你亲嘴呢…”顺子跳出来说道。
原来他们说的是这个,刘梅宝有些好笑又有些尴尬,宋郎中亦是尴尬,这群粗汉,一天到晚说的都是什么!真是真是嗨。
宋郎中扯了扯刘梅宝,刘梅宝也顾不得再看卢岩,忍着笑忙跟着宋郎中走出去了。
听得屋内传出哄笑,她再忍不住也笑了。
“这群人!”宋郎中又是好气又是尴尬,当着一个大姑娘家说这个,真是…
他伸手拿过刘梅宝手里的药箱。
“你且去和王郎中那边帮帮忙,那个新抬进来的伤者,箭簇不好拔…”他说道。
刘梅宝知道他是好心让自己回避卢岩,虽然心里不舍,但还是点了点头,依言去了。
来到王郎中那边,却是不用帮忙,说那个新伤者过于虚弱,不能拔箭簇,只怕拔了会当场丢了命,她便去后堂熬药,一直到天黑才起身回家。
刚走出门,就见卢岩在黑影里等着。
这一次姑娘没有主动扑过来,卢岩有些失望,但旋即又想着也无妨,上一次人家主动,这次自己主动就好了,毕竟自己是个男人家。
“你”刘梅宝走过去,刚张口,就被他一个熊抱扣在身前,鼻头撞在他结实的胸膛上,酸痛的眼泪差点掉下来。

第一百一十八章 丁香
“你干吗!”刘梅宝抬手捶了下卢岩的后背,又是羞又笑,挣扎要躲开。
刻意压低的声音听在耳内,有着别样的滋味,卢岩只觉得心痒痒,抱着她不肯松手,又不太熟练的拍着要安抚她。
“你昨天抱我了。”他低声道,低头可见那姑娘小巧莹白的耳垂,眼前陡然浮现昨晚那两个女子一瞬间的光洁胴体,噌的一下一把火从脚烧到头顶。
刘梅宝只觉得他的身子燥热,再听他这一句话,又忍不住笑出声,抬手用力捶了他一下。
“这又不是你来我往的事……”她闷声笑道,一面捏他的腰,“被人看到……快松开。”
知道她没有着恼,卢岩哪里会松手,反而又将她紧了紧。
“我一天都没有见你了。”他蹭着她的脖颈,低声说道。
有热气吹在裸露的脖颈上,刘梅宝不由打个寒战,腿脚有些发软。
“那我只是抱一下,你,你不许说话,也不许…不许乱动……”她的声音有些发慌,低声道。
卢岩自然立刻嗯了声,感觉一双手臂慢慢的勒住自己的腰背。
没人说话,就这样静静的抱着,四周风中偶尔传来人的说笑声,原本燥热的心和身子竟慢慢的平静下来,心里却是难以描述的安宁与欢喜,只恨不得这一刻就是永远。
“我该走了。”刘梅宝低声说道,轻轻揉了揉他的腰。
知道不可能抱一晚上的,回去晚了,她家人又该担忧了,给她惹来不必要的麻烦就不好了,卢岩带着几分不舍松开了。
“我送你。”他说道。
刘梅宝点点头,与他并肩向前,一面低声说些你今日做些什么之类的闲话。
“拜祭完你父母了吧?我这就让人护送你们回府城吧。”卢岩说道,看着这么快就到了的巷子很是遗憾。
宋郎中家怎么住的离县衙这么近……
他并不知道刘梅宝一家来解县做什么,只知道是拜祭刘知县夫妇。
刘梅宝想了想,没有说事实,想来经过这一事宋三娘子的态度也许会改观吧?也许有机会说服她,那就不用回去了,被人嫌弃毕竟不是什么高兴事,何必说出来让他心里不舒服。
念及如此,刘梅宝嗯了声,看着巷子到了。
“你快回去吧。”她看了眼卢岩说道,“小心些。”
卢岩嗯了声似乎有些心不在焉。
“那我走了?”刘梅宝说道。
卢岩出声唤住她,却没有说话。
“还有什么?”刘梅宝问道,抬眼看他。
街边无人居住,四周黑黑的,看不清他的面容神情。
“不知道我用不用……”他忽的说道,声音有些紧张,“不知道我用不用吃丁香……”
刘梅宝一愣,这话没头没脑的。
“丁香?”她皱眉道忽的想到什么,顿时噗嗤笑出声,只觉得脸皮发烫要说什么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抬手捶了他胸膛一下。
“你…你这坏家伙。”她笑着低声道,“还说你是个老实人,真是真是一点也不老实……”
卢岩趁势攥住她的手。
“我本来就是个坏家伙。”他低声道,带着几分欢悦,没想到这姑娘听懂了他的意思,而且并没有生气,反而是笑了。
她真的很好,心思百转,却始终只有这一句话可以表达他的心情。
笑意在嘴边散开,心里咚咚敲着鼓在鼓动他大胆一些下一步动作,还没等他鼓起勇气,就觉得那姑娘忽的贴近,下一刻嘴上贴上软软的香香的唇,他脑中轰的一声,身子僵住了。
刘梅宝飞快的浅浅的啄了一下红着脸抽回自己的手。
却见这人又傻了一般。
“哎。”她忍着笑,仲手推了他一下,“傻子,你不用吃丁香。”
扔下这句话,抿着嘴笑着转身向巷子中跑去。
卢岩回到县衙的住处时,还是满脸的懊恼,忍不住抬手捶了下桌子。
“傻子。”他自己嘀咕一声。
“大人叫我呢?”一个盐丁颠颠跑过来。
卢岩看了他一眼,这是自己同村的一个孩子,也没个正经名字,因为有点楞,被人傻子傻子的叫着,天长日久便成了名字了。
他不由笑了下。
“去给我倒碗水。”他说道。
傻子便哎了声,乐颠颠的去了。
卢岩坐下来,下意识的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嘴唇,想到那蜻蜓点水的碰触,不由打个哆嗦。
真是可惜啊,自己当时怎么就呆了,应该狠狠的亲回去才是,竟眼睁睁看着那姑娘兔子般跑了。
悔的那个百爪挠心。
“大人,茶。”盐丁傻子将一碗水端过来。
卢岩接过来抬手就喝。
“大人烫!”盐丁傻子瞪眼惊呼,但已经晚了,看着自家大人噗地一声,有些狼狈的将水吐出来。
“你…你这个…傻子!”卢岩吸着凉气缓解舌头的烫,又是气又是无奈的瞪这个盐丁。
“大人,你端着碗就没觉得烫嘛,怎么能怪我呢……”盐丁傻子一脸委屈的道。
这些盐丁都是跟他一同起身或者一个村子的,恭敬是恭敬,但到底没有别的人那般尊卑上下级的战战兢兢。
“去,去。”卢岩摆手瞪眼。
盐丁傻子悻悻走了,嘴里还嘟嘟囔囔,明明是大人你傻……
卢岩自己起身倒了杯隔夜的茶,正漱口呢,听得外边有守兵说了声大人,孙大人过来了。
这么晚了?卢岩放下茶杯,说了声请。
孙四孔掀帘子急冲冲的进来了,面色不太好看,手里还拿着一封信。
“大人,白日救起的那个人醒了,拿出了这个…”他顾不得客套,将手里的信递给卢岩。
卢岩嗯了声,打开看。
他现在认得字不少,只要不是写的那些华丽的官文,一般官场文书还是看得懂的。
这封信更简单,只有两行字,一眼扫过,卢岩的面色也微沉,将手里的信递给管队孙四孔。
“你怎么看?”他问道。
孙四孔已经看过信了,面色变幻不定。
“…怪不得那群鞑子退走了,原来是向风陵关去了……”他欲言又止的说道。
卢岩又转身倒了杯茶,握在手里,面色沉沉不知道在想什么。
“大人,”孙四孔站过来一步,一咬牙道,“这封信咱们就当没收到吧…”
卢岩抬眼看他,神色平静,看不出心里什么念头。
“当初我发出去那么多请援的信…”孙四孔说道,面上苦笑,“心里也知道那些信肯定不少人收到了,却都当做没收到,某心里也是骂他们的八辈祖宗…但是……”
他有些艰难的咽了口口水,看着卢岩道:“但是我心里也知道这出城援助着实凶险,搞不好要把自己的全部身家都要搭进去……所以,卢大人……某在心里对卢大人真是……
他说着话眼圈有点红。
卢岩笑了笑,示意他不用说了。
“大约有一千多鞑子???”他开口迟疑道,“而且其中还有咱们的手下败将……”
孙四孔吓了一跳。
“大人,难道你想去援助?”他问道。
“同袍兄弟,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卢岩缓缓说道,面上一片忠厚,眼神闪闪,手指敲着桌面,表示他的心里在飞快的思量什么。
“大人,三思啊。”孙四孔低声道,“大家刚经过一场恶战,已是疲惫不堪,再说,往风陵关还有好一段路,长途奔波,又是损耗,再者严格说来,可不算咱们河东驿的范围,就是救也轮不到咱们…到那里又是一场野战,大人,不是某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在野战上,咱们确实不如那些鞑子??????这算起来,处处是下风战局不利啊???”
这的确是事实,卢岩点点头,没有再说话。
“大人,那人醒了,要见大人。”门外兵卫说道。
话音未落,就听有男声嘶哑传来。
“这里的卫官呢,请快些派兵去风陵关。”
话音未落,人就跌跌撞撞的扑进来,他身上中了几箭,因为身子虚弱,军医只剪去了箭杆,并没有敢拔箭,他又伤重急促奔驰,刚抬进城时人都昏迷了,按照军医的估计是一天半日的不会醒来,没想到这么点会就醒过来了。
孙四孔带着几分不悦瞪了跟进来的兵卫一眼,怎么能带人到这里来。
兵卫带着几分胆怯垂头。
“大人,他,他是都指挥司来的人呢……”一个兵卫低声说道,将手里的一个腰牌递过来。
孙四孔面容一凝,显然很惊讶,而卢岩对于这大周的官职没多少概念,但从二人的神情中也猜出,这个人来头不小。
孙四孔仲手接过那腰牌,扫了眼,手有些微抖。
“不知道这位大人是……”他迟疑一下问道。
“山西都指挥使司太原左卫指挥佥事,陈清。”来人说道,一面勉强站直身子,抬起头来。
他很年轻,跟卢岩差不多年纪,五官端正,轮廓分明,此时面容憔悴虚弱,一双眼却不减锐利。

第一百一十九章 决定
这么年轻就当上正四品的指挥佥事,孙四孔心里不由咯噔。
他虽然是个大老粗,但也知道就凭自己这等出身,熬到死也不一定能穿上这身官服,更不用说如此年轻的年纪。
但有些人却生而不同的,卢岩这样几十年不出一个的幸运蛋可以忽略不计,主要说的是那些天生好命的世家子。
大周卫所高级官员的子弟都是可以世袭家中亲长职位的,所以他们自然不需要从小兵一步步做起,他们的一年,可以抵别人的十年甚至一辈子。
这个年轻人,肯定就是这等出身。
孙四孔的手不自觉地微微发抖。
卢岩没什么感觉,打量着年轻人一眼,没有说话。
“风陵关被困,请你们速派兵支援。”这位姓陈的年轻人说道,目光扫过孙四孔,落在卢岩身上,轻轻皱了皱眉头,不知道怎的竟觉得这个站的错后一步不声不响的年轻人气势不一般。
“好的,好的,”孙四孔忽的堆起恭敬的笑,冲此人躬身施礼,“我等知道了,这就召集兵马…”
卢岩不动声色。
陈清脸上浮现一丝喜色,身子摇摆,有些支撑不住。
“大人身负伤,快些去歇息。”孙四孔带着几分讨好说道,一面冲一旁的兵卫招手,“快送大人去歇息。”
“还请快些,那边支撑不住了。”陈清带着几分焦急说道,目光再次落在卢岩身上,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但下意识的就想看这个年轻人。
“是,是,请大人放心。”孙四孔依旧恭敬的笑着,一面冲兵卫使个眼色。
这些兵卫是他的贴身家丁,看他的眼神立刻明白了,几步上前挽住了陈清,就往外走。
陈清点点头,转身之前又看了眼孙四孔,面色微微一动。
“大人请安心的歇息吧。”孙四孔在后恭敬的笑道。
看着兵卫扶着陈清出去了,孙四孔脸上半点笑意也无,他站直身子,看着手里的腰牌,面色狰狞。
“你打算怎么做?”卢岩忽的问道。
“鞑子一路劫掠,城外死伤的民众多的是,首级被割去,衣物不存,大家赤条条来赤条条去,不分什么贵贱官民
孙四孔缓缓说道,屋内跳动的烛火下,越发显得面色狰狞,将手中的腰牌一把握住,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咱也不认得什么指挥佥事,也没见过什么信件,更没听到什么口信…”
卢岩忽的笑了。
“说不定那城外沟壑的死众中也有大人你派出的信使呢。”他缓缓说道。
孙四孔面色一阵青一阵白。
“大人你怎么看我老孙都无所谓!”他梗着脖子说道,眼涨红,“我老孙总不能眼看着弟兄们为了这一句话去送死!”
卢岩就笑了,接过他手中的腰牌,有些好奇的翻来覆去的看。
“这是几品?”他问道。
“正四品。”孙四孔答道,没想到这个时候了他还会问这个,又说了自己对这个年轻人身份的猜测。
“这么说,这是个金贵人了?”卢岩道。
孙四孔点点头,脸色更加狰狞,下定了狠心。
“在鞑子面前,都是贱民一条,分什么金贵不金贵的¨”他咬牙说道。
“你说,这么个金贵人不顾危险奔袭求援,一个小小的风陵关值得吗?”卢岩忽的说道。
孙四孔一愣。
“大人,”门外兵卫又进来了,手里捧着一封信,“那个大人说,要这个交给咱们这里最能管事的…”
小兵说这话,下意识得就看向卢岩。
卢岩要出兵援助风陵关的消息不到一日就或明或暗的传开了,很多人都来劝说了。
城中的大户是舍不得这骄勇悍将离去,只怕鞑子再来侵袭,官兵们虽然已经跟鞑子血战几场,但生死大事,内心实在是难压恐惧。
“老弟啊,不是做哥哥的胆子小…”孙四孔再一次想要进行劝说,“实在是太过凶险了…”
卢岩却是一笑。
“老哥。”他看着孙四孔,又看着屋中聚集的几个将领,“同样是人,为什么鞑子就能在我们的地盘上纵横驰骋,而作为主人的我们,却只敢缩在城堡之中?”
这话问的大家有些尴尬,是啊,为什么呢,因为他们厉害,大家打不过呗。
“我们日常累死累活的练兵是为了什么?只是为了躲在城堡中当大王吗?就算守得住一座城池,那又有何意?不过是缩头大王而已!”卢岩沉声说道,他的视线看向门外,微微抬起头,“他们鞑子可以做到的,我等为何不能做到?”
“不战而惧,算什么好汉?”
这话让众人面皮涨红,只觉得心中一股豪气冲荡。
“大丈夫在世,生则要生的豪迈,死也要死得痛快。”卢岩的视线又看向大家,淡淡说道。
“不就是打鞑子嘛!”江大山啪的一拍腿,“又不是没打过,怕他甚鸟!”
“对,让他们鞑子看看,咱们大周也是有敢战的好汉!”孙四孔亦是大叫一声。
“更何况富贵险中求…”卢岩微微点点头,看着大家终于恢复气势,才缓缓说道出一句话来。
别人尚且无事,孙四孔却是一个激灵。
那封被小兵后来拿进来的信,再听到那个陈清竟然说了一句这样的话后,孙四孔再三犹豫,还是示意小兵交给了卢岩。
卢岩迟疑一刻,打开了,扫了一眼后便揉烂在手中。
孙四孔如今已经表明投靠了卢岩,他显然没有说的意思,所以他也很知趣的没有问。
富贵……
“咱们穷丁白身,走到今日,还不是靠着打杀,咱们可不比那些天生好命的,生下来就现成的富贵等着……”卢岩的话接着传来。
“天生的富贵?”孙四孔便哈哈笑起来,“哪里有天生的富贵,所谓天生的富贵也是祖上拼命打下的根基…”
听他说了这句话,卢岩便带着赞许点点头。
“所以为了将来的好日子,为了我们儿孙不再过我们这样的日子,大家难道会畏缩求安吗?”卢岩说道。
“当然不会…”
“大人这是在羞煞我…”
“谁怕谁啊…”
“不就是打鞑子吗?那些孙子不是刚被咱们打跑…”
大家纷纷说道,神情激动。
主意已定,部署便随即进行了。
孙四孔坚持要出战,却被卢岩拒绝了。
“看着那个陈清。”他低声只说了一句,“如果我回不来的话…”
孙四孔的眼圈瞬时便红了。
“大人,你还是留在这里,让某出战吧。”他沉声道。
其他人也纷纷劝道。
卢岩摇摇头。
“此战非同小可我留在这里,不安心。”他淡淡说道,一面挥手,“留三百人在这里,余者与我出城。”
孙四孔吓了一跳,那算下只有三百多人跟他出城?那不是巴巴的去给鞑子送口粮吗?
“召巡司留三百众守,余者皆向风陵关集结。”卢岩又说道。
孙四孔这才松了口气,但旋即又心惊肉跳。
“大人不知道巡检司还有多少人马可用?”他迟疑一刻,还是忍不住好奇问道。
卢岩看了他一眼。
“不多,尚有一千五百众…”他罢了笑道。
孙四孔的嘴巴立刻张大了一千五百众…还有一千五百众…
这真的只是一个盐巡检司吗?这明明就是一个都卫所!而河东驿虽然兵制配给为五个千户所,但实际上真实人数不足配制的一半。
而更关键的是,这盐巡司跟卫所不一样,它的兵不属于在编,而是征民来的弓兵,说白了,不是大周朝养着的兵,而是他卢岩自己养的家丁。
孙四孔忽的打个寒战,三千多的家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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