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娘-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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亦萱咬唇，坐到赵世秋对面，独自生着闷气。
赵世秋抬眸去看她，略有些苍白的小脸格外的惹人疼惜，眉眼和婉清是一模一样的。
他心中一痛，忍不住问：“元娘，你难道不喜欢丽姨和柔妹妹吗？”
她当然不喜欢！
亦萱恨得咬牙，面上却道：“只要她们不会跟母亲抢爹爹，我就喜欢。”
赵世秋脸色更尴尬了。
憋了半天才叹气道：“爹爹以后一定多陪陪母亲。不过元娘，丽姨和柔妹妹是我们之间的秘密，你若是不想母亲伤心，就不能告诉母亲，知道吗？”
“我知道。”不用他说，她也知道要瞒着母亲，事情还没有走到那一步，她要看看父亲会怎么做，到时候见招拆招吧！
回到赵府的时候，赵世秋让赵忠送她回葳廷轩，自己则往书房走去。
亦萱猜他定要苦恼一阵子，也不管他，径自走向葳廷轩。
进了院子，先回了自己的浅玉阁打算换衣裳，却发现赵亦云正在她屋子里和瑞珠玩着翻绳。
看到她回来，赵亦云立刻兴奋地跳起来，眸光璀璨道：“大姐姐你回来啦！”
瑞珠也赶紧奔了过来，笑眯眯道：“姑娘今日玩的开不开心？”却在走近了之后，皱眉道：“怎么脸色这么苍白？发生什么事了？”
亦萱看着扑过来的两张明媚笑脸，心中微暖，扬起一抹笑容道：“没事，就是被一只狗吓到了。”
赵亦云和瑞珠都不由“扑哧”一笑，无言以对。
亦萱眨巴一下眼睛，调皮地笑了笑。
随后给了赵亦云一盒王丽盈做的桂花糕，便让她先回去，自己则换上衣裳匆匆赶去了素玉阁。
徐婉清正在和府中管事核对账本，穿一袭月白绣玉兰襦裙安静地坐在雕花镂空红木圈椅上，垂首间一缕发丝从随便挽起的发髻中掉落在颊边，窗外微风拂面，有一种宁静的美好。
她朝房门外守着的丹青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然后便悄悄退到堂屋，坐在凳子上等待。
丹青倒了杯铁观音给她，骨瓷茶盅里碧绿的茶叶浮沉，散发着淡淡的清香。
亦萱轻呷一口茶，茶香浸入口中，温热的水通过喉头进入胸腔，熨帖了她有些烦乱的心情。
等徐婉清和管事的对好帐，已经过去半个时辰了，亦萱早就昏昏欲睡。
徐婉清出了屋子，看到亦萱坐在椅子上，手里端着一个黑漆团花茶盅，闭着眼睛，头一点一点的，肥短的双腿在空中晃荡。
眼底立即露出一抹溺色，挥手让管事的退下去，自己走上前，一把捏住亦萱的鼻子，调侃道：“谁家的娃娃在睡觉啊？”
亦萱立刻惊醒，抬眸看着笑容满面的徐婉清，心里一松，‘咯咯’笑道：“母亲！”
徐婉清刮了刮她的鼻子，将她抱起来，自己则坐到了凳子上，问她：“怎么这么快便回来了？今日和你爹爹出去玩的可开心？”
亦萱不想骗徐婉清，头靠在她的胸前，撅着嘴道：“我今日吃桂花糖糕过敏了，爹爹那个故友真没劲！”
“什么？”徐婉清吓了一跳，赶紧紧张道：“怎么会过敏呢？”
亦萱吸吸鼻子，抬眸看着徐婉清，“我对新鲜桂花过敏，母亲没有告诉爹爹，爹爹不知道，所以他的故友也不知道，她用新鲜桂花做了糕点，我便过敏了。”
看着徐婉清心疼的神色，又说道：“母亲，以后你可以不用特意为了我做风干的桂花糖糕，爹爹爱吃新鲜桂花做的。”
“啊？新鲜桂花做的好吃么？我怎么觉得是桂花干做的比较好吃？你爹爹口味真奇怪。早知道这样，我便早用新鲜的了，你过敏的事儿我也提了，断不会叫你今天吃坏了肚子！”徐婉清一脸的懊恼。
亦萱无语，虽然早就知道母亲不可能是因为自己说的那么煽情的理由才没有告诉父亲她过敏的事儿，但也没想到事实是这样的！
若要叫父亲晓得实情，怕也会无语吧！
实在不好意思继续这个话题，亦萱便从徐婉清身上跳下来，眼眸亮晶晶地看着她道：“母亲，我想学女红了！”
她虽然对赵亦柔会女红很不屑，但是却清楚的明白这是作为一个女子所必须具备的本事，她不想叫人瞧不起。
徐婉清怔了片刻，随即便笑了起来。她一直都想叫亦萱多学点东西，奈何她一直不乐意，她便也舍不得逼她，现在她自己肯学，自然最好不过了。
“行，便让曼文教你。”
曼文是府中女红的一把手，举凡纺织、缝纫、刺绣、鞋帽、编结，拼布无一不通，跟着她学定能学到很多本事。
不过亦萱并不乐意，从她重生的第一天她便一直有个打算，奈何找不到机会实施，现在这么好的机会在眼前，她不想错过。
“母亲，我上次听瑞珠说洗衣房有个丫头勤恳刻苦，而且女红很不错，我想将她提拔到我身边，让她教我女红。”
徐婉清诧异，“谁？”
亦萱咬了咬唇，研碧这个名字是她后取的，至于她之前叫什么她倒真忘了。
“我也不清楚，好似是叫什么‘绿’的，不过我晓得她左边耳垂上有一颗痣。”
徐婉清奇怪地看着亦萱，不明白她在玩什么花样，什么时候看上一个洗衣服的丫鬟了？不过觉得她再怎么样也不会闹出多大的事儿，不如哄她开心，便道：“好，母亲叫王桂家的去寻一寻，寻到了就把她拨给你。”
亦萱喜滋滋地一笑，雪白贝齿一露，明妍秀丽。
上一世陪她到最后的人是研碧，虽然研碧是她出嫁的时候被临时选中的陪嫁丫鬟，但是她对她的衷心丝毫不输瑞珠，更超越了芮旭。
她如果要踢掉芮旭，必须把一个可靠的丫鬟提拔上来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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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亲近

感谢Sunflower889打赏的香囊和桃花扇，感谢738155打赏的平安符（两个）以及vivi_hjy和enigmayanxi打赏的平安符。

王桂家的办事效率一向很高，这一次找研碧也不过是隔天的功夫，第二日一大早亦萱便看到王桂家的领着研碧过来了。
研碧彼时才十岁左右，是她从未看到过的样子。
瘦巴巴的小脸，大概因为营养不良有些发黄，还未留头，发丝软趴趴地贴在头皮上，一身粉色粗布长裙，宽宽大大的，腰间扎着绛红色的腰带，让她整个人看起来格外瘦弱。衣袖翻着，左腿裤脚也卷起，显然是还在干活途中被人拉了过来。
此刻她正瞪大了眼睛，惶恐不安地看着她。
亦萱心中发酸，眼眶微微泛红。
王桂家的上前，恭敬地对亦萱道：“姑娘要找的可是这丫头？她是洗衣房的阿绿，五年前爹娘死了，被她嫂嫂卖到咱们府做了粗使丫头。奴婢打听过了，她做事勤勤恳恳，手脚干净，女红也的确不错，姑娘若喜欢便让她留在你院子里做个三等的。”
亦萱看了王桂家的一眼，不由赞赏她办事果然周到细致，吩咐芮旭给她八十文作打赏，浅笑盈盈道：“姑姑，这正是我要找的丫头，麻烦你了。”
王桂家的抿唇轻笑，“为姑娘办事是奴婢的本分，哪里来什么麻烦不麻烦。既然确实是姑娘要找的人，奴婢便将阿绿放在这儿了，待会儿再让人送了她的卖身契来。”
亦萱点头，叫人送了王桂家的出了院子。
“阿绿，以后你便留在我院子里如何？”亦萱进了堂屋坐下，对着局促不安跟着进来的研碧说道。
研碧抬眸，又是欣喜又是惶恐地看她，实在想不到这种天上掉馅饼的事儿怎么会轮到她的头上！
“怎么，你不愿意？”亦萱觉得她那副表情实在好笑，差点憋不住笑出了声。
研碧立刻摇着脑袋，随后又赶紧点了点脑袋，一副不知所措的欢喜样，“奴婢愿意，奴婢愿意的！奴婢谢谢大姑娘的恩典！”说完，朝亦萱‘噗通’一声跪了下去。
亦萱赶紧上前将她拉了起来，心疼道：“不用不用，你能来也是自己的本事，否则姑姑又怎么会看中你让你过来。”
她说的是实话，上一世研碧就是因为勤恳老实、脚踏实地才会被祖母挑中，让她做了陪嫁。
研碧站起身，望着亦萱的眸中满是感激和崇敬。
亦萱心中的酸涩加大，不由抓紧了研碧的手臂。
该感激也是她感激研碧才对，上一世若不是研碧，她只会更加不堪。
敛去心中的酸涩，她眨眨眼，对研碧道：“你既然来到了浅玉阁，那便不要再叫阿绿了，我替你重新取个名字，就叫研碧如何？”
研碧怎么会不愿意，这个名字可比阿绿好听多了！立刻点点脑袋，笑嘻嘻道：“恩！这个名字好，姑娘真有才！”
亦萱忍不住“扑哧”一笑。
吩咐瑞珠替研碧安排住处，准备新衣裳，又叫芮旭去管事嬷嬷那里登记造册，略略思考了片刻，道：“将研碧提为二等丫鬟吧！”
三等丫鬟基本在院子里干事，不能进屋服侍她，所以还是得提为二等丫鬟。其实她恨不得立刻叫研碧取代芮旭的位置，但她知道急不得，这事还得慢慢来。
芮旭和瑞珠都有些惊讶，不由自主地朝研碧看去，不明白这个凭空冒出来的小丫头怎么会叫姑娘这般重视，瞧姑娘刚刚看她的模样，满是欢喜。
研碧瑟缩地往后退了一步，被她们两个盯得有些不自在。
“快去吧，以后研碧就先跟着瑞珠姐姐学习，瑞珠姐姐你多多教着她。”
瑞珠仔细打量着研碧，瞧她虽惶恐不安，但一双眼睛却清澈明亮，叫人看着很舒服，于是便点头道：“好，奴婢会好好带着她。”
芮旭却蹙紧了眉头，心中倍感不安。她越来越发现姑娘变了，不仅变得懂事，对她的态度更是变得冷漠疏离。之前她以为是瑞珠的原因，但看姑娘如今这么有主见的样子，并不是能被挑拨的。她现在要将这个凭空冒出来的丫头提拔为二等的，还叫她跟着瑞珠学，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她的心“砰砰”乱跳，脸色有些发白，却听到亦萱软软的声音，“芮旭姐姐，你是我院子里最稳重最得力的，以后也要麻烦你多多带着研碧哦！”
她闻声看去，正看见亦萱明媚璀璨的笑脸，善良温和，娇俏可爱。
她心中一松，暗想是自己太敏感了。她从小跟姑娘一起长大，且从未做过什么错事，姑娘没道理要赶走她。
“是，姑娘，奴婢一定尽心尽力。”
亦萱看着芮旭，心里一堵，其实她也不愿意在什么都没发生之前就抹灭她们之间的主仆情谊，她也想好好跟芮旭相处。
但是她怕了，芮旭那日的背叛深深地刻在她的心里，叫她怎么也忘不掉。俗话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芮旭上一世既然能背叛她，谁知道这一世会不会继续背叛她？她没有那个勇气去冒险。

进入初秋，天气渐渐凉爽，亦萱随着老夫人礼佛的时辰也渐渐变长。
今日跟老夫人礼佛结束，已经申时三刻，亦萱揉了揉发麻的双脚，险些栽倒，幸而瑞珠上前扶住了她。
老夫人也有雪玉搀扶着起了身，听到动静侧头瞥了她一眼，淡淡道：“以后你可以不用每天陪我，我听说你最近在学习女红，那便好好学着，不要三心二意。”
亦萱笑嘻嘻地走上前，乖巧道：“祖母，没关系的，我女红是早上做，跟您礼佛是下午，不冲突的。”
老夫人闻言，看她的眼神便透着股满意，不过却也不说什么，只叫雪玉扶着出了屋子，往寿安堂而去。
亦萱见状，忙拉着瑞珠跟了上去，走到老夫人跟前道：“祖母，上次元娘送你的那对护膝还好用吗？那时候我手艺不精，可能不大好，我最近又重做了一对，您看看。”
说着，从瑞珠手里拿过一对护膝递给了老夫人。
老夫人停下脚步，接过护膝，只见那护膝针脚细密，样式好看，想来的确是花了不少功夫的，于是眼神柔和了几分，看着亦萱道：“恩，元娘毕竟是大了，懂事了，祖母很喜欢。”
亦萱嘻嘻一笑，晓得自己拍对了马屁，又说：“我现在会的女红还不多，只会缝衣纳补，等我学会刺绣纳鞋，便天天给祖母做东西！”
老夫人抬步往前走，闻言不由失笑，却好奇道：“你为何对女红这么有兴趣？琴棋书画不是更好么？”
亦萱跟上去，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儿，便看着老夫人，脆生生道：“琴棋书画不过是些场面上的本事，真正的用处却不多。女红多实在啊，我学好女红，可以给祖母爹爹做鞋袜，可以帮母亲缝衣裳，还可以帮妹妹做布偶，大家都会受益。”
老夫人眸中满是欣慰，不由伸手摸了摸亦萱的脑袋，叹气道：“我总担心你长不大，不懂事，谁知一眨眼，你倒变成小大人了。”
身后的雪玉扑哧一笑，“奴婢就说老夫人多虑了，咱们大姑娘哪会一直长不大呢！”
老夫人眼底俱是欣慰。
回葳廷轩的路上，瑞珠感慨地说：“姑娘，老夫人变得慈爱多了，看来您的努力没有白费。”
亦萱露齿一笑，并未答话。
瑞珠又道：“不过姑娘为何要去亲近老夫人？奴婢记着您以前并不喜爱跟老夫人相处。”这个问题她一直很想问，却不知道如何开口，姑娘变得懂事她自然欣慰，但却隐隐心疼，总觉得姑娘看上去少了几分快乐。
亦萱的脚步微微一顿，她为何要去亲近祖母？
想拉拢祖母与她一起对付王丽盈固然是其中的关键，但最重要的…
是因为她想弥补亲情的缺失。
上一世，她与祖母之间的感情太过冷淡，冷淡到都不似祖孙。
虽然祖母是关心爱护她的，可是因为她自身的缘故，叫祖母对她越发的失望。直到最后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赵亦柔和赵宴身上，对她的爱护也渐渐变成了怜悯。
重生而回，她不想再和上一世一样，她想要找回曾经失去的一切。
这么想着，便翘起唇角，乖巧道：“祖母是疼爱我的，我不想叫她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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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738155童鞋前面两个字母会被点点审核，所以省略了，在此说声抱歉。

第二十二章　争锋相对

回到葳廷轩，刚踏进院子，迎面就碰上了一个人，是她并不想见到的人。
他站在院门口，一袭青竹色暗纹织锦长衫，腰上系着深色锦带，带上别一只莹润通透的玉佩，眉目精致，俊美如唬
“萱表妹。”温润柔和的嗓音从他喉中倾泻而出，夕阳的余晖洒在他身上，为他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金光。
亦萱眼中刺痛，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
“表少爷。”瑞珠上前福了福身。
亦萱深深吸了一口气，瞥开视线，冷淡道：“安少爷，你来葳廷轩做什么？”
安允蹙眉，忍不住打量她，面前的小女孩穿着鹅黄色绣折枝玉兰花交领撒花小衫，梳着双髻，整个人嫩的如同一朵含苞水仙。
明明是这般可爱娇俏的模样，看到谁眼睛也总是笑眯眯的，为何独独面对他的时候是冷淡疏离，甚至带着微微的厌恶？
他很不解，他从前根本没见过她，也认为自己来到赵府后从没有做什么让人讨厌的事情，那这个表妹，他到底是哪里得罪她了？还是这种娇生惯养长大的小姐就是如此恶劣难缠？
收起那些莫名其妙的猜想，他礼貌地微笑，“姨母要为府中众人裁制秋衣，便将我叫来量了尺寸。”
母亲对他还真是费心，随便做一件不就完了，不过是个外人而已！
亦萱没由来的气闷，真不想母亲为这种人劳心劳力。就算对他再好，那也是只白眼狼，为了自己的利益可以泯灭良知，隐瞒母亲死亡的真相！
看着他脸上挂着的温润笑容，她的心再也不能像上一世那样“砰砰”乱跳。
“是吗，母亲对你还真费心。”她冷笑一声，随即就拔高了声音道：“麻烦让一让，你挡着我进去的路了！”
瑞珠登时瞪大了眼睛，姑娘这也太无礼了吧！她还说不讨厌表少爷？这哪里像是避嫌，简直把表少爷当仇人了！
安允脸上的笑容更是一秒凝固，再也挂不住了。
谁都不会喜欢莫名其妙被人讨厌，安允虽是庶出，自小受嫡母打压，但好在天资聪明为人刻苦，叫祖母喜爱上了他，再加上他向来温和有礼，对谁都客气有加，所以他活了这么大，还没被人这样呛过，更何况对方只是个十岁的小娃娃！
“萱表妹，我想我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他强压下愤怒，礼貌地问道。
亦萱却凉凉瞥了他一眼，嗤笑道：“误会？安少爷，我看你才是误会了，我对你根本没有什么误会。”
绕口令般的话让安允更是头大如斗，但毕竟是寄人篱下，闹得太僵也不好，便撑起一张笑脸道：“那萱表妹为何每次看到我都冷淡疏离，连话都不肯多说一句？”
亦萱冷漠地看着他，道：“男女七岁不同席，你我都已经过了七岁，理应避嫌。更何况你又不是我的亲哥哥，我又为什么要对你笑跟你说话？”
说完，也不想再搭理他，径自走上前推开他，迈步朝里走去。
安允被她推得猝不及防，差点要摔倒。
瑞珠倒吸了一口凉气，连忙上前扶住安允，满怀歉疚道：“表少爷，真是不好意思，我家姑娘年纪小，不懂事，您不要跟她计较。”
安允的一张俊脸笼罩一层黑幕，也不想装什么温柔有礼，冷脸推开瑞珠，一言不发地走了出去。
瑞珠暗暗头疼，却也没有法子，只能跺跺脚跑回了院子。
晚膳的时候，徐婉清便知道了这件事。
“元娘，安允表哥他到底哪里得罪你了？你要对他这般无礼？”徐婉清还想着要把亦萱和安允凑成一对，但现下瞧亦萱对安允的态度，怕是没戏了。
亦萱撅着嘴，没好气道：“我就是看他不舒服，没有为什么。”
徐婉清头疼，摸摸亦萱的脑袋，叹了口气，“你这孩子，还以为你长大了，谁知道还是这样孩子气，我真拿你没办法。”
亦萱鼓鼓脸，不搭腔。
徐婉清又说：“不过以后你可不能这般无状，他毕竟是安老夫人的孙儿，你就算是看在你祖母的面子上也要待他好一点，明白吗？”
亦萱抬眸去看徐婉清，见她精致玉润的脸上满是无奈，心中一酸，拉过她的手道：“母亲母亲，我懂了，以后我不会再冲他了。”
“这才乖。”徐婉清点了下她的额头，心里却在盘算着到底该怎么叫元娘喜欢上安允呢？
亦萱咬唇，又是心疼又是无奈，母亲啊母亲，你可知道现在我的事儿根本不值一提，你若再这么傻下去，赵府就没有你的立足之地了！
徐婉清却拍了拍她的脸蛋，将她抱上凳子，吩咐冬青开饭。
“不等爹爹吗？”亦萱咬着筷子去看徐婉清。
父亲最近日日歇在素玉阁，晚膳也都在素玉阁用餐，母亲欢喜地不得了，变着法子哄父亲开心。
她不晓得父亲这么做到底是什么意思，是因为上次她说的话而对母亲愧疚，还是迫不及待想把王丽盈母女接到府中，打算给母亲最后的温存？
她心里不安，很害怕，好几次想找父亲说清楚，却又不敢莽撞行事，只能走一步看一步，盯着父亲不让他做出伤害母亲的事儿。
徐婉清夹了一筷子菜到她碗里，“你父亲差人回来说今日公事繁忙，可能不会回来吃饭了。”眼底的郁郁之色掩饰不住。
难道又去看王丽盈了？
亦萱心跳漏了一拍，忙问道：“那爹爹回来歇息吗？是今晚不回来了还是只不回来吃饭？”
徐婉清奇怪地看了她一眼，“怎么了？你有什么事要和你爹爹说吗？”
亦萱支支吾吾的，含糊道：“我做了一只荷包，要送给爹爹。”
徐婉清笑起来，杏仁儿般的眼睛笑成一弯月牙，“我家元娘真懂事，都能自己做东西送给爹爹了，你爹爹晓得一定很开心。”
“我之前就有送给母亲。”亦萱小嘴一撇。
徐婉清便失笑起来，捏捏她肉嘟嘟的脸蛋，宠溺道：“好好好，如果那块绣了鸭子的帕子也算的话。”
“那是鸳鸯！”亦萱瞪她，很不服气地嚷道。
徐婉清哈哈大笑，因为赵世秋没回来吃饭的郁色一扫而空。
“等会儿你把荷包给母亲，等你爹爹回来，母亲帮你交给他。现在快吃饭吧，否则饭菜都凉了。”瞧亦萱的小嘴撅的能挂油壶，徐婉清也不逗她了，赶紧叫她吃饭。
亦萱沮丧地坐回凳子上，默默扒着饭菜。
等吃完了晚膳，赵世秋还是没有回来。
亦萱在素玉阁磨蹭了一会儿，直到徐婉清再三催促她快回去歇息，她才一步三回头不舍地离开了。
等到洗漱完毕，躺在床上准备歇息的时候，她将守夜的研碧叫来，吩咐道：“待会儿你别守在屋里了，去外面守着，帮我看看爹爹有没有回来，他若是回来，记得叫醒我。”
研碧虽不解亦萱到底是要干什么，但还是顺从地点点头，替亦萱剪了烛心，只留墙角的琉璃灯盏发出幽暗莹润的光芒。
亦萱夜里睡得模模糊糊的，根本不敢深睡，生怕赵世秋什么时候回来跟徐婉清说了王丽盈的事儿。
一夜安泰，第二日早晨，亦萱才打听到赵世秋昨晚根本没有回府。
她咬着嘴唇，心头愤愤，觉得十有八九赵世秋是被王丽盈那个狐狸精给缠住了。父亲难道忘了上次跟她说过的话了么？怎么才几天就背弃了承诺？！
而后几天，赵世秋虽然偶有回府，却一直没有来葳廷轩，这让徐婉清很郁卒，笑容都渐渐少了。
亦萱只好尽量耍宝逗徐婉清开心，但心里的不安却比徐婉清要重的多得多。
赵世秋再一次来到葳廷轩已经是十天之后的事儿了。

第二十三章　出事

亦萱正跟研碧学习怎么描花样子，小小的身子伏在几上，小胖手握着笔，神情极是认真。
薄薄的刘海垂下来，窗外的秋风夹杂着海棠花的香气吹进来，让她看上去有一种淡淡的美好。
研碧丝毫不敢轻怠，也认认真真地站在旁边教她。经过一个多月的调养，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