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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是李世民-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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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世民颔首:“眼前的这场战,乃是一场持久战。若我们径自强攻,只会损兵折将。不如围困至王世充粮尽援绝,使他自行崩溃,或被迫开城出战,那我们便可将他们一举歼灭了。”
“我以为如此太过费事。”副座上的李元吉咧着嘴说道,“围困至粮绝?那得花费多少功夫啊?就怕旷日持久,军心都会涣散……”
“夺取洛阳,止于息兵,而围困则可以做到兵不血刃,”李世民轻言慢语,“不战而屈人之兵,才是兵家上策。”
其实我心中很清楚,李世民所说的不战而屈人之兵并不可行,他也并不打算如此做,他是算准了王世充被重重围困,不敢轻易出城应敌,而唐军因前次与刘武周的胜利而充满了必胜的信念,士气正旺,所以他是有足够的实力和任何对手相抗衡。如果王世充胆敢率军出击,李世民必定会不遗余力地给他以迎头痛击,坚决地和他进行一场又一场恶战,逐步削弱他的精锐主力。而倘若王世充一直这样与唐军拼耗实力,那无疑是十分愚蠢的,因为郑军的兵马粮草都局限在洛阳这一座孤城里,长期对峙下去,只会越拼越少。而唐军有后方做支援,实力非但不会减弱,只会越来越强。
一旁的另一位儒生打扮的人说道:“就怕王世充联络上窦建德,倘若他们联手起来,我们便有麻烦了。”
李世民再次点头:“房兄所虑不无道理,窦建德确实也是一大患。”
房兄?那人应该是房玄龄吧?想起他家中那个千古风流一坛醋的妻子,我莫名地便对他有了几份好感。
“殿下,其实我们也不必过于忧虑,洛阳城北虎牢关是东都要塞,凡来洛阳的人马,必要经过此处。”随即便有另一个身穿灰色锦袍的男子说道,“我们可以先派精兵攻下虎牢,截断窦建德增援洛阳的路,也可以借机在虎牢设伏,将窦建德连同王世充一并消灭,这岂不是一箭双雕?”
“呵……如晦向来最是沉默寡言,但却有着洞察事情的眼光,做出的决断往往都是是明智之见,”李世民轻笑一声,侧头看着那人,“凡有不能决断之疑难只要请教于你,便能迎刃而解。”
房玄龄、杜如晦……若说唐朝的良相,首推房、杜。我支着下颚在旁细想着,史书上早有记载:杜如晦长于断,而房玄龄善于谋,两人配合得天衣无缝,同心同力辅佐李世民。
早听说李世民手下人才济济,文武皆有,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我边想着,边不着痕迹地打量着帐中的众人,不期然瞥见刘文静那双怨恨的目光。
我心中立刻一凛,怨恨?刘文静为何会有这样的目光?他怨恨的又是谁呢?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我渐渐有些明白了。攻下长安后,李世民便收罗门客,广集人才,身边才俊无数,比起在太原时的盛况有过之而无不及。如此一来,李世民当然就疏远了刘文静,两人已不是当年在晋阳时那般的心腹密友了。而刘文静在李世民心中的位置也慢慢被长孙无忌、房玄龄和杜如晦这三个人所取代,这怎能叫他不恨?!李世民固然不再是昔日的李世民,而刘文静恐怕也不是当年的刘文静了……
古来只有新人笑,有谁听见旧人哭?伴在君王左右,如鱼饮水,冷暖自知……我与刘文静在太原早有交集,也算是旧识了,多少有些情份在,想到这,我不由对他投去了同情的目光。
“我军前进如此神速,王世充自知无法抵挡,所以才将兵力收缩到洛阳一城,就是要借住洛阳城墙的坚不可摧来抵挡我军的攻势,”刘文静也觉察到我正看着他,他对着我苦涩一笑,而后才开口说道,“王世充此次用的计策正是当年他用以对付李密瓦岗军的‘拖’字诀,目的就是为了等我们锐气尽丧后再一举歼灭。我军此时也是疲惫不堪,人心厌战,倘若我们在此与王世充耗下去,恐怕很快就会发生发生军士甚至大将逃亡之事,后果不堪设想,不如速战速决……”
我暗自叫糟,刘文静啊,刘文静,你想出谋邀宠,也该挑个好点的主意,怎么能说出这样动摇军心的话呢?
李世民一听刘文静这话,果然瞬间就变了脸色。
“刘先生说的对,是啊,若长此下去,”而一旁的李元吉在这个时候却在旁火上添油,“军士必定会疲劳,军心也有些涣散。要不就休整,要不就先班师回长安……”
“不可,”长孙无忌耐心地说道,“自我们出兵攻打洛阳,几个月来,周围的人都投降了,只剩下王世充坚决不降,还守着洛阳这座孤城。粮草的供应之路已被我们断了,洛阳城里没有多少粮食了,城中人心遑遑,不会长久抵抗下去。”
“但我们出征也有段时日了,久攻不下,也是劳民伤财呀。”一旁有个副将听后却不怕死地说道,“而且,前几日从长安传来消息,我听说唐皇陛下也有以后再说的意思……”
李世民曲起手指抵着下颚,毫无表情,嘴唇紧抿,不发一语。他看似平静,我心中却猛地一震,莫名畏缩,因为这是他发怒的征兆,他在盛怒之中,依然沉稳得可怕。
“虽然洛阳粮草已断,但应该还能再坚持一段时间。”而刘文静还在继续往下说,“所以,倘若王世充一直这样坚守不出,我们也毫无办法。而窦建德随时可能发兵前来救援,突厥恐怕也会趁此机会进犯长安,唐军已大多被我们调遣到洛阳来,恐怕抵挡不住,到那时,我们就会腹背受敌,反而会非常狼狈。”
被这几人这么一煽动,帐中原本是安静无声的,如今众人便开始交头接耳,似乎确实有班师回去的意思。
李世民抬手缓缓一挥,便压住了那阵喧闹,他的语气十分平和:“各位都还记得出征时,所说的话么?”
“呃?”众人都是一愣,而后便静下来听李世民继续往下说。
“洛阳未破,师必不还。”李世民逐字逐字地说道,
“这……”众人又是一片愕然。
方才那个副将又继续说道:“但,将士们身心俱疲,都对攻取洛阳丧失了信心,想返回长安去……”
“你居然敢妖言惑众,乱我军心……来啊,拖出去,斩了!”李世民瞬时沉下脸来,眼神如刀剑一般冰凉刺人。
“殿下……”一旁随即有人出列想为那个副将求情。
“斩!”李世民却根本不给他们开口的机会,断然下令,“谁敢再言班师退兵,定斩不赦!”他双臂大张,撑在帅椅的扶手上,身躯则是一动不动,那双睁开的蓝瞳晶炯慑人,掠过野兽般的红光。被他这样的眼神盯上,喉咙仿佛已被锐利的獠牙扼紧穿透,血腥浓浊地散开,无形的杀气瞬间罩住整个军帐。
众将领一见李世民这模样,大气都不敢再出一声,更没有人敢多说一句话,帐中顿时鸦雀无声,只听见晚风掀着帐篷角所发出的呼呼声响。
“退下。”好一会,李世民才悠悠开口说道,众人如获大赦,施礼后便全数退了出去。
李世民仍是用手支着下颚,如一樽石雕般默默地端坐在帅椅上,再没有人敢轻易与他交谈,或是上前接近他。众人能躲的都躲开了,不能躲的,例如那些来报信或是来传递军务的将士,都是缩着脖子,蹑手蹑脚地进帐来,战战兢兢地办完事后,立即一溜烟地逃开了。
而我坐在李世民身旁,也是低着头,不与他说一句话,帐中一时间竟然一片死寂,仿佛无人存在。
也不知过了多久,我终于忍受不住,想站起身,活动下已经僵硬的四肢,可我还没站稳身子,便被抓进一个宽阔的怀抱里,铁箍的双臂抚抱得令我险些透不过气来,灼热的气息喷洒在我的耳后:“明……”
莫名的震颤随即掠上我的的背脊:“世,世民?”
正文 第九十二章 犹豫与决心
“明,不要动,就这样静静地待在我怀中,一会便好,一会便好……”李世民将我紧紧地围在怀中,下颚则是在我的发顶轻蹭着。
听着他的低喃,我心中一软,便也没作挣扎,任由他这样搂抱着。
良久,我叹口气,身子往后倒去,慢慢倚进李世民的怀中,悄声问道:“将那个副将推出去斩首,是你早就筹划好的,是不是?”
“嗯?”李世民的身躯明显一僵,而后他轻轻扳过我的脸,正色问道,“你为何如此问?”
“你与刘文静在太原时便是好友,与长孙无忌等人也是朋友,李元吉又是你的手足兄弟,要统领他们,你这个主帅确实难为。广开言路、从谏如流是好,但是,在迫急的战事面前,当断不断,反受其乱。”我也不抗拒,任他捏着我的下颚,慢条斯理地继续说道,“所以,在军机大事的决断方面,你们便不能再有任何私情,只是单纯的主帅与属下的关系。主帅只允许自己的属下在限定的范围内发言,而对于主帅作出的最终决断,只有执行,绝不能有任何异议。你便是用一个‘斩’字,将众人在用兵作战韬略上的不同争议一并斩断,也只有这样,你才能在军中建立起严明的,甚至是残酷的军法,才能树立你主帅的威信。”
“呵……明果然是明,无论分离多久,你终是最懂我的人。善良、体贴、与任何人都能称兄道弟,这些对于普通人来说,全是优点,但对一个王者而言,却是致命伤。不错,文静与无忌他们几人确实对我十分忠心,但他们不单是为了知己情谊,而是将我居为奇货,我若成功了,便是助他们日后扶摇直上的好风。”李世民微敛眸,掩藏住眼底的真实思绪,他的唇角又慢慢浮起那抹我熟悉的悠然浅笑,“而他们各有所长,都是人才,但是,他们在谋划韬略上却仍有着种种的缺陷,我做为主帅倘若不能清醒地辩明这一切,而允许他们在我面前没完没了地争论,那我绝不够资格坐上这把帅椅。一支真正能所向披靡的军队,必须能够坚决地贯彻主帅的韬略决断,做到令行禁止。我军这次挥师而来,必定要将王世充一举歼灭,斩草除根,如今胜利唾手可得,我绝不能在此时收手。且先前牺牲的那些将士的鲜血,也绝不允许我后退。”
“我明白,洛阳你是无论如何都要拿下来的。”我徐徐说道,“李密败亡后,王世充就算是当今天下最强的一股势力了,而洛阳又恰好挡在李唐兵锋东出的要道上,所以,只要剿灭了王世充,山东群雄便可迎刃而解,平定天下就指日可待了。”
“对,你说的全中。”李世民搂紧我,细碎的吻缓缓落下,温柔而辗转地留连在我脸上,“而且,王世充居然敢伤你,我原本还想留他一命,如今看来,他是非死不可。”
我怔望着李世民那张英气逼人而略带几丝柔情的面孔,久久无语。而他也没再开口,只抿唇淡笑,周身荡漾着摄人却又令我安心的气息。
我该高兴么?与在太原时的意气风发比起来,此刻的李世民越来越有王者风范,愈发地像一个帝王。仁义中却又不失威严,赏功罚罪,在他那看似悠闲的笑颜和无害的气息下,隐藏着他的狠辣、他的无情、他的谋略、他的霸气,而这些,都是绝世的,假以时日,天下间恐怕再没有人是他的对手了。
“殿下,秦王殿下,该换药了。”帐外忽然传来一个兵士胆怯的叫声。
李世民微皱眉头:“进来吧。”
我连忙挣脱李世民的怀抱,站起身来。
“放下,你出去吧。”李世民一摆手,那兵士便识相地把药和纱布放在桌案上,飞快地转身退了下去。
李世民望了望我,而后抬手一指桌上的药:“你帮我。”
“我帮你?”我怔了怔,犹豫片刻,终于还是伸出双手,慢腾腾地解开他的腰带,小心翼翼地撩开他的上衣,只听“咚”的一声,他的衣兜里掉出一样东西,我捡起一看,正是当日我送予他的那块蓝石。石头依然透亮,只是光滑的石面上却有了几道细小的裂缝,我疑惑地看着他,“为什么……”
“呵,明,你赠我的这块‘蓝幽石’可是救了我一命。”李世民身躯探前,握住我的手,“当日正是因为有它,你的利剑才没有刺穿我的胸膛。”
难怪那日我一剑刺去,便感觉剑势受阻,停滞了下才刺到他的胸膛,原来是先触到了这块蓝石……莫非冥冥之中真有天意?我紧握着手中的石头,垂头问道,“你一直将它贴身地收藏着?”
“恩。”李世民伸手圈住我的腰,将我拉进他的怀中,“这几年,我一直在寻找另一块‘赤幽石’的下落,可惜,至今仍是杳无音讯。”
“不,不用了。”我长叹一声。
“你若不喜欢‘赤幽石’,我可以赠你其他的玉石。”李世民收紧了搂着我的手臂,“红玉、羊脂玉、墨玉,你喜欢哪样?或是你喜欢翡翠?还是玛瑙?绿玉髓、红玉髓?松石?芙蓉石……只要你说的出名字,我便一定会为你找到。”
“呵……你方才说话的语气好像一个溺爱妃子的昏君,”我听他一口气说了数十种玉石,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倘若我说要天上的星星,你是不是也会立刻去建个摘星台呢?”
“会,我一定会。明,你回到我身边这么久,这是我第一次看见你笑,”李世民低下头,将脸埋进我的肩颈里,柔声说道,“男人宠溺自己喜爱的女人,有什么不对?只要能使你欢喜,这世上又有什么事是我不愿去做的?”
“你……别说这些了,我,”听他这么一说,我的心反而急速地往下沉去,猛地挣开他的双臂,俯身拉开他的衣襟,察看他的伤口,“我先帮你换药。”
李世民便一动不动地坐着,他神情专注,默默地看着我。
我闪避着他的注视,将药粉均匀地撒在他的伤口上,再将白色的纱带缠绕在他的胸前,绑住那道的暗红伤口,直到最后一抹血色也被盖住。
我转身想退开,李世民却忽然环住我的腰,扣着我的后脑勺,深锁着的蓝眸像要完全看穿我似的:“明,与我在一起,你当真是如此的痛苦不堪,了无生趣么?”
我的手一抖,药瓶险些掉到地上。痛苦不堪?了无生趣么?我无法肯定,但是,他侵略式的爱情常使我莫名地感到害怕。
“还爱我么?”环住我腰的手臂占有地搂紧,他霸气不减地问道,“明,告诉我,你喜欢的是当年的李世民,还是如今的我?”
爱他么?我痴痴地看着他。第一眼见他,我懵懂的爱情就如清晨摇曳的花儿,在朝露的滋润中显出一抹羞涩,我甚至还来不及遥想晨风的轻柔,却忽然乌云压顶,狂风暴雨骤然咆哮而至,雨打风吹,一切面目全非。情之初始,有谁能预料未来?往事恍如昨日,还爱他么?炙热的情感眼看着就要从心底深处涌出来,却仍被我死死地压抑下。当年那份被他牢牢锁住的悸动,我刻意弃置,不愿再流露出一丝一毫对他的眷恋。但是,爱着他啊,仍是深爱着他啊……我恋着他深蓝的眼眸,恋着他如雪的白衣,恋着他温暖的臂弯,我甚至恋着他那不可一世的狂妄与霸道,有了他,其他男人的热度便再也燃烧不了我。两情相悦,是否就可以不计一切,是否会终无憾意?在此刻我明白了,为何我们会相爱?因为彼此正是对方的梦之所在。为何我们不能相守?因为我们的梦交集的太少,各自为营的却又太多。他爱我,或许爱的只是他自己梦的投影。
“为何不回答?明,不要再露出那样哀伤的眼神,我不愿你有那样痛苦的神情。”他的手紧紧托着我的脸,五根手指则掐进我的头发中,挑开我的发髻,细细地梳理着我的长发,他的薄唇轻柔地磨蹭着我的,“我答应你,暂时不会逼你,我会给你时间考虑。但是,不要让我等的太久……”
我静静地依在李世民的怀中,攀着他宽阔的肩,眼睛干涩地疼着。拥抱有时真是一种奇怪的姿势,两人贴得如此近,都能听见彼此的心跳声,气息也浅浅地交错在一起,分明是暧昧而亲昵,却又看不见对方的脸。
听着这个男人的声音、看着他的脸,我的心还是会痛,他肌肤的温度仍然灼伤了我,他还爱着我,我也爱着他,至少此刻我们依然相爱。但我们却不得不在清醒与梦死的边缘起伏翻飞,在醉生与甘死的深渊里挣扎纠缠。
我知道自己必须立即逃开,可是也清楚地知道自己逃不开。因为背负在身上的那些血债,还有李世民那霸道的情感、强硬的手腕,都压得我快透不过气来,我累了,真的累了……想想,再想想,我需要好好想想。
这一刻,我腻在他的怀中,很乖,很温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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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日子,战事依然僵持着,王世充仍坚守洛阳,无论李世民如何痛陈厉害,循循善诱,他就是不肯开门投降。
此时已到年底,天寒地冻,李唐的将士出征许久,都已精疲力竭,思乡情切,大伙都盼望能早日班师,回家过年,与家人团聚。而远在长安的李渊听说洛阳久攻不下,便也下了一道密诏,令李世民即刻率军返回,待到明年春天,再来剿杀王世充。
唐军围住洛阳城已有八个月,跟中国历史上无数次的围城一样,洛阳城中的百姓因为被困,没有粮食可吃,已变成了真正的十室九空。城中饿殍遍地,尸横遍野,昔日的帝王之都,,如今竟然成了人间鬼域。如此惨象,在中国历次改朝换代的混战中,究竟上演过多少次?在赞叹李世民的赫赫战功时,有些残忍的东西,却也始终无法回避。
但李世民坚决不退兵,因为倘若此刻班师回去,王世充便会有了喘息之机,他的势力将重新得到恢复,今后将会更难对付。所谓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李世民暗中扣下李渊的诏令不让众将知道,随即手书一封回长安,向李渊保证,不日便可攻克洛阳。
既然唐军无法回长安过年,李世民便传令在军营内张灯结彩,上下欢庆。表面上众人似乎都忙着过年,其实是外松内紧,兵士们都保持高度警惕,头脑清醒,每日都有探子去洛阳城中刺探消息,及时回来汇报敌情。
这日我趁李世民出营去观测敌情的时机,便起身去找罗成和徐茂公,才走过几座营帐,便听见前方空地上传来一阵嘈杂声,我一时好奇,拨开人群挤进去看个究竟。
只见场中站着李元吉与尉迟敬德,他们手拿兵刃,看着像是要比武。
我转头一问边上的兵士,这才明白此事的来龙去脉。原来齐王李元吉一向争强斗狠,又相当自负,自以为老子武功天下第一,今日看见尉迟敬德在校场练武,巧的是,他们使的兵器都是马矟,李元吉一时手痒,决定与尉迟敬德比试一番,一决高下。
尉迟敬德站立着不动,一脸为难,他转头看见我,便求助似的望着我。
这些日子,我一直跟在李世民身边,出入各个营帐,与唐军的将领们已混得颇为熟稔,而尉迟敬德为人豪爽率直,我与他特别投缘,虽然说不上称兄道弟,但我们的关系却已非同一般。我很清楚尉迟敬德此时内心的矛盾,因为就算他功劳再大,也只是个将军,与王爷比武,赢又赢不得,输又不情愿,而且李元吉脾气暴烈,又心狠手辣,看这架势摆明了就是来找晦气的,轻易不会罢手,不论比或不比,尉迟敬德都是要吃亏的。李世民此时又不在这里,恐怕没有人阻止得了这场比武,他们是非比不可了。而这混帐李元吉,也该让他吃吃苦头了,想到这,我便冲尉迟敬德稍稍点了下头。
“齐王殿下武艺高强,末将自知不是对手,且也不敢以下犯上和您动手,”尉迟敬德随即会意,但他也不是傻瓜,看我虽然点头了,仍回头对李元吉说道:“不过殿下既然执意要比,我也不便退却。殿下乃千金之躯,未免误伤,我自当去除矟上的锋刃,至于我皮粗肉厚,所以殿下就不必去除矟上的锋刃了。”
尉迟敬德说罢,便在矟尖上包上块布,除去锋刃,他这样做,当然是一番好意,是为了表示对李元吉的尊重。
哪知李元吉一脸铁青,看那样子就知道他并不领情,估计还认为尉迟敬德除去锋刃是故意轻视自己,他也就不去除锋刃,举起矟便厮杀过去。
李元吉的功夫确实不错,一支矟使得是呼呼生风,矫若游龙,他招招狠毒,朝尉迟敬德猛攻过去。
而尉迟敬德则是左闪右避,前挡后遮,他并非想比试,只是想躲避闪让一番,而后便可了事。但是李元吉似乎和尉迟敬德有什么深仇大恨,转眼间已攻出数十招,手中的矟如毒蛇一般,招招朝着他的要害刺去,看着根本就不像在切磋武艺,而是非置尉迟敬德于死地不可。
尉迟敬德的武功当然在李元吉之上,但一直这样只守不攻,时间一久,也颇有些吃力,他终于拿出了真本事,灵巧地闪避之后,右手一抖,矟尖猛地向前一点,便轻轻刺中李元吉的胸膛,见得胜后,他便立即收矟站立。
李元吉见输给尉迟敬德,顿时恼羞成怒,再也顾不得许多,身子猛地向前一扑,举矟朝尉迟敬德左胸刺去。
尉迟敬德早已收矟站立,当然没料到李元吉落败后居然不顾一切地刺杀过来,回神时,却已躲闪不及,眼看着便要受伤。
我一看大事不好,连忙抢过边上一个兵士的弓箭,张弓搭箭,一箭射去,正射中李元吉的矟尖,他的攻势随即受阻。
尉迟敬德便趁机闪身躲开去,而后他使矟用力一挑,便将李元吉的矟挑飞数丈,他又故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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