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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南风-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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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认为,穿越时空是一个契机,能够让你我撇开过去,重新开始的契机。我不能放弃,即使你那个暴力外公打死我,我也缠住你。嘶——你轻点儿。”
周沐鼻青脸肿,上药时仍在表决心,打死不退缩。他伤得重了,像只猪头,放回家里,周倩都认不出是谁。
煮了个鸡蛋替他散淤血,他眼角一大块青紫,看得人心惊,她忍不住抱怨,“怎么下手这样狠?”
周沐便嘿嘿地咧嘴笑,牵动嘴角伤口,又疼的面目扭曲,多多少少瞧得出来这人在忍着痛傻乐呵,像个白痴。“怎么?心疼了?来吧来吧,亲亲就不疼了。”
“心疼你个大头鬼!”
“心疼你个狗崽子!”
怎么……有回音呢……
这个问题很快有了答案,白发须眉神采奕奕的老爷子从天而降,其实是一直躲在房梁上,因受不了周沐撒娇时恶心巴拉的模样,冲出来预备再揍他一顿。
顾南风只怕这两人再追到大街上丢人现眼,让街坊四邻白白看了笑话。当机立断,迅捷插*入,横在剑拔弩张但其实只有老爷子一人吹胡子瞪眼的两人中间。还未来得及开口,老爷子便先行发难,怒不可遏地指着她,叱道:“好你个不孝孙!有了男人就不要外公了是吧?你还给老子护着他,护你个大头鬼!看老子不揍得他人神共愤面目全非!”
周沐顶着一身伤,当即就要站起来硬抗,倒是顾南风看得心疼,侧身挡住他,求饶道:“外公,您别气了,为这么芝麻绿豆大的小事生气不值得。您要是实在看不惯他,我帮你揍他总行了吧,一会肯定把这厮揍得哭爹喊娘满地找牙。”
老爷子一个劲戳她额头,口里骂没出息,没良心,“就你们刚才那个你侬我侬,恨不得死一块的倒霉样子,你还能真揍他?少在这唬弄你外公,老子虽然已过古稀之年,但不至于老糊涂被你们这几个小兔崽子耍着玩,今儿就一句话,不打死这无耻之徒,老子不姓贺兰!”
“那要姓什么?”顾南风问。
老爷子一声大吼,唾沫星子喷了顾南风一脸,“少给我岔开话题!死丫头,滚一边待着去!回头再跟你算账!”
“到底是哪里惹到外公了?人都被打成这样还不解气啊?”
她这一句话触发人民内部矛盾,老爷子调转枪口对准她,“你懂个屁,你个胳膊肘往外拐一道脑袋浆糊被人往死里欺负还乐呵呵傻笑的东西!”又望见顾南风迷迷糊糊的模样,心有不忍,思量着话是不是说得太重,把平人里那样活泛的一个人给说得跟二愣子似的,望着他眼睛都不眨一下,于是又自以为是地放软了语气,准备以他的方式循循善诱,“你说,你俩是不是已经生米准成熟饭,他已经把你吃干抹尽,始乱终弃了?”
周沐正要起身反驳,却见顾南风挤眉弄眼示意他别说话,这人正要使坏。
换一脸纯洁无辜,初生婴儿一般纯净无暇的双眼哟,堪比智障,可是对待荷兰老爷子这样不讲道理的大家长出奇奏效,“外公,我们没有在煮饭吖?周大哥……周大哥也没有要吃我的。周大哥是好人,不吃活人,外公不要再因为这个打他了,您看周大哥满脸是伤,多可怜啊,你就看在我的面子上饶他一回吧,虽然不知道外公究竟在气些什么……外公,我为什么会被周大哥吃干抹尽,周大哥又怎么会对我始乱终弃呢?”
老爷子的脸上一阵白一阵绿,不期然真被她绕进去,在认认真真思考该如何解释这个不太和谐很大程度上会被JJ口口掉的话题。“就是……就是他脱光了衣服在你面前搔首弄姿,勾引你跟他那个什么再那个什么,他不是已经那个什么你了?就差真的把你那个什么了!”
她被一连串的那个什么绕得有些晕,继续问:“外公你的那个什么是哪个什么啊?”
“就是那个什么,就那个那个嘛!”
“哪个哪个啊?我不懂哎,外公你说清楚点嘛。”
“就是那个什么!你问那么多干什么!闭嘴!”外公终于暴走,一脚把门踹回去,夺路而逃。
周沐在她身后摇头,“顾小西你太坏了,连老人家都不放过。”
“是嘛,圣母玛利亚啊,看来周沐同学你更愿意被贺兰将军揍成植物人啊?成,这就把外公找回来。”
“别——”他扑过来在她怀里蹭,“看见你又是着急又是心疼的,挨一顿打也算不了什么,我心里高兴着呢。”
顾南风笑着推他一把,“明明是张美大叔的脸,心里还是幼稚得要死。跟从前流着鼻涕在我身后哭哭啼啼的小崽子有什么区别?”
周沐不依不饶,抓着她的身子,两个人扭成麻花,“眼前这一切……通通美好得不真实。”
“都被打成这样了还不真实?看来外公下手不够狠啊。”
她笑,双眼似月牙儿弯弯,映出他的脸,清晰明亮。
“再亲一下。”
她笑嘻嘻躲开,他嘴角的伤口裂开,流几滴血,沾着她的唇,如此妖娆。
疼痛之下,掩藏多少深邃如海的爱欲。
眼前的一切似环境一般美妙而不真实,仿佛下一刻所有美好景象都将被打破,碎裂的光影,他于寂寞角落窥见将要到来的疾风骤雨,如此暴虐而温柔。
不需多时,贺兰家小少爷同火器营千总周沐搞到一起去的消息不胫而走,八卦的太原老百姓在茶余饭后又有新话题,人人仿佛都是亲身经历,你且附耳过来,听他一五一十事无巨细地交待,哎,我早就知道啦,贺兰家那个小少爷生得唇红齿白,似何晏傅粉,更胜潘安宋玉,不做小馆儿多可惜?再说那柳枝似的身段,啧啧,看得人心痒痒,真想上前掐一把,哎哎哎,我家大舅可是贺兰家掌厨,什么秘密不知道?琉璃一样漂亮通透的人,你敢说太原城里几个大家大户的公子哥们就没对七少爷动过那方面的心思?
哎哎,客官您别走啊,生什么气呢?小的说的可都是大实话,您在太原城随便拉个人进来问,都是这么套说法。
好好好,小的该死,小的说错话惹贵人生气,这就给您赔不是了。
哎哟,客官您砸我做什么……啊,银子!客官您快砸小的吧,小人最喜欢被银子砸,不要因为小人身子骨弱就怜惜我,请客官尽情地用银子砸死我吧!
京城来的贵人终于被跑堂小二气走,小二顾不得被银子砸得淤青的眼角,咧嘴,抱着银锭子一个劲亲。
银子银子我爱你!
这满城风雨毫无意外地吹进了贺兰府上,七大姑八大舅们空闲太久,而今终于找到些事情来做,于是个个语重心长,分批次,不间断,上门游说,循循善诱,尊尊教导,中心意思就是,我们充分理解你们是真心相爱,本来也无意阻止,但是现在事情闹得这么大,太原城内人人皆知,出门都要让人在背后指指点点,就是她家啦,出了个好龙阳的,那小模样明眼人看了都知道,是个在下面的,丢人啊!
顾南风被缠得没办法,只好在门口挂个条幅,上书,“我们真心相爱,任何想拆撒我们的反动派都是纸老虎!”
富有斗争精神的条幅最终没得抵挡得住从一到七再乘二再加无数姨娘数量在二十五以上的舅舅舅妈们凑热闹的勇气与兴趣,顾南风房里的门槛眼看就要被踏烂,也不知何时会发生因人多拥挤而产生的踩踏事故。
未料到的是,老爷子这回很是仗义,回来就把一屋子凑热闹的男女老少通通赶出去,饭桌上拍桌子警告,谁再去烦顾南风就直接滚出贺兰家。
顾南风虽然好奇老爷子的态度,但也懒得多问。横竖这老顽童自己肯定忍不住要来说,你猜猜为什么呀这样无聊的把戏。
顾南风不理,老爷子便自顾自说,“你看,我要立牌坊他们也不答应,你嘛,要和那个超小子癞蛤蟆双宿双栖他们也不答应,不如这样,我们祖孙二人结成同盟,共同对抗世俗眼光,如何?听起来是不是很威武?”
顾南风不抬眼,淡淡道:“我看不一样吧,我本来就是女儿身,同男人在一起是天经地义,要真领个姑娘回府,那你们还不得烦死?大惊小怪。我才不要同外公一块瞎闹腾。”
老爷子不以为然,“哼……那死小子有什么好?要长相没长相,要身材没身材,本事更没有,小小一个营千总,一年的俸禄还不够你买身衣裳!若真跟了他,往后有你哭的时候!”
“好啦好啦,外公,您就不要在这乱吃醋啦,我不过是谈个恋爱,又不是要出嫁,往后日子一样过,还住这院子,天天陪着您玩,想吃什么都给您做,您老就别再为难周沐了。”
“真的?”
“真的真的。”顾南风一个劲点头,“想吃什么了?我这就给您做去。”
老爷子总算放弃折磨周沐的念头,她在心底为可怜的周沐同志掬一把同情泪,这段时间他可被折腾惨了。
谁知老爷子突然一拍额,恍然道:“看我这记性,今日北风紧,某有大事相告!”
顾南风转过身一派将军气度,“你且细细说来!”
这祖孙两人出了名的爱演,老爷子已然拱手敛容道:“将军容禀,小的今日打探得悉,皇帝陛下三个月后大婚!”
顾南风一愣,老爷子继续说:“此消息千真万确,请将军大人速速下令。”
“和……谁?”
“回禀将军,陛下与荣王爷之女,张岁寒郡主成婚!”
李慕要与张岁寒成亲,这消息真比印度洋海啸掀翻了东非裂谷带更犀利!
留
顾南风总算领教到轻功的最高境界,所谓神龙见首不见尾,隐于无形却能该出手时就出手,老爷子的轻功独步天下,无人能敌,总是能在她与周沐产生些许身体接触之时突然出现,突然袭击,杀个片甲不。而顾南风作为一名纯洁的未成年少女,倒不甚在意,只是周沐因失去卿卿我我你侬我侬的福利而垂头丧气。
但最近老爷子爱上手把手上恋爱教育课,譬如说此刻顾南风一巴掌拍在周沐身上,指着门叫他滚一边呆着,神出鬼没的老爷子不知从哪个犄角旮旯里冒出头来,义正言辞地制止,感叹孺子不可教也,朽木不可雕也,“你到底会不会谈情说爱呀你!哪有你这样野蛮又不讲理的姑娘,真不知道这死小子看上你什么,我听了好半天,半句叫人面红心跳的话没有,就赶着这打来打去的瞎乐呵,真够没劲的!”
顾南风被严重批评以及严重鄙视,内心受挫,瘪着嘴不说话。
周沐来打圆场,“末将拜见贺兰老将军,将军勇健一如当年……”
没等他说完,老爷子便不耐烦地摆手,“你闭嘴,少罗嗦,你小子现在在我眼中就是一根廊柱,你看过谁吃饱了撑的没事干跟廊柱说话的没有?起开起开,一边凉快去!”
周沐瞟一眼顾南风,表示爱莫能助。
她深深叹息,没办法,只好陪老爷子玩角色扮演外加猜谜游戏。“那您说要怎样才对?”
“你看看你那个毫无求知欲的样子,老子真想就这么一巴掌直接拍死你!知道什么叫恋爱嘛你,土包子顾南风,你个女儿家要温柔,温柔懂不懂?要笑,体贴入微,柔情似水,你这么打来打去的母老虎一只,哪个男人会喜欢?你和这死小子也是瞎猫遇上死耗子,傻到一块去。唉……看来还得老头子我亲自上阵,不然你这只过年宰不得的小肥猪估计到洞房花烛夜还是这么个男女不辨的模样。看着啊,我只演一遍,仔细学好!”说话间已把周沐当做人体模特自顾自操练起来,靠着周沐的肩膀,娇娇柔柔小鸟依人,皱得菊花似的脸,偏还要挤眉弄眼搔首弄姿,装出几分生硬做作的娇媚情态来,憋着嗓子学志玲姐姐娃娃音,可惜是老年男性娃娃音,听得人胃里泛酸水,要吐。“啊呀,情郎哟,你咋才回来?奴家想你想得好辛苦好难过。怎么不说话呢,亲亲情郎,让奴家为你捶捶肩膀,揉揉手臂,再打好洗脚水,放下红罗帐,奴家和情哥哥细细说……”
周沐的脸色绿得要发霉,望着一旁反胃的顾南风,嘴角抽搐,无声求救。但顾南风自顾不暇,哪里顾得上他,这厢老爷子又出招,瞪死了眼睛拼了命眨眼皮,“哎哟哟,情郎哥哥哟,你这样饱含深情地望着奴家是为何?奴家……嘻嘻……害的奴家都脸红了……讨厌……”又是娇嗔一瞥,顷刻间杀人无数,为更表娇憨嗔怒,顺手推那呆滞的情哥哥一把,因拿捏不住力道,将周沐咕咚一声一把推倒地板上,仿佛身受重伤,周沐半晌爬不起来,趴在地上干呕。
而老爷子英雄人物,哪容得他捣乱不配合,径直把人提溜起来按在凳子上端端正正坐好,勾一个兰花指来眼前绕,勾得人几乎身形俱灭,魂飞魄散。“情哥哥,你看奴家生得美不美呀?”
周沐像是快要被噎死,从耳根红到脖子。
老年版伪娘贺兰昭还在不依不饶地追问:“好哥哥,你说呀你说呀你说呀,你说奴家美不美美不美到底美不美啊啊啊?”
一切像是徐徐拉长的慢镜头,周沐缓缓地沉痛地点头,银牙咬碎,“美、美、美,正所谓闭月羞花,沉鱼落雁,天下第一美人!”
老爷子柳眉倒竖,捏着周沐腰上的肉放肆一拧,痛得他一溜烟躲到顾南风后头,而老爷子入戏太深,真当自己是绝世大美人,胡搅蛮缠乃人生第一大要务,“老子倾国倾城你还回答得那么慢,找死是吧,心里想着别人是吧,说,你跟那头牌妓*女七七是什么关系?你俩睡过几回亲过几回?你小子暗地里是不是还哪我家傻姑娘跟那小婊*子比较过?得啦,老子昨晚上已经去藏春楼睡过那小婊*子了,功夫不错,皮肤也嫩,叫起来那个销魂,极品啊极品,哎,你还缠着我家小七干什么?回头我就帮你给小婊*子赎身,你俩有多远滚多远,别再来抢我家小七。”
这下连顾南风也捂着嘴回头来看他,真脏,她默默念叨。
周沐忙解释,“我与七七姑娘不过萍水相逢,我见她一介女流路上艰难,出手相帮而已,到了太原城,她无处落脚,便借住一段日子,我仍是住在营房,没有半点相干。”
“得了吧,你就凭你这张嘴一个劲胡说,傻瓜才信你。”老爷子眼含不屑,一扫先前娇柔媚态,转眼已然大义凌然,颐指气使,“早说了,男人没一个好东西!顾小七你这大傻冒还不快过来,唉——枉我聪明一世,怎有你这样没头脑的外孙女!丢人!”
周沐拉住她,“我对天发誓,一切只是误会,你不要中计。”
顾南风闹别扭,“我才不信,那七七姑娘长得不错,又水性杨花,你救了她,她无以为报不就正好以身相许?水到渠成,顺理成章,鄙人在此祝你们百年好合,断子绝孙。”
周沐眼冒金星,强烈地感受到在这么下去一定死在这祖孙二人手上。“你饶了我吧,天地良心,我至今未开荤。一心一意对你,拜托别再折磨我。”
祖孙两个异口同声,“你活该!”
顾南风道:“谁让你没事见义勇为乱惹桃花!”
老爷子哼哼:“跟妓*女勾三搭四,不是好东西!”
顾南风小声嘀咕,“外公,你不是要为外婆守寡么?”
老爷子摸摸胡子,“哎呀,这不都是为了你嘛,你外婆深明大义,会理解我的!”
周沐咬牙,偷偷摸摸在顾南风耳边说:“你外公也不是什么好鸟!”
“你小子嘀咕什么呢你,我可听见了!看招!”降龙十八掌,九阴白骨爪,少林一阳指,虎虎生威,什么妖魔鬼怪,通通一巴掌拍死!
哎,傻姑娘,今晚要不要跟外公去藏春楼见识见识,会一会情敌也是好的嘛,反正无聊!
“真是扫兴啊……”老爷子摇着脑袋,捋着胡子抱怨。周沐与顾南风两人走在后头一个劲黏糊,其实主要是周沐黏糊顾南风,这霸气妞怎么看怎么不像在谈情说爱,光顾着豪气干云傻乐呵,一路来没见撒撒娇使使小性儿,真像两个男人在扯淡。
现在的年轻人啊……想当年他风流倜傥,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咳咳,都是过去的事情,好汉不提当年勇,罢了罢了。
藏春楼作为太原城著名旅游消费娱乐场所,一入夜便汇集了城中各类名流,虽说身家不同背景不同,但大家都拥有相同的本质——男人,怀有相同的目的——女人,热热闹闹,吹吹牛皮,听听曲子,再赞一赞姑娘美貌,身子娇,声音媚,来来来,摸摸小手,再来亲个小嘴,真乖真听话,一晚上就这么耗过去,明天再来,换首曲子,换个姑娘,日日都有新鲜货,夜夜做新郎,你说爽不爽?
藏春楼财源广进,日进斗金,日日有人来穿花,莺声燕语好不热闹。
七七姑娘一来便是头牌,夜夜红灯高挂,生意好得不得消停,现在外头大厅唱唱乐乐十八摸,里间七七姑娘香闺里头有新客,平日里威风凛凛的知府大人乌龟似的跪在地上打颤,那面色惨白的窝囊样,倒不如七七姑娘弱质女流不卑不亢应对自如。
这倒是个机会,去到富贵人家,做个妾,或是没名分的暖床丫头都比这皮肉生意轻松,这几年风华正茂,自然有人来捧你爱你,再来年老色衰,人人都嫌你脏污,碰一下都有毒,谁还记得昨日容颜?从来是只闻新人笑,谁有闲情逸致听个老姑婆哭昨日倾城貌?
于是打起十二分精神,博一把,为自己寻个好出路。
更何况这贵人是英俊少年郎,比之脑满肥肠大肚流油的老员外好了何止千万倍?她虽低眉顺眼不敢细看,余光掠过,虽是惊鸿一瞥,却也窥见少年兰芝玉树,眉目如画,举手投足自由一番风流气韵,贵不可言,非一般世家子弟可比。她亦未曾听说太原城内有这样一位白璧无瑕的人物,或是方入太原城,却又是为何而来?
左思右想间,已唱完一曲《孤城闭》,辽远广阔,仿佛将人带回在草原疯跑的无忧少年时,苍穹之下,大地无垠。
那人闭着眼,待最后一个音落下,微微勾起唇角,笑如皎皎明月,开口似珍珠落玉盘,铮铮如琴音空灵,“姑娘想起家乡了?”
知府大人挽起袖子擦汗,仿佛是大难不死劫后余生,宽大的袖子后头藏着一张滑稽可笑的脸,拧着眉毛对她使眼色。
她笑,对着镜子练习无数次的柔媚笑容,温软中藏着妩媚,男人最最受不得,看一眼就要心肝宝贝叫着拉进怀里好好宠爱一番。可惜贵人仍闭着眼,昏黄的光在他白玉似的面容上亲吻,他眼角青色的痕看得让人心疼。
捧一碗香茶奉上,他依旧不理,默然无言。
七七带着笑,轻声道:“谁人不思归?即便是奴家这般身份,亦是想着他日能再回故乡去。看一看花草树木,就已满足。”
那人在躺椅上休息,面容平和,让人怀疑他是否已熟睡,听她说话,却是一顿,继而问:“你家乡在何处?”
七七答:“奴家家住朔州,三个月前逃难来的太原。”
他手上一块碧玉扳指,缠一根红线似血脉交缠,更衬得皮肤浑然一派病态的苍白。“朔州没了……”
七七道:“待蒙古人走了,会再有的。”
“若蒙古人再来呢?”
七七道:“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他似乎是累了,说得两句话,又沉默起来,她有些无措,不知哪里说错话,脑中将方才情景细细回放一遍,发觉并无不妥之处,只得自嘲,原来是自己急功近利,太过小心翼翼,唯恐行差踏错,白白放过脱离苦海的好机会。
他究竟是怎样的身份?听口音像是京城人士,京城来的,总不会是皇帝吧。
“你叫七七?”谁知他突然问,而她呐呐答,“是。”
他说:“改个名字。”
她呆愣,不敢问为何。
却听他淡然带过,“春花秋月良辰美景随你取名,七七不要,因为……你不配。”
留
不配吗……
瞬息之间便将一颗心伤透,这就是贵人们的本事,与生俱来,你看他不动声色,仿佛方才仍在说家乡辽远,永不可达。而不是说她低贱下作,连七七这个名字都配不起,连名字都不可以拥有,却要往何处安身?
仍是要笑,谁让你站出来卖的就是迎来送往一沉不变的媚笑?
她默默不语,知府大人急得满头汗,压低了声音训斥,“不识好歹的东西,公子金口玉言赐你姓名,你还愣着做什么?赶紧磕头谢恩哪!”
她再不敢多言,柔顺地跪下磕头,“良辰谢公子恩典。”仿佛是她苦苦求来这陌生姓名,而他不过闭目养神,纤长的手指扣一扣扶手——知道了。
她缓缓起身来,知府大人仍旧战战兢兢跪着,唯恐有何不妥之处,怠慢了贵人,要抄家灭族,惹来弥天大祸。
屋子里靡靡白兰香早已撤去,现下鼻尖只闻得到明前龙井苦艾茶香,浅淡芬芳。
时光静谧,他似乎浅眠入梦,又仿佛陷入千头万绪的过往之中,微微拢着眉,不宁。
忽而他问:“你见过她吧,如何?”
“公子指的是……”是故交好友,或是红颜知己?
“顾家的小少爷,顾南风,你与她有过一面之缘罢,说说她。”
她斟酌言语,万分小心地答道:“顾公子那样的家世,一生富贵荣华,自然是极好的。”
他有些恍然,低声喟叹,“你说的是,她自然是好的,不然怎会只言片语没有。倒宁愿她受了委屈,哭着闹着回来,如此……”如此好过六年不相见,百千日夜,无所恋眷。她足够心狠,誓要同昨日断个干干净净,半点念想不留,她自要有她一番广阔天地,在宫里……不,她怎能情愿锁在囚牢一般的宫殿中伴他左右?只得苦笑,听闻顾南风现下另结新欢,他却似被遗弃的妇人一般思前想后,踟蹰不定,谁教他仍念着她?活该心似火焚,通通自讨苦吃。
而七七,不,现下应是良辰姑娘不敢多问,闭紧了嘴巴陪着他一同静默,仿佛在此刻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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