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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叫人忆春山-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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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如坐针毡,这里是容不下我了,我仓仓皇皇夺门而逃。
日子缓缓滑行,我觉得生活毫无意义,没精打采地熬过一天又一天。
付勤来了,他拉着我的手,欢天喜地地说:“春山,我争取到了,我成功了!”
我心里窃喜,听他继续:“我以死相挟,娘终于同意我们的亲事了。只是……”他开始支吾,我看着他的嘴艰难地吐出一些话来,“只是我只能娶你为妾,而且,她要我另外买一幢宅子,让你在外面住,我知道,有点委屈你,可是你相信我,我只对你一个人好,何况在外面,我们会更自由些!”
我抽出手,冷冷回答:“我要嫁人了!”
花轿缓慢前行,喜乐在雨天里有些发颤,我心里一片凄凉。今天是我出阁的日子,今天是他们挑的黄道吉日。
我答应了柳妈妈的提亲,毕竟这边还有对我身份的尊重。
我从轿帘的缝隙里看着骑在高头大马上的我的未来夫婿,他是傻子……
从接我上轿到现在一直在呵呵憨笑,他只会憨笑,他不会象付勤那样说些甜蜜的话来逗我开心,但是他也不会象付勤那样说寒心的话来伤我,也许今后我的日子会平淡但是无痛无恨地过去。我缓缓地闭上眼睛。
水流潺潺,过了九眼桥,就快到我的新家了!
花轿突然停住了。喜乐断断续续,零零乱乱。我听见付勤的声音响在前方:“春山,你别干傻事啊!”
喜娘怂恿我的傻丈夫:“宝少爷,那个人要抢你的新媳妇了!”
他终于不笑了,外面传来他下马时溅起的水声,稍后是他嚷嚷着跑向付勤的脚步声,再稍后是他被付勤打倒的哀叫,付勤在喊:“春山,你就要将自己的一生交给这个傻瓜吗?”
我心一痛,听着迎亲的家丁怒吼着蜂拥而上,轿外传来他被殴打的声音,我听见他还在撕心裂肺地吼叫:“春山,你跟我去啊,我知道自己作错了,我回来我身边啊!”
我抛掉喜帕,掀开轿帘,看到雨幕里,他被打得半跪在地,直不起腰,我心痛地跑过去,拔开众人,扶起他:“你回去吧,你回去吧,我们没有可能的了!”
他抚着我的断眉:“你回来吧,我错了,你相信我,我要找回传说里的黛石和茜草,让你的眉毛和从前一样漂亮!”
我的傻丈夫跑过来,一把推开我:“不许你碰我媳妇!”
他的力量竟然出奇的大,我一阵踉跄往后退,脚下一空,我看到滚滚的锦江水,看到九眼桥九孔桥洞弯弯似眉,刹那间离我远去,这样也好,让我离开这一切也好……
第五章 骆阳
骆阳
推开殓尸房,我将肩上的尸体扔了进去,对洁魂娘说:“把他收拾得齐整点,好歹也算我骆阳有生以来碰到的第一大对手!”
她忙碌着,没有回头,闷哼了一声当作回应。
我总觉得做洁魂这行很不祥,单单是成天呆在巡捕房这十尺见方的阴暗角落里,与各色各样的死人在一起,接触的不是暴毙的狂徒就是冤死的百姓,成天下来,很难有机会沾点人气,何况她们那身从头蒙到脚的怪异服装,更是凭空添了几分恐怖。
这个洁魂娘很瘦削,来了一年多,我却几乎没有见过她的本来面目,跟她说过一句话,她似乎也只有发俸禄的时候才匆匆出现,但是,也都没有换下她的衣衫。
我很同情做洁魂的女人,男人还无所谓,一个女人,如果不是到了山穷水尽,却又要洁身自好,情非得以的话,谁会愿意来和尸体打交道,还得给各种死状的人清理尸容呢?
我想得有点出神,却听见一声尖叫:“小心啊!”
我凭直觉伸手接住迎面飞来的物事,刚一触手,我情知不妙,忙弹指将它射向一旁,但是晚了,那瞬间的接触,我还是中了毒!
刚才被我丢进来的尸体在狂笑:“哈哈哈,骆阳,想不到吧,你当我黄蜂的名号是白叫的吗,不和敌人同归于尽,我就会轻易罢休吗?”
这厮,胸口中了我三枪竟然只是装死!我眼前金星乱冒,但是紧紧咬着牙关没有倒下,我依然神威凛凛地耸立在他面前。
我注意到他的眼神有些慌乱,瞄向一旁无辜的洁魂娘!我不等他毒计施展,用尽全力一脚踢向他太阳穴……
我第一次看到她除下那身阴气沉沉的衣服,换上便装,就产生一种将她苍白又瘦削的身子搂进怀里的冲动,如果我能动的话。
我不能动,所以我只能看着她拿着一把银亮的小刀在火上烤着,然后睁大眼睛替我割肉挖针,这个弱小的女人,竟然会有这么大的勇气和胆量,我立刻改变了对她最初小鸟依人的看法。
她蹙着眉,一使劲拔出陷在我肉里的毒针。
我留意到她的眉间有一道伤疤,忽略了痛。伤疤很深,有些象我身上的刀疤,我对这个洁魂娘的来历简直抑制不住的好奇。
“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
“柳春山!”她笑了,“你都伤成这样了,还关心这个?”
我也笑了,扯得伤口生痛,却有别平日,口齿伶俐起来:“你也清秀成这样了,不还一样干了洁魂娘,还替我刮骨疗伤?”
她利索地从怀里掏出一只药瓶:“这是从那黄蜂身上找到的,不知道是不是你中这毒的解药,只能听天由命了!”
我没有留意她说什么,只是追问我的疑惑:“你对江湖好象很熟。”
她轻轻说:“要生存,我只能先把泪擦干!”
我没有尝试过爱上一个人,但我想我应该是爱上了春山。
她独特的个性令得单薄的身体透着坚强,睿智的谈吐,利落的行事作风,无一不在吸引我的每一寸思绪。
我开始作些自己从来不做的傻事,回到巡捕房,有了空暇时间就会伫立在殓尸房外看她专心致志地给那些血肉模糊的尸体清洗化妆,那些死状各异,面目可憎的尸体在她精巧的手下变得安宁,平和,与身带来的或是被施与身的罪恶似乎都被她轻轻抹去,能够干干净净,
轻轻松松地等待来世。怪异的服装在她身上也似乎成了另一种风情……
为了报答她的救命之恩,或者坦白地说是为了找机会见她,我有空就带些老窖酒,卤味到她清雅的居所畅饮,因为,我发现,她的酒量很好。
“酒,是好东西!”我感叹,因为,我找不到更多的话来打破这种两人相对痛饮却无言的尴尬。
她斜眼看我:“酒是坏东西,酒能乱性,酒能伤身,”她拿起一根筷子,轻轻敲着酒杯,丁零一声脆响过后,她浅唱:“酒入愁肠啊,化作滴滴泪……”
很有才情的女人,这样的女人不该只是做洁魂女这种活,我看着她微红的眼睛,想问她的心事,可是我不敢问,我怕问了,连上这里喝酒的机会都没有了。我看见,她双眼里真的蕴满了美酒化成的滴滴泪。
“春山,我带你去看桃花会吧!”
三月龙泉驿桃花会,红男绿女,伴着流云漫天,青翠遍野,满眼桃花芳菲,我第一次拥着春山策马放歌,溅起一路绯红。
马匹渐渐累了,游人缓缓散去,夕阳西下,一群飞鸟追着落日。
我唤马稍驻,遥望远山,春山侧面看我:“阿阳,谢谢你,我许多年没有了这种快乐!”
我含笑,想告诉她,只要她想,我愿意时时带给她此刻的心情,可是我说不出口。
春山的脸在夕阳的桃花里格外娇红,缕缕青丝迎风飘拂,掠起我心底一片柔情。我深恨自己一介莽夫,实在难配上这等佳人!
“春山?”有人唤她,她身子明明一震,却好似充耳不闻,没有做声。那声音再度响起:“春山,真的是你吗?春山!”
我寻声望去,不远处叫喊的是个男子,挺拔俊秀,旁边支着一架西洋相机。看上去是有家底的富家公子,春山怎么识得这种人?
春山拂齐耳边散发:“阿阳,我倦了,能送我回去吗?”
我没有多问,对于春山不愿提及的过往,我不愿意追问,尽管我知道她有很多故事。
我扬鞭策马,回头望那男子跌跌撞撞追来,渐行渐远……
夜里开始缠绵春雨,我无眠。
我撑起一柄油脂伞矗立在春山窗外,烛影摇红,春山只影伶仃,独坐灯旁,看来她也有个不成眠的春夜。
中宵寒重,我正欲敲窗劝她早点歇息,却见她深深叹口气,举起手中的物事在灯下把玩。
一条银链末端坠着一枚打开的怀表在轻轻摇晃,灯光中,依稀仿佛,她和白日里那男子在相对而笑……
成都府一马平川,但是大街小巷如蛛网密布,就算老成都,住在城东,也休想搞清城西的猫道狗巷。可是,对手很明显和我一样对成都的每个角落都了如指掌,是个极难缠的角色,不然,局长也不会以加我月俸三十银洋为诱惑令我三天内将其缉拿归案了。
三天两夜的苦苦追踪,我有些疲倦,该死的家伙一直挑选这种陋巷作为逃生之路,我吃亏在于接手的是秘密任务,只能孤身涉险,而对手在这黑暗的巷陌中却潜伏了不少的帮手,好几次我们交锋,都被一些不明的障碍搞得错失良机。好在我骆阳的声望还在,这些家伙只
敢放暗箭,不敢明目张胆地与我作对!
我布置好一切,准备在最后的期限放手一搏!这是体力、耐力和智力的较量,我有些兴奋。
我发现他刻意留下的线索,这分明是他故布疑阵,留下将往此逃窜的迹象。而我理所当然地应该判断他是声东击西,因此,我会选择相反的方向追捕,可是他不是一般的对手,我必定反其道而行之,才能找对路!同样,他也知道我骆阳在巡捕界的威名,不会低估我的智
力,应该能料到以我的心计自然会多想一层,所以,他会将计就计,干脆就来个货真价实的声东击西。我就守在他必经之地!
两个高手的较量辛苦就在于动脑,谁能往深处想一重,谁就获胜,而尽管最后的判断就和常人的思考无二,但是少想一重,却是致命之伤!
夏夜的长空中坠满星河。他快来了!朝着我埋下了数颗火雷的陷阱行来。
一阵凌乱的追逐声踏碎了夜的寂寞,他暂时隐忍不动。
“春山!等等我啊,你别走那么快!”春山?
我的心跳开始乱了节拍。
黑暗里传来男女渐渐逼近的谈话,我有点心痛的感觉。
“春山,三年了,我找了你三年,想了你三年,从桃花会见到你到现在又是两个半月,才有你的消息,你连给我改过弥补的机会都不肯么?”
“付勤付少爷,你不觉得荒唐吗,三年足以让一个死了心的人忘记一切,何况你记得的柳春山早在三年前就死在锦江里了!你无须弥补什么!”
“不是我当初的懦弱,你不会选择那个傻子,不是我的拦轿,你不会跌下锦江,都是我该死,我调查到你这些过的都是些什么样的苦日子,干的是什么样的工作,你回到我身边啊,我会将你失去的幸福全部找还给你!”
“没有必要了,付少爷,我现在有个知我爱我的人,尽管他没有开口对我说过任何的甜言蜜语,可是我看得到他的心,我肯答应你出来,只是为了还你一样东西!从今后,你忘了我,我们再无瓜葛!”春山的理由让我听来都那么的勉强而虚弱。
“春山,你还留着这怀表?”那叫付勤声音里的惊喜让我心酸,我知道自己只是春山的挡箭牌,那男人的声音变得异常甜美,“这么多年,你还保留着它,你怎么会忘了我呢?春山,回来吧!”
他说得有道理,我依稀看到春山灯下看表的模样,憔悴得令人心碎。
我看见春山步步倒退,出现在我的视线范围,她的脚步已经移近陷阱边缘,我顾不得自己的现身会带来什么致命的后果,不假思索地点地飞身欺出,一手抄起春山,滑开两尺,来不及解释,我眼角看到黑暗中的那丝狞笑,我知道他不会放过这绝佳的机会,春山也分明看
到了黑暗中的那团火光,听见火枪弹呼啸而来的声威,她脸色大变,复又扑出去,推开正迎着火枪弹赶来的叫付勤的男人,手中一个亮晶晶的物事远远飞去,是那怀表……
她不要命到救他!我咬咬牙,再度箭步冲出,在最后的关头终于来得及推开我今生唯一爱过的女人,我感觉胸口一热,身体飞上半空,还是坚持挺身反手射出数枚夺命飞刀,黑暗里传来对手凄厉的惨叫,他应该想到,临死的豹子一摆尾,那威力是不可忽视的……
春山痛呼一声,扑在我身上,用她瘦削的手拼命按住我胸口的弹孔,我低头看见自己的鲜血从她的指缝渗出,一片艳红,她的滴滴清泪混入我的血中,浸入我的心里。
我想哭,可是我没有哭泣的力量。
付勤跪在春山背后,揽住她的双肩,春山轻轻摆脱,捧起我的右手,哽咽着:“阿阳,你信我,我不会再变,我会为你守一生!”
我想笑,可是我不能笑,我害怕那会用尽我最后的一丝力量。我费力地抬起左手,指着落在不远处的那枚怀表,再看看付勤,我知道他能给春山幸福,她的心里只有他!
春山摇着头,眼泪在飞舞:“不,不,阿阳,你要好好地等我来爱你!你一定要好好的活着!”
我累了,我曾经以为这个世上最脆弱的是感情,原来比感情还脆弱的是生命,当它离我越来越远的时候,我知道,我值了,在我临死的一刻,我完全拥有了这个女人。
第六章 纸鸢(完)
纸鸢
我无法再回到他身边,我无法忘记骆阳为我付出的一切,他也不能。春山是不祥的,爱上春山的人果然都没有好结局。今日的春山也不再是当日的春山,不会天真到以为承诺就是永远。纵使心中对付勤,这个我又爱又恨的男人有千万分的不舍,我也不能留下来,我不能带给他所期许的幸福,我的离开,对他,对我,都是上上之选。
坐落在川北的重镇有一处西竺庵,从前。柳妈妈曾带着我们去许愿还愿,尽管我的愿望都是上天给我的欺骗,也许天可怜见,那里的清净,无争能为我提供最后的归宿,在那里,应该不会再有人对我的断眉之命在意。
马蹄得得,红尘滚滚,车辆驮着一车风尘人,他们也许都是奔向自己的幸福,这同一路线的不同地方,有着牵挂他们的人在盼望着他们的归来,而我,没有。
陡峭的石级光滑如镜,萋萋芳草里,涌动着虫蚁的忙碌,细细的清泉傍级而下,我跌坐溪旁,捋袖汲水,咽下一肚辛酸,却见水中女子红颜生白发,缕缕青丝添雪容,我心下一阵伤感,看着几片桂花随流水悠悠荡去,带走最后一丝秋意。
西竺庵,就是这里了。梵音浅唱,佛烟袅袅,我的心刹那间无比安宁,一阵倦意袭上心头,我撞向了紧闭的庵门……
烛影摇红,我睁开眼,几袭青衣立在面前,围在一起唧唧喳喳的絮絮不已,我叹口气,原来空门中也似市井。
吱的门响之后,传来一把威严的声音:“你们这群懒尼,修行些许时日仍未见长进,平日叫你们多做功课偏又偷懒,现在还象世俗人一般就未知的事情喋喋不休,各自忙去!”
她们安静下来,老尼停在一个女尼面前:“刚才你手持什么?拿出来!”
女尼抖抖嗦嗦:“三群住持啊,这女施主适才晕到庵前,我等扶她进来之时。从她怀里掉出这个,我们只是好奇而已啊!”
三群铁青着脸,不发一言,只是摊开手接过她递来的物事,那东西在烛光下闪过一丝亮光,是怀表!是他送我的怀表!原本属于我的心事却被他们聚首阅之,我的心隐隐作痛。
三群怒斥:“你们出去!”
宁静的环境让我的心恢复平静,看了又怎样?我已决心抛弃过往,那怀表带来的痛苦和快乐与我再有何干?
三群看着那表,轻轻地将她放在桌子上,转头向我:“施主,现在你可好些?小徒们不懂事,终日空门,没见过这希奇玩意,连老尼都失态,到是叫施主见笑了!”
我腾地翻身下床,“咕咚”一声闷响跪倒在地:“求师太收我,我要落发修行!”
三群被我突如其来的举动弄得有些张皇:“施主这是何故?快快起来!”
我苦苦哀求:“恳请师太收弟子为徒。”
三群不语,坐在凳上,打量着我,片刻后发问:“出家并非简单避世,出家人须得四大皆空,女施主你有几空?”
我回答:“弟子在红尘了无牵挂,总该算得空空如也吧!”
三群追问:“女施主出言谈吐不凡,衣着华贵,又怎会舍得世间牵挂?在一个错误的时间做了冲动的决定,将来后悔可是没有挽回的余地了啊!”
我有些急,她怎么就不相信我呢:“皮囊外象,师太何故着道?”
三群哑然,良久,指间垂下一条金链,那怀表敞开,碎相片在夹层中映着烛火,越发泛出惨淡的黄色,我直盯盯地看着照片中的男女,站起身从三群手中取回,合上盖,紧紧拽于手中,三群闭上眼睛:“施主先行回房歇息,待你想个仔细明白再做决定。”
我笑笑,呆了半晌,一把将表扔出窗外,怀表碰撞着山石,在寂静的山谷里发出清脆的回音。
三群睁开法眼:“扔掉了怀表,扔得掉心中的结吗?”
我咬咬牙,拔掉发簪,一头如云秀发披散开来,从桌上取来烛火,;拉直头发就朝中间烧,一阵焦臭瞬间充满整间屋子,三群忙乱中伸出双手在我头上一阵猛拍,灭了那簇火。
三群道:“你这孩子脾气怎么这么倔?”
我满头痛楚也抵不过心底的伤痛,我直视她的双眼:“我心意已决,师太若是不肯留我,我便从这窗口跳下去。”
三群拂掉衣袖上粘着的焦发:“不行,你仍需三思,三个月后,我再听你的决定。”
她夺门而出,我想笑,她跑得太快,象是怕了我的纠缠,我想哭,看着漆黑的窗外,连空门都不留我,我瞬间不知何去何从。
草深鸢飞,翠裹苍山,我的心却没有因为春天的到来而复苏,死了,就是死了,心没有了根,又怎能象花草一样冬枯夏荣?
我干脆就在西竺庵作了一个混吃混喝的闲人。因为偌大的世界,我无处可去。倔强的三群和我打着冷战,她以为三月之苦能让我回心转意,我偏要等她亲自给我落发!
也许,在我的胸口里,还蠢蠢着一颗不死的心苗在期待春光,瞒着我窃窃盼望这三个月里会有奇迹发生,能有那个人来不计一切地带我走,替我将那小苗起死回生,可是,三月将尽,没有奇迹。
后院里有群善男信女的孩童在戏春,几只纸鸢嬉戏晴空,白云苍狗,变幻无穷,我痴痴地坐在草地上百无聊赖地欣赏。
一只纸鸢跌落我脚边,一团粉红奔来,小嘴嘟囔:“又掉下来了,为什么我的纸鸢就不能飞上去呢?急死了!”
看着她粉妆玉砌的小脸胀得通红,我脱口而出:“我帮你啊!”
纸鸢终于扶摇直上,我拽着线,心里竟然有种莫名的兴奋,原来自己的手还可以制造快乐,还可以赐予一个死物生命。它高高在上,可是年命运的绳索却掌握在我的手中,操纵命运的感觉原来这么神奇。是否上苍在暗告我还有将来?
“姨姨,让我来放啊,我要放啊,将纸鸢还给我!”我已经被自己突然的发现刺激得兴起,无视她的哀求,我忘形地放着线,看着自己的未来越飞越高,越飞越劲。
陡然,线断了,我眼睁睁地看着希望无助地坠落,掉在远远的树丛上,被撕裂得支离破碎……
女童的哭叫唤来她的家人,我木然地看着自己破碎的命运在那树枝上飘摇,对着我嘲笑,耳边充斥着咒骂:“哎哟,该死呀,你这小祖宗招惹谁不好,偏要招惹着种断眉的女子,和这种人呆久了,不倒三生霉,也沾一世晦啊!”
钟声沉鸣,梵音低吟,我看着冷面众佛,心下一阵惘然,问句在空旷的大殿回响:“你能看破世事,不痴迷,不执着,诚心诚意皈依我佛吗?”
看破世事?不痴迷,不执着?我的心涟漪串串,能吗?可是,这世间由得我不能吗?
我点点头。
三群取过小尼手中托盘里的剃刀,开始在我的头上游走,千万烦恼正一寸一寸地飘过我的眼,不再属于我。
“等等啊!春山,听我说,让我为你一生画眉!”
是他的声音,为什么在这种时候我还在做梦?可是他的声音那么真实到继续响起:“春山,让我为你一生画眉吧,你的命运被眉毛改变了,让我再来改过你的命运啊!我到了新疆,采到了黛石,我到了西藏,高价买回了茜草,我就是要和老天较劲,我就是要还你一条秀
眉!你看啊,你回头看看啊!”
我终于回头,他喜出望外地从挎在手肘的背包里掏出一些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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