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霜帝的暖床-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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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烟娇笑,拉起霜晓天的手,对着上天,眼睛滴溜溜地一转。“若违誓呢?”
  霜晓天眸一暗,正要开口,朱烟突如其来骄蛮地用小手封了他的薄唇。
  还是别让他说,若说狠了,她听了也难过,不如还是她来想罚则吧!
  “你别开口说比较妥当,什么死呀活的,我不想再经历了。”
  男人以眼神表示同意,小姑娘手方放下。
  “愿闻其详,霜某应君所请。”
  “此话当真?”朱烟故意问道。
  “大丈夫一诺千金,真!”
  “哈哈!那好……若你违誓,霜晓天就是小狗!”
  “……”
  “喂,你刚说了,你会遵照办理的,你不守信用!”
  “别再说了,若违誓……霜某就是小狗。”
  霜晓天说完,银牙也快要咬碎,但看到朱烟娇甜任性的表情,他也就认输了。
  输了钱财、输了房产,都还能再搏一搏,可输了心、输了人,他只能认命接受一切;谁教命运那么大的力量,执意要让他们相遇……
  志得意满的朱烟,虽是胡言乱语,心里却因为得到霜晓天的诺言,终于放心了一些。
  两个人一边说一边笑,天色也黑了,此时,另一个命运正在接近,而他们并未发觉。
  “圣旨到!”
  突然,寝宫外有宫娥朗声大喊,惊动在床上笑谈的霜晓天和朱烟,男人面带疑色,而小姑娘亦是耸耸肩,表达她的无辜。
  此时,一排内府太监在是英的引路下,鱼贯而入。
  知道六公主和这男人有特别礼遇,不比其它人,故亦无人喝骂他们明目张胆的无礼模样。
  在众手下前围后拥下,一个领事模样的公公,穿着正式的宫袍,款款走了进来,满脸含笑,先朝床上的朱烟行了个大礼,然后向霜晓天施了礼数。
  “小郑子在此请安,永忆公主金安万福,千岁千岁千千岁,霜大夫福与天齐,事事如意。奴才带了皇上的圣旨,还夹了句离皇妃的话。”内厂总管郑平恭敬说道。
  朱烟微一颔首,是英忙拉起郑公公,收敛了玩笑不恭的模样,挂上一个尊贵高雅的笑容,
  她从不喜欢太监们,可礼数还是不能不做足,宁杀君子,但不能犯小人,身在皇家,她深知其中之道。
  “郑公公多礼了,这趟前来,父皇有什么吩咐呢?”朱烟温柔地问。
  郑平还未展旨,便先说了众人不用行礼,让朱烟乐得开心。
  接着又是一队人马,抬箱捧匣,一一展开,全是五湖四海内价值非凡之物。
  郑平瞄了一眼,然后便必恭必敬地吟道: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永忆公主凤体复初,朕甚感安慰,兼之生辰将近,特赐玉如意三柄、夜明珠十粒、赤红珊瑚二十对、琉璃屏风三十架、古董多宝格四十件、各样珠钗宝花头冠共五十份、宫造霞纱、华锦、影锻、狐麾共一百匹,黄金一千两,白银二万两。钦此。”
  郑平说毕,将圣旨交给是英,一击掌,众人全上前一步,方便朱烟展阅这些奇珍珠宝。
  朱烟从小到大接了几百次的赏赐,没有特别兴趣,正想要问霜晓天有没有什么中意的,可一转头,便看到男人一脸冰霜。
  如同他们初见面时的寒冬之色,满是阴霾,朱烟看了心惊,轻拉了下霜晓天的袍袖,男人方回过神。
  “晓天,你怎么了?”朱烟轻轻询问。
  霜晓天浅浅地摇了摇头。
  郑平一看,也不多言,只又启声。
  “公主,皇妃交代了小的问公主好,要公主多保重身体,皇妃要辖管后宫,无法亲来探视,可回报都说公主一天好过一天,真是天大喜事,皇妃要公主善待霜大夫,千万别为难先生。”
  朱烟闻言一笑。“母妃这话,就是说本宫一定会任性嘛!”
  郑平盈盈笑着。“公主有话要吩咐吗?”
  朱烟想了下,眸光一转。“请公公为本宫带一句话,说烟儿很思念父皇、母妃,待身子好些,一定亲去请安,在跟前承色。”
  郑平忙应了,却未退下,反又上前来,朱烟心里疑惑,却不知原因,只好含笑。
  “公公还有话说?”
  “奴才要先向公主道喜!”
  朱烟心疑,看了眼霜晓天,两人俱是不明不白。“此喜何来?”
  “待公主生辰,皇上会摆驾碧山院,特来为公主做生日呀!”
  “真的,父皇要过来?”
  “是呀!真是皇恩浩荡,另外还有件天大之喜要说,奴才不便多话,请公主安心等候,到时便知。”
  郑平说完,行了礼便又离去,是英知道朱烟对金银珠宝兴趣缺缺,忙带着人将东西全撤了。
  待人都走了,朱烟揉了揉小脸,又恢复原来的自在模样,然后偎在霜晓天身上。
  唉!身为公主有什么好,喊爹要叫父皇,喊娘要叫母妃,而他们一个忙家国,一个忙宫廷,哪有亲情可言?
  连有话要说,还是个公公来传话,动不动就要行礼,还有什么皇恩浩荡,让人听了只觉刺耳。
  她是他们的亲生女儿呀!只希望他们来抱抱她、来看看她,听听她说话就好了,赐那些个宝贝,她又用不着,根本没有实际的用处。
  全都不如霜晓天的体温,能让她感觉温暖,热进身体的中心,暖呼呼的好开怀。
  “唉……”朱烟脱口而出的长吁,不知含了多少儿女心情。
  可霜晓天却失了神。方才那公公所言可是真?狗皇帝择期要来碧山院?
  朱烟看霜晓天不理她,不知他在想什么,她眼皮一阵跳,有种很不祥的感觉从心底升起。
  她又拉了拉他的袍袖,试图让他回到她认识的那个霜晓天。
  这样陌生的他,好像要消失一样,她不喜欢这样!
  朱烟这么一想,突地在霜晓天耳边大声一叹,让他倏地回神,看着她恶作剧的脸。
  果不其然,霜晓天吃了一惊,可旋即眸眼一柔,笑了。“怎么叹气?”
  “因为你不理我呀!”
  “我可没有胆子不理你这六公主呀!”
  “知道我是公主就好,不准你想东想西想别人。”
  “小傻瓜,我没想别人……”
  “是吗?”朱烟语尾拖了长音,明白表示她的不信任,霜晓天忍不住将所思所想都抛到爪哇国去了。
  “我只看你一个,只想你,可好?”
  朱烟骄傲地抬起下巴,点了下头。“不然你以为你还能看谁或是想谁吗?”
  “敢问公主殿下,现在想做什么?”
  霜晓天问完,朱烟笑着伸出手,让男人抱了个满怀,在他颈侧绽开一个没人看到的笑靥。“我饿了,抱我去吃饭。”
  呵呵!今儿个整整一个下午都没喝半滴药呢!肚子居然空了,饥肠辘辘,就去吃饭吧!
  “当然好。”在朱烟发际温柔答言的霜晓天,表情却蓦然冻结了,冰冷如九冬之寒。
  第七章
  十个月后
  永乐十六年九月
  该来的躲不掉,霜晓天在心中苦笑。
  他冷眸一抬,暖阁里间的卧榻上,有一大一小两个午寐中的亲密身影。
  早已及笄的朱烟,穿着成年公主的服饰——淡绋浅紫交织的百凤衣,一改儿时装扮,但还是以一种孺慕的姿势趴在一身矜贵黄袍的中年男子身上。
  一眼望去,便知朱烟肖母,因为她和男子生得一点都不像,可那身气势和气度却像到极点,让人无法否认他们是一对父女。
  这男子名唤朱棣,朱元璋第四子,十一岁封燕王,现今是大明天子永乐皇帝。
  十六年前,他掀起靖难之变,为抢亲侄儿朱元炆皇位,而让半片江山陷入战火。
  同时,他也是造成阳家家破人亡的杀人凶手,他的弒父、弒亲至仇之人!
  霜晓天没有一天忘了朱棣,可却第一次见到他。
  去年朱烟的及笄生日,因为交址黎利有造反之意,为了布军攻打事宜,他没能依约如期到来。
  而那时,因为她的身子还有些虚弱,所以省了那些皇家礼数,既没拜天祭祖,也没有举行大礼,虽有数不完的金银珠宝,但只有他在她身边陪她过了生日。
  他们无风无雨地,像是从命运之神手中窃取般地,又看了一回春花夏雨秋月。甚至某一夜她初次来潮,惊慌失措之时,亦是在他怀里度过的。
  平静使他忘了一切,只为了调理朱烟而活,那种日子是微微的甜蜜,掺了点她使性任情的酸苦,让人上瘾。
  只可惜,幸福没能永存。
  在交卧完全平定之后,朱棣实现了他的承诺,今天清早早朝过后,便轻骑简行地来了。
  没有大批锦衣卫,连随身的近侍都因为朱烟的厌恶,全留在碧山院外听差。
  朱烟一见父皇静悄悄地来了,大绽艳笑,难掩兴奋之情,一上午吱吱喳喳地说这聊那,还约定了明年的春分要带她去狩猎。
  而朱棣疼宠的模样更是毫不隐藏,怀抱着任性的朱烟,耐心地听她说话、陪她下棋,种种亲情表现不一而足。
  霜晓天一点都不意外,因为若不是非常疼宠,一个九五之尊,怎么会如此这般挂心地特别为了她而来?
  他静静站在一旁,见朱烟和朱棣的和乐欢喜,内心却无法平静。
  过去的一切、他的亲人们、他的真名,全都断送在这个慈祥微笑的男人手中。
  他阳家几百条人命啊!他怎能视若无睹、一点都不在意?
  看着他慈父表相,谁会想到他的内在无比凶残?这样的反差让霜晓天记忆中快乐的童年回忆变成激烈的仇恨,让他全身的血液都在沸腾!
  直到用过午膳,朱烟玩累了,像个小娃儿撒娇,央朱棣陪她午睡,他亲手报仇的机会终于来了!
  霜晓天当初会答应龙海儿来到朱烟身边,本来就是为了报仇。
  空气中的暖香里,被他下了非常微量的药物,原本只为镇定朱烟心神,现在意外地也让朱棣沉入梦乡里。
  霜晓天表情冷酷无情,右手修长手指捻着三支银针,眼眸里凶暴的光彩扰动着,却迟迟没有动作。
  此时不做,更待何时?
  他质问自己的同时,也抽了一口大气,眸子向下移些,朱烟轻声嘤咛,那欣喜而又满足的容颜,便入了他的眼。
  朱烟从小多病多难,没过过几日有父有母在身旁的日子,在军国大事之下,她永远没有分量。
  她平日绝口不提她有多失落,但当她见到亲爹时,那种渴望亲情的小女儿心情,便再也压不住了。
  霜晓天看得出来,她真的很开心,就因为这个因由,他动不了手。
  其实他只要轻轻扎入三针,在对方还未感觉到痛苦之前就已被送入黄泉,不会惊动到任何人,也能帮他挣取到足够的逃亡时间。
  他向师父学医,不是抱着救人的圣心,而是为了知悉如何能最快致人于死:他也早就计划好,当机会来临之时要怎么取他性命。
  这十六年来,他是为了这一天而进食、学习、呼吸,为了杀了朱棣而苟活着的。
  前尘往事封印不住,俱在狂躁里暴动;可他无法不想到,当朱棣猝死,他一走了之,朱烟醒来后见到父亲惨死,会哭得怎生凄厉。
  那种撕心刨肉的丧亲之恸,他曾经痛过,所以,他没有办法狠心地让心爱的朱烟也痛过一次。
  她总是面带笑容,娇也好、蛮也好,笑得像是太阳,他一想到她的笑容会消失,会变得冷漠,就重新回到她毒发的那一晚。
  她的生命曾从他的手上流失,然后被他救回来,他还要亲自推她下地狱吗?
  不!他不能那么做,他的心已死,他怎么能让她的心也死去?
  她是太阳,光亮耀眼,带来生命和能量的泉源,普照世间,她不适合哀伤,不应该含着泪水……
  缜密的计划全被打乱,霜晓天向来冷静的心乱了。
  长久处在熏香的环境中,嗅习惯那味道的朱烟,在半梦半醒间,小小的手揉了揉眼。好难得父皇来探望她,抓住机会重温儿时某次窝在他身边甜寐的回忆,她却睡得不好。
  迷迷糊糊之际,脑子有些不灵敏,等察觉她不习惯的原因,是由于父皇身上没有属于天天拥她入眠那男人的药香味,和他炽热的体温时,她的心里不安地跳动着。
  一年又五个月,她已不能不眷恋他的温柔和他的温暖。想看一眼男人以求心安,她蓦地睁开了眼。
  霜晓天正阴沉地站在她的面前,全身紧绷,眸带雷霆,手持银针,不似平时淡漠的模样。
  那样的男人,陌生且危险,朱烟有些傻了,待她意会到他的动机并不单纯,她的眼神由离散到迷惘,然后,由清晰转为惊惶。
  她一双杏眼水光流转,透出很深的恐惧,但无数可能飞过脑海,她思前虑后,还是先想到霜晓天的处境。
  若那银针不是要扎在她身上,便是要扎在父皇身上,而以霜晓天偶尔的心不在焉看来,那绝不是件好事!
  行刺皇帝,不但大逆不道,万一他被抓到,肯定是死路一条,且父皇是练家子,他不可能神鬼不惊地近身偷袭!
  为了霜晓天着想,为免惊醒朱棣,心神不宁的朱烟仍是趴着,却以口型示意。“晓天,不要动手,我父皇会武功。”
  霜晓天怎会不知?但他无所谓地一笑。当笑容消失,他依然伫立在原地,没有前进半步。
  两个人脑子千回百转,都只一个字——难。
  正当朱烟万分为难之际,朱隶居然幽幽转醒,一对鹰样锐利的眸子展放吓人的光芒,大手抱着朱烟的身子,倏地坐了起来。
  朱隶好似惊讶自己居然会睡着,似问非问地凝视着霜晓天,但更深层处的猜疑,却让人无法摸清他的思绪。
  “没想到,朕居然睡着了。”朱棣疑惑地笑着,忍不住说道。
  朱烟一听那话,悬着的心放下,但又想起霜晓天捻着针,连忙转头看去,却没有看见银针踪迹,而俊美男子拱手站着,表情已恢复冷淡,不复半分残酷的痕迹。
  她脸上堆满了笑,又偎进父皇怀里,佯装被他惊醒,一副慵懒模样,可眼睛却不敢移开,生怕情势会突然变化。
  晓天,千万不要!她好想跪下求他别轻举妄动,会惹来杀身之祸的!
  “熏香里有些镇静功效之物,让公主安定心神,便于入眠休养。”霜晓天低垂着眸子说道,平板无波的声音,情绪难分难解。
  朱棣闻言展笑,似是十分满意。“不愧是圣心老僧之徒,医术果然超群,不枉朕的离妃要龙海儿让你来此;公主的身体,现在情况如何?”
  霜晓天发出一声轻笑,却不看朱烟。“公主剧毒已除,再善加调养,必能重拾健康。”
  朱烟一听,忙笑看着朱棣。“父皇,本宫已经好多了,您看我今早精神好得很!”
  朱棣娇宠地拥紧心爱的女儿,而后冷冷看向霜晓天。
  这个男人太老成,心思也深,他不喜欢让他不了解的人待在宝贝女儿的身旁。况且,他还是龙海儿的人,这点更让人难以释怀。
  “你做得很好,论功行赏,只要你开口,朕都可以答应。”朱棣淡淡地说道。
  闻言,霜晓天没有表情,心中猛地一勒。呵呵,若他说要他的狗命呢?
  霜晓天一扬首,却又看见朱烟那对会说话的眼睛里全是无言的请求,小小的身子作挡在前,小手紧抓着父亲的衣领。
  他的眸光顿时暗去。
  “草民什么都不要……”霜晓天看了朱烟一眼,顿了一会儿,“只要一匹快马,送草民到海边,与龙家的人会合。”
  他在说什么?那这么长久的相处、他的承诺算什么?。
  “不准!你许诺过,你不会离开我的!”朱烟大惊失色,脱口说道。
  霜晓天没有反应,只淡淡地摇了摇头。
  他已经乱了心,若不报仇,他不应该再留在这里。
  因为一个仇人之女失去斗志,摊开手让机会溜走,他死后已无颜面对亲族,应该即刻坠入地狱里。
  事已至此,他怎能逍遥地独活?他不能再放纵自己!
  “公主殿下的病已经痊愈,草民没有久留的必要。”霜晓天词轻语浅地说道。
  朱烟一听这话毅然决然,脑中一片混乱,可想到他方才持针的样子,又无法开口留人。她好怕他万一又冲动上前……
  朱棣朗笑了声。“不多留一段时日吗?”
  “就此告辞,草民本是浪迹天涯的无根之民。”
  “可惜了,朕原要封你个御医堂四品官做做……”朱棣低头看了眼朱烟红润的脸庞,又笑了声,“若你不执意要走,永忆公主和定远侯的喜宴上,你可是位尊客。”
  朱棣此话一出,朱烟瞠目结舌,但霜晓天仍是没有表情。
  “父皇,您在开什么玩笑呀?君无戏言的!”朱烟惊讶地说道。
  朱棣倒是不生气朱烟的有话直说。这个宝贝女儿好不容易救回一条小命,虽然外有蛮夷须安抚,可他想让她嫁得离宫廷近一些,想了几天,决定许给史尚书的对头定远侯,也顺便打压朝廷里尚书派的势力。
  “傻丫头,父皇可是认真的,那定远侯袭了父亲的官,人品年纪又相当,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先前你老病着,就让你在离宫静养,现在身子好了,这人伦婚姻大事不能一直拖着,怕你会埋怨父皇阻了你的幸福呀!”朱棣慈祥地说道。
  朱烟惊吓得说不出话来,虽在皇家不能自作主张,但嫁一个素昧平生、不知是圆是扁的人,会有什么幸福可言?
  母妃当年也是自己选择要嫁给父皇,无怨无悔,她才不要这种瞎眼婚事,更别说和别的男人同寝共寐,为他怀胎生子。
  她的幸福,只有一个人能成就,那就是霜晓天!
  朱烟一思及此,便又拉着父皇的袖子。眼前无门、身后无路,现下只有缓兵一计了。
  “父皇,小烟还有些不适,别让霜大夫走;至于嫁人的事,小烟还小,还想多待在父皇和母妃身边一阵子。”
  “傻丫头,父皇没让你嫁去边疆,定远侯的侯府也在京城,随时可以见面呀……霜大夫,公主说她身子不适,依你看看,她的身子能嫁人吗?”朱棣话说到一半,便转向霜晓天问道。
  听朱棣一问,朱烟也直视着霜晓天。若他敢答应她去嫁别人,她绝不饶他!
  霜晓天亦看着朱烟,在她还没能阻止之前,郑重地点了下头,冷冷说道:“公主身子已没有大碍,我有留下养身的方剂,按时服用即可。”
  “有你的保证,让朕放心不少,来人呀!”
  守在殿外的是英忍不住叹息,而后款步进来请安。“是英在。”
  “是嬷嬷,赐霜大夫金牌令箭,还有波斯国的踏雪百里驹,外加一万两银票。”
  “是英遵旨,这就去办。”
  朱烟双眼直勾勾地盯着霜晓天,生怕他就要消失不见。
  霜晓天双手一敛,没有半点迟疑,低沉的声音说出一个让朱烟心碎的答案。“草民就此作别。”
  霜晓天话一落地,也不行礼,转身潇洒离去。
  望着那一抹白影飘出阁门,朱烟许久都无法回神。
  事情来得太快,她的世界崩裂了,回忆像碎片在脑海中飞舞,而后坠落燃烧。
  他刚说了什么?他真的就这样走了?
  那……还有许许多多的春花、夏雨、秋月、冬雪,他都要辜负了吗?他也要辜负她吗?
  打去年初雪后,她逼他发下无数玩笑般的誓言还在耳边,她也已不排斥他夜夜拥她入眠,早上的苦药,直到现在还让她反胃,手腕上和胸口都还印着他的温暖……他怎能说要离开?
  朱烟心里一急,不顾男女之防,也不记得应该掩饰儿女私情,看着朱棣,突然在榻上跪下!
  朱棣一看这突兀举动,眉心皱紧,伸手去拉,朱烟却不起身。
  “小烟,有话好好说,这是在做什么?”朱棣问道。
  朱烟拚命摇头,含着泪说道:“父皇,不瞒您说,小烟喜欢上霜大夫了,他不能走呀!”
  朱棣眸子一凛。“女子贞节为要,你可有和霜晓天他……”
  不让朱棣说完,朱烟又是摇头。
  “咱们是清白的,他没有和小烟有染;可小烟喜欢他,就算要嫁,小烟也只嫁他!”朱烟义无反顾地说道。
  “小烟……”
  “父皇,若您还疼小烟,就请顺小烟这一回吧!”
  朱棣凝视着朱烟,大手摩娑着她细致柔滑的脸蛋。
  实在太像了!朱烟不只外表,连内心都像她烈火性子的娘。
  离火当年也是这样不顾众人反对,只身来到他的身边,无视宫廷之中阴狠险恶,为了她的爱情,在宫里打滚了这么多年。
  但是,朱烟和龙离火身分不同,他不能答应女儿的任性请求。
  他已答应定远侯的求亲,只差择期宣告天下,现在出尔反尔,他没有另一个公主能嫁定远侯。
  况且,看在霜晓天救小烟一命的份上,他给霜晓天一条生路,待他回到宫内,才发兵追缉这个男人!
  他不想告诉朱烟这种残酷的事情,他不能保护她娘,但他能让她与世隔绝地生活着,不看也不碰污浊的尘世。
  “方才那男人意图不轨,小烟,朕不能将你嫁给叛乱之人。”朱棣阴冷地说。
  朱烟一听,心都凉了,明白朱棣已知,她也爽快不再隐瞒。“父皇,您知道?”
  “那熏香味道有异,朕以龟息大法调息,所以没有丝毫影响。”
  朱棣闭息之后,便决定等霜晓天上前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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