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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泊秦淮(下)-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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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闵维醒来是在昏睡一天又十个小时后。
瞪着楞大的眼睛,看着病房,看着病床前朝他微笑着的秦淮天。慢慢地,眼神开始晶亮得不像刚昏睡才醒过的人。
收回眼神看看自己身上裹着的石膏纱布的凄惨模样,大约过了片刻:
“我……这是怎么了?”他问秦淮天,眼神也变得迷惑,全不似先前的清澈。
秦淮天心疼地在他微张着的唇上落下一吻,却引得床上的人激烈的反抗,弄得秦淮天手忙脚乱手足无措。
“维维,维维,你别乱动,会触动伤处。”秦淮天只得伸手按住他完好的肩颈处。
“你这个变态!干嘛吻我!”闵维怒目而视。
“好,我不吻,不吻,你别再用力了。”
“你离远点。”
秦淮天坐到了挨床而放的椅上:“维维,你……在生我的气吗?”本以为闵维会狠狠白他一眼,然后故意粗着嗓门说“当然”。可事实上闵维却是瞪大了眼睛,愕然反问:“我为什么要跟你生气?”
秦淮天张着嘴:“维维?”
闵维皱了皱眉:“我叫维维?姓什么?你和我很熟吗?”
秦淮天近日来由于睡眠不足而显得青灰的面色开始变白,闵维的眉头却越皱越深:“我叫维维……那你又是谁?为什么我……好像什么都想不起来了……你告诉我……”
闵维眼望着病房白白的顶,嘴里絮絮地说,可坐在椅上的男人却不等他说完便马上冲至病房外间惊怒地大呼起来。
“来人!医生!”
惊慌中的男人将病房里有呼叫器的事实抛到了脑后。
“这是怎么回事?”恢复了镇定,秦淮天沉着脸看着两名刚给闵维坐了全面检查的医生。
那两名医生对望了一番,其中一位推推眼镜说:“秦先生,我们刚给病人做了全身检查,尤其是对脑部更做了细致的脑电波检测,并未发现任何异状,”又指着身旁的一位说,“这位是我们医院脑科权威,让他给您作一下详细的检查汇报。”
脑科专家清了清许久未说话的嗓子,开始给秦淮天读检测结果。秦淮天静静地听着,眼光却未离睡在床上的人半分。似乎是刚刚重伤之下激动过度,闵维闭上眼睛睡了,长长的睫毛还时不时不安似地微微眨动一下。
“……大体的情况就是这样了,所以,秦先生,关于您先前所说病人出现过类似失忆的状况,以我十多年的专业知识来看,窃以为不太可能。”
秦淮天声音越发沉了:“那先前我遇到的又怎么解释?莫非是幻觉?”
两名医生听了此类明显不具善意的话,面面相觑,过了几秒,还是先前的脑科专家发话:“咳……秦先生,关于您说的病人刚才出现的失忆状况,这种病例我们先前确实未遇到过,今天晚上我们会召集全院脑科专家来会诊,希望能找到失忆原因。”
秦淮天是这家大型医院最大的股东,虽然他不常来,但大凡院里有点地位的医生没有不知道的。
秦淮天面色有了些许缓和,言语间也变得礼遇了些:“那就辛苦你们了。”
慢慢地关上门,秦淮天却没有马上转过身来。手扶在门框上停住了,修长兼保养得很好的手指白皙、沉稳而有力度。如今那小指却在微微颤着,似乎是因极度的兴奋或是气愤。
停在门边半晌,秦淮天转身过来走至床边。床上的人依旧闭着眼在睡。
“看着我。”声音沉郁得可怕。
长长的睫毛只眨了一下,没反应。
“我叫你睁开眼睛看着我!”低沉的语声却锐利得仿佛冷飕飕地剑锋。
那双黑亮黑亮的眸子终于睁了开来,带着很大的不满:“你没见人家正在睡觉吗,还说你是我朋友呢,就这么对重病号的我。”语气极是无辜。
秦淮天冷声道:“你还想骗我到什么时候?”
“骗你?我……骗你什么了?”表情更是无辜了。
不知是谁的牙在响,咯咯吱吱地,听了让人每根神经都发酸。
闵维皱眉道:“你能不能磨牙了?”
“好!”字一出,秦淮天压住他的肩,狠狠地吻住了那刚刚还在反抗他的唇。当闵维重获呼吸时,他那灵巧而红润的唇已被太过用力的吻吮得轻微肿起,脖子上也似整个儿被剥了皮似的红得难看。
大概受了伤的人极是脆弱,闵维眼里泛起了层水雾:“你……欺负病人,算什么英雄。狗熊都要比你更英雄些。”
“怎么不骂我变态了?”秦淮天眯着眼问。
怕他乱动,秦淮天依然扣着他的肩。
“你就是变态!见我重伤还这么对我……”闵维发狠地将头扭向床内侧。
“这是对你的惩罚,你觉得不应该吗?”
“不应该!”闵维突地将头转过,瞪大眼将泪生生地逼了回去,“你骗我你失约,你将我打成这样,你就没有悔过么?!你就不该受到惩罚么?!”
秦淮天表情怔忡,渐渐地眼帘垂下,语气竟黯然得有一丝脆弱:“我就没有受到惩罚么,你以为?你以为,没有你的这些天我是怎么过来的?!你要怎么惩罚我没关系,可你为什么要骗我你不记得我了?!”
闵维轻哼了声,不语。眼帘上还挂着先前未曾滴下的几粒闪闪亮亮的珠子。
秦淮天看着,情不自禁地低下头去轻吻那湿湿的睫毛。闵维想要避开,被他双手稳稳捧住。
“维维,你不知我刚刚有多害怕……我以为你真的失忆了,真的不记得我了……我……害怕你像个陌生人似地看我。”吻,细细密密地落在眉宇间,额头上,轻轻地抚慰着先前那被暴力吮过的唇。
闵维似乎觉得挣扎太浪费体力,干脆静了,任男人永不餍足地吻他。
“你什么时候发现我骗你的?刚开始你不是信以为真吗?”想到秦淮天那大惊失色的样子,他就忍不住地扬起了嘴角。
牙齿轻咬了下那微微耸动的鼻头:“送医生出门时,我看到了,外面墙上的那面仪容镜里,你睁着眼笑,眼睛里全是幸灾乐祸的狡猾神色。若不是你全身都是伤,我当时真恨不得把你抓起来揉碎!可恨的小东西!”
秦淮天其实心里恨得牙痒痒的,但除了忽轻忽重地尽情吻那细腻滑嫩的脸蛋,他再也不能做别的了。
“哼,你会怕我忘了你么?你会怕就不会让我那晚在夜色枯等到凌晨,恐怕你心里巴不得我记忆里早没你这个人,好不再纠缠你才是。”一提起,闵维心里的怒火就遇着了油似的一下窜得老高。“你怕的只是你干的坏事被人知道,所以大楼里安了那么些警卫……”想起前夜所遭的毒打,闵维不由打了个寒颤。秦淮天见了他眼里的惧色,心痛得不知该如何抚慰,只是双手撑在他头两侧不停地吻。
“维维,别怕,那样的事,你这辈子都不会再发生了,我保证。”
“我才不要你的保证。反正我以后也不会再见你了。”
秦淮天停下吻,怔怔地看着他,转而又将脸贴下去:“维维,你还生我气么?”
闵维不答,却突然问:“你不问我为什么会夜里去秦海大楼吗?”
秦淮天沉默了一会儿:“我不想知道。”
闵维冷笑一声:“哼,你真以为我是去偷你那些个见不得光的东西?”
秦淮天将脸在那不停说着话的唇上磨了磨,却不回答。
闵维恨恨地扯住他的耳廓咬了一口。秦淮天也没叫,连俯着的姿势都没变一下。
真是冷血动物!知觉都没有。闵维暗骂,嘴里终究还是说了:“我是好心想通知一下某人,他那一亿的贿赂案子已经惊动中央了,上面还暗中派了专案组,想叫他小心些,别一世英明毁于一旦,还落得性命不保。”
秦淮天这下真有些吃惊了:“维维,这事你是听谁说的?”
“听谁说的有那么重要吗?做没做你自己心里最清楚了。”
秦淮天静静地伏在闵维颈侧,几秒过后,问:“你为什么不白天来找我?”
闵维从鼻子里哼出一声。他也有他的自尊,既然人家不想见他,他又怎会巴巴地跑去自讨没趣?!
秦淮天盯住他的眼神探究了一会儿,了然地说道:“你想通知我,却又不想我让知道是你通知我……那天晚上你是想找我的办公室吧?可为什么你会走到总档案室里去?走错了?”
这下闵维倒是老老实实地答了:“那些门上都没贴标签,又都是差不多的,我只好碰运气随便推了个进去……”
秦淮天叹了口气:“真是个小傻瓜啊……那日见着你满身是血失去意识地躺在组廊里,我心跳都快止住了。”
一生里,我从没那样害怕过,你可知?
*
闵维这下真是睡着了。太累,加之说了太多的话又过于激动,昏睡过去了。秦淮天爱怜地亲了亲他的额头,轻轻地带上门,走出病房,打开一直关着的手机打电话。
声音又恢复了惯性的冷静:“李皓,马上去查一个人……”
“Rena,这几天我不回公司,公司的事务找夏副总裁。”
打了好几个电话的秦淮天,刚挂断通话,未及关机便有电话进来了。
看着显示号码,秦淮天让它响了几声才接听。
“……是我。这几天我会在医院,公司的事你看着处理好了……培文,现在我不想和你讨论这件事……就这样,我挂了。”
秦淮天冷冷地挂了电话,在无人的廊道上吸了根烟,才又走进病房。
坐在床边静静地看着昏睡了去的人,手指滑过那灵动的鼻,翘皮的唇,嘴里溢出的几声喃喃低语:“我发誓,不会让这种事再发生了。”
手指温柔,眼神却望着窗外一片冰冷。
*
闵维又昏睡了大半天才醒来,精神较第一次昏迷状况下醒来要略好些。大概是心中怨恨未消,对秦淮天不理不睬的。
秦淮天难得低声下气地求人,一时间却也别无他法。
“维维,要不要吃个苹果?”
根本不理。
生平恐怕也从未曾给人削过苹果的人此时却利索迅捷地削出一圈完整且粗细均匀的苹果皮,像是故意逗弄似的,拿在闵维面前慢慢揭开,还煞有介事地晃了一圈,想要逗他发笑。
可惜,他秦大董事长商业机谋脑子里一大把,幽默逗笑可就不那么在行了。
自以为幽默无比的动作其实幼稚无比,闵维只朝他手里那被他削得光溜溜的像个苹果的东西斜觑了眼,哼了声,头又扭到一边去了。
秦淮天见逗笑不成,只得无奈地叹叹气:“维维,你生我气也好,讨厌我也好,总要吃点东西好吗?不然我便叫医生过来再给你输点液。”
“我不要!”闵维最讨厌输液了,一连大半天都不能动,想想都难受,虽然他现在即便是不输也是动不了的。
“那你吃点东西,呆会儿我叫人端碗汤来。”秦淮天把苹果切成小块用牙签戳了放在盘子里。
“来,吃块苹果。”语声温柔得让人难以抗拒。
闵维的心被这声音触得一动,转过头瞪了他半晌,才闷闷地说道:“既然你早已打算不再和我有什么交集,又对我这么温柔做什么!”
秦淮天见他神情,知那晚无故失约是他心中的一个结,不解开心里始终舒坦不了,便放下盘子,用手指慢慢描着他的眉眼。
“我后悔了,维维,那样做了,我就一直在后悔……没看见你,才知道自己有多想你……”似乎想起了前些天自己苦苦挣扎的日子,不由脸贴着脸摩擦起来。“都是因为你太小,小得让我不忍心伤害你,总以为自己能脱身的……须不知自己存了疼惜你这个念头时,就已经是脱不了的了……”
闵维哽咽着:“你骗我。”
“没骗你!”秦淮天忽然有些激动,但很快又平静下来,变得格外深邃的眼神对上闵维的眸子。那神情,闵维看着,便觉得像极了那浩瀚又平静无风的海面,表面上秩序井然,那极深的深处却在逐渐凝聚着一股狂乱的汹涌情潮。
从未见过在肌肤相触外还如此动情的秦淮天,闵维不由看得怔了。
“维维,不想再让你离开我了。”
闵维鼓着脸,心里却早已不气:“留在你身边做什么,难道还等着你来打我一顿?”
秦淮天伏在他耳边,轻声地说:“作我的小情人,我的宝贝。”
闵维整张脸顿时红成了刚取下的猪肝,滴得出血来:“恶心,这么恶的话你也能说出来。”心里以为秦淮天会乘机调侃他两句的,然而,秦淮天没有。
对着耳的嘴,极轻地说了句:“维维,我爱你。”
闵维听了,一时无法消化,呆了好几秒,奇怪地问道:“你能不能告诉我,你现在是清醒的吗?”
秦淮天抬起头,双手撑在他头两侧,缓缓地说:“再清醒不过。”
“那难道是我被打糊涂了不成?”
秦淮天笑了,蜻蜓点水似的在那光洁的额上一吻:“你也是清醒的。”
“你刚刚说什么来着?”
“我、爱、你。”伴随这三个字,是一个完全属于恋人似的缠绵火热的吻。
两下松开,闵维大口吸了几口氧气:“你真是秦淮天?”
“如假包换。”秦淮天俏皮地眨了眨眼。
闵维凝视他的眼睛,缓慢地说:“可是人人都说,秦淮天狼心狗肺,情场上从来都只懂逢场作戏,从不对人用真心,你会是他吗?”
“是谁对你说的?”秦淮天故意作出凶恶状。
“人人都这么说。”
秦淮天又眨眼:“那是因为只有你才是,我的爱人情人,而他们,那些‘人人’,都不是。”
“……”
闵维看了他一会儿,向他噜噜嘴:“你头低下来点。”
“什么?”秦淮天依言而行,鼻尖靠着鼻尖。
“我要吻你。”
“我要……咬死你,你这个混蛋、臭人、烂人……害我以为又被抛弃……”闵维扬头,朝着秦淮天的脸不分鼻子耳朵地一阵乱咬乱啃,咬到后来,却渐由牙齿变为唇了。秦淮天干脆就势抱住他扬着的头,深深吻了下去。
深吻过后,闵维说:
“秦淮天,你要记住你今天说的话。”
“相信我,维维。”秦淮天深深地看着他。
闵维却看着他摇摇头:“不,你拿张纸来,我要你记下。”
秦淮天苦笑:“维维,你为何如此不信我?”
闵维舔舔嘴:“我也想信。”忽又想到什么,皱眉起来,“纸会烂的,而且容易丢……”忽而抬起眼吩咐,“我要一盒空白带,还要一部高保真的录音机。”
秦淮天不明白:“要这些干什么?”想到一个可能,不由好笑道,“维维,你不会是想把我们刚刚的话录起来吧?”
闵维丢给他一个赞赏的目光:“不是我们,是你的。快点!”其实是担心,拖得越久,他便冷了心情不肯说了。
一刻钟后,一台新的录音机和一盒空白带到了闵维缠着绷带的手中。
“好了,当我按下空白带,你就开始说。”
“说什么?”秦淮天其实是无奈之下的明知故问。
闵维却并不担心自己的提议不被施行,坦然的神气:“说那三个字。”
“哪三个字?”
“你不说我就不吃东西。”闵维干脆地拿出自己的杀手锏。
“好了,开始。”
秦淮天对着那开始转动的带子,瞪了一会儿,提起嗓门:“维维……”喀嚓一声,闵维按了“STOP”。
秦淮天愕然:“怎么了?”他不是还没开始说吗?
闵维解释:“试试效果,还没正式开始。”倒回带子听了点点头,“嗯,效果不错,满保真的。”
秦淮天那个气呀,咬牙呀,切齿呀……
气到嘴冒烟了,头发成灰了……
还是得说!
“……维维……维维……咳、咳……”
“不行,重来。”
“……”
“……维维……我爱你……”
“像文艺片里的告白,再来。”
“……”
“……维维,我爱你……”
“要把握好速度,说话的速度,”闵维一再强调,“onemoretime。”
“……”
“维维……我爱你……我爱你……”
咔嚓一声,闵维正要提意见时,一直未做过声的秦淮天突然说,“维维,我嗓子哑了……”
“哑了?”闵维边倒带试听效果边说,“哦,喝杯水吧。”
“……”
闵维居然玩录音玩上了瘾!
第十一章
    一小叠的照片,还有好几张印得密密麻麻的文字……这些全都是有关一个人的资料。
“就这些?”医院贵宾休息室里,秦淮天对着桌上的资料表现出不满。
“秦海”五大助理之一的李皓从进门起就没有放松过脸上紧绷的不安神情。“董事长,不知为何,很多资料仿佛是被预先封锁起来了,我预先想好的查询途径总是被事先切断……”
秦淮天摆摆手:“也不能不怪你,像他们那些有特殊工作的人,国家总会给予一些私人隐私上的保护的。”
“成莫,祖籍山东,出生于……毕业于中央公安部直属的某警校,现为XX市刑警队队长……有父母、一姐……”
“可有他父母亲人的名字?”
“没有。”
“有他父母亲人的合照或个人的单照吗?”
李皓摇头:“没有,根本无法可查。似乎被人销毁得干净了。”语气渐变为疑惑,“董事长,你是否怀疑折成莫的家人与您有什么过往?”
秦淮天凝目看着正摆在那叠照片最上面的那张纯纯笑脸,还有站在那稚嫩身躯旁的着一身英武警服的少年。
头缓缓地摇动:“只是感觉……这个人很不简单。”
*
在闵维住院的第五天,也就是星期四。秦淮天接到他办公室第一秘书Rena的电话。
“什么事?”
“董事长,有名叫成莫的警察找您,我说您目前不在公司,可他却说他想找您是因为……”
“因为什么?”
“他说他养子目前失踪了……而且与您有关……”
“叫他到贵和医院来找我。”
秦淮天早料到成莫必会找来,闵维受伤住院,学校那边自然早已请了假,成莫只要打个电话,两相对质,便清楚了。
秦淮天听完电话,闵维正躺在床上打着游戏机打得不亦乐乎。
“玩久了太累,该休息了。”秦淮天强制性地把他手上的游戏机拿开。闵维倒也乖乖地躺下。
“是谁?”
“嗯?”
“刚刚不是有人要来医院找你吗?公司的人吗?是不是有很多事等着你去做了?”这几天秦淮天一直陪着他寸步不离的。
“不是公司的人,”秦淮天缓缓地说,“是你现在最怕见到的人。”
“小莫?!”果然闵维惊叫一声。再过一两天他就要做接骨手术了。他只要祈祷小莫不要太有空打电话到学校问候他,到周末,他另想办法混过去应该也不太困难。
见他惊惶的样子,秦淮天搂住那小脑袋:“别怕,有我在。”
“……可是,看到我这样子,小莫会骂死我的……”平常只要看他感冒发烧,小莫就会劈头痛骂,现在若让他看到这么凄惨的样子,还不知会咆哮成什么样。
见他怕成这样,秦淮天又是心疼又是好笑,心底深处却又那么一丝欣喜:毕竟他待我与成莫是不同的。
再怕,要来的人终究还是要来的。
一身便服打扮的成莫半小时后出现在闵维的加护病房里。
看到病床上躺着的那副缠满石膏绷带的身躯,笔挺的身形竟僵了一下,整个人怔怔地在原地站了片刻。看着看着,那眼神竟愈见冷厉若冰了。
凌厉的眼光一扫,那缩在床上的人便期期艾艾地叫道:“小莫……”
成莫冷冷地瞥了他一眼,马上转向坐在床边的男人。
“秦先生,周日他吃过晚饭从家里出来还是活蹦乱跳的,才过几天,便弄成这副样子,我想请你给我个解释。”
闵维可没忘记小莫是个警察,便解释:“小莫,我受伤都是因为误会……”
“住口!我没叫你说。”成莫冷声呵斥,闵维本就心中有愧,被他一喝,更难过地垂下了头。
秦淮天低头吻了吻闵维无精打采的额头,随后起身离座,不急不缓地说:“成先生,维维目前身上有伤,又还是个孩子,还请你温柔些不要吓着他了。有什么事我会和你说清楚的。”
成莫看着眼前的男人,冷冷地说:“他是我从小养大的,我当然知道该怎样对他。”
秦淮天一怔,便马上现出一个笑容将之掩盖了:“这个我当然知道,不然我也不会让你到医院来了。维维的伤追究原因确实在我。那晚他来找我却被楼里的保安人员误认为是某些企图不良的人而因此下了重手……”
成莫面无表情地道:“秦先生,难道你不知,在握有确实证据之前就将人当作商业犯罪而毒打,这是违法行为?”
闵维神色紧张地看着成莫,又看了看秦淮天。
秦淮天却只是淡淡地一笑:“我愿意随你回去协助调查。”
成莫木然看着微笑的秦淮天,忽而语气变得不似先前冰冷:“既然维维都说是误会,我又何必再追究。说起来还倒要谢谢你这几天来的照顾了,让他住这么条件好的病房,这之前的住院费用就当你的医疗赔偿金,不过之后就不用你来操心了。还有,麻烦你代办一下退院手术。”
秦淮天皱起眉:“退院?”
“我要给维维转院。”
“不行!”秦淮天几乎是脱口而出。
成莫冷哼了一声:“恐怕还轮不到你说‘不’。”
秦淮天表情僵了下,说到底,成莫是闵维监护人的事实是他怎么也改变不了的。
“小莫,你别这么生气好不好……”许久不敢出声的闵维像是害怕被狂风尾巴扫到的小羊羔。小莫是摆明了不想让他和秦淮天每天都呆在这家医院里。
被他一叫,成莫这才仿佛开始正眼看他:“你心里还有我这个‘小莫’吗,若我不打电话去学校盘问,恐怕只会等着给你收尸也说不定。”
见他说出这样的话,知他已气极,闵维当下紧紧闭了嘴,不再说第二句。
“成先生,我希望你能从维维的病情考虑,他胸腔肋骨各断了根,需要接骨,过了这个周末就是手术了。我希望你能让他留下来继续治疗。”秦淮天已恢复了往日的冷静,他从抽屉里拿出闵维的病情检测,递给成莫。
成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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