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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爱痴狂-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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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撑不住了。卡米尔起身给自己倒了一杯牛奶,安了安神。既然展览会已经结束,她决定在周四离开这里,出去走走。她想跟罗丹打个招呼再走。不辞而别,这种事她不会做。
“……我决定周四动身,正好维西埃小姐来看我。她对我讲述了各种有关我在利斯莱特的虚构的传说。传说我被悬吊在一把红色的伞上,深更半夜从城楼的窗户里飞了出去。并同这把红伞一起在森林中熊熊燃烧!”她动笔给罗丹写信。那把红伞,漂亮的大红花伞!记得在得到这件礼物后的一天,罗丹邀请她一同参加一个晚会。届时他想把她介绍给他们,那些巴黎的社会名流、艺术家、评论家们。卡米尔当时兴奋地跳了起来,那不仅仅是因为要去见这些人,更重要的是罗丹先生愿意公然带着她去如此隆重的公众场合,那意味着她在他心目中无法替代的地位!正当卡米尔暗自高兴的时候,罗丹却准备告辞,约好明天这个时候准时来接她。怎么?他不留下来吗?他十分尴尬地站在她面前,嘟囔地说罗斯身体不好,留她一个人在家他不放心。但是明天,明天晚上他一定会留下来陪她。于是,她又开始了没有结局的幸福生活。然后是罗丹的不告而别,孩子的死亡,她的《克罗托》和《华尔兹》……
也许罗丹的确是真心希望陪伴她一生的,他幻想可以和这个女人一起过着脱俗的生活,但是艺术上的绝世才华遮掩不了他作为一个世俗男子的人性弱点,浪漫的艺术幻想也阻挡不住现实生活的复杂和残酷。卡米尔曾经对他说:“你做着田园诗式的美梦,但我们其实是游离在墓园里的鬼魂。”她无法忍受和另一个人分享罗丹,那对于她而言是一种挣扎。回想起过去和罗丹在一起的甜蜜岁月,那爱恨交织的矛盾像虫子一般吞噬着她。卡米尔是弱小无助的,于是她逃了出来,瑟缩在幽闭的空间里,把所有的生命精力和热情刻进大理石。然而她却逃不出爱情反面那张残酷的世俗罗网。
第五章
平静(1)
一切又恢复了卡米尔期待的那样。
她的身体变得结实灵活,已经能够再次投入到长时间的雕塑创作中去了。她的肩膀不再柔弱,她要开始实现征服命运的计划了。不能再耽搁下去了,卡米尔心里清楚,因为她今年已经三十岁了。
卡米尔站在窗口,望着巴黎这座城市。她扶着阳台的栏杆,大口呼吸着巴黎的空气。她想起了弟弟笔下的《漫步者》,而她就是这样一个足迹遍及整个城市的漫步者。啊,只有保罗能够这样准确地塑造出她的形像,这个天才的诗人!她刚刚和家人一起吃过晚饭,全家围坐的场面让她不由得思念着弟弟保罗,他去美洲大陆一年多了,算算时间也该回来了吧。卡米尔焦急地盼望着能够早日见到他。这家伙,居然一个人登上了远洋巨轮,而这也是她惟一还没体验过的事情,有朝一日,她也一定要去见识见识。保罗信仰上帝,可她却什么也不信。他们曾经为了这个大吵过一架,结果还是谁也说服不了谁。卡米尔固执地认为,要不是为了这倒霉的宗教,保罗也不会让自己过着一种苦行僧般的生活。
“天冷了,把窗户关上吧。”母亲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卡米尔的身后,她一直在替罗丹先生感到惋惜,和所有的人一样,她也不明白这两个人为什么会分道扬镳,“这个伟大的艺术家,如今变成了一个可怜虫。……”卡米尔假装没有听到她的嘟囔。
罗丹先生的离开并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他曾经通过罗歇·马克思——他们共同的朋友——向她转达他的思念,恳求卡米尔回到他的身边。罗歇忧伤地说:“罗丹先生现在整晚失眠……他已经很久没有笑过了……他变得那么苍老,脸上出现了很多斑点……他去了乡下,很多人都在他的背后议论说他完蛋了。您是知道的,罗丹先生他爱您……”但是卡米尔打断了他的话,说道:“事情没有您想像的那么糟糕,罗歇先生。我答应您,如果需要,我会给他写信的。”她现在不想听这些,只想工作,为了自己工作。现在,人人都知道,卡米尔·克洛岱尔要单飞了。
卡米尔注视着这座城市,扫视着路上的行人。她的头发被风吹散了,波浪般浓密的发卷遮住了她的脸。她感到自己已经和巴黎结合在了一起,再也不愿意离开它。虽然这座城市充满了喧嚣,但是卡米尔却心如止水。她觉得自己是这样一个自由自在的富有的女人,不再为爱情忧心,不再担心会被情人抛弃,也没有对孩子的牵挂,她将为她所热爱的雕塑完完全全地奉献出自己的一切。事实上,卡米尔也已经在不断地获得成功了:刚刚结束的最后一次作品展示会好评如潮,订货合同也多了起来。她的《飞天之神》、《城堡小女主人》等作品都受到了人们的称赞。据说罗丹先生曾经在《飞天之神》面前落下泪来,没有人知道《飞天之神》是卡米尔为了和罗丹先生断绝关系而做的,除了保罗,只有他理解她。她的身心都变得坚强有力,眼睛里闪耀着自信的光芒。
卡米尔刚刚从阿塞搬回来定居,是父亲给了她一小笔钱资助生活。可是,父亲已经老了,虽然他依旧那么温和体贴又易于发火,他也需要看到女儿的成功来获得一点安慰。保罗也曾经给她寄过一些钱,但她不愿意用他的钱,所以总有一天也要把保罗的钱还上。因此,卡米尔必须努力地工作,幸好订货合同都到了,她将不会过分地挑剔,只要按照要求做好就行了。对了,父亲明天还要去她的雕塑室呢,她要给他展示自己下一个展览会将要展出的新作。她现在既是“造物主”,又是粗雕工,自己尽可能地完成所有的工作。“一个点也好,一条线也罢,一切都将有血有肉,栩栩如生。”
那天晚上,保罗从波士顿回来了。他一回来就去了卡米尔那里,同行的还有他的几个朋友。其中一个年轻人拉小提琴,是德彪西先生的忠实追随者。德彪西!听到他说这个名字的时候,卡米尔吓了一跳,幸好没人注意到她不寻常的表情。她应当保持冷静的。
下午,工作开始了。一个日本男人充当了卡米尔的模特儿。刚刚干了一会儿,门铃就响了起来。在卡米尔打开门的一刻,她慌了手脚:居然是母亲站在门口!她是来给她做饭的吗?怎么会呢?怎么会在此时此刻突然跑来?一切已经来不及了,房间里的内容母亲一览无余,卡米尔至死都不会忘记她那恐怖的表情。
那个日本男人光着身子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出神地回应着母亲的目光,好像是一个虔诚的教徒,等着聆听上帝的教诲。卡米尔做好了准备,等着母亲尖叫、跌倒,然后昏厥。但是母亲却转过了身,铁青着脸把她推向门口,接着转了个圈向那个日本人跑去,对他伸出了手。日本人则弯腰鞠躬,行着隆重的礼节,完全忘记了自己根本没穿衣服这个事实。卡米尔被这一切弄懵了,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那位日本人已经穿好衣服,和母亲坐在一起畅谈了起来,好像久别重逢的老友那么亲密。她的母亲居然被这个日本男人征服了。
吃晚饭的时候,母亲出奇地健谈。她对每个人的发言都要发表一番议论。她告诉大家他们曾经的邻居——一个老侯爵——“那个耳朵里长满毛的老家伙”,已经被关在疯人院里了。疯人院!卡米尔痛苦地想到,她的小保罗也要进入自己的小牢房了。在他动身到中国之前,他曾经告诉她他要做一个修道士,这是他无法逃脱的命运。现在,他神情严肃,就坐在她的面前,皱着眉头,一言不发。他在想什么?他将要去哪里?
保罗回来后不久,就向大家宣布了一个惊人的决定:他要去中国了。中国!那是他们从小就幻想的地方,而且简直是朝思暮想式的迷恋。她也好想一起去啊,一起上船,把什么都扔在巴黎,头也不回地向中国进发。她送他一直到港口,好几次差一点儿就真的放开这里的一切上船去,然而最终她还是留了下来,孤独地站在岸上,目送着弟弟远去,过了好一会儿才无精打采地回到了家。
现在的卡米尔已经是个有名的女雕塑家了。刚刚结束的五月美术展览会对她而言无疑是一次巨大的成功。街头巷尾都在谈论着她的《画家》和《城堡小女主人》。各种各样的恭维、赞扬——当然也包括批评——雪片般地向她涌来。但是她留下来不走并不是为了这些,而是为了罗丹先生。
“我的信使人泄气,所以它不能被送到克洛岱尔小姐的手里。——我一直以为她的地址还是意大利大街一一三号。”
没错,就是因为这封信,罗丹先生的信,尽管是给米尔博的。她认得他的笔迹,所以当她看到这封信的时候,心跳得厉害,简直都要从口里蹦出来了。
“我不知道克洛岱尔小姐是否愿意和我在同一天到您那里拜访。我们已经有两年没有见面了,连信也没有通过。……克洛岱尔小姐一定会成功,但是我同样肯定她的忧郁和悲伤,尽管我不能亲眼见到她。……”
卡米尔把这信读了一遍又一遍,心底涌起一阵强烈的冲动。她好像又一次被罗丹先生拥在怀里,被他的嘴唇和双手包围着。她终于承认自己仍然渴望着那肉欲之爱,仍然那么地思念着罗丹先生的一切,他的目光、他的呼吸和他的男性生殖器。……
第五章
平静(2)
十九岁那年,她第一次见到罗丹先生,东方出现了晨曦。
一八八五年,罗丹先生面临着那些耻辱,是她使他重新振作起来。
一八九六年,他苦苦地等她回来,他们重归于好。
现在,她比以前更加迷人。正像她的《沙恭达罗》所说的那样:“当她被丈夫重新认出之后,她又回到了他的身边,并再次被他狂热地爱恋。……”
也许上帝在创造世界的时候,就是把他们放在一起来考虑的。他和她在一块儿,不被任何人理解,但那拥抱却无始无终。他们的爱情、他们的雕塑,往事在卡米尔眼前接连地浮现,她想逃避却无路可逃,大声咒骂也无济于事。人生是多么残酷啊!
米尔博明天还会再来拿这封信,今天他把这信拿给她读,罗丹先生是不知道的。卡米尔决定给罗丹写一封信,然后在米尔博来之前溜之大吉。她不能见米尔博,不能听他跟她说起罗丹先生,否则这么长时间的努力又要白费了。哦不,连信都不要写,不要让他再接近自己了。他生病了?他是那么顽强,他不会有事的,何况他还有罗斯照料他。
成功并不意味着一切。自从她宣布离开罗丹先生之后,她也就与上流社会的关系网彻底断绝了联系。那些绅士、淑女、有钱的商人都不再到她的雕塑室里来,她的客户寥寥无几,连她获奖的作品都不那么容易卖得出去。而她本人呢,卡米尔向来厌倦和那些所谓的“保护人”打交道,她习惯于把自己关在工作室里埋头创作,就连社交场合必备的像样的连衫裙和帽子都没有。这样,尽管作品可能得到推崇,但是能够赢利的邀约和机会都从她的身边溜走了,那些所谓的艺术爱好者追捧的仅仅是约定俗成的作品和声名显赫的大师。现在,连吃饭都成了问题,可是她的手边还有着好几件未完成的作品呢。
为了在下一个展览会上展出作品,她把所有的精力和金钱都用在了这上面。买工具和石膏、请人浇铸、联系铸造商、粗雕的工人的开支……这些都需要钱。要知道,在当时塑一座石膏像大约需要六百到八百法郎,雇佣一位模特儿也要四百到一千法郎,这还不算大理石的雕塑。从意大利运来的大理石每立方米价值一千五百到两千法郎,要是雕一个有底座的雕塑就得用大概两个立方米的大理石才成。卡米尔没有别的办法,只有靠其他的合同来支付这些工作的开支——其他相当多的合同才行。
那些该死的好评!卡米尔咒骂着,它们没有给她带来任何实际的好处,反而让那些工人们觉得她一定十分富有,因此对她拖欠工资抱怨个不停。曾经有两个工人,因为她迟付了他们几天钱就打碎了她的两座雕塑作为报复。……卡米尔发现生活变得非常平庸和悲惨,没有钱,就谈不上什么新艺术、新构思,也谈不上什么伟大的雕塑家。现在她为了得到一块大理石或者塑泥都要愁得不行,那些铸造商又漫天要价,必须找一个相对便宜的。哪怕这些都不需要,只用一点普通的泥土来塑造,那也至少要有一个炉子来焙烧吧。……“想要变得饥寒交迫吗?那就搞艺术吧,那的确是最保险的途径。”左拉的这些悲惨的句子现在变成了卡米尔现实生活的真实写照。
气馁紧紧地扼住她的喉咙,她的天才并不能让她赖以谋生。难道要去乞求艺术部长的怜悯吗?卡米尔十分清楚,自己的雕塑根本不会让他感动,而且谁又会知道那些在办公室里发生过的龌龊的事情呢。
她不再像在颁奖典礼上那样高谈阔论了,一夜之间,她衰老了很多,坐在桌边的椅子上,她像只老猫一样尽可能地蜷缩着身体。脚下是几座没有完成的粗坯,它们已经开始风化,正在死掉。桌上有几只脏玻璃酒杯,打翻的空酒瓶,还有废旧的报纸和几只嗡嗡盘旋的苍蝇。她渴望立刻开始投入紧张的工作,让汗水打湿地板,让浑身的肌肉酸痛。但是,她却慢慢地捡起一张破报纸,机械地盯着上面的字句。“我好像一个七十多岁的老太婆。”她这么对自己说。
她需要粗雕工,为她的《健谈的女人》做一个镂空的角,这样可以加快工作的进度。但是,她哪里有可以支付工人的钱?她可以整天啃着土豆和干面包,在疯狂的工作中忘记饥饿,或用饥饿来忘记痛苦,但是别人可不干!为什么要帮这个女人做同样的傻事呢?何况她又是如此的挑剔和刻薄!她总觉得他们没有尽力,他们可以这样、那样地干得更好!何苦呢?在巴黎美术展览会开幕前,所有的雕塑室都在忙着工作,都需要这些粗雕工人,就像罗丹先生的三间雕塑室,定货合同堆积如山,工作多得根本干不完!于是,好几个粗雕工都在一夜之间离开了她,他们在别处得到了更高的报酬。卡米尔除了增加自己的工作量之外,对此无能为力。
她想找新人来帮忙,可是万一碰上一个笨手笨脚的家伙怎么办?他可能轻易地凿穿、毁掉一个塑像,而这意味着《健谈的女人》这组群雕的毁灭!她又想起那个年轻人,那天她受邀去拜访蓬特莫利先生,就把他一个人剩在雕塑室里单独工作。当她回来时,那块大理石已经变成一堆碎石,那个可怜的年轻人脸色苍白地等着她回来。卡米尔明白了一切,一个钟头的离开,弄碎了两件作品!她在这块大理石上工作了无数个日日夜夜。现在,那些辛勤劳动已化为一堆白粉,灰白色的粉尘飞舞在光线昏暗的空气里。那是她一个必须付出代价的幻梦,一个疯狂爱情的寄托!从这个神圣美丽、脉络暴露的肌体上,卡米尔仿佛看到自己的鲜血正在从条条伤痕和道道裂口里一点一点地流出来。追补的代价太高,体力的透支,精神的挫伤,都让她无力支付。
现在,除了自己,卡米尔不再相信世上的任何人。整整一个冬天,她一直躲在那间阴冷的雕塑室里,不让自己浪费一个钟头。她拒绝了一切的邀请和外出,因为她不想让一个晚上的无聊谈话和消遣毁掉她第二天一天的精神和灵感。冬季总是黑得那么早,白天的光线变得越来越宝贵。每一秒钟在卡米尔的手中都显得无比沉重。当那些雕塑家们收拾好自己的眼睛、手和工具,去尽情享受的时候,当雕像的轮廓由于逐渐浓重的夜的阴影而更加衰弱的时候,当她疲惫不堪、双手开始颤抖、双眼浮现出昨晚的黄昏的时候,她还在咬着牙,吝啬地抓住一分一秒,不让它们轻易地流失。她要把这些分分秒秒和手中正在不停地润色雕琢的大理石混为一体,掌握在自己的手里。
时间在跑,时间在跑!她还剩下几乎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了。雕塑室里寒气逼人,她想有个人能约她出去喝口热茶。可是现在还有谁意识到她的存在呢?那些女人,她们总有说不完的话题和新闻人物,谁还会去想一个遭到男人抛弃的女人呢?在她们的眼里,她已经被彻底地打败了。而那些支持她的男人:父亲,弟弟,罗丹,经纪人……纷纷离开了她的生命,对她失望,甚至为她感到羞辱。她只是在挣扎,在做着她自己都无能为力的挣扎。我的保罗!那个曾经跟着我到处疯跑的小保罗。他的文章被发表了,还受到评论家们的赞赏。她看到了,并为他感到骄傲。他现在在哪儿?上海!这个对中国充满幻想的小男孩,他在千里之外的中国,上海!卡米尔感到惆怅,为不在身边的保罗感到惆怅。自从他走后,再也没有给她写过信,只寄来过一些诗歌和文集……
第五章
雕塑的老太婆(1)
《健谈的女人》终于如约在展览会上展出了。看着人们围聚在雕塑前,七嘴八舌,议论纷纷。卡米尔的心突然感到一阵强烈的疼痛,她永远记得那一天,一八九四年六月二十五日,她在大街上走着,听到一句话像一把锋利无比的匕首狠狠地插进她的胸膛。有人说:“雕塑嘛,这玩意儿使她得到消遣。一种碰头会面的好方法!这个双手肮脏的高等妓女!”这仅仅是因为她在前一天看见过罗丹吗?她注视着说话的人,却在听见这番话的一瞬间屈服了。没有一个人认真地对待过她!当然,她不会反击,这些人的装腔作势与她毫无关系。要是十年前,她绝不会坐视不理,因为那时她年轻迷人,她有罗丹的娇宠和一些见风使舵的人的阿谀奉承。她以为他们对她的雕像感兴趣,对她的工作表示尊重。所以,她会去解释,去告诉他们事情不是这样的。但是,十几年过去了,她已经不再是舆论的宠儿,沙龙里没有人对她感兴趣,甚至连那些艺术家、作家、小报记者也是如此。没有人想知道她的下一件作品是什么,她的凿刀要凿向哪里。
是的,人们不需要干出太多名堂的女性,巴黎也并不看重对雕塑怀有太深的真挚情感的女人。他们真正感兴趣的是她那一双清秀美丽的深蓝色眼睛,曼妙的身材,蓬勃的青春和傲慢无理的坏脾气。至于雕塑,那是没有话题后的填充剂。她仍然被称做:“卡米尔·克洛岱尔,一位天才的女人,罗丹的学生”,而不是“雕塑家”。
她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强烈地感到孤独和寂寞。她是一个女人,一个热爱雕塑、身披美丽和天才交织成的灿烂光芒、为爱奉献一生的女人!而这一切却使她永远不会再有父亲,也不会再有情人!她闭门不出,在用雕塑来折磨自己的生命的同时,也在用雕塑来升华自己的生命!
现在只有奥克塔夫·米尔博一个人理解她。他真正懂得她的雕塑的意义,在展览会上指手划脚,把一群朋友连拉带拽地领到《健谈的女人》面前。哦,《健谈的女人》,这四个小老太婆,是她的一个秘密,也是人们眼中的一个谜。她为什么要表现这种奇怪形态的衰老呢?她们聚在一起聊着天,真是“健谈的女人”,可是人们却说她创造了一种全新的艺术。
记得那个弗雷热瓦,他第一次看到她们的时候惊慌失措:“这四个老太婆简直是一首衰老的诗!瞧她们挤在一起那可怜的样子,她们一定是在编织什么秘密吧?您看,一个在叽叽喳喳地说,而那三个在听呢。可是,您是这样的年轻,您怎么能雕塑出这种东西出来?这是人类情感和理解的奇迹啊!是什么让您产生了雕塑这件作品的想法?”卡米尔笑了,要是他知道她从小就被母亲说成是狠心的女人,他一定会更惊诧吧?罗歇说:“这表现了一种聚精会神的倾听和反思。”而马蒂亚斯·莫拉尔特干脆说:“这是一件奇妙的杰作,我还没有见到一个现代的作品有像它这样的规模和表现力。她们就是这位天才雕塑家的意志的结晶,这根本就无从解释!”
卡米尔听着他们的谈论,发现没有一个人提到那位大师——罗丹先生。人们谈论的还是天才,不同的是,这里的天才已经和罗丹先生没有关系了。任何人都再也没有看见他和卡米尔在一起,她独立地出现在大众面前,创造了一门只属于她的新艺术。他明明没有来这个展览会,也没有对她的作品给予任何评价。但是,为什么她却时时处处地感觉到他的存在呢?
其实她有好几回想写信请他来,最后都没有写成。她听说罗丹先生的身体很不好,他的《巴尔扎克》毫无进展,维克多·雨果的雕像也没有下文了。不过他的工作室仍然生意兴隆,工人们复制着他以前的粗坯,然后雕琢了去卖钱。但是罗丹先生根本不在巴黎,他一个人出走了,再次去寻找《巴尔扎克》。
那些人撤回了《巴尔扎克》的合同,他们真让人恶心,今天对你极尽阿谀吹捧之能事,明天就有可能把你置于死地。他们从来不懂得一座称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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