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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风秦楚-第1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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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仆再也不能迟疑,立即将马一转,载着瑞兰,朝另一条路而去。
五卷、十二、一夜白发生
十二、一夜白发生
美丽居载着淑儿一口气跑了数里,回头一望,不见了葛仆夫妇,只得停下马来,躲进一片杂木林中。她将困乏的淑儿安置好,自己复来到路边,见人就问。人们纷纷避开她,好不容易拉住一个,却说:“不知道。”美丽居真的有点绝望了,她深信葛仆夫妇遭了难。到这时,她才知道,葛仆和瑞兰对她的重要。这样一想,就放不下淑儿,忙转回林中,却不见了淑儿,这一吓,把她吓蒙了。她急忙上了马,提着剑,发疯般地张望,大叫:“淑儿,淑儿!”却没有回答。她开始有点控制不住自己了,转出林子,什么也看不到。又转回林子,下了马,一片草丛一片草丛地寻,一个土丘一个土丘地搜,先是搜到这片林子的北边,什么也没有。又往南搜,“淑儿,淑儿”地叫,她的声音几乎都是绝望,都在颤抖,她的泪水几乎化成了血。
“娘,我在这里呢!”在一片草丛中,淑儿正伏在那里。原来是一群难民拥进了林子,淑儿怕他们是坏人,躲开了,不知不觉中走到了林子南面。
“淑儿,我的淑儿!”美丽居一把把淑儿紧紧地抱进怀里,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了,号啕大哭起来,哭得浑身都在颤抖。
“娘,有人!”她突然听到淑儿的惊叫声,回转头来,见是两个淮南兵,正向她走来。他们看见了马,看见了这么漂亮的女人。美丽居这时正是精神恍惚的时候,两个淮南兵不知利害,要来奸淫。美丽居突然醒悟过来,立即抓起剑扑了过去,仅用数剑,就将他们结果了。此地不是久留之地,她将这两个淮南兵劫掠来的财物装了一包,背在肩上,抱了淑儿上马,远离了濠水。如今,真的只剩下她一人了,带着女儿,格外地凄凉。她走了好一阵,仍不死心,又回转马来,重新来到濠水。这时败兵已过,濠水边空无一人,只有拉拉杂杂的弃物丢得到处都是,偶尔也有一两具尸体。
“葛仆,瑞兰!”在这空荡荡的平野上,只听到一个女人,在凄凉地呼喊。回答她的只有风声和一群野狗的吠声。
美丽居仔细地察看每一具尸体,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这样做?难道她想在其中找到葛仆、瑞兰吗?显然不是。她已不大清楚自己在干什么?这只是一种机械的动作。当然,她什么也没找到,一直到暮色四合,只有等待来日了。她载着淑儿来到一片瘫蹋的破草房内,在这里可以避风雨。她又用剑砍了一些枯草,她只有一只手,做得很艰难。但为了淑儿不挨冻,她全然不顾。
“娘,我饿。”
美丽居不由得眼睛就红了,在这荒山野岭,你叫她到哪里去找吃的?她只有紧紧地抱着淑儿,用自己的体温去温暖这她自己的唯一生命。她自己也早已是饥肠辘辘,可她没有感觉,她抱着淑儿,就被淑儿背上的包袱里的上金搁住了。“这是什么?”她用手去掏。问。
“兰姨给我的。”
美丽居一拿到这包上金,马上就明白了一切。她一下子站了起来,将这包上金往地上一摔。
“娘,我怕!”
淑儿的这一声叫,使她恢复了理智,她不由得笑了起来,继而又紧紧地抱住了淑儿,伤心之极地痛哭起来。她知道葛仆、瑞兰夫妇已弃她而去,心中恨极,满腔的仇恨不知向谁去发?只是,当她再一次把这包上金拾起来时,她似乎感到了什么?感到了瑞兰心中那一点柔软的部分,顿时惊呆了。她好象才第一次看清了自己:难道真是我错了?连这从小在家的奴婢都被迫离开了我?这一想,她感到很不是滋味。
这一夜,她没睡好,荒野的狼嗥声那么凄厉恐怖,象哭一样,她只有用石块顶住门,升起火来。看着懂事的淑儿挂着泪水地睡去,她自己则一直在想着葛仆和瑞兰。不知为什么,她不恨他们。人生,处在不同的处境中,会使人对人产生绝对不同的看法,特别是自处苦难自处人生最底层的时候,往往更易看清人的本质,而心生宽容。真的,她真的不知为什么,现在她并不恨他们,就这样,一直静坐着等待天明。她真的很希望葛仆、瑞兰会回来,她真的不会去追究他们。
天亮了,她在一个小水洼边,梳理自己的乱发,临水一照,不由得大吃一惊。水中的倒影是谁呀?自己都认不出来了。中年的她仅仅在这几天,头发已经苍然。她的白皙的肌肤被寒风和艰辛地跋涉弄得黝黑,而且这种黑,是没有光泽且显得那么脏的黑,她已变成了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妇了。现在看到她,就是一个饱经风吹日晒的农妇。她有些咳嗽,受了风寒,知道葛仆、瑞兰已弃她而去,反正不知道也一样。如果再这样等下去,自己和淑儿会死在这里。她正这样想着,突然听到自己身后荒草丛中,一阵树枝折裂的声音,紧接着,就听到淑儿的尖叫:
“娘!娘呀!”
她一下子跳了起来,转过身来。那场景真叫她大吃一惊。她看见了什么?她看见了一头硕大无朋的野猪。这是一头单猪,是一头最可怕的单猪,且是冬季发情期的单猪。那野猪正站在荒草丛中,对着不远处的淑儿。它那长长的獠牙象两把匕首,磨得雪亮的匕首,闪着寒光。面对这野猪,面对这巨大的自幼生成的心理障碍,美丽居的头脑“轰”地一下就大了。她只感到自己全身的肌肉发紧,不自觉地就颤抖起来。她实在无法克服自己这巨大的心理障碍,但她又实在移不动自己的腿来逃避。这时,那野猪低下了头,这是野猪要攻击的信号。“淑儿,淑儿,你千万别动!”她叫道。她突然明白淑儿处在极度的危险之中,一刹那间,不知哪儿来的勇气,在自己女儿面临生死的关头,母性的觉醒突然主宰了她,使她突破了这心理壁障,她奋不顾身地冲了过去。一手抱起淑儿,一手持剑站在那野猪前头,她要和这畜牲拼命了。浑身依然在微微颤抖,但现在这已不是害怕,而是因为肾上腺素的分泌,使她处在一种极度地亢奋之中。此刻的她,就不再是人,而成了兽。她那颜面抽搐着,生出一种极度凶狠的模样,为了护住自己的女儿,她是再也不怕任何危险了。
那野猪抬起头来,看了看她,不知为什么?也许是美丽居的气势,也许是刚交配过,也许……,天知道为什么,反正这畜牲没有攻击,而是抬起了头,有点悠扬自得地看向林中。这时,美丽居突然想到,曾有猎人告诉过她:遇到野猪,千万别慌张,别让心跳。野兽能听到人的心跳,心跳一反常,它就知道你害怕。你应盯住它,一点不能慌张,慢慢地倒退,离开它,直到安全为止。现在美丽居就在这样做,她抱着淑儿慢慢倒退,脱离开这头可怕的大(豕贲)猪。
她终于离开了危险。
这一瞬间的危险,在美丽居的心中产生了巨大的影响,她几几乎站不住了,要瘫软下去一样。但也感到自己突然变得坚强了许多,假如现在再有一头野猪窜出来,她坚信,自己将不再害怕。那幼年时所产生的巨大心理障碍,在这一瞬间,被她突破了。她感到有一种新生的感觉,觉得有一种从来没有过的兴奋,使她的心理强固了。她一把抱住淑儿,禁不住热泪就流了下来。
她把淑儿放放好,现在她从容了许多。面对生死一瞬间,人,或许会真的产生出新的感悟,觉得生命之宝贵,觉得同类之可亲。由此,她又想起了葛仆和瑞兰,不由得又热泪盈眶,现在,她真的原谅了他们。也由于自己的心理突破而产生的自豪使心态平和,继而产生了宽容。黄公虔说:“人应该宽容、豁达。”她突然想起在太乙山迁园,有一次黄公虔这样对她说。当时,北门晨风也在,那时自己是这样回答他的:“有你这一说,天下的坏人就多了。人做了坏事,达到了目的,再来说什么冤冤相报,就是此说的出处。可我不,凡是伤害了我的人,我一个也不宽恕。由他们去说好了,我宁愿死,也决不故作姿态。凡是做了坏事的人,必得得到报应!否则,天理不公!”在这一瞬间,她似乎又重新捡视了自己的一生。虽未生出检讨,却明明白白地对自己哂笑了一番似地摇了摇头,她是有点想法了,但却不悔。她还有什么要求呢?是啊,今天,她能逃过这一劫,她对上天只有感恩,对人世间的一切恩恩怨怨,也就看淡了。现在她能容忍别人对她的伤害,只为感谢上苍,让她还能拥有女儿。并且还在心底里,不断地向上苍祷告,希望老天保佑,能让她找到自己的夫婿。
说不出有多少留恋,想着葛仆和瑞兰,她毫无心绪地上了马,一步一回首。她还是满怀希望,希望有奇迹出现。
她找了个有人家的村子住下。
楚汉正激战在垓下。
一天,她带着淑儿来到村口山丘上,这些天她一直咳嗽,知道自己身体不好。她坚持着,怕自己真的一旦倒下,那淑儿怎么办?她们来到山丘上,只听见远处又响起了一片奔腾的马蹄声。她伏下身来,原来正是汉军在追杀项羽。项羽和季姬突出垓下重围,率着他们数千人马退至钟离,与赵克爽将军汇合。但汉王和韩信锲而不舍,追踪而至。赵克爽、郑述力主项王南下,并要季姬随同,他们认为,这也是对季姬的最好保护,也希望季姬最后能放弃她自己的主张,助项王恢复西楚。他们希望他们先去阴陵,再到历阳,渡江回江东。他们自己则在钟离阻挡汉军。这样,项羽和季姬率千余人马渡淮去了阴陵。赵克爽和郑述则率他们不多的将士在钟离与汉齐诸侯军激战了两天,很快就土崩瓦解,赵克爽、郑述战死。这为项羽争取到了一点保贵的时间。
美丽居这一天看到的,正是赵克爽将军的残兵败卒在溃散。汉王刘邦命灌婴、龙应奎、依梅庭各率五千余骑,追击项羽。只见漫山遍野的轻骑呼啸而过,他们直指阴陵。除恶务尽,再也不会放过项羽了。垓下一战,汉王刘邦聚歼了西楚近十万大军,大势已定,现在是穷寇务尽的时候。
突然,一个熟悉的身影,从美丽居目力所能及的地方,一闪而过。
“北门晨风!”美丽居看见了自己的夫婿,这一刻,她差一点晕厥了过去。
“北门,北门!”多少苦难,在她的心中都变成了欢乐,即使再来十次,她也会全然不悔。只要能见到他,她命中注定了的宿主,她就能面对一切艰难困苦。
“淑儿,快看,那是你爹,那是你爹啊!”她拉过淑儿,无法掩饰自己的喜悦。
“哪个?”淑儿根本找不着。
“那一个!”
“是不是那个长着三绺胡须的……”
“对,那是你爹,是你爹!”
“儿啊,我们走,”美丽居立即来了精神。到这时,她才真正相信,自己这一趟苦难之旅值得,自己已经获得了一切。她想起了六月的话:——六月是个多么聪明活泼的女孩儿啊——“老爷在此等了夫人好几个月呢。”北门晨风等了她好几个月,这意味着他完全原谅了她。她高兴得几乎都要死去了,她再也不顾自己的病体,立即尾随着汉军,朝阴陵而去。她相信,他们夫妻很快就能见面了。
五卷、十三、大梦归
十三、大梦归
离开九峰村,洗心玉骑在马上。她额饰方广,细眉娟长,发髻束总,布缯飘飘。内着长襦,外覆白底淡青碎花交相掩襟的锦衣。窄袖垂胡,裾衽饰锦绣,细腰。改下裳为紧身衣裤,既显高贵又显素雅,既是仕女又是戎装,既美丽又没有因下裳的牵制而舒展不开之弊。此刻她理了理鬓发,似找到了当年在毛乌素大沙漠中的感觉,但心中却很沉稳。
早晨的太阳照着她,但如今的她,再也不是当年不谙世事的女孩儿了。经过这么多变故,这么多年的避世隐居,阅尽了多少古今图书,她已是一个沉稳而又持重的妇人。多少少女的梦想,多少对人生的憧憬,都已化成了过眼云烟。那宛如尘埃的岁月,那宛如流水的时间,既在她心中沉淀,又在她心中流逝,一层一层,一片一片。只有那一颗心,那一颗象鹅卵石一个坚贞的心,在这一次次地堙埋之中又荡涤开来,依然保持着那在深山活水中的晶莹和纯洁,却又显得更深沉。
江南的冬天满目苍郁,路旁有白杨树时而出现,它那黄叶在阳光中既透明又灿亮。她非常喜欢这些黄得纯洁而又透明的树叶,尤其是在苍郁的大山衬托下。这些黄叶似一片昂扬的欢乐,似一片奔腾的心,它们就象……,象谁?她想起了在徂徕山初次见到北门晨风时,就有这种感觉。北门晨风就充满了这种昂扬的色彩。看到这些黄叶引起的回忆,就象回忆起童年的某一个值得回忆的岁月,使人感到一丝哀惋,又使人感到了一丝淡淡的哀伤。又是北门晨风,怎么又是他?这是她永远也无法忘怀的痛。黄叶象一片英俊的少年,“我青春中的少年永远清纯如水!”她想。或是象一片奔腾骏马的灵魂,闪闪烁烁地挥撒着不尽的阳光。
“多少年不见他了?想象不出,他现在该是一个什么模样?”在洗心玉心中,北门晨风已经定格。定格在上郡的那个晨风吹拂的早晨,在那棵老槐树下。当年的他,骑在马上,洒满了清晨的阳光,仿佛具有了神的灵性,神彩飞扬……。洗心玉就这样痴痴地看着他远去,空落落的,被人摘去了一颗心。“那时候,他要回四月春舍去,回到美丽居的身边去。难道这些年,他一直呆在四月春舍吗?”洗心玉问自己,“这不会。”她对自己说,“是的,不会,他一定在找季姬。季姬?是的,一定是在找妹妹。那次在迁徙途中,”她想起了大迁徙,“在他们刚逃过单膺白的追击时,当他刚一听到自己告诉他季姬还活着,他就不顾一切地要去咸阳,去寻找自己的这个被他救出来的妹妹。是母亲的嘱托,是侠义肝胆,成了他一生执着的无法摆脱的宿命。那么,今天,他会在哪里呢?显然,他从来没有找到过季姬,阿母不是说得很明白吗?”
“季姬,我的亲妹妹!”她一想到季姬,自己的亲妹妹,眼中就饱含泪水。
她好象又回到了咸阳宫傍的御史府大狱中,在那里,与她相处了几个月。难怪,她们一见面就那么彼此吸引,那么亲密无间,原来这就是血缘,是世上永远无法斩断的亲情。但当时,她们都不知道,说来也奇怪,并不知道是亲姐妹,却仿佛是有预感一样。这亲情的力量,就是这么神秘,把她们紧紧地连系在一起,以至于季姬会不顾一切的来救她。“唉,当时,真的不知道啊,真不知道她会为此付出了那么大的代价(被幽禁,洗心玉是这样想的)。如果,她能在当时和我一起逃出来该多好,我和她,她和我。那在天上的父母……,”她想起了当年在合口村尝谷会上,见到的那两个幻像,经阿母一指点,才知道那真是自己的父母。这样一想,她又不由得激动起来,“是啊,我见到了父母,我要把这告诉季姬。父亲有点瘦,记不大清,可母亲却是那么清晰。”想到这里,她又想起了父母,“爹,娘,你们真狠心啊,竟把我一个人丢在了这个世界上,让我寂寞孤单。你们知道吗?你们的女儿,这一辈子多么苦?多么不幸?多么孤独?”她的泪水就流了下来,她将它们擦去。“对,一定是你们,是你们在冥冥之中,知道了我不幸。一定是你们知道了女儿太苦、太孤单,所以给我留下了一个妹妹。爹、娘呀,如果今天,你们还活着,那该多好。你们会看到我,会看到季姬,看到我们姐妹相逢。对,我们一定会相逢,我一定要找到妹妹,带她到九峰村去。然后就与她相守至终老,再不分开。我终于有了一个妹妹,这在旁人目以为常的事情,对我却是这么保贵,这么重要。如果当时,我知道她是我妹妹,我一定要将她带走。她是多么孤独,多么不幸。”于是她仿佛看见了季姬。当时她虽贵为公主,但她一点也不快乐,也不幸福。从她的言谈中,从她的眉宇中,她都能看得出她的不幸和艰难。当时,她曾记得,季姬这样说:“在这样世界上,我连一个亲人也没有,唉!”那时,季姬就这么长叹了一声。她还记得,后来,季姬又说,“一个人,没有亲人,那就意味着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一个人会记挂你,会为你担忧。你的欢乐,你的痛苦,都会没人去关注。洗姑娘,如果你是我的姐姐,那多好。”季姬多可怜啊!她的无奈,现在想起来都令她心痛,“可真没想到,她真的就是我的亲妹妹!”
想到这里,洗心玉感到很幸慰,她让马徐徐地走。此刻她正走在一个山冈上,右边是溪涧。涧中是长发一样细密的苔草,绿得发寒,在流水的梳理下飘动。一段枯木张牙舞爪地横呈在涧石中,浸入水的部分在腐烂发黑。冬天的涧水真清啊,一片落叶,顺水而来,随水跃下。但它没有汇入主流,只是打了一个旋。然后,飘入涧水中的一片回流之中,不能再向远方飘去。
如今的她,不再年青了,不会为一片落叶而大惊小怪。但奇怪的是,当她把这片落叶远远地抛到身后时,它却出现在她的脑海里。“所有的生命都有着它的追寻,所有的追寻都无法畅达。”一瞬间,不知为什么,她竟这样想。这样一想,她就想起了这次寻找,立即有了点担忧。
“是啊,我怎样才能找到季姬呢?”虽然,她早就知道,季姬在楚营。而且,她又不降楚,这才是她的个性。“可她却怎么这样傻,为侠义所困,而虞姬……。唉,现在,她的处境一定非常艰难,项羽已是众叛亲离。可她,季姬呀季姬,你怎么这样不晓事?”她知道,如果此时项羽一帆风顺,季姬一定会离开他。但现在,项羽一直走下坡路,那季姬就决不会离开他!这就是做人,这就是侠义精神。如果换了自己,也一定是这样。那怕就是错,也要错到底,决不找借口,说什么向道义靠拢。她无法去责备季姬,却很为她担心。一个被意志控制的人,怎样才能让她醒悟?“她会听从我的话吗?”她一点把握也没有。“可她真不应该跟着那暴君啊!”
“假如自己不能说服她,那谁能说服她呢!”洗心玉想。更可怕的是,如今楚军一败涂地。城父一战,天下传得沸沸扬扬,由于楚军殊死抵抗,汉军伤亡惨重,一怒之下,引起了屠城。想到这里,她不由得着急起来,为季姬担心。“季姬,你是否知道,如今在天底下的某一处,竟会有一个人在为你深深地担忧?再就是季姬还不知道我是她的姐姐呢,她会相信我的话吗?假如她不信,我又怎么办?阿母又不在了。要是姨在也好,可现在姨又到哪里去了呢?对,如果北门晨风在,或许也有用。干吗又是北门晨风?不,不,北门?对,北门!”洗心玉一想到北门晨风,不由得心猛地抽紧了,“北门晨风,季姬?季姬,北门晨风,”洗心玉的脑子全乱了。她想起了授衣夫人,想起了她的话:“‘北门杀了你母亲,你还为他辩解?真不知你是怎么想的!’可这是……,怎么说呢?应该是,对,北门应该是我们一家人的恩人啊。是他救了季姬。只是由于阿母的误解,已使季姬把他看成是杀母仇人。这下可好了,一个那样傻,一个又满怀仇恨,他们两个见了面,还不是你死我活?如果是这样,北门晨风可就危险了。”想到这里,她仿佛看见北门晨风看见了季姬,高兴地迎着她想对她说,而季姬却突然将牙关一咬,等到北门到得近前,猛地抽出剑来……。“啊!”洗心玉被自己虚构的想象吓坏了,差一点没叫出声来。“天地神君,我求求你了,千万别让这样的事发生,千万别让季姬犯傻。季姬,你可千万别犯糊涂啊!”直到这时,洗心玉都以为自己已经跳出了这情天恨海,已经斩断了这情愫,已将北门晨风视为一般的朋友了。可现在她才明白,北门晨风从来没有从她心中消失过,她每一次对他的排斥,都是更深一层的爱。那是她永远无法正视的伤口,是她不敢直面的惨淡人生,是她的良心对亡夫的责任横加在自己心灵上的枷锁。而爱是无法锁得住的,爱君临一切,包括道德与良心。她可以做到不去想北门晨风,但却无法将他从心中抹去。尽管她用尽了一切手段,包括嫁给韦蒲,都是为了抗拒这永远无法得到的爱的浸凌。但她还是失败了,她依然爱着他,而且比任何时候都要爱。
现在,两个她最爱的人,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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