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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风秦楚-第9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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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之剑如入无人之境,巧妙地避开刺来的兵器,她的剑极少撞击到别人的兵器,但却剑剑刺中别人的肉体。她就象是一个妖,刹时闪现,又刹时隐没。但这些乡勇就象挥之不去的苍蝇,开始还有些胆怯,后来就紧紧地缠住她。
她只伤人,却不杀人。
这真太难为她了,不杀人,何人惧她?
正在危急的时候,只听得仿佛从天外般响起了一个尖锐而又令人生畏的声音:
“别慌,小玉!”
“姨!”洗心玉听到了仓庚的声音,一看,果不其然。只见那冷艳似冰凌似的冷萍飘仓庚,一骑杀来。这个冷萍飘,出剑极其狠毒,她可没有什么仁慈心,剑剑都是至命的。见着羊就是狼,见着狼就是羊,乡勇的本性就是如此。洗心玉于心不忍,他们岂肯放过;可冷萍飘这个剑坛杀手,闻者都胆寒的剑坛杀手,一出剑在人前,就血肉横飞,剑剑不虚。
地上早已倒下三四个人,死亡象黑色中逼出来的光。冷萍飘在乡勇中间,就象天狼星在夜空中辐射着死亡一样,那游缴便被她一剑扎死。虎入羊群,众乡勇何敢言勇,早已发了声喊,纷纷逃去。
洗心玉一把抓住仓庚的马嚼,叫道:“姨,别滥杀!”
“干什么?”仓庚如何肯依。
“求你了!”
“放开!”仓庚用马撞击着洗心玉的马,她最恨的就是洗心玉这一点。但她的马被洗心玉死死抓住,又争不开,“放开呀!”她气坏了。
“姨,我求你了,他们都是有妻儿老小的。”
“放屁!”仓庚眼睁睁地看着那班乡勇逃去,不由得恼怒万分。
“你呀,狗行千里都改不了吃屎!”仓庚骂起洗心玉来,从不客气。
“姨,你怎么这么巧?”洗心玉岔开话头。
“少来糊弄我,巧什么巧?”仓庚知道洗心玉在故意讨好自己,依然装着不高兴。
洗心玉见已转移了仓庚的不快,遂顺着话说下去。她知道这一年,姨不知道为自己担着怎样的心思?一定是每时每刻都在关注着自己,才会在今天……。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青城公主府被包围了。”
“这?季姬怎么了?”
“季姬,季姬,你就知道季姬!她没事,你放心好了。她的侍女被抓了……”
“丛驺,左仪吗?”
“我怎么知道。”
洗心玉一下子沉默下去,再多的言语都是多余的。她为这个世界上,仍有这么多刚烈忠贞的女性,在以她们的生命书写着不朽的人生而沉默。她无法报答她们,只能永远地将她们铭记在心里。仓庚当然知道洗心玉此刻在想什么?这令她感到窒息,难受。
“所以,你就到这里来了?”洗心玉又岔开了话头,她当然了解仓庚。
“你还能到哪里去?”仓庚一口戗了回去。
说话间,天空飘起了雪花,山野平畴中没有一个人影。刚才的搏杀令洗心玉出了一身汗,此刻经寒风一吹,不禁感到寒气透进肌肤中去。使劲夹着马腹的双脚,似乎也有点僵硬了。她穿的还是美丽居的一身薄(衤广)袍,抵挡不住这寒冷。
“这样,你会被冻死的,你得找件厚(衤广)袍。”
仓庚和洗心玉计议了一下,知道洗心玉有前往震泽找依梅庭的打算,仓庚随意。洗心玉在她面前就象一个不谙世事的孩子,虽然洗心玉已年近三十,但仓庚一直视她为自己的女儿,对她从来就放心不下。洗心玉那就更离不开仓庚。二人遂驱马,赶快离开终南山这是非之地。她们一直朝东,穿过枯寒的密林和荒芜的旷野。寒风夹着如絮的雪花,从天空飘下,四野已是混沌一片,显出一片淡淡的黑色。田野后面的群山在大雪中变白,因而显得更加沉伏,林木却肃然。这风雪止不住她们的行程,她们在这空旷的田野中跑了一个时辰,才停住。前方有一大队人马在远远的地方蠕动。
这是一队囚徒,在风雪中,这些衣衫褴褛的人们踯躅在道途上,被骑着马的官兵押解着,其中有些还是孩子。突然一个瘦弱的汉子倒了下去,一官兵驱马上前,向他吆喝着,举起鞭子,但没有抽下去,只是催他快爬起来。人群中发生了骚动,但很快有人过来把他扶起。这囚旅又向前蠕动了。
仓庚和洗心玉避在林丛里,看见这囚旅朝(雩阝)邑方向走去。这队囚旅在风雪中显得既悲惨又沉重,他们蠕动在这低矮的天空下,一直走到消失,田野又空旷了。这时没有风,仓庚和洗心玉只听到雪花在飘落的“嚓嚓”声,天地真静啊,死一般地沉静。
她们决定先去蓝田,再转向武关,走南阳,到吴郡,然后前往无锡震泽。
冬天的田野一片荒凉,时而出现的只有低矮破旧的茅屋和断墙残埂,还有更悲惨的覆盖着攒尖顶式茅草的土穴。瑟瑟的茅草顶在风雪中就象是要陷入地层中去一样。趁着避免与那队囚徒相遇,等待他们走远的时间,洗心玉跳下马来,使劲地跺着脚,使自己暖和起来。然后又上了马,一阵急驰,进入一个小村子。说是小村子,实则多半土墙已瘫蹋。原来的房屋空间里,偃伏着象征着久已无人居住的枯草,除了尚能辩认出土炕和零乱的土胚墙脚,里面什么也没有。
她们在这里,什么也没找到,除了一些墓地。
这是一个荒村。
但她们并不奇怪,这样的荒村,她们见得多了。
再向前行,刚才的一阵急驰,震得她们骨骼生痛,她们只得放慢下来,信马由缰地缓缓而行。终于看到了有人烟的村子,是狗的吠声告诉了她们。
她们下了马,走过一个土穴,这样的人家,她们是不去叩问的。又向前,见到一茅屋,推开柴扉,洗心玉才叫了一声:“有人吗?”
不见有人回答。
洗心玉迟疑了一下,走了进去。对着门又叫了一声,依然没有人回答,但她听到了房内有响动,再度迟疑。仓庚则用手将那门一推,走了进去。里面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洗心玉随着仓庚走了进去,当她站在屋当中时,被眼前的悲惨情景所震骇。只见在那一个土炕上的乱草褥里,卷缩着一对头发全白的老夫妇,正用惊骇的眼光打量着她。
这样的空巢,这样的贫困,到处都是。而这样的人家尚是殷实的人家。
年青人被征发走了。
所有的财物被征发走了。
在这人家她们什么也没有买到,更别说(衤广)袍。
她们又敲响了第二家茅屋,出来的是一个妇人。只见她正用一块麻制破复袍裹住身体,但一只干瘪的乳房却从破复袍中漏了出来。她并没有什么害羞,只用手扯了扯那破复袍,来遮住那只无可奈何的乳房。
“娘!”里面传出一个孩子的象一只瘦小病猫的叫声。
洗心玉知道那是什么景象。那是乱草堆中,一个赤身裸体的一丝不挂的孩子。
衣牛马之衣,食犬彘之食。
她无声地拿出一把半两放在那妇人手中。她不用再去敲那边同样的茅草房,更别说土穴了。没想到在出京城百多里的地方,黔首的日子就成了这样。但这与她们出武关之后见到的景象,这实在还算是好得不能再好的景象了。那边则到处都是流离失所的人,饿殍遍野,甚至看到了人吃人的惨状。
在蓝田,她们买了(衤广)袍,歇息了几天,然后朝武关而去。穿州过府,不止一日,到了无锡。才知震泽的贼寇已被剿灭,贼众已散去。这样,她们无所凭依,只得又往钱唐而去。已是又一年春天,小小的钱唐县邑背靠西北群山(现灵隐处),她的东南面是一个杂草众生的湖,当地人叫它明圣湖(现西湖)。此湖很大,过了湖,走个一两里,就是浩渺得望不到边际的浙水。明圣湖边已是桃红柳绿,群莺乱啼。钱唐县邑人口尚不足万。
仓庚和洗心玉来到钱唐,打听不到依梅庭,反倒打听到了,在钱唐邑西不足百里的地方有座大涤山,山下有个九峰村,那里有个老人。住有一个山洞里,被当地人捧为神仙。一经仔细打听,洗心玉立即猜出他是谁。
“莫非是黄公虔?”仓庚也已想到。
“我想也是,他怎么到了这里?”
“那我们何不去会会他?”
离开钱唐,西行六七十里,转入九峰村。只见这里风景清幽,山路并不崎岖,两侧青山翠碧。路东山岭下是一道山泉,泉水淙淙。这山泉和路相伴,从山中流来。转过一道夹持山路的山峦,突现一片田园,仿佛世外一般。顺着路和泉从东边的山下入内,便是一个小村子,很显古朴,亦很富足。泉水从村中流过,山路则从村中分成两条。一条向西南出了村,一出村,只见群峰叠嶂,满山翠竹。向村里人一打听,这老神仙谁人不知?纷纷指向那峰峦间的一棵大树说:“树下即是。”仓庚和洗心玉顺着山间的小路向上攀登,在一座山的中间见到了那山洞,只见那洞口有紫云横呈。进得洞内,洞窟大且深,只见一老者一侍童迎将出来。一看,果然是黄公虔。真是他乡遇故人,乱世见知音,一时间三人执礼相见,唏嘘不已。
黄公虔并不住在洞中,他带她们下山,复回到村中,走那另一条山路。沿溪向上,来到一大片宽阔平坦的有上百亩地的空旷地。在这片空旷地靠南的尽头高坡上,是一片群树环绕的瓦房,这才是黄公虔置下的庄园。
原来,黄公虔为避朝廷的缉捕,早已化名黄石公,寻到这洞天福地。他在下邳将自己的女学生齐姬田悯交付于他的《太公兵法》传授给了张良。这张良正是那俊仪县柳亭乡淮阳芳草居的张良。张良自从送别上古师师徒之后,做下了在博浪沙刺杀秦皇之事,未果。为逃避朝廷缉捕,藏匿于下邳,后得遇黄石公。这一段故事,后世太史公已将它写入他的《太史公书?;留侯世家》里。这里,我们不妨摘录于下。
“良尝闲从容步游下邳圯上,有一老父,衣褐,致良所,直堕其履圯下,顾谓良曰:‘孺子!下取履!’良鄂然,欲殴之。为其老,强忍,下取履。父曰:‘履我!’良业为取履,因长跪履之。父以足受,笑而去。良殊大惊,随目之。父去里所,复还,曰:‘孺子可教矣!后五日平明,与我会此!’良因怪之,跪曰:‘诺。’五日平明,良往。父已先在,怒曰:‘与老人期,后,何也?’去,曰:‘后五日早会!’五日鸡鸣,良往。父又先在,复怒曰:‘后,何也?’去,曰:‘后五日复早来!’五日,良夜未半往。有顷,父亦来,喜曰:‘当如是。’出一编书,曰:‘读此则为王者师矣。后十年,兴。十三年,孺子见我,济北谷城山下黄石即我矣。’遂去,无他言。不复见。旦日,视其书,乃《太公兵法》也。”
黄公虔完成了这一桩未了之事,游历到了钱唐。先是上了径山,后又来到九峰村,见此地比径山更宜居住,便在此置产安居下来。每日诵《经法》、《十大经》、《老子》、《黄帝阴符经》、《庄子》……,潜心求道。他知道暴秦将终,天下将有一番纷争。庄周曰:“依乎天理,因期固然。”又说:“知其不可奈何而安之若命,德之至也。”黄公虔是何等明智之人,早已透悟,遂将自己与世隔绝了。从此人世间便没有了虞丘台,也没有了黄公虔。他只想在这大涤山下让生命无声无息地堙灭,等待着张良去匡扶明主,来将这一暴戾年代终结。当然,他也给人说难解惑,劝人向善,这种观点他始终不改。他认为人的一生可能会出错,但做人是不能错的。善良是人格中最主要的品质。人可以受屈一辈子,却不可以假伟业之手或世道险恶而弃良善而去,善良宽容是圭臬。生命不就在这样的思想中渐渐地澄明起来的么?
这样,九峰村下,就日日传出了这样的诵读声:
“静作相养,德疟相成,两若有名,相与则成,阴阳备物,化变乃生……。”
“性有巧拙,可以伏藏。九窍之邪,在乎三要,可以动静。火生于木,祸发必克,奸生于国,时动必溃。知之修练,谓之圣人。”
从此,洗心玉化名若耶子,侍俸二位长者。听黄石公讲黄老之学。又在冷萍飘的看视下,将东南西北四妖之剑,及猿公剑、飘零剑、清虚剑七种剑法之秘笈、剑艺、功法融会贯通。日日朝霞,夜夜生气,随着岁月的过去,她将这七种剑法揉合成了一种全新的剑法,虽还不明确,但已有感悟,并用其整个生命去接近它,使它渐渐露出狰嵘来。这样,她将人间的一切恩恩怨怨,是是非非,都随那青丝一缕,斩断。尤其是对北门晨风,她不希望再见到他,也不希望他能找到她。她知道,他一定还在寻找着自己,她不想再让这扰乱了她这已平静下去的心。
秦二世元年七月(公元前209年),陈胜、吴广起兵于蕲县大泽乡。
一场反抗暴秦的战争序幕终于拉开。
二卷、一、纷纭天下与死寂陵寝
第 二 卷
一、纷纭天下与死寂陵寝
陈胜、吴广攻下蕲县后,再下(金至)、(赞阝)、苦、柘、谯等邑。此时,已有车六七百乘,骑千余,卒数万人,乃自立为王,国号张楚。
楚地纷纷响应,聚数千人起事者,不可胜数。会稽有项梁、项羽叔侄,黥布,蒲将军。沛地有刘邦、张良。这其中,既有视死如归的勇者,也有乌合之众。
比如在丹徒,数万举事者荷锄举棍,围而攻之。依梅庭即在其中,一时声势浩大,人头躜动。丹徒守尉命击鼓迎敌,一时鼓声若雷,城门开处,秦军尚未拥出,数万举事者,一哄而散,只恨爹娘少生了两只脚。
面对一片狼藉空旷的郊野,那守尉鄙视之极地掷出一句话来:“如此乌合之众,岂可言事!”
当时依梅庭举剑极力阻止,但如何制止得住?早已被席卷而去。
于是他北走渡淮,投入清波黥布军中,后又入项梁军为部众。
吴广攻荥阳,三川郡守李由拒之,亦不得下。
一时间,武臣在邯郸自立为赵王;韩广自立为燕王;田儋在狄自立为齐王;宁陵君咎为魏王;韩成为张良请于项梁,立为韩王。此时,秦军主力一在上郡榆中,北狩匈奴;一在百越、五岭,定略西南,均无法调回。秦廷急命少府章邯免郦山徙徒、人奴产子,组成大军。派单膺白为护军中尉,以拒义军。战于渑池,败周文,周文自杀。项羽,沛公刘邦则在雍丘,大破秦军,杀李由。一时天下纷纭,如烈火于干柴之中,天下苦秦久矣。但战事乃未见分晓,即使是章邯所率如此仓促组成的一支军队,亦表现了秦军的战斗力之顽强。
章邯、王离、涉(门月,外内)、苏角破楚军于定陶,项梁战死。再破赵军,围赵于钜鹿。在钜鹿,项羽破釜沉舟,导演了一幕惊心动魄的历史壮剧,大破章邯军。杀苏角,虏王离,涉(门月,外内)自焚而死,终于取得了对秦的决定性军事胜利。
章邯败退棘原,告急于朝廷;项羽进兵漳南,虎视熊睨。两军对峙。
此时,秦廷内部却发生了更加严重的政治危机,赵高利用秦二世之手,剪除异已,将丞相李斯,冯去疾,将军冯劫收捕,独揽朝纲。
尚在陈胜、吴广起事时,二世胡亥曾召大臣商议平定乱事定略,但他只要听到“反状”,就显不悦,以致众大臣不知所措,皆不敢言。后来,二世为钳制人口,令御史大夫德拘捕敢言“反状”者,皆以“非所宜言罪”处制之。又,一个从东方战场归来的谒者,将诸侯反状具实以告,竟激怒了二世胡亥,立即将此谒者诛杀了。此后,无人敢以天下之实状告知于他。这一掩耳盗铃式地愚蠢之举,终使朝廷失去了最后平息事端的时机。
冯去疾,冯劫被捕后,岂肯受辱,自杀而亡。
李斯则由于其公子李由在雍丘兵败,赵高诬陷其通敌谋反,被收狱中。秦二世命赵高刑讯,在严刑下,李斯被逼承认谋反。但这样一个重臣,朝廷不敢轻率,将对其再会审。赵高闻知后,派其亲信诈为二世御史,下狱复审。李斯见是朝廷使者,大声呼冤。但只要他一呼冤,赵高亲信就将他打得死去活来。如此三番五次,李斯终不敢翻供。这时,赵高再叫二世陛下派御史去复审,李斯如何知道,终不敢翻供,遂成铁案。二世二年(公元前208年)七月,李斯被腰斩于咸阳,夷三族。
“上蔡黄犬”因其私心,甘与昏君奸佞为伍,终食其果,遂为后人所叹。
李斯既死,二世拜赵高为相,因是内臣,故称中丞相。赵成为郎中令。“事无大小辄决于高。”他大权独揽,又揣摸透了胡亥的心理,知其喜喜不喜忧(胡亥已被天下纷纭的形势所惊扰,自闭于宫中)。赵高正好利用了他这一点,封锁消息,谎报军情。说什么摧枯拉朽,说什么天下诸侯正在一点点被剿灭。我皇皇大秦,稳若泰山。
在这样的背景下,章邯退守棘原,以待时机,但这遭到胡亥的督责。他只好派长史司马欣到咸阳去自辩,这正忤逆了赵高。赵高怕二世知道真像,自己不见司马欣不说,还不让司马欣见到二世。司马欣心急如焚,知权相弄权,恐危及自身,故还走其军。不敢走原路,赵高果派人追杀。事情没办好,自己反被朝廷所逼迫,司马欣对章邯说:“朝廷昏馈,任用赵高,今战能胜,必遭赵高嫉恨,终成蒙恬;战若不胜,李斯李由父子就是下场,望将军思虑之?”
此时,赵将陈馀亦遣书于章邯,曰:“白起为秦将,南征鄢郢,北坑马服,攻城略地,不可胜计,而竟赐死。蒙恬为秦将,北逐戎人,开榆中地数千里,竟斩阳周。何者?功多,秦不能尽封,因以法诛之。今将军为秦将三岁矣,所亡矣以十万数,而诸侯并起滋益多,彼赵高素谀日久,今事急,亦恐二世诛之,故欲以法诛将军以塞责,使人更代将军以脱其祸。夫将军居外久,多内隙,有功亦诛,无功亦诛。且天下亡秦,无愚智皆知之,今将军内不能直谏,外为亡国将,孤特独立而欲长存岂不哀哉?将军何不还兵与诸侯为从,约兵攻秦,分王其地,南面称孤。此孰与身伏(金夫)质,妻子为戮乎?”
章邯阅此,念忠义之事仍人臣之本,下不了决心叛秦。项羽乘势猛攻,章邯一败再败,退(氵于)水。然后退至殷墟,屯于此。
龙应奎此时赋闲于家,在权相赵高独揽朝纲下,不得复起。天下第一庭门徒遍布天下。他密切地关注着关东事态的发展,得知殷墟之危,知秦将终。与其弟子出山虎代勇十计议此事。他说:“以章邯之智,尚无法抗击诸侯,终为朝廷所累。今朝廷别无良策,亦无良将,恐吾难以避之。今若被起用,天下大势所趋,焉能一柱挽狂澜于既倒;今若不受命,又必为赵高所害,奈何?”
“不如降楚。”代勇十答。
“非所不欲,只是我在兰陵双清楼齐姬田悯事上,得罪了虞丘台,与楚有隙。现在虞丘台的孙儿虞子期正在项羽门下,他的孙女虞子贞正是项羽的爱姬,这令我不得不有所顾虑……”
“师傅过虑了,干大事业者岂会在意此等浮枝末节……”
“也不全是,最主要的是项羽只在乎他一人,不听人言,在他手下难有作为!”龙应奎倒是一眼就看到了项羽的弱处。
“弟子听人说,沛公且能饶人以爵邑,士之顽钝嗜利无耻者亦多归汉。”
“这算什么话?”
“事急矣,师傅何忌弟子之言。”
“那只有降沛公了,吾闻此人素有大志,为人中豪杰,且不拘一格,任用贤才。正如你所说,即使是鸡鸣狗盗之辈,只要有一枝之长,亦被重用。”但他还没来得及叛逃,就被起用,为南阳守。沛公刘邦以郦食其持重金以赂之,龙应奎果叛,降沛公。拜为将军,充任先锋。他本是秦将,深知秦军虚实,一路势如破竹,过丹水,攻胡阳,下析、郦等城邑,直指武关。
青城长公主在二世元年已从雍城还归咸阳郦山陵寝,为父皇守孝。赵高此时,还在剪除朝廷中的异己,到这个时候,他都没有篡夺帝位的野心,只是为身家计,不使大权旁落而已。他当然不想青城长公主复起,来危及自身。他派军卒假借护卫陵寝和长公主,将陵寝隔绝起来。天下发生了如此天翻地覆的变故,青城长公主竟然一无所知。当然,这也只能是怪青城长公主自己。自从父皇死后,她心如槁灰,一心只想为父皇祈求冥福,想到父皇对自己恩重如山,自己又如此不肖,遂一心只为父皇守孝,以赎前衍。她的一切均按礼而行,《礼》曰:“三年者,称情而立文,所以为至痛极也。斩衰,苴杖,居倚庐,食粥,寝苫枕块,所以为至痛饰也。”她居茅屋,睡草褥,枕土块,食粗食,她对父皇的哀思无以复加,因而心无旁鹜,一味沉浸在哀情之中。在这对父皇的哀思之中,似乎又寄托着她对自己亲生父母的追思。这在她看来,并不矛盾,孝者,至情也。
陈胜、吴广起事时,二世胡亥曾降旨问询于青城,但赵高忌讳青城,怕因此事引起青城复出。丞相李斯、冯去疾,将军冯劫则视青城长公主乃一剑士,至于带兵征战,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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