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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君是土豪-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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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有相公细心周道。”慕丞雪回敬了他一句,但终觉得别扭,半路收了话由,低头喝茶去了,一时又无话。
久了,两人都喝了一肚子水。
慕丞雪总算把这园子里的情况理顺了。
现在再去看那份名册,才觉得里边的学问比江河湖海都要深。
一本名册,里边千丝万缕,联系起来的不只是你我他这样的小人物,还有皇上身边的红人,六部的达官显贵。
顾家有钱,所以是人是鬼都想揩点油水,这个侍郎那个御史,七七八八都将远房亲戚往这园子里塞,弄得好好一个双禧园变成了一张巨大的蜘蛛网。
顾家拿龙婆开刀也不是没有理由,她虽然服侍了佟氏几十年,却算是这整盘棋中最好拿捏的一块软肋,由此入手,也算是给慕丞雪这个管家婆身体力行上了一课。
慕丞雪掌着慕府中馈这么多年头,倒是头一遭遇上这么样的情况:以后惩办个下人还要看看背后的真主子是谁?这是要比谁背后的台子硬么?呵呵。
她突然不想大哥那么快荣休了,好说这慕阁老还能压住这些虱子多几个春秋呢。
“老管家顾醇是自己人。”顾玉麟想了想,又交出了一张底牌。
慕丞雪这下就全明白了。
为什么顾二爷不用下人,为什么他凡事都要亲力亲为,不仅仅和生意有关,更与身家性命相关,正所谓小心使得万年船,生意上的风声不能胡乱透露出去,就怕一不小心栽进阴沟里去。
工户、部户两条狼,这两个地方最不缺的就是黑祸。
慕丞雪突然发现,自己嫁进来无异于跳进了火坑里,虽不用跟婆婆周旋,却要天天与这些阿臜下人打交道,不愁白几根头发都不行。
既然掌了中馈,那三朝回门的单子就变成了自个儿理,这拿多了不好,拿少了也说不过去,想到这里,又愁白了几根头发。
咳,自家的夫君啊。
顾玉麟用膳后就被顾玉犰叫去了,大抵还是为了那些赃物的事。
慕丞雪一个人坐在房里腰背痛,折腾了半天,流花忽然进来通报:“小姐,窦校尉的家人到了,说家里死了人要赔钱,姑爷在前前说了赔五百两。奴婢听了觉得不妥,特意来问问小姐的意思。”
五百两?慕丞雪听着数目,差点气得吐血。有钱也不是这么花的啊,二世祖。
“既然没犯事,为什么赔钱?”
她现在手上管钱了,每一项进出都计较得清楚,平白无故地赔银子,这不是自认理亏么?
念及此处,她忍不住板起了脸。
“……姑爷说,窦校尉将他牵连起来,就是为着坑银子,开了八百两的价,姑爷笑眯眯地砍到了五百两。”彤影也来了,同样站在门边一脸不爽。
“也就是说姑爷觉得自个儿还省了三百两?”慕丞雪柳眉倒竖,将袖子一捋就往外冲。
“哎,小姐!”流花赶紧扯住她,将衣摆迅速整理清楚了。彤影将长剑负上背上,也跟出来。
慕丞雪任由两个丫鬟跟前跟后的忙乎,自己却是抬手一指,指向了流雪:“去账房取一百两出来,换成铜钱,看本小姐不拿钱砸死他!一个校尉算几品!居然欺到头我头上来了!”
顿了顿,又吩咐道:“叫上卫小将军一起去前院看看!”
这阵仗,是要打架咩?丫鬟们惊了一身汗,好忙,双禧园比慕府可是忙多了。
流花跟在后头咋舌:“小姐,真要换成铜钱砸人啊?谁来砸,怎么砸?奴婢有没有份参与?”
慕丞雪伸手在她脑门上弹了一下,转怒为笑,嗔道:“笨丫头,你当真要拿钱去砸他们啊?我就是砸猫砸狗也不让他们这些坏蛋沾着半点便宜,你叫上钱钱将铜钱都包起来,十缗一份,带着去趟西市,彤影,你拿着这些画去大理寺报案,见了大人要说什么话我路上再告诉你。既然窦校尉此来是为了要钱,我们便做一回散财童子!”                    
作者有话要说:电影看完了,因为明天上班,基友们决定早点回家找妈,于是今天又有更新了。
【感谢无名童鞋帮忙捉虫,上班事忙,不一定能及时更新,大家可以先养肥。伪更一个捉个虫。

☆、请君入坑

自家的夫君是不能随意被欺负的,让她慕丞雪脸上无光的事,是断断不允许发生的。
慕丞雪一脸嘲讽,心道区区一个修武校尉,也敢到她面前来讹钱,真个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不过也好,陪他玩一玩就当是消食解闷罢。顺道将园子里那些儿狗奴才的锐气挫一挫。
想到这里,她特地看了看自己玉白的手掌,恰好架子上的鹦鹉也伸出一只晶莹剔透的小爪爪。
一、一样的动作,这鸟神了……流月瞪圆了眼睛。
老管家顾醇慌慌张张地赶来,老远瞧见廊下那一人一鸟,皆背着手对着光,深情款款地看爪子,他一愣,半天才找回点意识:“二少夫人,你要的人都带到了。”
身后稀拉拉地跟了三十多个家丁,抠鼻子的抠鼻子,看天空的看天空,见了主母来也不行礼,一个个眼睛都长头顶上。顾醇一脸为难地杵在那儿,就像根破烂木头,一时不知怎么好。
“搞什么鬼,老子正在睡觉呢。”
“就是,不到饭点就把我们叫来,烦死人了。”
“我又不是描金居的,来干嘛?”
“来看美人啊,听说二少夫人是个沉鱼落雁,闭月羞花,腰软身娇的大美人,看了不吃亏。”
“看,又不能摸,你看你的口水。”
“叽叽……”
“呱呱……”
顾醇听他们越说越不像话,气得胡须发抖,却不好发作。
慕丞雪冷眼看着,却不搭理他们其中的任何一人,径自带着流月趾高气扬地走了过去,把一众人晾在太阳底下,任凭他们口水流了一地。
“顾二好福气。”
“就是,这样的美人可便宜他了。”
“最难消受美人恩,你懂什么?这位二少夫人的面相不好,克夫哇。”
“真的真的?你怎么看出来的?”
“看胸,胸大克夫……”
“切……”
呱呱呱……田里好多癞蛤…蟆!
流风翻一翻名册,冲着顾醇嘻嘻笑:“把他们留在这儿就行了,您老去旁边喝个茶,上好的龙井,专给您沏的。”
顾醇经了杠上花那趟子事,犹自惊魂未定,急忙压低了声音问:“二少夫人要凑齐人数撑场面自是情理之中,可这些并不是最好的,为什么专挑刺头儿上?是不是哪里弄错了?”
他管家几十年,园子里哪个小厮什么来头只怕是背都能背出来,怕就怕二少夫人年纪太轻,初来乍到不明就理,被人给坑了。
流风摆摆手,道:“谁说我们小姐要他们撑场面了?小姐是想让他们站在这儿晒,晒到规矩了为止,不听话的,照军规赏板子。”
顾醇头皮一阵发麻,嗫嚅道:“军规……”
不等他说完,流风又笑起来:“我随便说说您还真信啊。”说完亲手为顾醇斟了茶,自去忙了。
一干人等叫着吵着都被晾着,集体无所事事地晒太阳。
顾老管家也晒着,与他们唯一不同的优待的就是——有茶喝。
慕丞雪走得不快不慢,几乎算准了和卫天真同时迈进听水阁。
卫天真的脸色并不好,流雪的气色更糟糕。
看见慕丞雪来,卫天真冷哼一声走到了前面,流雪自然而然就落到了自家小姐的身后。
想起刚才看到的满园□□,她咬了咬牙,正要开声,一阵欢声笑语从阁楼里传来,将那肚里的话又硬生生都憋了回去。
她瞧着慕丞雪挺直的背影,吁了一口气,抬眼再看卫天真,眼底又多了三分憎恶。
双面插屏,大烂人,风流鬼。
“流雪,你最近怎么了,怎么老是恍恍惚惚的?”流风拿手肘撞她。
“没什么,天气热有些害暑,歇会就没事了。”流雪看了半天,蓦地垂下头去,鼻子里哼哼,“大色鬼……不要脸!”
听水阁是临近碎金湖的一处矮阁,也是双禧园里所见不多的名字不带“金”字的所在。
因为此处四面透风,夏秋两季格外凉爽,顾玉麟等人就爱把这儿当成偏厅来布置,会客见礼常常用得着。
听水阁一楼只装了几扇梨木镂花窗,差不多没遮没挡,里边的人说话的声音可听得一清二楚。
慕丞雪老远就看见个管家模样的人,和顾玉麟一人占着把太师椅谈笑正欢,那模样,哪里像是来兴师问罪的?分明是来串家走户访亲友的!
五百两银子的面子都搁这了,有钱真是好。慕丞雪又想起大哥二哥那点俸禄,不由痛心疾首。
卫天真先一步进去,那管家模样的人很自然地站起来行了礼,竟又理所当然地坐回了原位。
“这都什么人哪,看见卫小将军也能这般倨傲?”流风低声抱怨。
“人家都不介意,我们又操的哪份心?”流雪撇开脸不看那边,瞧着湖心的艳阳白光出神。
慕丞雪听了流雪的话,脚下一顿,脸上却是变戏法般,换上了一脸春风般的笑容:“相公,这究竟是谁来了?聊得这般开怀。”那声音软糯沁甜,挠得人心里痒痒的,就快化成水了。
卫天真背靠着椅子往下一滑,差点坐在地上,好在所有的人都去看慕丞雪,没谁在意他的失态。他有些讪讪地放下手里的杯茶,却见一抹翠色的裙裾停在身侧,头顶传来一声轻嗤,抬头便对上了流雪满是嘲讽的脸。他张了张嘴,刚想说点什么,流雪又将脸转开了。
对面那管家模样的人张大了嘴巴,瞪直了眼睛,被堵了个结实。
跟着喉头一阵抽搐,多流了几多口水。
顾玉麟之容谪仙出尘,有如夏幽清荷,慕丞雪之貌却能傲视群芳,有如芙渠牡丹。
同样令人垂涎啊。
“夫人,你怎么来了?”
慕丞雪的出现简直是意外之喜,顾玉麟差点要跳起来,但为了配合夫人的端庄秀雅,他努力作出了风度翩翩的样子迎了上去。
好一对金童玉女,好一份金玉良缘,等卫天真意识到顾玉麟牵了慕丞雪的手,他立马连杀人的心都能有了,却不知慕丞雪看着那窦管家迷离的小眼神,心中同样是杀气四溢。
一个小小的下人坐在宾座上慢慢地饮茶也倒罢了,这样直愣愣地瞧着她又是几个意思?
不想活了?
不过这位窦校尉还真厉害,养条狗还跟他家的一个德性,物似主人形啊……窦虹琼此人喜欢拈香弄玉也算是出名的了,慕从琅常说寻花之路他行一里,窦大人便寻百里,简直望尘莫及。
“想寻相公说说书楼的事,就过来了,未曾想到还有客人在场。”她故意停下来四面张望了一会,狗来了,主人却没来,意料之中。窦虹琼分明是没把顾家这个皇商看在眼里。
“在座的这位是窦府的大管家窦宪,窦先生。”顾玉麟笑着引见,又向窦宪道,“这位是内子。”
“哦,原来是大管家到了,失礼失礼。”不等窦宪出声,慕丞雪先一撩裙摆,四平八稳地坐下来,接着若有所思地看了那窦管家一眼,似笑非笑地叹了口气,话里却不知是夸是贬,“嗳,什么时候连正六品修武校尉家的下人待遇都这么好了,进来能和将军平起平坐呢。”
目光一转圜,却是看向了卫天真。
卫天真被她狠狠地噎了一下。
不好!这娘们是来找茬的!
窦宪心中一凛,端着茶杯的手差点拿不稳,他像火烧屁股似的站起来,赔了个笑脸:“是顾二爷念老奴年迈腿脚不灵便才赐的座,老奴逾矩了。”
慕丞雪抿了抿唇,眼波流转诣向园中,悠然道:“顾老管家年纪更大腿脚更不灵泛,也没见相公赐座呢,相公可能不厚此薄彼,苛待了自家人啊。”
顾玉麟和卫天真同时转过头去,才发现园子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堆满了人。
老管家顾醇佝偻着背站在一群青壮家丁中间,像只没毛的公鸡。
窦管家差点给跪了,这招指桑骂槐也太不给情面了,这进门一句话不说完,害得他心里七上八下的,说白了不就是认为他是个下人,不该与顾玉麟平起平坐么?不坐就不坐,都什么东西!他收起发僵的笑容,干净利落地站起来,还没开口,慕丞雪又敲了敲桌子,轻咳了一声。
“相公,听说你要送五百两银子给窦大人作见面礼哪,这样大手笔的出资,可问过妾身了?”
五百两?大手笔?顾玉麟和卫天真互相看了一眼,卫天真认真地点点头,五百两对他这个吃皇粮的人来说,确实是大手笔,不过还好他头上有皇上那棵大树给罩着,才能风流快活至今,不过顾玉麟……
顾玉麟也不糊涂,看慕丞雪那胸有成竹的样子就明白了八成——夫人这是在帮他出头呢!
想一想,便用溺死人的温柔嗓音回道:“是为夫不对,为夫拿的私房钱……”
“啪!”慕丞雪一巴掌拍在桌案上,把众人都吓了一大跳,却听她厉声道,“我都进门了,你还敢攒着私房钱?你是看中窦大人哪一房小妾了?嗯?相公要是喜欢,不过是卫小将军的一句话,又何苦花这冤枉钱?窦大人也不是那小气的人,一两个女人也还是给得起的!”
顾玉麟冒了一头冷汗,弱弱地道:“并不是夫人想的那般……”
慕丞雪变脸了:“不是那般是哪般?现在窦先生在场,你趁早和我解释清楚了!”
顾玉麟觑了窦宪一眼,不敢作声,窦宪却是冷笑一声,朗声说道:“夫人说得对,一个女人不过是我家大人一句话,但这次顾二爷打杀的却是我家大人的亲侄子,五百两银子一条人命,算便宜了!”
女人就不是人命,亲侄子就是人命?呵呵。
慕丞雪一愣,眼中流露出一丝震惊,可没等他继续说下去,竟自顾自地笑了:“窦先生,你说我家相公打杀了窦大人的亲侄子?就凭他……怎么可能?若真是如此,窦先生就不会和和气气地坐在我这听水阁里喝茶聊天了,卫小将军,你说是也不是?天子脚下,就算有人命官司,也不该直接上门要钱罢?这么大的案子,可曾报给了大理寺知道?”
眼中震惊消散,剩下便是事事洞察的精明。
窦宪这才发现,自己掉进了慕丞雪事先挖好的坑里。                    
作者有话要说:事事洞明皆学问,人情练达即文章。
【不好意思,最近停水停得很惨,今天才洗了个头,没来得及更新,先干掉个口口,伪更一下,晚上更个四千字的章节,大家记得接着哈~~~

☆、水清则无鱼

人命官司,涉及六品武尉的子侄亲眷,按说这案子不小了,报去刑部一点也不过份。
但有一点,案子一旦入了刑部,便不得由窦虹琼说了算,所以窦宪才会急着来顾家门上要钱。
一来,是看着顾家有钱不在乎;二来,确实也有点以官压民的意思在里边。
可是窦校尉没想到慕丞雪嫁进来才两天便掌了顾家的中馈,顾二要用银子,还得过了老婆这关,而更没想到的是,慕阁老深闺暖阁之中竟养出了一只这样的吊睛白额大老虎。
闺阁里养出了这样的刁妇,也算是当朝奇事了。
窦宪当面抹了一把汗,暗忖道:“朝中与慕从知不对付的人可以从金水桥排到护城堤,怎么就没人知道慕老头的小妹是个这样的厉害角色呢?难道皇上也是发现慕大小姐太过凶悍,才故意下了这一纸诏书,把人推给了一屋铜臭味的顾家?”
顾玉麟娶了这凶神恶煞一杀神,怕是有得受。
五百两,对顾家来说确是春天里毛毛雨,依照生意人以和为贵的秉性,窦虹琼要的这笔银子怎么也不可能长脚走了,偏偏半路杀出个慕丞雪来,坏了好事。
大理寺?开什么玩笑!
这案子要是捅上那儿,没有十天半个月审不过来,中间能动手脚的地方太多了,慕丞雪只要借借阁老的关系,顾家立马就能化险为夷,弄不好,还要把他家窦大人弄进天牢里去蹲着。
他是老,但还没有老糊涂。
窦宪发现慕丞雪不笑了,只是抿着唇,冷冰冰地瞧着他不言不语。
她在等他答话。
可是他却突然像是哑巴了,半天给不出一个像样的说法。
难道说昨儿窦虹琼新纳了一房姨娘,今早和新姨娘玩得太过分,一起身就把侄子的死讯给忘记了?他要是敢说,窦虹琼就敢劈掉他半个脑瓜。
卫天真在心里叹了口气。
窦虹琼是没见识过慕丞雪的厉害之处,当今圣上都不是她碗里的菜,这点小伎俩岂会入她法眼?慕家有女,未曾名动京华,倒不是因为她无才无貌,而是她十岁起便在东宫伴读,借着生父为三公之首的便利,在宫中如入无人之境。
慕丞雪与今上相伴有六七年之久,不说是红袖添香的情意,但也称得上是珠玉在侧的光沾了。
就连太后都差不离默许了慕府与天家这段姻缘,最后却因为蠢皇帝临门给自己套了个乌龙。
没了。
最倒霉的就是他,被上头放了个大假,天天守在顾家混吃混喝,还要被慕丞雪抓来当打狗棒使,简直苦不堪言。
卫天真在流雪要吃人的目光注视下,喝完了半杯茶,手悬在半空中等添水,却被一声通传吓得连杯子都扔了。
双禧园的家丁是白着脸进来的,看见慕丞雪时双腿都在发抖:“二爷,二少夫人,外边来了一大票人,说是大、大理寺……”
大理寺!窦宪刷的一下,脸也跟着白了。
偏生那家丁喘着粗气,还没说完似的,结结巴巴又添了一句:“大理寺卿刘大人,还有刑部尚书华大人,都来了……”
“噗!”顾玉麟一个没忍住,将茶水喷了个漫天漫地。
他先还以为只是来了几个捕快,却不知这案子竟惊动了这两尊大佛,请神容易送神难啊,早知道这事情闹得这么大,还不如赔钱了事,至少不会把自己送上风尖浪头被人吊起来打呀。他心惊肉跳地望了身侧的慕丞雪一眼,却收到了慕丞雪一个安抚的眼神,尼玛,那哪里是安抚,那分明是唯恐天下不乱好吗?顾玉麟风中凌乱了。
下一刻,他就明白过来,考验他梨园世家演技的时候到了。
“为夫有些累了,这里都交给卫兄比较好。”
他原来还准备遁而后快,可没等他抬脚,一条高高瘦瘦的人影就映在了窗格子上——
羽林卫统领沈群竟然也来了!
他就走在两尊大佛旁边,全身上下散发的光芒并不比大理寺卿和刑部尚书来得弱。
顾玉麟想起锦衣卫的飞鱼服,想起沈大人手里白花花的剑光,两腿一软,又坐回了原位。
他没敢去看慕丞雪,自然不知道她眼底的震惊。
一群人呼啦啦地拥进来,吓得园子里的下人都乱了套。
慕丞雪好不容易才在一堆丫鬟中间找到彤影,两人目光一撞,彤影唇边立即露出了一丝苦况。她照着慕丞雪的意思去大理寺报案,结果刚好遇上了沈群,沈群认为这案子不能由大理寺接,应该算上刑部一份,于是就变成了如今的三人行。
他没把都察院的人叫齐来个三司会审已经是很给面子。
不用说,这里边一定又有朱钽那一份,有沈群的地方,必有朱钽,沈群可是朱钽养的狗。
窦宪这辈子还没见过这么大的官,早已吓得屁滚尿流,话都讲不圆顺了。
刘大人和华大人都是第一次见到慕丞雪,难免被她的容颜慑住,但即刻又觉得这女子面容太过肃杀端正,少了女子该有的温柔。
看见她,就像是看见了一幅放在太阳底下暴晒的工笔画,仿佛每一寸色彩都被强调到了极致,亦仿佛每一分纸面都被晒得干脆,失了工笔的神韵,美得过于锐利了。
放俗点说,就是这姑娘全身的羽毛都是立起来的,像一只准时准备战斗的孔雀,相形之下,站在一边连步子都挪不开的顾玉麟就像只落水的小鸡,一副我见犹怜的呆样。
乍一望,像是阴与阳,男与女,互换了身子似的。
明明姑娘家还比相公矮几寸,气势却不知强去多少倍。
两位大人心中不免暗暗称奇。
“贤妹,你家相公惹了个不小的麻烦啊,十份状纸都是告他的,我等不亲自来一趟,可对不起你那老哥哥。”华尚书笑起来,两边两道腾蛇纹越发分明,显得那笑不由衷,望着就假。
他身边跟着个书生打扮的年青人,托着十份卷宗,恭恭敬敬地垂手而立。
十份状纸!顾玉麟和窦宪同时“噌”地跳起来。
慕丞雪却眼明手快,赶紧拉住了顾玉麟的衣袖,他回眸,不明所以,却闻香风一阵,慕丞雪错步上去挡在了他跟前:“大人明察,小女子与相公成亲不过两日,二十四辰足未出户,未知何人状告?所为何事?”
刘大人抽起一卷状纸,笑道:“贤妹何不自己看看。”
流雪将状纸接了,却不是递给慕丞雪,而是递向了顾玉麟。
顾玉麟满腹狐疑地接了过去,小心展开。
窦宪伸长了脖子也想凑上前去看个究竟,但被流雪闪身挡住了。
卫天真闻得鼻尖一抹幽看,恰见流雪立在身前侧不过两尺远的地方,不由食指大动,想起了之前与流雪的约定,一时心中阴霾散尽,也回了一个笑脸,道:“刘大人,华大人,能否将状纸也递我一份,我也想瞧瞧热闹。”
窦宪急急地转了一圈,道:“卫将军,我也……”却被彤影一把拉开去。
他抓耳挠腮,不知道怎么办,转眼看顾玉麟脸上瞬息万变,不由得心急如焚。
他挣扎着拱到了顾玉麟身边,顾玉麟却哗啦一声,将状纸收起来。
“三位大人,此事并非小人小所为。”他将状纸呈上,即上前认认真真的行了个礼,恭谦有嘉,却是将腰弯得太过份了,并不见如何潇洒,“诚如卫将军所言,我与夫人新婚燕尔,相携无间,并未离开半步。状纸上说的俱是一派胡说八道。小人虽然出身寒贱,却也不齿与地痞无赖为伍,大婚之日,更不敢……弃夫人于不顾,独自出门玩耍。”
他一边说一边偷偷地看向慕丞雪,心底却是一阵阵地发虚。
大婚之日,他就只与这位新婚夫人在一起呆了两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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