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危宫惊梦-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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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廷二品以上大员,可以带着女眷与皇帝与宫中众位嫔妃一同在燕子湖畔策马扬鞭,品酒玩乐,这也是憋闷了一冬天的贵族女眷们最雀跃的日子了。
这几日太傅来找皇帝时,都吃了不软不硬的闭门羹。小皇帝这次是连个笑模样都不给太傅了。
要是搁在往常,太傅早就恼了,那茶几不知又要拍碎了了几个。可这次太傅倒是和蔼得很,就算小皇帝再怎么吊着小脸,他老人家那张俊脸倒是始终不曾变脸半分。
到了赛马会的那天,燕子湖一带早早就封了路。方圆百里,都围了黄绸围障。
燕子湖旁早早就搭建起了观马台,除了坐着皇帝外,朝廷的一品大员肱骨之臣也可以带家眷上台观赏到赛马的全部赛况。
因为皇帝并无嫔妃,便叫先皇几个还没进冷宫的妃子作陪,算是充一充后宫的场面。
那个云妃在宫中沉寂了许久,这次终于露了面儿,只是再也没有往日的明媚,素白的脸,就像她身上那件发烟灰色的衣裙,都透着一种难言的暮气。
聂清麟不露痕迹地扫了她一眼,心里喟叹了一下。就算没被打入冷宫又怎么样,如今先皇的妃子们连个太妃封号都没有,就算有那看不过眼的大臣请奏太傅,也被毫不留情地驳回了。
太傅下得一手好棋,他是要刻意地淡化掉先帝。
如今卫冷侯主政,朝纲为之一变,又减免了百姓五年徭役,与那之前的昏君相比,简直是云泥之别。大魏百姓只知卫冷侯,而不知新帝的比比皆是。
据张太医探病的时候闲聊,据说民间的大江南北又流传出个这样的版本——那魏明帝居然是天上煞星下凡乱世,从根儿上就是个天然的暴君,还是皇子的时候,就偷改了圣命,逼死了前太子,才谋取了天下。而太傅却是天上的武星子下凡,拨乱反正,救大魏百姓于水火……
聂清麟当时听得兴起,便问张御医,要是照着这么算,自己又是哪颗星宿?
木讷老实的太医,傻傻地看着小皇帝亮着眼儿的清丽面庞,据实答道,这里压根儿就没新帝什么事儿……大约在太傅的眼中,自己就是那龙椅上的灰尘,吹口气掸落就好,哪还用搬出天上的星宿?
扫视了一圈煞星父皇留下的妃嫔们,聂清麟又微微调转目光看向那春风得意的武星子。
太傅大人今儿带着的如花家眷甚多。除了四夫人尚云香外,另有一位娇俏的小娘子。
据说,是主管户部的董大人的千金董妙音,不但脸颊娇嫩,年岁更是娇嫩,未满十六。听说初入到太傅府,就甚多宠爱,大有将她提拔为正室的势头。
太傅正看着远处马场上的比赛,身旁的新妾妙音也甚是体贴,用白玉盏倒了西域进贡的葡萄美酒,伸出小手,轻轻递到了太傅大人的嘴旁。
太傅大人看得正入神,就着纤纤玉手一饮而尽,顺手揽住了妙音的香肩,与旁边的同僚们开怀大笑。
卫冷侯怀里轻搂住的五夫人,满脸是盛宠在握的羞涩,再看看孤零零独坐的四夫人,轻咬着银牙,拧着手里的巾帕子,灰蒙蒙的脸色倒是跟她那庶出的姐姐异曲同工。
这才多久,娇媚的容颜还在,枕边的席榻尚暖,就失宠如斯。要是有一天那武星子正式坐上金銮宝殿,广开后宫……其中的胭脂战争,惨烈得可以想象啊!
待到一场赛事结束,太傅大人松开怀里佳人,嘱咐她多与其他众位官员的家眷亲近,然后起身来到皇上近前,低声说:“下午日头渐大,臣陪皇上去营帐里歇息一会吧。”
聂清麟自问自己受太傅点播,明白了许多的事理,起码那些个闲书里,幔帘后吱吱扭扭的木板声里的蹊跷,也是略懂一二。
怪不得父皇沉迷此道,原来花样甚多!
而眼前这太傅活脱是个色星投胎,姑娘家家,落入他的手中,就算是罗裙未解,裆裤未开,清白也毁去大半了。
想到这,小皇帝微笑着说:“开春的日头正好,朕想多晒一会,太傅既然是带着家眷来,倒不如带着她们去营帐里好好歇息一下。”
太傅闻听此言,先是微皱眉头,接下来又是眉头舒展,自从那次策马归来,这龙珠子就一直同自己闹着别扭。
也怪自己那次太过性急,自从着了这小儿的魔道,就一直未同府里的妾室亲近,就算是新纳的那个五夫人,也始终没有兴致去垂幸,欲积则满溢,一时间忘了形,只拽着御手大行其事,就未曾再撒开,一浪高似一浪,吓着了这未开解人事儿的小龙珠。所以对他这几日来的诸多别扭也甚是宽容。
可如今诸位大臣都在,自己再荒唐,难不成还会把圣上骗到营帐里真去做个甚么吗!他用得着如此的避如蛇蝎吗?
顿时,太傅本就不算大的气量开始有些不痛快了起来。
但是听了皇帝的后半截话,太傅又觉得有些恍然,暗自好笑道:自己的这颗宝贝珠子,似那妇人一般娇弱,居然也学全了这争风捻醋的本事,还真是要变成个妇道人家不成?
当下,微眯起凤眼,声音又冷了几分:“臣觉得皇上还是不宜在日下久晒,请圣上随臣入营帐。”
聂清麟见太傅似乎真的动怒,立刻放下了手里吃了一半的绿豆枣茸糕子,连嘴边的糕饼渣子都没擦,乖乖地跟着太傅入了营帐。
进了营帐,还没待她坐稳,就听到太傅冷冷地问道:“皇上这是在吊脸子给臣看吗?”
聂清麟很想冲着太傅哭喊:“爱卿哪里给聂氏皇姓留下半张脸皮,朕真是没脸可吊!”可是面儿上却是恭敬地说:“方才的糕饼太好吃,朕一时间舍不开手儿,朕知道错了,太傅莫要动怒。”
太傅倒是知道这小儿的认错,顶多是过过嘴,从来没有半点走心,心里虽然还在恼着,但是看着那小儿还在伸着舌头轻舔着嘴角的残渣,可气又可笑,那绷着的脸便缓一缓,眯着凤眼道:“身为一国之君,一半的心眼都钻到了吃食里,偏又是个怎么吃都不长肉的,看看你还有半点国君的龙仪吗?”
聂清麟这次是真的觉得太傅所言甚是,自己可说不定就是天上的饿星下凡,要吃跨煞星父皇留下的半壁破江山,助武星子大人一臂之力。也不知道将来众星宿重归天宫,自己这个得力的吃货能不能讨得武星子仙人的一包封赏?
“朕在百官面前失仪而不自知,幸亏太傅提醒,太傅大人真是朕之幸甚,国之栋……”
可惜,这次全套的马屁还没有拍完,人又被太傅粗鲁的拉入了怀中:“微臣对皇上的心,日月可鉴,但是皇上要知男女有别,就算臣的心中视皇上若至宝,可是府中主位上的,到底要是个女子。皇上切莫学了妇道人家,一味的跟些小女子捻醋吃味,那反倒是降了自己的身份。”
小皇帝眨巴了下眼,才明白太傅话里的意思。不愧是要成大事的人,霸气!
她有心向太傅解释,自己真没堕落到跟他府中一干妾室捻醋的份儿上,但是寻思着这话太过打脸,似乎质疑太傅男女通杀的魅力,赶紧改口道:
“朕记住了,以后太傅只管揽妻纳妾,朕绝不会干涉太傅大人府内的家事……可太傅要是在朕的面前揽个翩翩少年摸头亲手的,朕……一定要抓花那……小浪蹄子的脸!”
“小浪蹄子”这词儿,是皇上昨儿在新得的一本市井艳史册子里学来的。简单的四个字,吐出有力,掷地有声,当时她反复学着册子里的泼妇语气,练习了几遍,没想到这么快就派到了用场。
果然是学以致用!
这“渊博”的学识,顿时让太傅大人变了脸,满脸的冷然不再,凤眼微瞪,薄唇轻启,咬牙切齿地说:“你这是从哪儿学来的污言秽语?!”
☆、第三十章 三十
小皇帝没想到马屁拍歪了,只能嘿嘿笑了两声,总不能冲着太傅说自己喜好看那些个艳史俗本吧!
卫太傅眯着眼儿,俊脸的鼻尖都是满满的冰霜。
一个清清丽丽的少年,宫里十几年的栽培,举手投足间都是难掩的贵气,可偏偏一本正经地扔出一句“小浪蹄子”,真是让听者抓狂。
真看不出,这小儿刻薄人的本事又是见长,旁的妇人若是如此牙尖嘴利,太傅大人早就厌烦透顶了,偏偏到了龙珠子的身上,这等毛病就让人心生爱怜,只想用自己的嘴堵住那张若娇花儿般的小嘴,狠狠地缠住那灵巧的小舌……
事实上,太傅也的确如此行事了,一口封住,狠狠地惩罚,直到怀里的小人儿,喘不过气来,才意犹未尽地松口。
“微臣服侍皇上的时候,圣上怎的还不喘气儿了?若是这么一口憋过去。臣宣太医时,总不好说皇帝是亲嘴儿晕过去的吧?”
“你……”聂清麟的小脸的确是憋得红红的,暂时收起了伶牙俐齿,再不敢恼了太傅。
就在这时,阮公公在帐外小声地禀告,说是兵部送来了加急的文书,需要太傅和尚侍郎回去处理。
赛马会已经进行了大半,剩下的节目,大都是为女眷安排的,为了让这些平时养在深闺里的贵妇们尽兴,大部分的男人们都先行离开了。在卫太傅走了后,聂清麟也准备起驾回宫。
这一路的官道,早在几日前就封道了,先遣的营队,挨片草丛过了一遍筛子后,才能让皇上的兵马安全通行。
这里离京城不算远,也不是什么荒凉的地带,所以侍卫们虽然警惕着周围的动静,却心知这一路出危险的可能性并不大。
从燕子湖回宫的路,必须要经过一处靠山崖的弯路,原本很宽敞的大陆,可以并行两台马车。可是皇帝的銮驾照比平常的马车略宽,路过这里时,就把整个的官道堵得严严实实了。
当车马行至这里时,坐在銮驾上的聂清麟字体只听到一声金属撞击的“咔吧”声,然后銮驾就是剧烈地一震,她的人差点从上面滚落下来。紧接着就一阵人马的喧哗声,只听带队的侍卫统领吕文霸高喊:“有刺客!护驾护驾!”然后就吹起了响哨所特有的信号声,希望前方太傅的兵马能够听到回来支援。
原来这处山路的两旁不知什么时候被人按上两道铁钩子,别的马车可以安然通过,可是皇帝的那略宽的銮驾通过时却被死死地扣上,想要挣脱还要费些周折。
就在这时,十几个蒙面人突然从天而降,落到銮驾上,手中的长剑就猛地往下刺去。
聂清麟早在马车震荡时,就飞快地矮下了身子,趴到了座位底下,那剑尖刺破了座椅的靠垫,却没有穿透椅座。
刺客感到没有刺中,便飞身下来,准备冲进銮驾里刺死皇上。可是那些侍卫也不是吃素的,加上都是太傅亲自挑选出来,各个武艺精湛,冲上去几刀就砍中了其中的三个,可是这些刺客被刀砍中,连躲都没躲,居然对身后的侍卫无动于衷,一味地朝着銮驾继续扑过去,只求结果了小皇帝。
神秘的黑衣人这样的举动,大大出乎了侍卫们的预料,只能以肉身相搏,冲上去死死地抱住刺客的腰身,把他往下拽。
到底是吕文霸沉着,从马背的武器袋里拽出了砍斧,照着一个快要爬下銮驾的刺客脑袋飞了过去。
那板斧锋利,脑袋一下子便飞了起来,脖腔里涌出喷涌的鲜血,洒了几个侍卫一身。
“都砍他们的脑袋!”看那尸体抽搐了几下便不再作怪后,吕文霸高声冲着属下喊到。
可就在这时,被黑衣人污血迸溅到的侍卫突然倒地呜啊呜啊地惨叫,然后抽搐了几下,便不再动,似乎是那黑人体内全是要人命的毒血……这时又有几十个黑衣人从山崖上跳了下来,先赴后继,一时间倒是砍不干净。
吕文霸一咬牙,随便拽下一件部下的披肩裹住了自己露出来的头脸,冲上了銮驾,一把拽住小皇帝的胳膊,又用板斧在銮驾的地板上凿开一个大洞,抓起一条保暖的绒被,抱裹住小皇帝,护住她的头脸身体,从地板的大洞里下到车底下,直接滚落到了路另一侧的山坡下。
万幸,路旁的树茂密,加上吕文霸身形高大,掩住了小皇帝的身体,聂清麟倒是没有山石碰伤。
其实更万幸的是,吕文霸怕小皇帝受伤,便用羊毛毯包裹了她的身体,没有让龙袍的明黄色露出,他不知道这些攻击皇帝的人受了药物的驱使,根本没有常人的思维能力,只是一味地攻击穿着帝王明黄色衣袍的人。
所以方才就算看到山坡旁的草木摇晃,也无动于衷。
滚到了山崖下后,吕文霸突然发现一个人也趴在那瑟瑟发动,那个人从脏草里抬起头时,聂清麟才发现他是在銮驾随侍的张太医,原来方才在一片人荒马乱中,他被身旁的小太监一把推下了山崖,胳膊腿都刮伤了。她连忙拉住准备扑过去剁了张太医的吕文霸,小声说:“他是朕的御医,是个忠心的。”
吕文霸看了看小张太医的狼狈样,便伸手招呼他过来照顾好皇上,就在这时,聂清麟被石块绊倒,往前一扑,突然看看在一处山草掩映下,居然有个不算太大的小山洞,若不是自己无意中扑倒,还真是很难发现这个死角。于是吕文霸便将小皇帝安置在洞里又小心地用草掩住了洞口,小声地说:“皇上,您就呆在这千万别声张,属下不能让那些带毒黑衣人近了您的身,料理了上面的,就来接陛下。”说完,又从怀里掏出那个黑铁的响哨。
“若是属下身亡了,皇上也千万别出来,除非听到有人吹起三长一短的哨子,那时,陛下就吹一短三长来回应,自然会有太傅的人马来接陛下。”
接着,他交代张太医,一会要是下来人,务必要跑开,把人引走。
小太医拼命地点了点头,这个根本不用吕统领吩咐,他一定豁出这条命保护好皇帝的!
吕文霸说完便起身冲上去迎敌。他务必要守住这片陡峭的山坡,不能让任何带着毒血的刺客下来……
聂清麟躲在山洞先听到了山坡上的嘈杂声,嘶喊与哭泣声……接下来,慢慢地归于沉寂。她的手心微微冒着汗,但是却一动都不能动,身旁的张御医最后鼓起了勇气,小声说:“圣上在这里别动,小的去先去看一看。
不大一会,他就慌张地跑回来:“皇……皇上,人全死光了,连……连吕统领也死了……”
聂清麟这才出了山洞,因为山坡太陡,一时间也爬不上去,远远地望山坡上一望,真是成片的死人。
想想都是可怕,区区几十个黑衣人居然把一队的皇家侍卫全军覆没,走到吕文霸身边,发现,他居然一个人撂倒了足足有七八个黑衣人,撂倒了最后一个黑衣人,这个铁血汉子才倒了下来……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三长两短的响哨声,看来卫太傅回转得很快,这场突袭之战虽然惨烈,但是却是短短一盏茶的光景。
聂清麟掏出了响哨,正准备要吹,却顿住了。
她立在原地,望着远处静静地想了想,突然问向张太医:“之前朕让你卖的那些个人参补品都卖出去了吗?”
张太医不知道皇上怎么突然问起这个,连忙说:“都是依着殿下的吩咐,切成小块,卖给了急需药品吊命的人家,倒是积攒了一大笔银子,小的都做好了帐,放在了家中。”
聂清麟点了点头,这次也不用“朕”了,而是直接问道:“张太医,可否为我冒一次险?”
……
当太傅带着兵马匆匆赶到时,那狭窄山路上的场景,让见惯了沙场腥风血雨的他也骤然停止了呼吸。
那座銮驾早已经看不出原来金闪闪的的颜色,上面的污血散发着难闻的恶臭。倒了一地的人中,似乎没有喘气的了,看到这,心里又是一紧。
卫冷候木着脸,飞身跳下马,推开身边将士的阻拦,飞身上了銮驾……里面是空的,只有明黄的坐垫上有几个刺眼的大洞……
卫冷侯不理此时心里的百味杂陈,跳下了銮驾,冷冷地说:“搜山,找到皇上!”
搜山整整进行了三天三夜,方圆数百里都被人地毯似的搜了遍,几百人满山头的喊“皇上”,却是没有人应答。
旁人都看着卫侯这几天面色沉静,似乎举止如常,可是只有阮公公清楚,那太傅的情绪就像暴风雨前的宁静,沉寂得可怕。
就像现在,他独坐在皇上的寝宫里,对着空荡荡的龙床足足坐了一个时辰……一动未动。
“禀太傅,搜山的人还是没有收获,山下河流的下游,都派人去查看了,也没有什么人顺着河水飘下去。您看……是不是把人都撤回来吧,据属下得知,皇上很有可能是被那群刺客给劫走了,压根就不在那山里了。”
卫冷侯没有说话,当初看到銮驾上地板上的大洞时,他寄希望于侍卫将皇帝救走,暂时藏身在山中的某处。可是现在搜了三天,还是无果,要么是皇上刻意躲着不肯出来,要么就是皇上真的被刺客劫走了……
不过皇帝怎么可能躲着呢?深宫里养大的金贵孩子,一个人寸步难行,那么贪图吃喝的,是受不得三日不吃不喝之苦的……
“那几个剩下的侍卫太监都醒了吗?”他突然问道。
“有一个太监被喷到了脏血,中毒太深,昨天就咽了气,剩下的几个血被喷到的少,刚刚是醒了,就是说不出话来,有个随行的御医因为是中了剑伤,倒在山坡下躲过一劫,所以醒来倒是还能说话。”
“他有没有说遇袭的情景?”
“他说皇上的车马正前行时,突然被路旁的什么东西勾住便再也动弹不得。那些黑衣人也古怪,怎么砍都砍不死,后来他在被砍中时,看到了有几个黑衣人拉着皇上上了几匹马,然后就什么也不知道了……卑职去看了那几个黑衣人的尸体,也不知脸上抹了什么,五官扭曲,根本看不出是什么人……”
太傅终于站起身来,冷冷地说:“去!封锁通往南疆的关卡一路严格排查,发现皇上千万不要轻举妄动,万事要先确保圣上的安全。”
别人可能会觉得黑衣人透着古怪,可是他出身在商贾世家,父兄那辈走南闯北,什么稀奇古怪没有见过?
用药物控制人的本性这种手段,必定是出至南疆沼泽之地!
寝宫里的枣香味还在似有似无地弥漫,翻看了一半的册子还搁在了小几上,还有那盘子西域进贡的坚果,敲了一半的果核还放在白盘之上……那只白猫也慵懒地趴在软榻上,可是这寝宫的主人却不知身在何处……
太傅忽然觉得,这寝宫自己一刻都待不得,心像是被谁拧住了不撒手,偏偏又是半点都叫喊不出来。
走出寝宫时,有人禀告邱明砚大人求见。
不一会就有一个高大的青年,行色匆匆地走了过来,向太傅施礼。
这人是太傅的心腹,当年在军中便是太傅的智囊,多年来帮助太傅大人运筹帷幄,经营着地方的人脉,可是这次震动实在太大,他特意前来求见太傅。
等到两人回到了书房。邱明砚说道:“太傅,这次皇上遇袭的事情恐怕跟那个岭南王聂路远逃脱不了干系!
大人您最近正在整顿兵马,准备一鼓作气征讨岭南。那些贼子心知大人您武艺高强,又有精兵护卫,偷袭不易得手,转而要刺杀皇上,意图嫁祸给您。毕竟……一年内连死父子两位皇帝,朝中刚稳定的局势又将动荡啊……可是他们没杀皇帝,却是劫走了圣上,那就是大大的失策了。
若是他们想要挟天子以令诸侯,以此来要挟太傅,那太傅大可以从容不变,只推说朝中不可一日无君,另立了新君,然后再讨伐逆贼,打着解救先皇的名号,我们更加师出有名了!”
卫冷侯看着自己的得力心腹,心知他说的每一句都很有道理,要是依着以前的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如此进行……
可是,如果现在宣布新帝继位,那么可能还在贼子手里的皇帝便是个失去价值的棋子,那些贼子们会怎么样对付那个龙珠子呢?”
卫冷侯知道,自己要是下了废帝的这道命令一定会间接要了龙珠子的命……
江山与美人,这个在他看来从来都不是什么难选的白痴问题,居然就这样毫无预警地摆在了他的面前……
卫冷侯抬眼望向了书房外,暮霭沉沉,深宫的院墙挡住了天边即将涌来的风雨。不知皇上此刻有没有用膳……他深吸一口气,说道:“将搜山的人都撤回,对外宣布,皇帝已经脱险,正在寝宫收惊,这几日不能早朝……”
邱明砚没想到自己一向英明的主子,居然做出这样的决定,急得想要再劝谏一番,却见太傅挥了挥手手。
他了解,那是定国侯主意已定,绝无更改的意思。
☆、第三十一章 三十一
被鲜血浸染的燕子湖官道,铺垫上了厚厚的黄沙后又开始通行了。
虽然四天前这里还是刀光剑影,现在当来往的客旅通行,吱吱呀呀的小车通过时,小民们是怎么也想象不出当日的凶险。
张太医坐在马车里,肩膀上的刀伤还在隐隐作痛,可是他的心恨不得一下到达目的地。
过了山弯路,他先把马车安置在路旁的林子里,然后快步地下了山坡,来到小皇帝当时藏身的那处隐蔽的山洞前,弯下腰拨开杂草,又吃力地搬开一块大石头,里面赫然是一张苍白的小脸。一双灵动的大眼儿,此时紧紧地闭合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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