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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胡烽火录-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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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史不会管高翼这个旁观者,但李农会。高翼看的正满腹郁闷,宇文虎高声提醒:“王,有队骑兵正朝这里奔来。侍卫,准备战斗。”
第一卷 杀戮时代 第072章 遭遇险情
“战你个头。”高翼收起望远镜,狠狠打了宇文虎一个暴栗。
“李农是什么人?一个不会作诗的武夫。20人的小队伍,敢挑战他带领的2万不讲诗词格律的乞丐,找死也不能这样……笨蛋,还等什么,没见褚国丈已经名士风流地临阵脱逃了么,我们也跑,快!记住,逃的姿势一定要比哪个褚国丈潇洒。”
此刻,数万晋军彻底崩溃,王龛眨眼被俘,一场轰轰烈烈的北伐战争,就这样被褚国丈挥斥方遒地失败了。
“十五米,平射,准备。”宇文虎骑术高明,他能边跑边扭身观察身后的追兵,替其余侍从指点射击角度。在他的指点下,侍卫们边跑边还击,一路向下邳方向逃去。
李农的军队酣战半天,已是疲兵。但高翼的马上驮满了自信都城劫掠来的钱粮,也跑不快。双方就这样在大平原上追逐着,周围,胜卷在握的乞活军骑兵,象滚雪球似的越聚越多。
高翼眼睛一闪,突然挥剑。寒光一闪,砍破一个驮袋,无数劣质的铜钱破口处哗哗流下。
追兵们顿时乱成一团,部分士兵跳下战马,沿途抢夺地下的铜钱,凑不到跟前的追兵则加快了马步,拼命地追来。
寒光再闪,高翼砍断了驮袋的绳索。驮袋坠马,袋中的钱四处飞溅,等驮袋落在地上,袋上的豁口已彻底将袋子分成两半,满地青幽幽的铜钱引得追兵厮打起来。
就这样,接下来的场面就像是狼与旅人的寓言故事。乞活军像是一个饥饿的恶狼,紧紧追逐着疲惫的旅人,为了摆脱恶狼的追逐,旅人不断地抛下食物、钱财,让恶狼享用。饱食的恶狼满意而去,不甘心的恶狼则继续追逐,意图得到更大份的蛋糕。
贪婪的恶狼们只想将整个旅队吞下,但他们忘了,高翼本身也是一头恶狼,他还是辽东大地上最隐忍、最凶狠,最善把握时机的头狼。当天色昏暗下来时,高翼面色狰狞地带着轻装的旅队,调转身来,迎向了追兵。
此地离战场有20余里左右的距离,追逐的乞活军只余百人左右。他们都是乞活军中的聪明人,眼见得高翼不断抛下驮袋,但他的队伍里还有三分之一的马驮满了东西,故而不屑于别人争残羹冷炙。
他们一路没有停留,只紧紧追在高翼马后,盼望夺占那份最后的礼物。等到高翼停下脚步,翻身迎来,他们这才发觉不对——他们离战场之远,已经得不到同伴们的支援。
也许,收军的金锣早已敲响,伙伴们已结队回营。现在,在暮色里,在荒原上,只剩下他们这孤零零的百人队了。
“杀!”高翼赤红着眼睛,虎入羊群般闯入追兵中。
他的骑术不高明,但胜在力大无穷,三山先进的鞍具让他可以双手腾出来,一手舞到,一手挥舞钉锤。远用锤击近用刀砍,再近,则干脆团身撞击。整个是个橄榄球式的严蛮冲撞。
当者披靡。
身高马大的高翼接着一身的暴力,恶狠狠地蹂躏着慌乱的乞活军。眼前待宰的羔羊突然变成猎食者,乞活军一时不适应,等他们反应过来已经晚了。高翼的侍从扑进了他们队中,疯狂追逐着、虐杀着这些曾经的追捕者。
“杀!”一个稚嫩的声音用恶狠狠地强调响应着。
是杨结,他带着哐里哐当、明显过大的头盔,满脸是四溅的鲜血,恶狠狠地挥舞着比他还高的战刀,一路尾随着高翼杀人敌丛。他边纵马践踏着被高翼撞下马去的敌兵,边时不时出刀,乘乱把高翼砍伤的敌兵撂倒,或者给他们增加新伤痕。
高翼身高一米八出头。他这次孤身进入北方,选择侍卫的第一要求是身材高大。这些侍卫中,最高大的宇文虎身高1。78米,其余人也在1米7以上,整个是石赵国的“高力军”标准,甚至有过之无不及。
如此一群魁梧大汉闯入瘦小的乞丐军中,失去了冲击速度,又以骑兵对骑兵的乞活军优势尽丧,片刻间,便撒下一地血腥。
迎面一柄长刀向高翼砍来,他一手刚刚收回钉锤,另一手正从一具尸体上拔刀。来不及躲避了,高翼抬手用胳膊上的铁护腕挡住这一刀。
“铛”,火花四溅,高翼手腕隐隐作疼,那柄长刀迎风断折。不等高翼做出反应,夜色里,杨结嗖地窜出去,狠狠一刀砍在那人的脖子上,将那人砍落马下。
我的手,我的手竟然没事?
高翼愣了半天,才回味过来这个事实。猛然间,他想起赵婉说的一番话:石赵国现在金属缺乏,行刑用的铁器都已改用木制。
名士风流的褚国丈,大儒呀!竟然让这样一群人给打败了!
“哈!”高翼仰天苦笑了一声。
难怪符坚百万大军南征,竟然被懦弱的东晋随意一击而灰飞烟灭。这中间,制胜的因素不是谁的战略更出色,谁的武器铠甲最好,而是谁犯的错误更少,谁较为不愚蠢!
可惜的是,这时代的军队没有最蠢,只有更蠢,这才凸现了慕容恪的所向无敌。
七千人!
石闵以他的汉军2万汉军纵横天下,迎战慕容恪时只有七千士兵,而慕容恪却有20万大军。虽然石闵最后战败,但高翼相信,只要他训练出类似于石闵所部的七千斯巴达战士,定能纵横辽东。
成功,只有这么低的门槛,目标真是太简单了。
“两年,给我两年时间,我必让天地变个眼色!”突然间,高翼仰天大喊。
在高翼沉思期间,杀戮仍在进行。回味过来的乞活军反抗激烈起来,但越是反抗,越发显出二者装备的差距,乞活军的兵器砍在高翼是从身上,只带出一团火花,留下一道白印,而侍从们反手一击,却让乞活军士兵刀断骨折。
没有人可以挡住他们的一击。这一刀砍下,无论什么兵器挡格都免不了断折的命运,毫无铠甲防护的乞活军,更是饱尝了三山马刀的锋利。
让这个杀戮时代来得更猛烈些吧!
高翼冷峻地观看着战斗,这一刻,他身在战场,心却遨游在九天之上,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这场不对称的战斗。
此时此刻,战斗已成了一边倒的屠杀。
能追逐到这里的乞活军士兵都是聪明人,他们见形势不对,也曾想博马逃遁,但可惜他们在贪心之下,没有顾恤马力。此刻,他们马力已竭。战斗中,马匹常突然力竭而倒下。
同时,他们长途跋涉,才到彭城便迎面撞上了褚国丈的军队。鏖战一整天,他们体力也已耗尽,而高翼的侍从却一直游离于场外观战,养足了精神。
体能不比不上这群凶人,马力比不上,再加上他们兵器不如人,铠甲防护不如人,因此,当乞活军想逃离战场时——他们说了不算!
“好,就应该这样,”高翼立马战场,恶狠狠地说:“战斗就应该这样!征服,只能是科技的胜利而不能是蝗虫式的破坏。文明的进步绝不是治乱循环,朝代更替,它只能是生产力的进步。
不过,这些知识胡人没必要知道,我要扭转这世界历史的特例,要教导我们的敌人‘不唯武器论’而不是我们自己,要教会敌人挥舞着一本《论语》,或者诗词格律迎向林立的刀枪。
至于我,俺却要做一个彻彻底底的‘唯武器论’者——有青铜器绝不用木棍,有铁器决不用青铜器,有火枪绝不用钢刀,有原子弹绝不用长矛……“
“原子……蛋?这是什么蛋,”杨结在高翼身边扬起稚嫩的脸,讷讷地问:“这个蛋好吃吗?它比长矛很锋利吗?”
“好吃,”杨结跟随高翼时间太短,还不知道高翼喜欢胡言乱语的毛病。此刻高翼心情好,他和善地教导这个未来大将:“虽然它很好吃,但目前来说,只有倭人吃过,别人想吃还没得机会呢!”
“嗯,那是一种什么蛋?长矛……”杨结闷闷地想。
了解内情的侍卫们眼见杨结的大脑马上进入宕机状态,不忍这个杀敌勇猛的小孩被高翼教导成智障人士,连忙把他拉到一边,安排他搜寻战利品的工作,让他的脑子无法闲下来,才算拯救了他的智商。
杨结走了,高翼还在郁闷——这他妈的什么时代,连个小屁孩都不信“不唯武器论”,非要寻根问底,搞清楚原子蛋与长矛谁厉害。可见儒学的洗脑技术有多差。
这那像俺们那个时代,你要敢说唯武器论,一大群人会围上你,光用吐沫星子也能把你淹死。
这个杀戮时代,人们的智力水品,怎都那么高呢。
天黑黑,杀人了!
时光就这样在高翼的慨叹中分分秒秒的渡过,战争已经结束,战场只剩下屠杀。逃走无望地乞活军徒劳地、绝望地进行战斗,胜利的希望早已灭绝,现在,他们仅仅是为荣誉而战。
可惜,这场荣誉之战也没能持续多久,气焰嚣张的三山侍从甚至点起火把,满战场追杀疲尽力竭的乞活军,根本不顾李农那胜利大军尚近在咫尺。
杀戮,便是这么简单。直到高翼的侍从放完乞活军最后一滴血之后,20里外的李农大军也没有出动一兵一卒救援。也许,他们压根没有看到这里的通天火光。
满载着此战的战利品,高翼等人像是一群饱食的恶狼,满意地从战场离去。这群嚣张的胜利者连火把都懒得熄灭,就这样大摇大摆地向下邳城进发。
下邳,现在属于南徐州。晋朝东渡后,为了表示不忘收复故土,他们在南方设立相应的州郡,代表他们的统治仍遍及全国。南徐州仅辖两县,为下邳与宿预。南徐州东侧是南青洲、南冀州,仅辖原东海郡一部分。南徐州之南,是北兖州、南兖州。
下邳是褚国丈大军驻扎的地方,离彭城50余里。当初褚国丈就是从这里出发,带领大军接应希望内附的鲁郡(今曲阜一带)遗民。然而……
然而,高翼现在只能站在空空荡荡的下邳市中心,徒自呼唤:“人呢?人呢?20万大军啊,就是跑路也没有这么快呀!我只是顺手打了一场小战斗——不,连战斗都算不上,20人与百人间的斗殴而已。怎么我一回身,20万大军没有了?”
周围、暗夜里有无数的人影围了上来,这时沿途的百姓,高翼与乞活军战斗完毕,不,殴斗完毕后。草丛里、林木间、沟陇旁,突然冒出无数的人头来。他们拖家带口,携着单薄的布包,装着仅余的家产,默默地跟随这支队伍向下邳进发。高翼一时心软,为了让队伍中的幼童能够看见路,才没有命令侍卫熄去火把。
这些人没有打搅高翼的意思,他们彼此间没有交谈,就这样,高翼一行人打着火把在大路上缓缓前进,他们借着火把的余光走在大路两旁,走在田埂上,一路默默走进了空无一人的下邳城。
黑暗里,一个有气无力的声音回答:“大人,逃跑,用不了多少时间。褚国丈日落时分回城,也没停留片刻,20万大军便扔下了所有的军械粮草,向淮河跑去。随后,城里的百姓炸了窝,喧闹声吵得数十里地都能听见……大人这一波,应该是从离城不远的十里坡赶来的吧……晚了,他们已走了十里地了。”
“什么人?”宇文虎厉声喝问。
黑暗中,摇摇晃晃地走出一个瘦弱的汉人,他一身纨绔打扮,穿着绢质的肥裤,敞着怀,披散着头发,摇摇晃晃地行了个草草的揖:“下邳野人陈婴陈公达,见过大人。”
下邳陈氏,应该是陈登的后裔,也是下邳的大门阀。
“众人皆逃,君为何不走?”高翼讶问。
“众人皆南逃,我陈氏宗庙在此,我恐南逃后,死无葬身之地也!”陈婴淡然地说。
这年代世家大族都讲究祖宗基业。陈婴的意思是说,他家的祖坟在此,他要南逃,万一东晋不能收复故土,他死后就无法葬入祖坟了。
高翼默然。
对方话里透露出对局势的深深绝望,高翼想安慰对方,却又无法开口。
“此地距离彭城甚近,胡兵随时回来,大人还是连夜南行,以避兵火吧。”陈婴淡淡然地说完,转身再度隐入黑暗中。
怎么办?高翼的侍卫都看着他,身旁的百姓也都看着他,等待他决定。
第一卷 杀戮时代 第073章 望君珍重
逃,逃到何处是个尽头?
这年代,战火纷飞的不仅仅是中原,在遥远的西方,匈奴人也正与罗马人大战,他们铁蹄所过之处,留下一片血海与废墟。
这是一个杀戮时代啊!
“人困马乏,不堪再战,也不堪再逃。”高翼平静地说,身边那些幼小的童子有气无力的哭叫声令人阵阵心碎:“我们歇息一晚,明日赶路。侍卫,把马上驮的粮袋分发给周围百姓,让孩子们吃顿饱饭。”
夜,暗沉沉的。
好漫长的一夜啊,这一夜里,高翼辗转反侧,久不能眠。
天色朦胧时,高翼豁然惊醒,连续的噩梦让他出了一身冷汗,左右,侍卫的鼾声提醒他身在何处。
睡不着了,高翼披衣而起,打起侍从,心事重重地走到街上。
今天又是一个下九节,农历为己酉年壬申月甲午日,也就是七月十九日,公历恰好是8月19日。
七月七过后的下九节本应该隆重庆祝,可惜,正在逃难途中的人顾不得让女人们过节了。
远在建康的赵婉在干什么?司马燕容在干什么?她们在筹划今日的节庆嘛?
街道上,到处是酣睡的难民,高翼怅怅地行走在难民中,心头沉重。
同在一片天空下生活,为什么女人们的命运截然不同?
无论什么时代,女人都比男人幸福。身为女人,她们有二次生命。一次是当她们来到这个世界上的时候,那时,她们无法选择自己的出身,只能听从命运的安排,无论出身贫贱与穷富,她们都必须欣然接受。
女人生命中第二次重生的机会就是婚姻,这是她们重生的机会,而且这次机会可以由她们自己把握——嫁对了人,以后的日子就好了。在这乱世里面,女人求生最易。即使胡人大军到来,她们也能活下去,这就是所谓的“民族大融合”。
而男人则没有这个幸运,胡人来了,他们一部分要被杀掉以体现胡人的统治——类似于杀鸡给猴看,另一部分在陷入苦难的深渊,做牛做马直到累死。
可是,这些女人真的幸福吗?谁又能知道她们心中是否愿意嫁与胡人呢?
也许,跟一个语言也不通的粗鄙胡人生活一辈子,那种时时刻刻生不如死的感觉,才是对她们最大的折磨。
我们到底该怎样融合自己?
“胡骑探马来了。”一名侍从自城头上返回,向高翼报告。
“不是胡骑,”高翼懒洋洋地纠正说:“是汉人的乞活军探马。”
“整理行装,准备战斗。”宇文虎大声吆喝。
“紧张什么,”高翼意兴阑珊:“乞活军刚打了个大胜仗,几万晋军崩溃,战利品丢弃了一地,那群乞丐光打扫战场就需要至少一日时间,现在能来的军队,最多不过千人,我们现在20人有60匹马,打不过,逃走来得及。”
街道上的流民已被宇文虎的喊声惊醒,在这乱世里,睡觉警觉是起码的生存标准,他们一醒来,整个街道顿时鼎沸起来,呼儿唤女声、哭闹声响成一片。
“生火做饭吧,”高翼颓然地说:“让女人和孩子都吃饱,腾出来20匹战马,让走不动的女人与孩子坐上……”
“为什么?”高翼的话被身边几个难民听到,其中一个壮实的难民愤怒地喊:“为什么要让女人和孩子先吃饱,为什么让她们先乘马,胡人来了,她们打又打不过,跑又跑不了,为什么?”
说实话,高翼先照顾女人与孩子的命令,在这时代有点离经叛道,因为这时代的主流是“唯女人与小人难养”,女人在战争中是被随时舍弃的对象。即使到了600年后的唐代,安史之乱时,唐政权邀请回鹘军助战,条件就是:自己的大唐仕女任回鹘军自己掠夺。
而孩子,在灾荒年代有一个成语谈到孩子:易子而食。其包含的内容令人发指。
这两种观念的冲突,即使千年之后仍无法一句两句解释清楚,所以高翼也懒得解释,他盯着那人,淡淡地回了一句:“我的地盘我做主,我的战马我分配,没有什么原因,我喜欢如此,我有这个权利,怎么了?”
那汉子愤愤地看着高翼,无言以对。高翼懒的理这样的人,回身走回自己借宿的民屋。
不久,宇文虎闪身进入高翼的房间,低低汇报:“王,刚才那个流民正在四处煽动,说:百姓有几千人,而我们只有20余人,若百姓都起来动手,就能杀光我们,夺取我们的马逃命。”
高翼无声地笑了。
又要农民起义了吗?
拿什么拯救你,我的大中国。
这是一个杀戮时代,唯有拳头是真理。
“拳头嘛,”高翼低声自语。
旋即,他似乎从梦魇中惊醒:“侍卫们吃完了吗?”
得到肯定回答后,高翼断然下令:“马上动身,流民能跟上来多少算多少,我们不能在这里停留。”
宇文虎关切地低声回答:“王,你尚未进食。”
高翼摇摇头,起身走出了这件民屋。
他怎有心情吃饭。
高翼的提前行动显然打乱了流民的暴动计划。他们匆匆收拾行装,跟在高翼的队伍后头,向南城门走去。也有部分流民,见到下邳城内空房很多,便打算定居下来不走了。
这种混乱的情绪传染了整个流民队伍,在迟疑不定中,大部分流民都追随高翼而去——毕竟胡人的刀枪是没有道理可讲的。
南城门口,陈婴带着三名家丁守在那里,举杯为高翼送行:“君气宇轩昂,定是不凡人物,可惜时间紧迫,不暇与君细谈。军此次南行,我下邳周围这上万百姓全托付你了。请君一定把他们安全带入江南。
临行切切,千言万语不及细表,请君饮尽这一杯,前路漫漫,望君珍重。“
高翼接过对方递来的酒杯,端着杯子,盯着杯中酒,足足有一分钟时间,方才举杯说:“人必自救,然后才能救人。天神只会帮助帮助自己的人。
祖宗基业需要守护,然而,人为万物之本,若无人在,再厚的基业也要荒芜,存人失地,早晚有一天,你会人地皆得。存地失人,地人皆失。
无人祭奠的祖宗,他还是祖宗吗?子达兄,我也不多劝你,此地留得住,你便留。若留不住,你可北上辽东,到带方郡汉国找汉王,就说下邳故人来访,他就会明白了。 “
陈婴长揖,了然地说:“汉王一路走好……汉王高义,我下邳子民一定深记。”
高翼打马走出下邳,身后,陈婴兀自在那儿慨叹:“我堂堂大晋子民,危难之际,竟要一个辽人前来拯救,我今日羞见汉王也。”
队伍出了下邳城,才走不远,乞活军探马忽至,顿时,流民们炸了窝。大多数流民拼命的迈开双腿,不辨东西南北的乱奔乱跑,有些人甚至直冲着乞活军探马跑去。另有一小部分人吓得迈不开腿,只知道坐地嚎哭。
纷乱的流民们拼命的挤入高翼的队伍,将侍从们冲散。高翼数次避开流民,准备重整队列,但他才聚集起三五个人手,流民们便一哄而至,似乎,他们觉得唯有挤入高翼的队列才能安全。
仅仅五十余人的探马,竟然搅的上万人的队伍一团乱麻,搅的高翼立不住阵脚。高翼声嘶力竭的招呼他的士兵。
那些乞活军探马则肆无忌惮的劫杀着纷乱的流民,让高翼双目尽赤。
“羊群,羊群战术,聚集起来,不要乱跑。”高翼声嘶力竭的招呼流民。
他说的是一个著名的动物本能。在弱肉强食的生存竞争中,弱小的食草动物遭遇猎食者时,常常自发的围成一圈,紧紧的挤在一起,让猎食者无从下嘴。
然而,人不是羊,每个人都知道自己的两条腿跑不过四条腿的马,他们也不奢望如此,只希望自己比同伴儿跑得快。在这种心理下,根本无法聚集人手。
此刻,还跟在高翼身边的唯有杨结与宇文豹。宇文豹眼看数次集结不成功,他已带着数名同伴,迎上了乞活军的探马,与他们战斗起来。
“王,请先走,汉国数万百姓期待着你,请多想一想你的子民。”宇文豹边搏斗,边用鲜卑语冲高翼喊叫。
宇文豹的意思是,请高翼不要为了这些素不相识的人,抛弃了自己属下的数万百姓。高翼叹了口气,也许,只有自己离开,这些流民才会逐渐平静下来。
他高喊一声:“各自为战,若有失散,自行前往三号地区集结。”随即,他打马冲出了流民的包围。
宿预城门紧闭。高翼一路急奔到了宿预,远远已见到宿预城下密密麻麻的难民。这才是真正的下邳城城民,他们比高翼早走了一天,如今正滞留在宿预城下。
“征北大将军(褚裒)何在?”高翼催马来到城头,扬鞭冲城上大喊。
许久,城上浮起几个寥寥的人头,其中一个将军打扮的人探身打量了一下高翼的队伍,见到高翼虽然只有三两个侍卫,但一身装束,铠甲鞍马齐全,不容小觑,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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