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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山接流水-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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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着他离去的背影,蓝徽容惊讶、彷徨、迷惑,种种情绪袭上心头,慕王爷说的是真的吗?随他去潭州,真的可以见到太子皓吗?如果真是如此,自己还要不要离去呢?
月光洒在满院的海棠花上,洇出一片瑰丽的红,极淡的花香在空中徐徐袅绕。秋夜的微风,透着清凉,夹着轻寒,拂过蓝徽容的面颊,她转头望向孔瑄房中那一点朦胧的烛光,嘴角慢慢涌起一丝笑容。
只是,真的是为要见太子皓而留下来的吗?蓝徽容整夜都这样问着自己,却有些怕去面对那个真实的答案。
第二日是中秋节,敌兵已退,家园得保,安州城内喜气洋洋,百姓们推举德高望重的夫儒向慕王爷请愿,说是王爷等人即将回潭州,安州城的百姓们要趁中秋佳节,在城东紫玉桥前举行秋宴,一来庆祝佳节,二来为众人送行,最重要的是表达安州百姓对慕王爷、小侯爷、蓝霞仙子、孔郎将及全体慕家军将士们的感激之情。
崔放听说晚上有盛宴,自是兴奋得手舞足蹈,不时跑到紫玉桥前,又跑回来大肆渲染,说百姓们正将紫玉桥前布置得花团锦簇,流光溢彩,孔瑄与蓝徽容听了都只是微微一笑。
慕世琮却一整日都寒着脸,只是偶尔和孔瑄说说话,目光掠过蓝徽容,稍作停留,便转了开去。
孔瑄身强体壮,内力浑厚,伤势好得极快,除了不能运力提气,已能正常行走。日暮时分,蓝徽容帮他换上一袭天青色锦袍,众人簇拥着慕王爷和慕世琮往紫玉桥而去。
紫玉桥畔一带绿水,桥边数颗高大的槐树,槐树下青石广场上摆开上百桌宴席,正对着紫玉桥的东首则搭起了一座彩台,披红挂彩,灯火辉煌。
众人一路行来,街巷上围得水泄不通,好不容易到得紫玉桥边,郑太守恭敬地将众人引到台前首席坐下,慕王爷自是坐了上首,他含笑招呼蓝徽容坐在他的左侧,孔瑄坐于他的右侧,崔放欲挤到蓝徽容左边坐下,却被慕世琮拎于一边,只得嘟囔着跑到孔瑄身边坐下,诸官吏将领均知他深得王爷和侯爷宠爱,倒也不去与他计较。
慕世琮在蓝徽容身边坐下,瞥了她一眼,想起她昨日说要离去时的平静神态,莫名的一阵烦闷,蓝徽容似是感应到了他的目光,抬头向他轻轻笑了一笑,慕世琮见她笑得极是轻松,更觉剜心般的难受,冷冷道:“要走就早些走,反正我欠你的已经还清了。”
蓝徽容见他赌气,颇觉有趣,抿嘴笑道:“我本是想走,可又怕你把我当逃兵抓回来治罪,这可怎么办呢?”
慕世琮一愣,转而大喜,猛然伸手握住蓝徽容的双肩,大声叫道:“你不走了?!”
他声音极大,众人听得清楚,上千道目光投射过来,孔瑄手一抖,眼神略带忧虑,望向蓝徽容。
蓝徽容有些羞涩,身形稍稍后仰,挣脱慕世琮的双手,冷声唤道:“侯爷!”
慕世琮这才醒觉自己失态,见身边各官吏将领皆张大嘴望着自己,面色一寒,冷冽的目光扫过众人,众人一阵心惊,不敢出声,低下头去。
正在有些尴尬之时,金锣敲响,丝竹传音,彩台上云袖曼舞,歌声袅袅,众人忙重新热闹寒喧,气氛迅速恢复正常。
慕世琮心情大好,俊目生辉,一轮酒罢,便有了些微醉意,他终忍不住凑到蓝徽容耳边轻声道:“为什么又不走了?”
蓝徽容见众人均嘴角含笑望着自己和慕世琮,似在看着一对佳偶,孔瑄却一直低着头,心中莫名的一慌,将身躯稍稍右移,微讽道:“侯爷,不是您说要治我逃兵之罪的吗?”
慕世琮见父王凌厉的眼神投来,悻悻道:“我哪敢?”说着转头望向彩台之上。
蓝徽容有些恼他,看着台上正在轻歌曼舞,想起一事,促狭心起,拈起桌上一粒花生掷向孔瑄,孔瑄抬起头来,蓝徽容微笑着做了一个下棋的手势,又向慕世琮撸撸嘴,孔瑄会意,点了点头,蓝徽容得意而笑。
慕世琮自是不知道他二人这番暗流,心中正在莫名欣喜之时,耳听得孔瑄唤道:“侯爷!”
“啊?什么事?”他转过头来。
“值此全城喜庆,共祝秋节之际,末将想请侯爷履行一下您的诺言。”孔瑄闲闲说道。他声音稍大,众人都听得清楚,十分好奇,纷纷转过头来,想知道小侯爷究竟许下过什么诺言。
慕世琮一愣:“什么诺言?”
孔瑄悠悠道:“侯爷不是曾经下棋输给末将,应允要在众人面前唱首歌,跳支舞的吗?现在就请侯爷上台,履行这个诺言吧。”
他这话一出,崔放率先拍手叫好,众人虽有些畏惧慕世琮素日冷威,但见今日确是喜庆日子,也一哄而起,有那等坐得远的将士和百姓听得侯爷亲献歌舞,千载难逢,纷纷往彩台方向拥来。
慕世琮愣得片刻,眼神一黯,默默起身,向彩台走去。
蓝徽容看得清楚,心中一沉,知慕世琮是想起了那夜没于月牙河以北的几千名虎翼营将士,当初输棋时他曾应允要在虎翼营的兄弟面前唱歌跳舞,可现如今,大多数兄弟已经不在了,他定是时时想起来,黯然神伤吧?
这一刻,她十分后悔让孔瑄提出这个要求,不由望向孔瑄,两人目光相触,都明了对方之意,齐齐站了起来,孔瑄唤道:“侯爷!”
慕世琮停住脚步,转过头来,却不说话。
“侯爷,我们来为您伴奏和歌一曲《望青山》,就以此曲献给虎翼营和慕家军中的死难兄弟吧。”孔瑄轻声道。
慕世琮看看他,又看了看蓝徽容,眼中渐涌暖意,微微点了点头。他与蓝徽容伸出手来,架住孔瑄,三人飞身上台,孔瑄取过铁绰板,蓝徽容执起铜琵琶,慕世琮接过崔放递来的三尺青锋,紫玉桥畔,一时鸦雀无声。
月华当空,彩灯生辉,秋风吹来阵阵桂香,满天馨云流动。琵琶声起,铁绰板响,金戈铁马之声激昂铿锵,慕世琮身形矫健,随着悲壮的乐声剑舞游龙,锋烁寒光,意如素霓,飒沓如风。
空气似乎在这一刹那凝结,千万双眼睛随着慕世琮舞剑之姿心驰神摇,仿见苍茫大地狼烟四起,壮士悲歌纵马沙场,人人心中豪气上涌,血脉贲张之时,狂放的男子歌声与婉转的女子低吟以一种奇怪而又极和谐的韵律起转承合,杂相糅之,直冲夜空。
“沧浪濯缨,风雷激荡,寒剑映雪,月照松冈。壮士策马渡悬崖,悲歌一曲望北疆,不为仇怨不为恩,纵死也留侠骨香,扬鞭四海笑生死,月牙河畔看苍茫。俱休矣,青山处处有沧桑。”
这一夜,紫玉桥畔,铁板琵琶,剑气纵横,慷慨豪杰,飒爽英姿,三人齐歌这曲《望青山》,明月秋风之下,醇酿佳肴之间,饮醉了无数男儿,倾倒了多少儿郎。
作者有话要说:人在旅途,看到蒲萱的长评,优美的文字和贴心的评论,十分开心,谢谢。
静夜,看到白纸的归来,十分感动,一直很想念白纸,想着是不是我的文写得不好了,白纸不见了,原来你一直在某楼身边,白纸,回群里来吧,大家都想念你呢。
另也要感谢更多的不再潜水的亲们,某楼知道,要从深海浮上来冒个泡是多么的不容易,多谢了。
正文 三一、表白
更新时间:2010…7…12 10:04:01 本章字数:6321
八月二十,晨风轻拂,慕王爷一行率着万名精锐启程离开安州,一路驰回潭州。
经过这几日来的调配,慕家军主力驻扎在边境各地,以防西狄军再度来袭,孔瑄伤势大好,只是依然不便骑马长途奔波,便与崔放、蓝徽容一起坐于马车之内,行不多远,慕世琮不甘独自骑马,也爬了上来,四人言笑晏晏,蓝徽容便暂时将因去往潭州而带来的一丝不安悄悄压了下去。
一路上,秋光明媚,景色宜人,大战初歇,行人渐多,大军所过之处,百姓们皆夹道欢迎,四人之中,崔放最是兴高采烈,慕世琮也满心欢畅,孔瑄与蓝徽容虽各有心思,但受他二人感染,不多时,也放下那些思虑,这一路行来,欢歌笑语,乐意融融。
潭州是慕王爷驻府之地,自是繁华之城,房舍高低错落,琉璃彩绘,生动而精致,街道纵横交错,青砖铺路,古朴而大气。听得慕王爷率军归来,潭州百姓倾城而出,夹道欢呼,人人均想一睹传说中的蓝霞仙子风采,蓝徽容纵是一贯从容淡定,听得车外呼叫之声,不由也有些赧然。
孔瑄难得见到她有这等羞怯神态,身子微微右倾,贴近蓝徽容耳边,轻笑道:“怎么,你这蓝霞仙子还有怕见凡人的时候?”
蓝徽容侧头望着他俏皮而笑:“我这仙子哪有郎将大人威武,一剑可抵十万雄师。”
慕世琮坐于二人对面,看得清楚,猛然俯过身来,将蓝徽容左手一扯:“你让开,我和孔瑄有话要说。”
蓝徽容被他大力一扯直扑向对面座位,马车一阵轻晃,她瞪了慕世琮一眼,转头与崔放轻掀车帘,见车外人头涌涌,还有许多人跟着车马而奔,两人急急将车帘放落下来,吐舌而笑。
孔瑄等得一阵,不见慕世琮说话,讶道:“侯爷,你不是有话要和我说吗?什么事?”
慕世琮‘啊’了一声:“什么事来着?我也忘了。”
崔放拍着车壁大笑:“侯爷也会忘事,可有些稀罕,若说您会忘了某位小姐,我倒是相信。”
慕世琮满脸不悦,冷声道:“阿放你坐规矩些,老是动来动去的,成何体统。”
慕王府位于潭州城东,红墙砖道,彩绘琉璃,赫赫府第门前悬挂着黑底金边匾额,上书端严肃穆的三个大字‘慕王府’。
此时王府中门大开,官道上,将士们沿街排开,拦住蜂涌而至的人群,王府大门前,数十名环珠戴翠的华服妇女簇拥着两位女子静然而立,当前一位年约四十,一袭紫罗凤裙,柳眉杏目,气质文雅中透着一丝华贵,虽已上了年纪,但仍可见年轻时的秀丽,立于她身后的一位年轻女子年约十七八岁,玉肌雪肤,眉似青黛,目如秋月,雪腮之上梨窝浅绽,身形婀娜,望之恍如神仙妃子。
见慕王爷策马而来,中年秀丽女子当先迎了上去,慕王爷纵身下马,她盈盈行礼:“王爷辛苦了!”身边诸人纷纷跪落于地,‘王爷’‘王妃’的呼声充塞于街道上空。
慕王爷微微点头:“王妃也辛苦了!”夫妻二人相视一笑,慕王妃似是有些激动,往街道尽头看了一眼,目中满是期盼之色:“那孩子呢?你不是传信说她会随你一起回来的吗?”
慕王爷轻声道:“孔瑄不能骑马,她在车中陪着他,一会就过来了。”
慕王妃似喜似悲,哽咽道:“真的是清姐的女儿吗?清姐她,真的不在了吗?”
慕王爷盯着她看了一眼,她才猛然醒悟,所幸周围的人隔得较远,未听清她的说话。慕王爷怅然望向街道尽头徐徐驰来的马车,压低声音道:“你先别和她说以前的事情,这孩子,与清娘有些不同,我们先把她留下来再说。”
马车缓缓在王府门前停住,慕世琮当先跳落车来,看向慕王妃唤了一声‘母妃’又转过身去,慕王妃身后那绝色少女呼得一声‘侯爷’,上前两步,见慕世琮恍若未闻,面上闪过诧异之色,默然停住脚步。
车门轻启,崔放扶着孔瑄下了马车,三人同时将手伸向车内,蓝徽容微觉好笑,扫了三人一眼,三人又同时将手收了回去。
蓝徽容轻纵下马车,刚一抬头,香风袭来,慕王妃将她搂入怀中,潸然泪下,慕世琮虽知蓝徽容的母亲与父王是故交,却未料到母妃看到她竟是如此激动,不由十分讶异,唤道:“母妃!”
蓝徽容这才知抱住自己的竟是慕王妃,她感觉到王妃的身子在轻轻颤栗,哭泣之声饱含思念与伤悲,心中讶异,缓缓抬起手来抚住慕王妃双肩,柔声唤道:“王妃!”
慕王妃这时才细看向她的面容,依稀找到当年那个对自己呵护备至的金兰姐姐的影子,悲从中来,低头饮泣。
慕王爷缓步过来,沉声道:“都进府再说吧。”
慕王妃这才醒觉是在府门前,千百双眼睛正看着自己,实在有失王妃的尊严,忙收住泪水,紧紧握住蓝徽容的左手,引着她向王府内走去。
慕世琮与孔瑄对望一眼,随后而入,那绝色少女轻唤一声‘阿瑄哥’,二人也未听见,眼见二人飘然而过,她面上诧异之色愈浓,一把将崔放拖住:“阿放,侯爷和阿瑄哥怎么了?”
崔放有些摸不着头脑:“蕤姐姐这话什么意思?什么怎么了?”
蓝徽容被慕王妃牵着步入正厅,只见厅内陈设典雅,华贵中不乏清致,厅内铺锦展簟,瓶插鲜卉,流动着馥郁的清香。
慕世琮这才步到慕王妃身前正式行礼,慕王妃也不理他,只顾拉着蓝徽容的手轻抚她的面容,泣道:“孩子,你叫什么名字?”
蓝徽容知这慕王妃必与母亲有旧,见她眼中慈爱之意甚浓,话语中又饱含深情,心中感动,盈盈行礼道:“蓝容拜见王妃!”
慕王妃见她落落大方,气质端凝,更是喜爱,一个念头升起,转头向慕王爷道:“王爷,我想与您商量一事。”
慕王爷坐于椅中,端过下人奉上来的清茶,微笑道:“我也正想与你商量此事。”
慕王妃一喜:“原来王爷和我想到一块去了,那就这样定了。”她转过身来,见厅中已无外人,拉住蓝徽容道:“容儿,我与你母亲是金兰姐妹,现在既然你母亲不在了,我想替她照顾于你,不如,你做我的女儿好不好?”
蓝徽容一惊,未及说话,慕世琮冷着脸道:“不行!我不同意!”
厅内诸人齐感讶异,望向慕世琮,慕王妃嗔道:“琮儿怎可如此无礼?不许你这样,这个女儿我收定了。”
慕世琮急切下呼出声来,可又不知自己为何要反对母亲将容儿收为义女,见众人目光复杂地看着自己,面容微寒,冷冷道:“她是我虎翼营的人,如果变成了我的妹子,我以后可怎么指挥她,反正我就是不同意。”说着甩手而去。
聂蕤凝望着他的背影,目中闪过复杂的光芒,又看了一眼蓝徽容,悄悄出厅,追向慕世琮。
蓝徽容退后两步,向慕王妃裣衿施礼,轻声道:“容儿谢过王妃厚爱,但容儿乃王府过客,并不会在此长住,此间事了便会离去,与其到时惹王妃思念,还不如现在淡然相处为好,还请王妃见谅。”
慕王妃还待再说,慕王爷站起身来:“既是如此,强求不来,容儿你先住下,其他事情到时再说吧。”
慕世琮心神不安地回到书房‘墨月阁’,坐于案后,俊眉微皱:自己到底为什么反对母妃将容儿收为义女呢?自己不想她离开,如果她真的成为了义妹,岂不是更有理由将她留下?
一双柔若无骨的手轻蒙上他的眼睛,慕世琮将那纤手扳开:“蕤儿别闹了!”
聂蕤美丽的笑容僵在了脸上,缓缓收回双手,步至一旁坐下,细看慕世琮面色,心神郁郁。
为什么,短短的四个月时间,侯爷变化这么大?虽说,她心里也清楚,侯爷待她好,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为了父亲因他而去世,他心中暗怀愧疚,所以才会让王妃将她接入王府中居住,但以前他何曾向她用过这种语气,难道,竟是为了那个并不是十分美丽的女子吗?
两人默默无语,各想各的心事,目中俱是惊疑之色。
孔瑄双手抱于胸前,倚住门框,细看二人神色,笑道:“怎么了?刚回来,才一见面,就又闹别扭了?”
慕世琮跳了起来,拉住孔瑄的手往外走去:“孔瑄,走,我们请她吃饭,请她游玩,快些把欠她的给还清了,她要走就随她走好了!”
蓝徽容被慕王妃安置在东偏院住了下来,本依着王妃意思,便要她住于正院暖阁之内,也好就近照顾,但蓝徽容言道自己素喜清静,不愿惊扰王爷和王妃,慕王妃无奈,才命下人打扫好东偏院,换上崭新的铺陈,一应物事准备停当,更拨了十来个婆子侍女过来服侍。
蓝徽容见这富丽堂皇的阵势,倒也不惊不乍,坦然处之,言语中有意无意透露自己练功不能让旁人看到,慕王妃忙又将众婆子侍女收了回去。
蓝徽容觉这慕王妃待自己如亲生女儿一般,心中感动,但也备感烦忧,自己一心想跳出这个漩涡,为何又要随慕王爷前来潭州呢?难道真的是为了见到太子皓吗?
现在,慕王妃这般优待于自己,显是倾注了全部的母爱,若不及早离去,越陷越深,他日,自己还能狠得下心,提得动这脚步吗?
当晚,慕王府花厅内摆下家筵,一来庆祝王爷与侯爷荣归,二来欢迎远道而来的蓝小姐,除了慕王爷一家和孔瑄、蓝徽容,在座的还有聂蕤。
慕王爷此时已换回便服,浑身上下并无华贵饰物,但自有一股雍容气度,他见蓝徽容垂下眼帘,静默无语,冷静中透着疏离,心中暗叹,慕王妃知他所想,忙向慕世琮使了个眼色。
慕世琮已知蓝徽容拒绝了母妃想收其为义女的提议,心情愉悦,端起酒杯举到蓝徽容面前:“方……校……尉,我敬你一杯,以谢你救命之恩!”
聂蕤娇笑道:“侯爷,你怎么还叫容姐姐为方校尉啊?”
慕世琮瞥了正举杯轻抿的蓝徽容一眼,悠悠道:“她本就是我虎翼营的人,自然得依军衔来称呼了。”
聂蕤也端起酒杯,行到蓝徽容面前,皓腕微露,如月光一样洁白,她盯着蓝徽容细细地看了几眼,柔柔笑道:“容姐姐,蕤儿也敬您一杯,谢过您相救兄长之恩,以后还得请容姐姐多多照顾蕤儿才是。”
蓝徽容忙站起身来:“聂小姐太客气了,聂将军吉人天相,并非我一力相救,而且,我也不会在潭州久住,照顾之言实不敢当。”
“容姐姐不在这里久住吗?那侯爷可会失望了。”聂蕤妙目望向慕世琮。
慕世琮面上神情淡漠,冷冷道:“她爱住不住,随便好了。”听他此言,聂蕤眼中闪过得意之色,轻盈地回到座位之上。
蓝徽容淡淡一笑,也不理他,侧头见孔瑄望着酒杯,一副垂涎神色,不免觉得好笑,凑近他耳边,低声道:“你伤未痊愈,今天就不要喝酒了,过两天我烤只鸡给你吃,再好好陪你饮两杯。”
慕世琮将筷子‘啪’地拍于桌上:“我吃饱了,要去碧沙湖泛舟,你们谁要一起去?要去就快些。”说着起身步往厅外。
慕王妃与慕王爷对望一眼,惊道:“这孩子,怎么了?!”
碧沙湖位于潭州城南面的小寒山脚下,因湖中隐有碧血色的沙石而得名。秋月照映下,湖面如镜,岸边遍植垂柳,微风轻拂,令人心旷神怡。
因为碧沙湖风景优美,特别是在星月交辉的时候,湖中小岛会发出晶莹迷蒙的淡紫色光芒,宛如人间仙境,所以每夜,都有大量百姓前来游玩,泛舟湖上,其中不乏文人墨客,才子佳人,更有那等风月画舫,笙歌曼舞,引来无数风流公子,将碧沙湖变成了一处声色犬马的繁华处所。
蓝徽容与孔瑄并肩步于湖边青石道上,望着前方慕世琮、聂蕤、崔放和十余名随从的身影,两人默默而行,静静感受着秋风的清爽与周围的美景。
“容儿。”孔瑄轻声唤道。
“嗯。”
“你为什么要来潭州?先前不是决定要离开的吗?”孔瑄迟疑片刻,终开口问道。
蓝徽容心头一跳,是啊,为什么要来潭州,这个问题,几日来,自己不知道在脑海中问过多少遍,可那答案却让自己柔肠百转,难道真的能对身边这人说出那答案吗?
她良久方涩涩笑道:“你伤还没好,总得等你伤好了,我再走。”
孔瑄半晌低声一叹:“这潭州城,慕王府,都不是适合你呆的地方,我的伤好得差不多了,你还是早些离开吧。”
蓝徽容心中一痛,立住脚步,温柔的目光看向孔瑄,说出来的话却有些清冷:“郎……将……大……人,你就这么盼着我离开吗?”
孔瑄眼中有些慌乱:“不是,容儿,我………”
蓝徽容微微仰头,傲然道:“我还欠着你一件事情没做,还欠着你数顿东道,总得还清了才能走,我蓝容可不是欠债不还之人。还请郎将大人早日吩咐下来,要我做何事吧。”说着猛然转身追向慕世琮等人。
众人行至湖边,早有随从准备好了一艘画舫,雕栏画窗,彩帷碧帘,富丽气派。
蓝徽容倚于画舫甲板的花梨木栏杆之上,任湖风吹过面颊,秋天的夜风已有些寒意,她借此平息着心中的纷乱。自登上画舫之后,她便未再看向孔瑄,望着迷蒙的湖面,静静地体会着“舟行碧波上,人在画中游”的美好意境。
慕世琮坐于舱中,眼角却不停看向蓝徽容的背影,正待提步过去,聂蕤却伸手将他拉住,今日她着一身杏黄长裙,腰束月白色绢带,乌发挽成垂马髻,益发显得她仪态万千、翩若惊鸿,她如水秀眸似含情脉脉望着慕世琮,柔声道:“侯爷,您此次出征前可是答应了蕤儿,回来后要与蕤儿一起谱完那曲《如梦令》的。”说着也不等慕世琮回答,将他拉到琴前坐下。
蓝徽容听着身后传来的清越琴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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