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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愿永生-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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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

她是一个骄傲冷漠的女人
却用了五年的时间来等待一个几乎无望的回归
他是一个温柔多情的男人
却处处被迷雾包围
他突然的回归
能给他带来他想要的爱情么
能给她带来她想要的安宁么
爱情并不是全部
得到也不是永远 


谁愿永生
作者:蓝鱼儿

第一章 中秋佳节 一

今天是中秋节。
阮尔芙和她的娘家人一起。
她的父亲阮青山多年前已经不理事务,母亲阮何凤归是个典型的贤妻良母,这几年丈夫退下来,她只是默默陪在身边。现在掌管家族事务的是阮尔芙的兄长,阮家的长子阮尔蓁,他的妻子石井莲坐在他的旁边。下来是阮家的第二个儿子阮尔萧,他五年前和妻子薛紫源结婚,如今已经育有一子阮天圳。阮天圳正坐在阮尔芙身边,他今年不过4岁,却异常贴心灵巧,最爱粘在这唯一的姑姑跟前,因为他知道,这位姑姑最是真心疼爱他,比他父母有过之无不及。反观那大伯伯,天天冷着脸,他最不喜欢。
阮尔芙自己没吃几口,只是不停给侄儿夹菜。薛紫源笑着制止她:“大姐,别只顾着照顾天圳,你也要多吃些才好。这几个月不见,大姐越发清瘦了。”
阮尔蓁细细看了看妹妹,皱眉道:“确实是瘦了。怎么,齐家那边还是只有你一个人操心?那齐镇北不是已经进入集团内部开始管事了么?”
尔芙揉揉眉心,说道:“有些事情他现在还插不上手,过几个月或许就好了。”
“哼,齐家一月又一月,一年又一年,无非是想拖着你多管些事,”尔萧愤愤不平的说,“那个齐镇北我是见过的,是个十分精明的人,他自小在业界翻滚,如何自己家族的企业都管不来?”
“我改天找个时间跟他好好聊聊。”尔蓁说。谁都知道,尔蓁是一个非常严厉的人,他从小对这唯一的妹妹最是呵护,如果要去聊聊的话,真不知道会聊到什么程度。
何凤归小心翼翼的说:“我看不太好吧?尔芙如今是齐家的媳妇,你这个娘家大哥跑过去跟她的小叔子理论,成何体统?”
尔萧说:“这有什么?姐夫都已经……”他突然住口不说了,谁都知道这是尔芙的创痛,是一个难以结痂的疮疤,只要一不小心,就会让她鲜血淋淋。
尔芙果然脸色苍白,但是她什么都没有说,只是低下头,逗弄小侄儿。
薛紫源偷偷掐了丈夫一把,怪他多嘴。尔萧吃痛,自知犯了大错,只好一声不吭的低下头。
一时间诺大的餐桌上一片寂然,大家心照不宣,默默吃饭。
良久,一直没有开口的阮青山道:“我看齐家你也不要呆了,都五年了,冠南不知去向,他们总不能让你一辈子守这活寡。”
这一句“冠南不知去向”,说出来石破天惊,重重的砸在尔芙的心房。这虽然是不可否认的现实,但是如此赤裸裸的当着众人的面当着她的面说出来,正正戳到了她的痛处,她心犹如刀绞,几乎落泪。可是此时此刻是月圆中秋,家人好不容易聚在一起,她自然不想破坏这样和谐的气氛,况且这人是她的父亲,是真心关心她的人,她更加不可能发怒摔袖而去。尔芙只是忍住痛楚,低低的“嗯”了一声。
阮青山对长子说:“你找一天空,直接去跟齐夫人说,就说我们阮家的女儿我们阮家自己来养,这么多年了,当年尔芙有什么对不住冠南的地方,如今守了五年也够了,还望齐太太高抬贵手,放了尔芙一马。”
尔蓁点头说:“是,父亲。”
“好了,”阮青山大手一挥,“吃饭。井莲,你去把天圳抱过来,让尔芙好好吃饭。”
自始自终未尝开口的石井莲答了一声“是”,过去把小天圳抱了过来,放在腿上,柔声问:“小圳,要吃什么,阿妈给你取。”
小天圳叫他母亲叫妈咪,叫他这大伯母叫阿妈,而他的奶奶他则叫阿姆。他是阮家如今唯一的根苗,全家对他宠爱至极,此时他自然不客气,指着大伯碗里的虾说:“我要大伯的大虾!”
石井莲为难的看了尔蓁一眼。尔蓁最不愿意和人分吃食物,尤其是他入了碗的。尔蓁素来阴沈,她嫁给他十年,从来不会去捋他虎须,她只得小声对天圳说:“看,餐盘上还有,阿妈给小圳夹一只更大的。”
“不要,我要大伯的!”天圳左右扭动,不肯依。
尔蓁的脸越发阴沈,似乎在压抑怒气。这时连尔萧、紫源的脸色都变了,齐声喝斥道:“小圳,不要胡闹!好好吃饭!”
小天圳小嘴一扁,眼见就要哭了出来。
尔蓁叹了口气,生平第一次将自己碗里的东西夹了出来,放到妻子碗中。
天圳破涕为笑,咯咯的搂住阿妈的脖子,“阿妈剥虾子,阿妈剥虾子!”
石井莲看了丈夫一眼,发现丈夫脸色平和,不由放下心来,执起大虾剥给孩子吃。
被小圳这么一搅和,大家不由笑起来。阮青山若有所思的看看尔蓁,又看看井莲,转头在老伴耳边道:“我看尔蓁虽然冷漠些,对孩子确是很好的。改天你和井莲谈谈,他们也该要个孩子了。年纪也老大不小了,不要学什么时尚,老是避孕。多个孩子家里也热闹些。”
“我这话都说了多次了,”凤归说,“问题出在尔蓁身上,是他不要孩子,井莲倒没什么。”
“是么?”阮青山皱起眉头,“这小子,这么多年了,还是不肯好好待井莲?难道有了尔芙这个教训还不够?我看井莲也太顺着他了,好歹叫他吃吃苦头,他才甘心!”
“呀!呸!”凤归啐道,“大吉利市!好好的说的什么话!女儿受的罪还不够?还要带上儿子?我看你是老糊涂了!”
尔芙看着小天圳那天真无邪的样子,一只手不由自主抚上自己那平坦的腹部,咬住了下唇,怔怔出神。还好大家都被天圳吸引住了目光,并没有注意她的异样。
这时厅中的电话铃响了,一会儿下人过来禀报说:“是齐家的电话,找大小姐的。”
尔芙起身去接了电话。对方正是她的婆婆,齐夫人。
“尔芙?”齐太太柔声叫她。
“是的,妈。您吃过饭了吗?我一会儿就过去给您请安去。”
“吃过了,今天没见着你,听镇北说你大哥今天中午就接你回娘家了。怎么也不打个电话回来?”
“我打了,那时候妈不在,想着我一会就过去了,也就没再打。”
“亲家公亲家母还好吧?身子还好?”
“都好。”
“你难得回家一趟,要不就在家住上几日吧?公司里我就让镇北看着,你也不用担心。”
“不,我吃完饭就走。”
“你还没吃?那快快回去吃饭,代我向亲家公亲家母问声好。”
“好的。妈,再见。”
尔芙放下电话,又出了一会神,这才走回餐厅。众人都停了筷子,等她入席。
“你婆婆?”青山问。
尔芙点头,她微微一笑,“她让我代她向你们问声好。”
尔萧“哼”了一声,道:“不怀好意!”
尔萧毕竟是晚辈,这句话也有点太不象样了。
“尔萧!”凤归喝止他,转头对女儿说,“一会你早点回去,中秋佳节的跑回娘家,婆家多少有点不高兴也是正常的。”
“妈,他们没有不高兴。婆婆刚才还让我在家多住几日。冠……冠南失踪的头两年他们对我是有些怨怼,但是后来几年他们对我是极好的。”尔芙缓缓的说。
“他们对你好是因为看你有利用的价值,你把齐氏管理的有声有色,他们自然要改变对你的态度!”尔萧犹自忿忿。这是阮家人的特性,最是爱护家人,舍不得别人对自己的亲人有半点怠慢。
“管理齐氏是我自愿的,那原是冠南在管理,他不在,我自然要代劳。”
“反正我见不得你在他们家做牛做马的!大哥,我看你尽早去找那齐老太,跟她说清楚了,大姐也好尽早恢复自由!她这样子我实在看不下去了!”尔萧大声说。
这话说到阮青山的心坎里去了,这些年他虽然不说什么,但是有时想起女儿的事往往夜不能寐。他抬眼看向大儿子,尔蓁迎着父亲的目光,点点头说:“当年是我极力撮合尔芙和冠南,解铃还须系铃人,这事我会尽早去办。”

第二章 中秋佳节 二

尔芙此时心中也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当年她和冠南的婚事是两家的政策联姻,是当年的一大胜景。结果不到两年,冠南失踪,镇北、凌西、御东在外求学,她孤身一人撑起齐氏庞大的企业。有过痛不欲生,有过长夜暗泣,也想过放弃,但是那一股子傲气与倔强支撑着她,她想要等着那个人回来……可是时光流逝,警察都已经判定他已经死亡,就连那齐家也开始慢慢接受现实,不再寻他。既然如此,她的等待还有什么意义呢?那就离开吧,离开吧!这几年过得就像打仗,她已经身心俱疲,精疲力竭。她实在需要好好的休息一下,好好的松弛一下了。
这顿中秋晚宴在一种沉闷的气氛中结束了。阮家人移驾到花园,下人已在花园里摆好了月饼瓜果,设了桌椅。小圳得了自由,满园子乱跑,井莲追了几圈,累得气喘吁吁,小家伙却跑得更加起劲了。他老爸看不过去,一把捉住他,把他箍在怀里。小圳笑得更厉害了,不停的挣扎扭动,向尔芙伸过手去,要她抱。
尔芙把他解救过来,爱怜的亲吻他的头发,小圳抱住她的颈项,也回亲她。口中不停叫着:“姑姑!姑姑!我爱姑姑!我好爱好爱姑姑哦!”
尔芙闻言,眼眶都红了。薛紫源和石井莲妯娌二人站在一边,紫源笑骂道:“这死小子,就一张嘴儿甜。平日也不见他这样粘过我!”
井莲只是笑,眼角忍不住瞟向尔蓁,尔蓁含笑看着小圳和尔芙笑闹,一边和父亲说着什么。她在心中叹口气,眼光调向远处,一股难以察觉的淡淡的轻愁将她笼罩,在皎洁的月光下,清冷无比。阮家人都早婚,她二十岁那年嫁给二十二岁的尔蓁,尔芙二十岁那年嫁给二十五岁的齐冠南,尔萧二十一岁就娶了才十九岁的紫源。如今多年过去,只有紫源生下孩子。
紫源并没有发现嫂嫂的异样,她走到婆婆身前,指着小圳又是一阵笑骂,惹得婆婆轻笑不已。
这或许就是幸福了吧?有一个疼宠自己的丈夫,有一个聪明伶俐的儿子,婆媳关系良好,公公兄姐也都爱护她。这就是幸福了吧?
井莲脸上保持着淡淡的笑容看着尔芙,心里却是一阵又一阵的凄楚。未嫁之前,她和尔芙是最要好的朋友,成了姑嫂之后,关系也十分融洽。尔芙嫁后,很少回家,慢慢的联系才少了,偶尔尔芙回家一次,全家围绕,两人很少私下说话。不管怎样,她还是能体会尔芙的苦楚。尔芙出嫁时多少风光,如今独守五年,而自己嫁与尔蓁十年,从不曾得到他的青睐,比之尔芙,谁幸谁不幸?唉——她再度叹气,望向那如圆盘的明月,想起那嫦娥,想起苏东坡那“千里共婵娟”的诗句,更是愁肠百转。
尔芙与小圳玩了一会,看看时间,便向父母说:“不早了,我去齐家大宅去给我婆婆问个安。”
凤归点点头说:“我叫小玲包了几包点心,你顺道带过去。”说着转身叫她的丫头:“小玲,去把包好的点心给大小姐放好。”
小玲应声去了。
青山只说:“你注意自己的身体,你大哥很快就会过去跟他们协商……”他叹了口气,挥挥手说,“去吧,让你大哥送你过去。”
“不用,我自己开的车。”她说。
“路上小心点。”
“是的,爸爸。”
尔蓁、井莲、紫源、尔萧又各自说了些话。小圳哪里肯让姑姑就走,哭着喊着不放手。紫源、尔萧忙把他抱上楼去,哄着他睡了,尔芙这才走。
尔芙静静开着车子,行走在车水马龙的路上。因为是节日的缘故,路上的车比平日多了一倍,显得异常拥挤,车子缓慢平稳的奔驰着。在她的副驾驶座上,放着母亲特地准备的点心。
很久以前她是不会开车的,她做姑娘的时候,家里大哥和小弟都会开车,算是她的专属司机,有时他们没有空,家里也还是有别的司机备用的。后来嫁了齐冠南,他也从不勉强她学车,出入都是他开车接送。
往事如烟。
尔芙叹气,方向盘一转,拐上了一个路口的高架桥。
那年她正是大学二年级,虽然冷情些,却也意气风发,诸多得意。就是在这个时候,齐冠南向她求婚。哦,不,是向尔蓁求婚,请他把妹妹嫁给他。齐冠南与哥哥同年,是尔蓁的同窗好友,经常出入阮家。真是岂有此理!而更加令人生气的是,尔蓁竟然毫不犹豫的答应了,尔芙作为当事人,竟是听父母的谈话才知道!
她怒气冲冲质问兄长。尔蓁皱眉道:“嫁给一个爱你的人,有何不好?他是齐家的长子,阮齐结亲,是好事一件啊!”
“他爱我你们就要我嫁?你们为什么不考虑考虑我?为什么不想想我爱不爱他?”
“这有什么关系呢?他爱你,呵护你,你绝不会受委屈,这不就够了么?”
“我甚至连他长什么样子都不清楚,凭什么嫁给他?如果他真要我嫁,为什么不来向我求婚?反而向你说?”
“这正是他聪明的地方,”尔蓁笑道,“向你求婚,你必然会拒绝,跟我说,却万无一失。”
当时阮青山虽未退休,实际掌管阮家的已经是尔蓁了。尔蓁自小有着掌管一切,操控一切的天赋,是阮家的实际核心。
听到这话,尔芙更加恼怒,“婚姻是一生的大事,我有自己的路要走。你们这样安排,难道当我是木头娃娃吗?”
“尔芙!”尔蓁也有些恼了,“我们正是因为爱你才这么做的,你完全可以和冠南经营出来一段感情,这感情足够维系你一生了!”
“那么你呢?你是否也已经经营出来了一段可以和大嫂维系一生的感情了呢?大嫂那么爱你,可你总是冷淡以对!”
这已经是尔蓁的底线了!他拍案而起,“住口!无论如何,这个婚你是一定要结的。”
“我不要!”
“你必须结婚!而且必须和齐冠南!至今我还没曾见过比他更好更适合你的男人!更何况他爱你!”
“荒谬!爱上我的男人多了,难道我要一一和他们结婚吗?”
“我说过,他是最适合你的男人!”
“焉知我以后就不会遇到比他更好的?”
尔蓁冷笑一声,不说话。
就这样,争吵结束了,没有结果。其实结果一开始就很明显,阮尔芙必须和齐冠南结婚。除了尔蓁说的什么好什么适合,他的家世也是一个很重要的原因。齐家有着倾国的财富权势,而他是齐家的长子,日后必定是一方霸主。阮家家世亦然不弱,两家结亲,正如尔蓁所说,“是好事一件”。
就这样,阮齐两家的长辈开始来往。齐夫人见过尔芙,十分欢喜,立时就开始张罗办喜事。齐冠南没想到他的求婚得到了如此迅速且实在的响应,除了尔芙,没有任何人提出过一丁点相左的意见,一切都顺利得超乎想象。
婚礼空前盛大。阮家唯一的女儿嫁给齐家的长子,惹得各方报纸纷纷报道,一时间街头巷尾无不谈论这场超级婚礼。就连股市行情也受到波动,持续走高。结婚当日,全城热闹非凡,阮齐两家动用了一切能够动用的因素,大庆七天。
那场婚礼仿佛还在眼前,可是转眼七年,她从二十岁的青涩,到如今二十七岁的矜傲,都关乎那一个人——齐冠南。二十岁到二十二岁,她是一个不懂世事的冷漠的小妻子,而他的突然失踪,造就了之后的她,那么独立坚强,却又那么凄惶无助。
车子再拐了一个弯,驰入了齐家的私道,前面就是古朴典雅的齐家大宅了。

第三章 回家 一

齐夫人是一个很和气的老人,乌黑的头发,光洁的额头,根本不像是一个已经年过六十的老人。齐镇北、齐凌西、齐御东在她左右。当年齐夫人久婚不孕,好容易得了齐冠南,爱若至宝。齐冠南长到十岁,才得镇北,镇北之后连续两个都是男孩,齐家上下大为得意。三个男孩子如今都已经是大人了,镇北二十二岁,凌西二十,御东也已经十八,个个身高体长,英俊刚美。三人见尔芙进来,不约而同起身恭恭敬敬叫了声:“大嫂!”
尔芙将点心呈了上去,和婆婆说了一回家常话,无非是哪里的店里衣服金贵,哪里的美容做得漂亮。三个大男人未免听了无趣,各自到一边去聊天。凌西还是孩子心性,将尔芙带来的点心捧了,边吃边说话。年纪小些却少年老成的御东白了他一眼,想是不喜他的馋相,凌西只是笑,点心塞了满嘴。镇北拍拍御东的头,也从点心盒里拈出一块梅子糕放到嘴里,拉着两个弟弟嘻嘻哈哈的出去了。
齐夫人看着儿子们出去,说:“难为你妈妈记得清楚,知道他们几个最是贪吃你们家的点心。”
尔芙笑笑。婆媳二人又聊了一会,看看天色不早了,齐夫人知道她不喜欢住在大宅,便催她回去。
尔芙于是起身告辞。齐太太也起来送她到门口,拉着她,良久才说:“尔芙,这么些年,难为辛苦你了。”
这一句话又勾起尔芙几多愁绪。她低了头,说:“没事的,妈。”
“冠南虽然不在你身边,我确是把你当我亲生女儿一样的。齐家的许多大事都靠你,你也看见了,那三个小子无一不对你敬爱有加。我看你这几日精神不好,还是要多多休息,身体为重。”
“是,妈。”
“去吧,到家了给我来个电话,别让我挂心。”
“再见,妈。”
已经是深夜了,路上车辆行人都少了。尔芙疲惫极了,车子驶的极缓。前面遇到红灯,她停下来,踢掉高跟鞋,揉揉脚踝。绿灯亮起,她赤脚踩下油门。
公寓在市郊。当年结婚时,她选定的房子。原来齐冠南是想挑清静的别墅,终拗不过她,买下了这座别致豪华的公寓大厦。只是这几年来,城市化太快。那原是遗世独立的大厦,现在早已商厦比邻,热闹无比了。
车子开进地下停车场。在电梯里,她再次脱下鞋子,拎着它们,盯着数字一个一个跳跃,终于跳到她的楼层。其它的楼层都租了出去,或作商用,或作家居。邻居们的租金由公司收取,他们都以为她也一样是租用的房子,却不知道她是这座大楼不折不扣的主人。
终于到家了。她吁了口气,打开门,她将高跟鞋、皮包仍在沙发上,一路熟练的开灯,一直走到浴室去。
走进去,又想到什么,一边解开衣扣,一边走出来打开音响。轻缓的乐音流淌在诺大的房间里,她转身进了浴室放水。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她害怕一个人的静谧,过于安静,过于阴沉,让她不由自主的想起以前的点滴。他们时常争吵,虽然多数时候是她故意找茬,但冠南似乎从未注意。他总是认真的面对她的每一次挑衅,绞尽脑汁应付她的每一次刁难,表情严肃,态度认真,想要叫她转嗔为喜,却偏偏更加让人气恼。
音乐总能驱散一些寂寞,不知不觉她便形成了一进门就开音响的习惯。
洗完澡出来,她用大浴巾把自己包住,一边梳头,一边走进卧室。可就在她开灯的那一刻,却看到她床上被单展开,有一个人形隆起。
尔芙大吃一惊,手中的梳子掉落在地。
“谁!谁在那里?!”她颤抖的问,下意识后退一步,抓住了墙角架子上的花瓶。
没有动静。
她提高音量再问了一遍。还是没有应承。
她抓紧了花瓶,向前移动了两步,再两步,然后高高举起瓶子。就在要砸下去的那一瞬,床上的人动了动,一颗乱蓬蓬的头探出来。
阮尔芙瞪大了眼睛,身子大大的震动了一下,定格住了。
那颗头探出来后,睡眼惺忪的看了她一眼,口齿不清的说了一句:“尔芙,你回来啦。”又转身继续睡了过去。
花瓶重重的落下,摔在柔软的地毯上,滚得远远的。
一个失踪了五年,被警方确定死亡的人会复生吗?会突然毫无预警的出现吗?出现在她的床上?
尔芙只觉得心脏绞痛,呼吸困难。
尔芙扑上去,拳头重重的捶打在那人身上:“你是谁?你是谁??”
那人呢喃了句什么,伸手想揽住她,手臂却无力的垂落,他似乎累极了,仍闭着眼睛继续他的美梦。
尔芙怔怔的睁大眼,拳头捣住嘴唇,呜咽了出来。
这一刻,她才发现自己的是多么脆弱。
“是幻觉。”她说,眼泪汹涌而出。
她重重的闭眼,再睁开,可是那头浓密的黑发,那颗熟悉入骨的头颅,那鼻子那眼睛那嘴唇,仍满满的占据了她的视线。
“冠……冠南?”她迟疑的叫,随即大声了些,“冠南?”
“嗯?”终于有了响应,睡意朦胧的,“尔芙,别吵,让我睡……”
“冠南!冠南!冠南!”她大叫起来,眼泪终于泛滥,模糊了她的视线,她张开双臂,紧紧抱住了床上的男人,“这不是幻觉!这不是梦!你终于回来了!上帝啊,不要叫他消失!”
男人挣扎着露出头来,大口的吸气,这是他终于有点儿清醒了,也有被扰好梦的恼怒,“你想闷死我吗,尔芙?”他立刻看到了尔芙那满脸的泪水,忙坐起来,捧住她的脸,“怎么了,尔芙?怎么了?”他又问,“尔萧的婚礼出问题了?别哭了吧!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
尔芙听得不对劲,瞪大眼,“你说什么?”
“尔萧的婚礼没有问题?那太好了,”他打了个哈欠,“那睡吧,我累了……”他说着又要倒下去。
尔芙抓住他,“尔萧的婚礼?”
“怎么?不对么,我……”
阮尔芙缓缓的站起身,冷冷的道:“你在开什么玩笑,齐冠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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