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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愿永生-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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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下餐厅里,尔蓁正背手站在窗前,默默出神。
管家喜滋滋地指挥几个佣人,菜一道一道上上来。
“这是先生第一次单独给太太过生日呢。”管家笑着说,“这些菜式都是先生、太太爱吃的。”
“嗯。”
“今年大家都太忙,只送来礼物,还好先生记得……”
尔蓁仍是淡淡地“嗯”了一声。
他抬头,井莲正从楼上下来。她没有惯常地将头发盘起,长发随意地披散在肩上,也没有穿家居服,而是一身简装,手上搭着一件浅色大衣,身后跟着一个女仆,女仆手中提着一个皮箱。尔蓁盯着那只皮箱,眼睛微微眯起,他看向井莲,井莲不知道在想什么,并没有注意到他的目光。她看起来平静而淡然。
管家一见井莲下楼,忙打了个手势,让仆人们都退下去。他正准备说些什么,突地看到那个皮箱,一时间愣住,他看看井莲,看看尔蓁,这才发现好像有什么不对劲了。
管家对那个女仆挤着眉努努嘴,无声地指指她手中的皮箱问:“这是怎么回事?”
女仆苦着脸,腾出一只手来比划着:“我也不知道!”
管家只好双手乱挥:“出去,出去!”
女仆放下箱子,愁眉苦脸地退了下去。管家完全捉摸不透两位主人在做什么,只好道:“先生,太太,入席吧。我、我去厨房看看……”
说着忙下去了。厅里就剩下尔蓁和井莲。
“你要走?”尔蓁皱眉问,“现在?”
井莲抬起头,“……是的。”
“正在下雪,你要去哪里?”
几年前井莲的父母和弟弟已经全部移民加拿大,国内只有她自己而已。
“我去住饭店,……我想分开住会比较好。”井莲说。
“住什么饭店?家里有的是房间。”尔蓁有些恼怒地说。
井莲淡淡地笑了一笑,心里是柔软的悲伤,她没什么要说的,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尔蓁看着她,带着点研究,带着点歉疚,带着点他自己也说不清的烦躁,终于让步道:“好吧,随便你。吃饭。”
井莲点点头。尔蓁接过她手中的大衣,挂在衣架上。井莲看了眼餐桌上的布置,习惯性地调整了一下,把几道尔蓁爱吃的菜放在离他位子近些的地方。
尔蓁走回来,为井莲拉开椅子。两人相对而坐。
十年来,夫妻两人竟是第一次这么心平气和地面对着面,享用晚餐。也是第一次,单独在一起过生日。十年,多么漫长的岁月。磨平了他们的一些棱角,却抹不去那些情感,憎恨的,爱恋的,痛苦的,哀伤的。回首他们的十年,竟没有什么可以值得回忆的,也没什么可开心的,可微笑的。
他们没有说什么话,没有祝酒辞,没有生日歌。这样的夜晚,这样的情况,哪里会有什么快乐,哪里有什么可以祝贺?祝贺生日快乐?祝贺生日这天分手快乐?祝贺这十年的痴缠?祝贺这十年的冷漠?
食物是厨师精心炮制的,美味可口,尔蓁胃中空空,却没吃几口。他索性放下筷子。若是以往井莲必然会问他有什么不妥,可这次她没有抬头,似乎在专心地对付她的食物。可尔蓁看得很清楚,她碗里的食物几乎没有动过。
管家几次进来看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又几次默默退下去。餐厅里气氛低沉而压抑。尔蓁就那么不言不语看着同样不言不语低着头的他此时的妻子。
“我想我该走了。” 井莲放下筷子,终于下定决心似的说。
尔蓁没有说话,过了一会他站起来,“我送你下山。”
“不用,我刚刚在楼上打电话通知过华叔了,他会送我。”井莲说。
尔蓁看着井莲。
“我送你。”尔蓁重复了一遍。
井莲看着尔蓁,后者看着她,没什么表情。
“……好的。”她说。
尔蓁按铃叫了仆从,吩咐把箱子放到他车上。
“我们走吧。”他说。
管家忙跑出来,“太太!您这是去哪里?”
井莲笑了笑,不知道如何开口。
管家当然知道这样的夜晚,这样地离去意味着什么,他哽咽地道,“太太,您要去多久?老爷老太太过几天就回来了,还有小圳少爷他……他们看不到您可怎么办?”
这个家如果还有什么是井莲舍不得的,那就是对她疼惜无比的公婆和天真无邪的小圳了。十年的感情叫她如何割舍?可又怎能不割舍?井莲喉咙哽住,她无法说话,只紧紧地抓住她的大衣,低下头,快步地走出大厅。
“先生……”管家转向尔蓁。
尔蓁一言不发,他挥了一下手,将管家的问题堵在了喉咙,转身也走了出去。
很快,一架黑色的宾士缓缓开出了阮家大宅那雕花的铁门。
半个小时以后,他们到达了饭店。
尔蓁将井莲送到房间,道:“你休息吧,我走了。”
“尔蓁,”井莲叫住他,“有几句话……”
“你说吧。”
“尔芙那里……莫阳回来了。如果尔芙确实想和他在一起,你不要再阻止他们了好吗?”
尔蓁没有说话。
“我知道我没有资格跟你说这些。可你也看到了,这些年尔芙过得非常辛苦。冠南是你的朋友,尔芙也是我的朋友。我希望她幸福,无论她以前犯了什么错,嫁给冠南已经给了她足够的惩罚,你原谅她,放了她吧。再说,冠南是无辜的,他付出太多,失去太多了……”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尔蓁冷冷地说。
“整件事错的是我,你就放过尔芙,也放过你自己吧。”井莲低声道,“这些年,大家过得都太辛苦了……”
尔蓁已经扭头走出门了。井莲追出去,只看到他的背影,消失在拐角处。

第二十一章 问题

尔芙在屋子里来回走动,她正在发烧,脸色潮红,眼神却很清澈。
她眉头微皱,苦苦思索。
“你跑了一天,该去睡了。”冠南忍不住说。
尔芙摇摇头,“我们之间太多问题了,我必须整理好思路,一个一个想清楚。”
“等你好一点再说吧。”
尔芙没有理会。
“刚才那个女人为什么一直追着你叫你名字?”
“尔芙,你刚才也听到了,这个女人刚刚失去丈夫,她心智有点问题。”
“她怎么知道你的名字?”
“我想她也知道你的名字。前一段时间我们的新闻满城都是。”
“……是的,如果她认识你,她早就该来找你……你真的一点也不认识她么?”
“一点也不。”
“或许你忘记了……你找不回你的记忆……”
“尔芙,你现实一点。”
“怎么现实?从你离奇失踪,到你离奇回来,这一切都不现实!天知道什么时候你又会消失不见!”
“尔芙,别这样,”冠南按住她的肩膀,让她坐下来,“我在这里,我不会再无故消失,相信我。”
“对不起,今天发生了太多的事。”尔芙说,“我知道莫阳让你难过了,可是刚刚那个女人让我震惊。”
“那只是一个巧合。”
“只是一个巧合?”尔芙喃喃地说,她抬起头,“不管怎样,关于莫阳……我知道你一直都很介意……以前的事情我不想解释,错了就是错了,但是今天完全是意外。他发生车祸之前我们刚刚见过面,我不希望是因为我的原因导致他受伤……我第一时间赶过去,希望你别误会……我和他五年前就已经结束。”
“我是很介意莫阳。可我们的问题不在他,尔芙。”
“那在哪里?”
冠南没有说话。
尔芙也不追问,只等着他。
冠南叹口气,“在你。”
“我不明白。”
冠南在她面前蹲下来,他看着她的眼,“尔芙,这些年,你经历了很多,改变了很多。你可曾认真想过,你的感情究竟想要归属在哪?在我,在莫阳,还是在一个还没有出现的人那里?你要什么?尔芙,你一直在做你认为对的事情。可是,有时候,你认为对的,不一定是对的。五年前,你对我们的婚姻无可奈何,和莫阳在一起,是在寻求一种平衡,也是一种孩子式的报复心理。直到我出了事,你开始反省自己,你认为自己犯了罪,留下来开始赎罪……这个念头,和你那个嫂嫂一样愚蠢。感情是赎不来的,所以,尔芙,你应该考虑的是你自己,而不是莫阳,不是谁。”
尔芙怔怔的。
“我并不满足于你留在我身边,我并不仅仅只要一个平和的妻子,一个段平静的婚姻。如果你勉强自己陪在我身边,那我永不能安心。就像今天,你丢下我的电话,赶到莫阳身边。这或许是朋友之情,可却是我不能忍受的。我决不能放任我的妻子如此,所以我很生气很愤怒。”
“对不起……以后不会了……”
“我并不是在限制你,尔芙,我只是一直在等着你,只要你上前一步……”冠南顿了顿,说,“ 我不想再问你爱不爱我的傻问题了。我在感情上等你,你在现实中等我,我们就像两根平行线,看起来永没有交点。这一点让我绝望……”
尔芙的眼泪掉下来:“冠南……”
“明明知道不可能,却还要假装欣喜,只不过是各自痛苦罢了。”
“不,不,”尔芙喃喃地说,“我一直在等你,你好不容易回来了,我必须给你一段完整的婚姻。”
“婚姻不是施舍,尔芙。况且你给的并不完整。我希望你明白的是,我不是你的责任。我爱你,我现在希求的是你也爱我。如果你爱我,我将感谢天地,珍爱你。那才是我要的生活,那才是完美。你明白吗?”
“我爱你。”尔芙哽咽地说。
冠南眼眶一热,他摇摇头,“你只是在害怕。害怕五年前的事情重演。”
尔芙打了个寒颤。
“放心,不会的。我今天前前后后想了很久。五年前我痛苦且不甘心,现在我知道我在说什么,在做什么。尔芙,我们不能再这样下去。可是我会给你时间,等你想清楚,好吗?”
尔芙不由自主地点点头。
“现在,你该吃药,好好睡一觉了。”
“冠南,别离开我。”
“我会在这里。”
尔芙泪流满面,“我很害怕,别离开我,别不见了。”
“不会的。”
尔芙醒来,枕边已经冰凉。
她的烧已经退了,头脑还有些昏沉,眼睛也肿胀得难受。
昨晚不知道哭了多久。冠南喂她吃了药,她啜泣着,像一个受尽委屈的孩子,蜷缩在他怀里,沉沉睡去。
以前她从不愿在别人面前流泪,昨晚却接连哭倒在两个男人面前。
或许是生病让她脆弱,或许是一如冠南所言,她不过是个脆弱的孩子。
她起身走到餐厅,桌上放着他为她准备的早餐,和感冒药。
桌上放着冠南的留言,提醒她早餐后吃药,并要求她在家好好休息。
尔芙站在餐桌面前,默默无语。她的手碰到一只叉子,叉子一动,敲在瓷盘的边缘,发出清脆的“叮——”的一声,打破了一室的沉静。
她回想昨晚冠南说的那些话。
这么多年来,她从来没有认真了解过冠南。他只是用他的方式,在包容着她。可他说他已经快承受不起了。
他累了。
尔芙低下头,有些茫然地坐在那里。

第二十二章 断章

酒店毕竟不如家里舒适,井莲这一夜睡得十分不稳,时梦时醒。最后索性起身,倚在窗前,看天渐明。
律师打电话来,约在下午。整个上午,无所事事。她几次想给远在加拿大的亲人打个电话,却又不知道要说什么。当年父母反对她嫁入阮家,一度闹得非常不愉快,移民后联系越发的少了。十年来,阮家就是她的天地,尔蓁就是她的轴心,如今,只孤身一人出来。心头有无限凄凉。
她在饭店餐厅用餐,经理认出她来,过来为她拉开椅子。
“夫人,您等人吗?”
她笑了笑,“不,就我自己。”
雪已经停了,从餐厅看出去,只看到一片白雪堆积的屋顶。外面是一个洁白冷寂的世界。
下午,尔蓁迟到了,井莲和律师等了他近半个钟头。
他匆匆赶到,只说了句“对不起”。没说为什么迟到,他从不解释。
他还是那么冷漠沉静,一言不发。
律师宣读了一系列条文,询问双方意见,两人都表示没有异议。井莲在文件上签上了自己的名字。她原以为会很艰难,却发现自己十分平静。
尔蓁随之签上了他的名字。
他们离婚了。手续如此简单。
走出律师楼,外面的冷风扑面而来,让人全身肌肤不由一紧。据说,下雪的时候其实不是最冷的时候,雪停融化的时候最冷。看来确实如此。
尔蓁和她并肩出来,问:“去哪里?我送你。”
“不用了,我随便走走。”
这次他没有坚持。井莲招了计程车。
尔蓁为她拉开车门。
“再见。”他说。
“再见。”
车门关上,井莲扭过头,对司机说:“快走。”
司机不解,“啊,去哪里?”
“快走!”井莲的嗓子已经哽住了,声音颤抖。
司机回头看了一眼,看见的是一个满面泪水的女人,他没再问,踩了油门。车子疾驰出去。
门上传来剥啄声。
冠南从文件中抬起头:“进来。”
镇北推门进来,看到他,愣了一愣:“大哥?”
冠南微笑地看着弟弟。每次他看到长大成人的弟弟们都有无比的欣喜。
“我来给大嫂送材料。”
“放这吧。你大嫂生病了,今天休息。她的工作我代她处理一下。”他解释。
镇北放下材料,坐下来,和哥哥聊了会天,问了问大嫂的情况。听到冠南说只是受了点风寒,没什么大碍,才放心下来。
冠南随手翻了翻弟弟拿来的资料,笑容凝在脸上:“道路修缮及救助计划?这是什么?”
“这是大嫂的一个项目。每年给公路局捐一笔款项,用于修缮城市道路设施、救助因车祸蒙受不幸的家庭。”
“我怎么从来听说过。”
“虽然用的是公司的名义,可这是大嫂用她自己的资金做的,没算在公司经营项目中,”镇北看着哥哥,“这个项目到今年已经是第五年了。”
冠南看着弟弟。
镇北缓缓地说,“我知道以前大嫂是挺对不起你。可这五年,大嫂没话说。大哥,她肯定没告诉你为了齐氏她牺牲了多少……这里面的辛酸,我想你一定想象不出来。你失踪这么多年,她掌管齐氏,你知道外界怎么说她?人家说她觊觎齐氏,谋杀了你!……公司董事会一直想换掉她,她拼了命在做,死撑到现在。她不知道哪里来的信念,坚信你没有事,要等你回来……很好,现在你回来了,公司仍然是你的,再也没人说闲话。我相信大嫂也解脱了……五年来,她从来没有休过哪怕一天假,今天是第一次。”
“哥,大嫂做到这一步,我很佩服她。这份计划书你可以好好看看,这五年里,她把她的财产大部分投入到这里,修建了多少交通设施,救助了多少家庭,里面都有详细记录。”
冠南手指摩挲着纸面,点点头说:“我知道了,你去吧。”

第二十三章 别离

尔芙顺着人行道,经过一个中型超市,一个宠物医院,一家花店,一家药店,以及药店隔壁那家24小时便利店。然后继续向前走,在经过路口拐弯的时候,她横过马路,站在那座临街的洋楼面前。
大雪飘了一夜,天亮雪晴,满世界一片空茫。
到处是雪白雪白的,枝头、房顶、草地,都被白雪覆盖。早晨来不及铲雪的路上有一些零乱的脚印。
尔芙走上前,按响了门铃。
来应门的是一个中年妇人,她上下打量尔芙,礼貌地问:“小姐,请问您找哪位?”
“我找……双双太太。”
“我们家太太不在,请问您有什么事情吗?”
“没什么。我是她的小学同学,刚刚听说她丈夫过世了,想来看看她……”尔芙想了想,拿出自己的名片,“我是阮尔芙,夫家姓齐,麻烦她有空的时候给我电话。”
妇人双手接过,“我一定转达。”
“谢谢。”
铁门“哐啷”合拢,远远的从那宠物医院传来一两声犬吠。
小洋楼某个窗户忘了关,那长长的白色窗帘被冷风吹动,有一下没一下地舒展着。
这是一个安然而静谧的小区。
尔芙坐回车里,出了一会神,缓缓发动了车子。
回到家大概下午3点多,尔芙的脑子很乱,心神不宁。
她略略收拾了一下客厅,便坐在沙发中望着落地窗外出神。脑子里乱七八糟,一会是昨晚那个年轻女人尖利的哭声,一会是她泪流满面的脸,一会是冠南握到关节发白的拳头,一会是冠南叹息着说“我累了”的声音,一会是小狗的叫声,一会又是小洋楼上那翻飞的白色窗帘。
她盯着自家阳台上、落地窗后那些白色垂地的窗幔,心如乱麻。她闭了闭眼,起身又拿了几颗感冒药,倒了点水喝了,又扯了张毯子覆在身上,过了好久才慢慢睡去了。
冠南齐氏大楼里走出来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整个城市灯火辉煌。
冠南的车子滑入车道,淹没在车流之中。
正是下班高峰,路上车水马龙,人潮汹涌。
这城市有千百万人,属于你的只有那么一个;每个人下班向着的方向,也只有那一个。
冠南推开家门,一室温暖的灯光。
落地窗前的躺椅上,蜷缩着一个苍白的女人。她似乎刚刚从梦中惊醒,正闻声抬起头。冠南站在那里,她迷茫不解地看着他。
良久,冠南跨过去,他搂住她,他亲了亲她的头发:“我回来了。”
“嗯。”
“我去做晚饭。”他说,“你想吃什么?”
“冠南?”
“嗯?”
尔芙担心地看着他,没有说话。
冠南抱紧她,几乎要把她揉进自己的胸膛。
“我只是想告诉你我回来了。我没事。”他亲吻她的额头,低低地说。
尔芙不明白他在说什么,可她知道,昨天的风波过去了。这个男人正在用他特有的温柔,在化解他们之间的冰墙。
她张开双臂,满心温柔地回抱住这个男人。
生活似乎又回到了平静的状态。如果不去想那些昏乱的事情,一切照旧。缓慢而平和。
圣诞节一天天临近了。冠南把那棵圣诞树装饰了一番,弄了几串小灯泡缠在树梢,还挂了一些小饰品,入夜那圣诞树就亮闪闪的,立在客厅里,平添了节日气氛。
感冒的余威还在,尔芙索性继续在家休养,工作全交给了冠南。每天冠南出门上班,她还在床上沉睡。这样的生活,她已经睽违五年。听到冠南轻声走出去,听到大门合上的声音,尔芙睁开眼睛,突然觉得自己很幸福。她把头埋在柔软的枕头里,眼泪却滑了出来。
电话铃突然响起来。她有一丝迟疑。
这几天她在等一个电话,但一直没有人打来。叫她再去那条路去找人,却又失去了勇气。找到了那个女人,能证明什么吗?打来的电话又能怎样?
她盯住电话。那电话响了许久,停了下来。她莫名地松了口气。可突然她的手机开始响起。她吃了一惊。
看到来电显示的时候,她松了口气。
“井莲?”
“你不是在家么,刚才怎么不接电话?”
“……我在睡。”尔芙有些莫名的不好意思,又有松口气之后的轻松,语调轻快了很多,“这么早,你在做什么?”
“在饭店的顶层看风景。”井莲清淡的声音,“雪融化了,所有的房顶都湿漉漉的。有没有兴趣过来吃早餐?”
“饭店?”尔芙有些奇怪这个时候她为什么没有在家,但却没问,“哪家?我马上来。”
“明鑫饭店。”
服务生带尔芙进包间。
井莲正坐在窗前看着外面,神色清冷而悠远,听到声响她回过头,脸上漾出笑容。
尔芙走过去,笑着说:“这个位置真好。”她坐下来,看向窗外,“视线非常好,外面的世界一览无余。”
井莲微笑着看着她,“吃什么?这里的海鲜粥不错的。”
“我随意。”
她们各自点了餐,相对微笑。
“打扰你睡眠了?”井莲问,“你看起来精神不太好。”
“早醒了,睡不着。这么多年养成习惯,竟然再也没了睡懒觉的习惯。”
井莲笑,“我也是。感冒好点了么?”
“好多了。没事了。”
井莲点点头,温柔地看着她。
海鲜粥十分鲜美,尔芙吃了几口,抬起头,却看到井莲没有动,“怎么了,井莲,不合你胃口?”
井莲拿起汤匙,喝了一口粥,“不,很好喝。”
尔芙放下手中的汤匙,“你有心事。”
井莲轻轻地搅动她碗里的粥,低声道:“尔芙,我要走了,今天是来向你告别。”
“什么?”
“我同你哥哥已经离婚……”
尔芙霍地站起来,尖声道:“你说什么!”
井莲看着她,笑了笑,温和地说:“坐下来,尔芙,你听我说。”
尔芙难以置信地看着她,脑子里轰轰作响,半晌才慢慢坐下来,不可思议地看着十几年的好友:“你在开玩笑?”
井莲摇摇头,“已经好几天了。我们没有告诉任何人,爸爸妈妈——我是说你们父母——他们也不知道,我想他们或许会很伤心……不过我还是想当面跟你说再见……我……”
尔芙呆在那里,“你是说,你是说……为什么?我以为你……我以为你会一直在那里,永远是我的大嫂……”
“决定很突然……其实也不是那么突然……五年前,我就想过……看着你和莫阳……我很羡慕你们。我爱尔蓁,但尔蓁给不了我温情……我也想有一份爱情,属于我自己的。”
“但是后来冠南出了事……”尔芙苦涩地说。冠南的事故,几乎成了一切的转折点。
“是的。”井莲淡淡地笑了笑,“冠南出了事……你的痛苦,你的后悔,你想尽全力希望弥补。我看着你,我很害怕。我要去追求什么爱情呢,尔蓁不就是我的爱情?我全部的感情都给了他。离开了他,我只会痛更深,悔更深。他恨我,可我离不开他。”
尔芙怜惜地看着她,井莲的感情,除了她自己,可能只有尔芙最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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