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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愿-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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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幅画渲染了浓重的悲凉,令看到的人不由有一种压抑的感觉。傅清玉心想,这是旧夫人林氏的屋子,画上这位美丽的女子应该就是林氏了。不过,这里也修缮得太好了,根本看不出一丝受过叛贼洗劫的样子。
傅清玉想了想,推开窗子,果然,窗外是一大片梧桐树林,跟画上描绘的一模一样。
她正在凝神思考修缮这样一座院落该花费多少银子的时候,忽然,背后传来一阵脚步声,一个声音冷冷道:“想不到傅府六小姐还是一个偷盗高手,不请自入。”
傅清玉猛然转头,看到傅二公子站在正厅门口处,手里捏着的,正是她用来开锁的绣花针。
傅清玉大大方方道:“这有什么,我此次来本打算瞻仰一下林夫人的,可惜遇到铁将军把门。如果跳窗而入的话,窗子就会撬坏,这是对林夫人不敬。所以,只好出此下策了。”
傅二公子不由失笑:“你还真是有理。”脸色一端,“你到底来这里干什么?”
傅清玉不理会他的问话,反而转过话头问他:“我听杜妈妈说过,当年傅府损毁最严重的就是林夫人与五姨娘的居所。怎么我这次来,看到的却是这么一副完全没有遭到破坏的景象?”
“两年前,我让人把这里修缮过。”傅二公子走了进来,手指轻轻划过桌面,目光中有深深的怀念。
站在离他不远处,但傅清玉仍能清晰感到他内心深处沉重的悲伤。年幼丧母,这是任何一个小孩子都无法承受的。
不过,话说回来,要重新把一座残败的,被洗劫一空的院落恢复原貌,那得花费多少银子?傅二公子说是两年前修缮的,那么说来,这位傅府二公子如果不伸手向大夫人要钱的话,那自己必须有一笔财产罗?
当然,按傅二公子如此刚强的性子,肯定不会伸手向大夫人要钱。
傅清玉微微叹了口气,如果她也有一笔财产的话,一定要把附近的五姨娘的住所修缮一下。太破败了,让她这个做女儿的,看得不是滋味,尤其是在这所装饰华丽的院落的比照之下。
“这幅画……是你画的?”傅清玉想起七小姐傅清敏说过的话,她的这位二哥哥擅长丹青。
傅二公子点点头:“那年我五岁,母亲拼了最后一口气,说让我给她画一幅画,留个想念。后来修缮的时候,我把这幅小时候画的画做成壁画,放到墙上。”
傅清玉惊讶地睁大眼睛。五岁的小孩子,也能画出这么惟妙惟肖的画作,太神奇了吧。
她再去看那幅画,画上人物栩栩如生,就连飘在半空的梧桐叶子,也仿似有生命一般。地上掉的那只镯子,不用说就是和她手腕上戴着的一模一样的和田玉飘花镯子了。
她下意识地用手抚摸了一下自己手腕上套着的玉镯子,忽然觉得有些地方好像不对。这位林夫人坐在一把藤椅上,半弯下身子去拾镯子。那把藤椅靠在从左边数过来的第三棵梧桐树上。初初看时没看出来,如今再看,这样的定位马上清晰地显露出来。
第三棵梧桐树……
“看够没有?可以走了吗?”傅二公子不客气的语气从背后冷冷地传了过来。
下逐客令啊?傅清玉没好气地看他一眼:“傅二公子,你说的关于你母亲辞世的真正原因,你会不会弄错了?我问过当时在场的杜妈妈,她说了当时的大概情形,那明显是一个意外嘛怎么会牵扯到大夫人身上去呢?”
傅二公子看着她,看了半晌,方才一字一句道:“杜妈妈有没有跟你说,我是第一个冲到母亲房里的?我冲到门边的时候,看到那名贼子翻窗而走的身影,我还清清楚楚地听到他最后说的一句话。”傅二公子深吸一口气,压抑住心中的愤恨,“那贼子最后对我母亲说的话是:你死了,就什么事情都没有了。”
傅清玉呆住,她愣愣地看着傅二公子,看着他的拳头攥得越来越紧,手背上根根青筋暴起,脸上的神情痛苦而愤怒。
这样的血海深仇,在他的心中,压抑了多久了?
“你怎么到这里来了?”傅清玉终于想起这个傅二公子一直都不是在府里的,她也听傅清敏说过,这位二哥哥斥资买下了城南别院落,专门温习功课备考。今天怎么这么有空跑到他过世的母亲的居所来了?
“老爷把我找来,说是有事要嘱咐我。”傅二公子昂首阔步,眼里有得意之色,“我猜是年底武举之事。”
“你想考武状元?”傅清玉讶异道。这个傅二公子,还真是有野心,这么个冷血的人,怎么得到皇上的赏识呢?皇上一定瞎了眼了“我保佑你最好别中”傅清玉没好气道。
“这由得你说了算吗?”傅二公子冷冷一笑,看看天时道,“现在,老爷与大夫人快醒了,你还是回你的牡丹阁去吧。这个地方你不要来了,我不想你惊扰了我母亲。”
这个自私自利的傅二公子,总是以自我为中心,眼中就只有他的亲妹妹和母亲。傅清玉恨恨地想着,不情愿地退了出去。
整个下午,傅清玉在百无聊赖中度过。傅清敏病了,没有这个府里与她最亲近的人,傅清玉觉得日子一下子难过了许多。
她差使冬梅去问问傅清敏的病情,冬梅应声而去。不一会功夫便连蹦带跳回来了:“六小姐,七小姐让我回来多谢你呢。说你给的药丸真有效,比大夫开的方子都好,大夫开的药太苦,太难吃了。”
傅清玉不由笑笑。这个七妹妹,还是一副小孩子心性。于是让冬梅再送一瓶药丸过去,并详细说明了服用的方法。
冬梅走后,傅清玉把目光投向在门口中发呆的冬蕊。
这个冬蕊,自来了牡丹阁之后一直是这副样子,安安静静地做事,多一句都没有。很本份,沉默的时候多于说话的时候。
但是,傅清玉听下边的丫头说起过,冬蕊原来不是这个样子的。三年前的冬蕊,自恃有几分姿色,体态婀娜,惹出许多风,流闲话,让大夫人很是不喜。
后来,发生了一件意外,大小姐与五小姐吵架,傅清芳掷一个砚台过来,砸中冬蕊的额头,砸出一个大窟窿,正中大夫人的下怀。大夫人对她不冷不热,只派了一个大夫过来,草草看了,敷了些药,血是止住了,从此脸上留了条大疤,难看至极。
这以后,冬蕊心也凉了,再加上破了相,也没有了那么多想头,整个人的性情完全变了,变得沉默寡言,有时候在门口一坐就是大半天。幸好冬梅念及姐妹之情,很多事情上都帮着她点,才使她不致于被大夫人撵出府去。
这一次,恐怕是大夫人看着她没什么用,才赶她过牡丹阁的吧?
傅清玉把箱子里的瓶瓶罐罐清了出来,摆满一桌子,玉瓶与玉瓶之间相互撞击,发出叮叮咚咚的声音,终于把冬蕊吸引过来。
“六小姐,你在摆弄什么?”冬蕊走过来,看着桌子上一堆大小不一、形状各异的玉瓶,妩媚的眼睛里闪着惊奇的光。
“这是我平日里闲着无事做的香膏,这是荷花玉露膏,对冬天皮肤皴裂最有效了。这是小一点稍扁平的瓶子装的是桂花胭脂……至于这个,”傅清玉拿起一只很奇特的,倒三角形的羊脂玉瓶,自顾自道,“这是曾在宫里做过女官的薛大娘教我的独门秘方,要用长白山的人参,武夷山的首乌,天山的雪莲……”傅清玉一连说出数十种名贵药材的名字,顿了顿才道,“耗时三年,终于制成这一小瓶香膏,对于去疤痕最是有效。我在水边村的时候,有一次,胡家的大女儿摔破了头,头上留了道疤,就是用这种香膏,每天挖一些,涂于患处,七天之后,疤痕根本看不见了,很有效哩。”
说到这的时候,傅清玉看到一旁全神贯注听着的冬蕊,那双没有神采的眼睛里露出一丝光亮。
“六,六小姐,”冬蕊的呼吸忽然急促起来,连说话也变得结巴了,她惴惴不安地看着傅清玉,不确定地问道,“你方才,方才说的薛大娘,是宫里的女官薛红英吗?”


。第一百二十五章裁衣

傅清玉很认真地点点头,再很认真地看看冬蕊:“薛大娘说,这是去疤特效药,任何疤痕都可以去除,像冬蕊你这样的……”
傅清玉伸手拨了拨冬蕊垂落于额前的碎发,顿时,一条长而深的伤痕便显露了出来。她不由倒吸一口凉气。那是一条丑陋的伤疤,呈肉红色,乍一看十分的狰狞,明显是当时处理不当引发炎症导致的结果。如此看来,那些传闻是真的,大夫人真的对这个叫做冬蕊的丫头很忌惮,不然的话,不可能只草草敷衍了事。那种做法,明显没把这个丫环当人看。
一个姑娘,脸上有这么狭长的伤疤,肯定会自形惭愧,更不要说曾经那么漂亮的姑娘了。难怪冬蕊沉默寡言,把碎发放得低低的,不敢与人说话。
冬蕊见傅清玉伸手把她的碎发撩开一半后,突然沉默了,以为吓着她了,慌忙自己把碎发放了下来,惶恐道:“六小姐你没事吧?我这个样子……”
“没事。”傅清玉安慰她道:“你这样的案例算是小的,还有更厉害的,都已经面目全非了,我也看过薛大娘把她治愈的。所以,你这个伤疤,不要紧的,慢慢来。”傅清玉吩咐她,“你先去洗把脸,我先帮你抹上,再配几副中药给你服下。时间可能会长一些,但是,会好的。”
冬蕊的眼眶里已经沁出泪花,三年来,她从高空跌入低谷,受尽冷眼,遭受了无数奚落,心中方才明白自己之前的所有高姿态,都斗不过大夫人。她也就不再去奢求什么,只盼跟个好心的主儿,平平安安过日子就好。
“你放心,我会帮你治的。”傅清玉笑道,“怎么说我也是薛大娘的关门弟子呢,我一定会尽力而为。”
冬蕊喜极而泣,居然要跪下来给傅清玉磕头。傅清玉忙拉着:“哎,你别这样,只要以后在我院里多上点心就好了。”
冬蕊拼命点头,这时的她,就好比溺水的人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把傅清玉当成了再造父母,救命恩人。
冬梅刚好走了进来,目光闪了一下,道:“六小姐,药瓶我已经送到七小姐那里了,七小姐让我带些吃食过来,说是二公子从府外带给她的,是京城有名的荷花糍粑。”
傅清玉抬起头,果然看到冬梅手里捧了一下食盒,不用是也是七小姐那边的谢礼了。
“那我试试。”傅清玉用银箸夹了一个,放进口里,顿觉荷花清香盈绕于唇舌之间,不由赞道:“香糯可口,果然好吃。”又夹了几个,放在银碗里,然后余下的让冬梅与冬蕊分了。
冬梅又道:“刚才我去的时候,见到大夫人房里的晴紫,她说听到大夫人与老爷在屋子里讲起到天恩寺还愿的事情。老爷还将小姐的名字入了族谱。”
晴紫是大夫人让陈伢婆带过来的两名丫头之一,另一名叫丫头叫做向兰。自冬梅冬蕊拨给了傅清玉之后,大夫人房里便少了两个大丫头。这两名丫头聪明伶俐,大夫人便留在了自己屋子里。
傅清玉心想,虽然老爷不喜她,但是入族谱这样的头等大事,老爷也记得去办,看来,这位傅老爷,她的生身父亲,也不是一个十分糊涂的人。不过,为什么对于刚见面的女儿如此冷淡呢?十四年未见,照常理应该是悲喜交加的表情。即使做为男子,感情没有女子那般外露,但也不应该表现得如此冷淡啊?除非是……
“六小姐,你该准备一下,可能很快就会有裁缝上门来做衣裳了。”冬蕊殷勤道。
傅清玉笑笑。当然要做衣裳,她箱子里的衣裳,拢总也不过春夏秋冬各一两件,实在有些寒酸。在水边村的时候,由于是乡下,也不计较那么多,但在这里就不同了,一则是京城,二则是堂堂二品御史大夫检校吏部尚书的府第,以后避免不了官宦各府之间姐妹们的赏花游戏,身上不穿得光鲜靓丽一些,大夫人的脸上也不好看,说不定又会落得个什么“不会妥善处置府内事务”的罪名。
所以,傅清玉笃信,大夫人绝不会让自己出去丢她的颜面。
果然,隔了一天之后,马上有一个中年妇人带了两个婆子入府来裁衣裳。中年妇人长得有几分姿色,一双妩媚的狐狸眼闪着精明的光,脸上堆着生意人热情洋溢的笑容,大大把傅清玉夸了一通。说什么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漂亮的美人儿,身段这么好,看气韵就应是官宦人家的小姐,幸好老天有眼,终于找回来了云云。
这话听得冬蕊眉头紧皱,不由打断她:“林家娘子,你还是快点给我们六小姐量衣吧,待会大夫人那边可能要催了。”
林家娘子这才收住话头,吩咐跟随而来的两个婆子帮手。忙乎了近半个时辰,又详细地问了傅清玉喜好什么颜色,什么款式,记下半个本子,最后裁定春夏秋冬各三套,方才作罢。
傅清玉不由有些佩服地看着林家娘子。这个中年妇人,做生意真有一套,很会照顾顾客的情绪。而且,重在十分心细,看来‘华锦坊”的生意一定十分红火。
“林家娘子,帮我们小姐把衣服做好一些。”冬蕊自打傅清玉开始帮她治疗伤疤之后,因为心存了希望,整个人开朗起来,话也多了,处处都为傅清玉着想,倒像是一个忠仆。
“放心吧,我华锦坊出品的衣物,能差到哪里去?”林家娘子妩媚的狐狸眼眨了眨,颇为自信地笑道。如今“华锦坊”出产的衣饰已成天都的风尚,整天顾客盈门,店铺门前车水马龙,银子哗哗而来。要不是看在二品御史大夫检校吏部尚书府的份上,她还不想亲自过来呢。
三年来的丰厚利润,使她觉得,当年的计划,一点也没错。
林家娘子想了想,又道:“我听傅夫人说起,过几天要到天恩寺进香还愿,到时候六小姐可是主角儿,这衣服不能太朴素。傅夫人也说了,花多些银子没问题,主要是要好看,大气。我看,就在现时要穿的衣裙边上缀些银钱,珠片吧,这样更富丽堂皇些。”
傅清玉微微诧异,大夫人说什么,说花多些银子没问题,她几时变得这么大方了?
林家娘子随意一瞟,瞄见门口处张婆子的身影一闪,马上明白了怎么回事,于是朝傅清玉笑道:“六小姐,你的衣裳已经量好了,一定包您满意。我还要到别处去,先告辞了。”
傅清玉微笑道:“林家娘子请便。”让冬梅把林家娘子及两个婆子送出门去。
林家娘子走出院子,才走几步,便看到张婆子的身影闪了出来。她暗自冷笑一声,不过脸上的神情却如沐春风般,笑着迎上去:“张妈妈,好久没见你了,近来可好?”
走近张婆子,看看四下无人,迅速塞给张婆子一个沉甸甸的布包,低声道:“张妈妈,问过夫人的意思了吗?”
林家娘子问的是租赁“华锦坊”的事情,毕竟,三年的期限到了。
张婆子的眉头皱紧了一些,收银子的时候似乎有些犹豫:“最近情形有些不太好,不知打哪里杀一个商贾出来,出的价钱很高……”
林家娘子的心突地一沉,把布包强硬地塞到张婆子手里:“张妈妈这是孝敬您的银子,你拿去喝茶,这事还需你尽力帮忙。”
要在往日,如果张婆子是故作姿态的话,眼睛里会有一丝掩饰不住的得意神色。今天看张婆子有些为难的样子,林家娘子直觉遇到麻烦了,或许,真的有一家资金充盈的商贾来跟她竞争。这样的话,她要多花费些银子来疏通了。
张婆子想拖脱,但终究抵不过布包里沉甸甸的银子的诱惑,咬咬牙道:“你暂且回家等消息,我尽量探探大夫人的意思。”
林家娘子的神色沉重起来,也只能这样了。想她在京城经营“华锦坊”这几年,京城里的官宦之家的太太们,她都有几分交情。她有些好奇,到底是谁,敢公然跟她明抢“华锦坊”呢?
冬蕊出去一会儿,然后兴冲冲地跑了回来,一进门就叫道:“六小姐,我听说,你的衣裳…”
冬梅一把把她拉进来:“在门口瞎嚷什么有什么话进屋说去,吃这么多暗亏,还不长记性”
冬蕊笑笑,知道冬梅为她好,快步走进里屋,见傅清玉正搁了个画架子在作画。
她绕到傅清玉身旁,抑制不住兴奋的神色道:“六小姐,我刚才出去转了一小会,你猜下边的丫头婆子说什么?”她激动道,“她们说,六小姐你的衣裳是花最多银子做的,单是现时要穿的那件,那些饰品,点缀什么的,就用了十两银子连大夫人亲生的五小姐都没你的衣裳来得贵重呢。”
傅清玉真正诧异了,大夫人这么做是什么意思?难道突然喜欢上她这个五姨娘生的庶女了?


。第一百二十六章还愿

五小姐正在大夫人房里发脾气。
“娘,你怎么突然反倒对那个,不知从什么地方钻出来的人那么好啊?”傅清莹把地板踏得“咚咚”响,一屁股坐下来,拿起桌上的茶水猛灌一气。
“五小姐,这茶水凉了,吃了对身体不好,待奴婢拿杯热茶给你。”晴紫走了过来,端着一杯热气腾腾的茶水捧给傅清莹,堆着笑脸讨好道。
傅清莹看也没看,一把拿了过来,灌一口,马上吐了出来,直烫得像个小丑一样蹦来跳去的。
她当即把茶盏摔了,狠狠地指住晴紫骂道;“你这个死蹄子,你安的是什么心,想烫死我啊?”
晴紫吓了一大跳,脸马上皱了起来,一副要哭的样子:“五小姐,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刚才试一下水温,没那么烫啊……”
本来傅清莹在做衣裳这件事情上,被别人抢了风头,一口气不顺畅,如今这个大夫人房里的新丫头又如此堵她,当即气疯了,指住晴紫道:“你给你滚出去”
这明显着要把晴紫从大夫人屋子里撵出去了。
晴紫脸色顿时变了,“哇”地哭了出来,“扑通”一声跪到大夫人面前:“夫人,我不是故意顶撞五小姐的,你不要撵我走,千万不要撵我走啊”
大夫人近来被一堆琐事弄得烦闷异常,如今自己的亲生女儿又为了衣裳这么小的事情跟她闹,当即怒声斥道:“都什么时候了,还要为这些小事吵早知如此,我不如早早找个人家把你嫁出府去,免得如今在鼓躁我”
傅清莹来大夫人这里闹,本来就是来寻找支持的,如今看这情形,连自己的亲生母亲都帮着那个新来的妹妹了。她从小到大,母亲都是顺着自己的,何曾有帮着外人来指责自己的时候当即伏在桌子上大哭起来。
这下热闹了,丫环哭,小姐也哭。晴紫哭了一会,见到小姐也哭了,吓得不敢再哭,拿眼睛去看大夫人。
大夫人心烦意乱,挥挥手,让晴紫出去,少不得好言好语安慰女儿一番,并答应女儿,在她生辰的时候,打一对纯金的镯子给她,方才止住了她的哭声。
不出五天,“华锦坊”果然将衣裙赶了出来。冬蕊拿过来的时候,眼睛都差点被裙子上镶嵌的珠片晃花了眼睛:“六小姐,你看,多美的裙子,你穿上准能让所有人刮目相看。”
傅清玉无所谓地笑笑,看过去,果然是庄重而不奢浮,银线绣的底纹,亮闪闪的,片片珠片嵌在上面,反而有种赏心悦目的感觉。再看衣裙的料子,质地,还有绣功,果然是下了功夫的,看来华锦坊果然是个女红高手云集的地方,这么短的时间,这么超群的绣功,真是让人叹服。
不过,大夫人这样把她重金打扮,是什么意思呢?仅仅是因为她在外流离多年,心生同情,而对她进行必要的补偿吗?
大夫人请人选取了一个黄道吉日,大夫人加上众位小姐们,还有各自带的丫头婆子,一大群人浩浩荡荡地朝京城的天恩寺行去。
天恩寺里的和尚们早早就把寺院洒水打扫得干干净净,四处纤尘不染,专门供这个御史大夫检校吏部尚书的家眷来进香。
傅清玉这是第一次来天恩寺,进到寺院里,马上感到这座京城最大的古寺果然与城郊的光华寺大不相同。
参天古柏在半空中张开枝叶,显示着极其旺盛的生命力。禅房里和尚们依旧做着早课,诵经声,木鱼声,整齐而不零乱,让人直觉这是一个管理相当严格的寺庙。
胡子花白的住持迎了上来,把大夫人等人迎到大殿。大殿早就做了清场,四周不见一个人影。
傅清玉抬着看了看,面前是身高数丈的几尊塑了金身的佛像,威严而神圣。案几上一个大大的香炉,插满了香烛,烟雾袅袅,飘浮在半空中,使那些佛像有些不真实的感觉。
大夫人首先在蒲团上跪下参拜,傅清莹、傅清玉、傅清敏紧随其后,也跪下参拜。
参拜完后,住持把大夫人及几位小姐迎到旁边的净房内,奉茶闲聊。大夫人少不了许诺花多少银子再塑佛像金身,以求全府上下平平安安云云。
离开斋饭的时辰还未到,于是几个小姐们便四处走走。傅清莹自然是不屑于与她们同路的,早就跑没了影。傅清玉陪傅清敏在周边走走,傅清敏身体刚刚复元,不适于走太远的路。
傅清玉忽然闻到一股兰花的清香,便招呼傅清敏一起去看。在一个边角的地方,真的有一个兰花圃,种植着各种各样的兰花。傅清玉觉得十分惊讶,即使在傅府,她也没有见过这么多品种的兰花。
忽然,傅清敏觉得有些不对,暗中扯了一下傅清玉。她略略侧了一下头,朝傅清敏暗示的方向看去,见到另一个半圆形的门边,立着一个富态十足的妇人,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看。
这妇人,满头珠翠,皆是黄白之物,十分抢眼,好些生怕别人不知道她是大富之家出身一般,手腕上还各戴了两只金灿灿的镯子,耀得人眼花。
这种眼神让傅清玉觉得十分不舒服,那种感觉,就好像在看一样相中的商品……
看来这个妇人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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