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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中缘-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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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有可望。到了揭晓之日,吴瑞生中了春秋经魁第二名,李如白中了书经亚魁第十四名。次日赴宴回来,那索红封赏者已填满寓所。李如白少不得个个俱要打点,在府中又拜了几日同年,及至认了房师,送了主考,方才回家。到了家又拜县尊学师,那亲戚朋友贺喜的日日填门,真个是送往迎来,应接不暇,忙乱了一月。
一日李如白道:“弟托吴兄指教,幸得进步。在家俗事纷拨,恐误大事,不如收拾盘费,与兄此上京师静养几日,倘南宫之捷再得侥幸,也不负吾两人读书一场。”吴瑞生道:“兄言及此,正合鄙意,只是弟之功名赖兄成就。今又费用宅上无数,弟将何以为报?”李如白道:“朋友有通财之义,况吾两人之至契乎?些须之费,奚足挂齿?”吴瑞生又深自谢了,随即治办行装,安排起程。李如白带了两个管家,在客中服侍,吴瑞生带着琴童、书童一同上路,在路上风餐水宿,夜住晓行,两月之间早来到山东地界。吴瑞生在马上道:“此已来到敝省,弟不免与兄取经东路,同至舍下,一来省我父母,二来暂歇征车,不知兄意下何如?”李如白道:“兄离家数载,归望自是人情,但取路青州,纤回又多数百里,且兄到家中,亲朋望观,一时如何起的身?弟与兄这番早来,原是辞烦求静,只恐兄一回家,又不能不为诸事所扰。况且会期迫近,日子未可过于耽阁,此时离贵府料想不远,不如差一盛介,先着他宅上报信,弟与兄直上北京,待春间恭喜,那时荣归省亲,亦未为晚也,兄若决意回家,弟亦不敢阻拦,只得暂别吴兄,先往京都,到那里寻下寓处以候兄罢了。”吴瑞生道:“与兄同来只是与兄同往,岂有舍兄独归之理?兄既不肯屈车往顾,弟亦只得同兄北上矣。”到了晚上,遂在寓处下了马,写下了一封家书付与书童,令他先回家报喜。又行了半月,方才至京。二人安下行李,在寓肄业。正是往月来,光阴似箭,不觉冬尽而春回,已来到会试之期。三场既毕,看榜已开,吴瑞生名列第五,李如白亦在榜中。殿试时,吴瑞生殿了二甲,授江西南昌府知府。李如白殿了三甲,授山东省青州府益都知县。二人告假,乞恩归乡省亲不题。
再说金御史休秩在家,将近十年。自那年翠娟小姐被贼劫去,没了音信,愈觉心事不佳,外边诸事尽行推却,终日在家观书栽花。幸得年前金昉与赵、郑二生俱乡试有名,只是未中进士,这也放下在他心上。自吴瑞生辞馆去后,就请了赵、郑二人与金昉伴读。此时武宗晏驾,世宗登极,正是中兴之主,政事一新。凡正德年间进言被遣官员渐次起用。一日,金公与赵、郑二生在斋中闲叙,忽见管家慌慌张张从外跑来,见了金公磕头道:“恭喜老爷如今又高迁了。”金公问道:“你如何知道?”管家道:“京中来人俱在门外,小的得了此信,故特来报与老爷。”金公道:“你领那报喜之人进来,我亲自问他。”管家领命而去,不一时那报喜人来到,见了金公,磕了喜头,遂将吏部塘报呈与金公看,报上写着:“都察院右佥都御史金星,今特升江西巡抚,兼理营田,提督军务,闻报三日后即走马赴任,不得延迟。”金公将报看完,说道:“远劳你们,且往前边歇息。”一面吩咐待来人,一面安排赏钱。诸事方完,赵、郑二人俱换上新衣来作揖贺喜,金公道:“老夫休秩家居,甚觉清闲。原不指望做官,亦不耐烦做官,今又蒙圣恩起用,只得勉力效忠,报答皇上,但部文限的太紧,目下便要起程,心中实是不忍舍贤契而去。老夫愚意,欲得请二人同到任上,仍伴小儿读书,静养几年,下科你三人同上京会试,又恐贤契不能离家远出,不好启齿,因忝在契间,只得吐情实告。二位若肯离家许吾同往,即深慰老夫之愿。”赵、郑二人道:“老师言及于此,虽是师弟,真恩同父子矣。老师既要提拔门生,门生怎敢违命?今且暂别老师,到家安置安置,以便同老师登程。”金公送出二人,回宅见大人道:“我这番出去实非本愿,但念女儿无有音信,意欲借此访个下落。若非为此,吾亦告病不出矣。”夫人道:“倘上天怜念,使我骨肉重逢,也不枉相公重出去做官一番。”金公道:“若果遇了孩儿,完了他的婚事,你我之愿便足,那时便告职回家,以终天年,再不向这乌纱中寻不自在了。”夫人道:“当进则进,当退则退,方是达人所为。”
闲话不必太赘,话说金公为人沉静安逸,神明独运,为官不靠别人,临行只聘了两个幕宾,随行者只有他至亲三人,朋友唯赵、郑二生,分外只带了数十个管家,一同上了路。行了一月有余,将近江西地面,那里早有人马伺候,金公俱打发回去,止许他到任方接,不许他出府远迎。又着他先行牌一面,示谕经过地方官员,一概不许他打探参谒,违者听参。一日到了张桥驿,天色已晚,遂在此处歇下马,用了晚饭,夫人宿在后边,金公宿在前边。睡到二更以后,只闻店南边有一妇人捣着砧杵,数数落哭的甚是悲切。金公仔细听去,声声只嗟薄命,口口是怨青天。从二更哭起,直哭到四鼓方住。搅的金公多半夜不曾合眼,心中思道:“此妇莫不是有甚冤枉事情,不然何为哭的这等悲哀?我今巡抚此地,正当为民洗冤,到天明时节不免唤那妇人来问个端的。”安排定了,次早起来唤店主人作发道:“本院既宿在你家,闲人即该屏出,为甚着一妇人在我耳旁啼哭一夜,搅的本院一夜不曾得睡,是何道理?”店主道:“此乃南邻妇人哭泣,与小人无干。”金公道:“你去叫那南邻来,我问他。”店主领命而去,见了南邻,说道:“夜来我家宿的像是新任抚院老爷,说你家有一妇人啼哭,吵的他一夜不曾睡觉,此时雷霆大怒,着我叫你去,亲自问你。快跟我去回回,回得过便好,若回不过,只恐没有甚么好处。”邻人听了这话,就如高山上失了足,大海中覆了船一般,吓的面如土色,说道:“这不是祸从天降?被这妇人害了我也。他遂夜这样嚎咷,毕竟嚎咷出这场祸事来,方才是个了手,说不得苦我同你见一回去。”遂同店主来见了金公,邻人便磕下头去,说道:“者爷唤小的来,有何吩咐?”金公道:“你就是此店南邻么?”邻人道:“小的是。”金公变色道:“本院宿在此馹,谁不知道?你为近邻,又当小心。竟纵一妇人,着他啼哭一夜,这等大胆!你有何话说?”邻人道:“小人无知,触怒老爷,罪该万死。但这妇人原是小的,他夜夜是如此啼哭,夜来小的不曾在家,没人止他,竟冲犯了老爷。还求老爷宽恕。”金公道:“那妇人为甚事情,夜夜如此啼哭?”邻人道:“小的也不知他为甚事情,老爷若根问他由来,除非问那妇人。”金公道:“你去叫那妇人来。”不一时,来人将那妇人领到。金公问道:“你这老妇啼哭半夜,却是为着甚事?”那妇人听金公问他,眼中不觉扑簌簌吊下泪来,哭道:“小妇人之苦,在老爷近前一言难尽。”金公道:“你莫不是有甚冤屈事情?我就是你江西新任巡抚老爷,你若是有甚冤屈事情,不妨直说,本院自能替你洗冤。”那妇人道:“小妇人原莫有甚么冤屈事情,就是冤屈,也是冤屈到自己身上。”那妇人道:“小妇人母家姓黄,父亲曾做到兵部尚书。将身嫁于南康府水知府为妻,不幸早死,又苦终身无嗣,一生一世生了一个女儿,上年闵念四劫掠南康,同女儿出门避兵,夜间失散,至今音信全无。以后贼人据住青云山,家中房舍尽被贼人拆毁。到如今欲归无可归,欲去无可去,一身孤苦,将托何人?千思万想,又别无生路,不得已,托人说合,将身卖于蒋姓,昼间替他做饭,夜间替他浣衣。因思当日出身何等贵重,今竟与人为奴为婢,每至清风夜月,思前念后,不觉恸由心起,泪从眼落,唯付之一哭,悲吾薄命。又不知老爷宿在此处,竟至触犯尊威。只求老爷原情宽凉,莫罪主人,小妇人便万代衔恩矣。”说罢不觉泪如雨下,金公听了这妇人前后之言,心中说道:“此人竟是我的姨子。何不令夫人认他一认?”遂吩咐众人道:“你们俱是无干之人,都出去罢。只留下这个妇人,我还有话说。”说完这句话,便往后边去了。
金公到了后边见夫人道:“我宿在此馹,竟与你认了一位姊妹。”夫人不知来头,惊问道:“相公你怎么与我认了一位姊妹?”金公遂把那妇人前前后后的话对夫人说了一遍。夫人听了道:“这必是他姨母无疑,快请来相见!”金公怕在后边不便,依旧往前边去了。随后有两个丫环见了那位妇人便磕下头去,道:“后面老奶奶要请这位老奶奶相会哩。”水夫人也不知是甚么来历,只得跟着两个丫环到了后边。还未进门,只见金夫人从内迎出来,赶上前一手抓着放声大哭,道:“妹子你受的好苦也!当日是何如出身?如今便落到这个田地。就是铁石人念到此处,肝肠也寸寸断矣!”水夫人起初尚不敢认,及闻金夫人叫他妹子,方认出是他姐姐,不由愈加悲伤,哭道:“如今待怨谁来?只怨我老来老不着,他姨夫去世去的又早,女儿失去又不知存亡,闪的我茕茕一身,零丁万状。如今且替人家做饭浣衣,玷辱家门,也自觉无颜。几番欲待死了,又挂着女儿。日后倘有音信,恐他没有倚靠,只得寄食他乡,苟延岁月。姐姐如今是天上人,你妹子如今是地狱中人。今见姐姐,又是苦,又是恼,又是羞,可不急煎煎恸杀我也!”金夫人道:“妹子不必这等悲伤,你既没了家业,且随我同到任上,他姨夫既为此处方面大官,即找寻甥女亦是易事。今幸天涯海角姊妹重逢,你便得了地。以前苦楚再不必提了。”说罢,便令人取了一身新衣与水夫人换了,又唤金昉来见了礼,使人达于金公,金公遂吩咐起马登程。
只因有这番举动,早惊动了此地馹承,天明已在门外伺候参谒,还安排夫马远送。金公知道此信,遂唤馹承进来,说道:“本院这上任,凡路途使用,俱是取之自己,就是馹中马站,路上供给,都一概不用。你只在此用心做官,不必送我。”馹承出来对众人道:“好一位清廉老爷,江西贪着此官,真是合省之福。”且不说众人喜庆,单说金公出离此馹,又行了数日,已来到南昌阁府。文武大小官员、乡绅士子俱迎至郊外。到了迎风亭,更了衣,先是文官参见,后是武官参见,缙绅士子只接手本,不许进谒。三杯酒毕,便吩咐开道进城。正是:一省之主,好不威武。怎见得?但见:
黄伞飘扬,火牌排列,行锣响鼓振天关,喝道声音摇地轴。刽子手头插雉尾,赫赫满面生杀气;夜不收手持铁挛,凛凛浑身具虎威。偃月刀、象鼻刀、大砍刀,明晃晃雷刀霜锋夺日月;皂纛旗、太白旗、豹尾旗,飘摇摇青龙白虎起风云。画戟戈矛队队鲜明,銕锏抓锤行行威武。月斧金瓜骇众目,钩镰长鍜惊人魂。武夫前呵,空中擎起钻天手;壮士后喊,日里闪出鬼头刀。真个是材官仪文多整齐,护定人间佛一尊。
金公自上任之后,真是执法如山,持衡似水,用心平恕,处事严明。官吏清廉者必荐,贪酷者必拿。衙门无舞文之吏,乡曲无武断之雄。处处安堵,人人乐业。莅任来五阅月,而歌声已遍南陲矣。一日,十五府中各官参谒,金公独留下臬司待饭。饭毕,金公开言道:“敝衙中有一事要借重年翁为吾代访。”臬司道:“大人有何事吩咐,卑职无不尽心。”金公道:“我有一个甥女,姓水,小名兰英,系南康府城西故知府水衡秋之女,因闪贼劫略南康,夜中母女失散,至今不知下落。此事就借重贵司力量,为吾行文查访。民间有收养送至者,赏银二百两,如藏匿家中为奴作婢而不送出者,或被人来告,或被吾访出,即以拐骗人口论罪,因事关闺阃,敝衙门不便行文,只得借重年翁。”臬司道:“卑职回衙即行文各州县访问,不致违误。”说罢,遂辞金公出院门去了,臬司回到衙门,便吩咐该管人做文书一道,发到各州县,细细访问。但不知水兰英果访着访不着,试看下回,便知分晓。
第12回 寻甥女并得亲生女 救人祸贻累当身祸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人力。算来事事总由天,真奇遇,探珠更获掌中玉。自古贤奸难并立,投狼畀虎英雄事。总然罹祸最惨伤,莫嗟异,交情从此在天地。
右调《渔家傲》
话说翠娟、兰英与舜华约盟之后,瞬息之间,不觉又是一年。一日,翠娟与兰英道:“青春易老,韶光难留。自我来到此处,已五关春光矣。姨母吉凶,我家安否,俱未知道。且吴郎此时又不知他作何光景,你我终身之事,料来也没有好结果了。身为官府千金,而今反寄食他人,思想起来,岂不可悲可叹!”兰英道:“我与姐姐既在此处,即不得不作现在想。总然悲叹,亦属无益。如今我与姐姐只是坚持前念,始终不移。纵吴郎不来,宁终身无失,即至骨化形消,自心亦无可愧,断不可又萌异志,复作薄情人也。”翠娟道:“我今悲叹,只悲叹你我之命薄,非是怨着吴郎。我与吴郎楼上相约,一言既定,即以死许吴郎矣。所以贼寇劫去,以威胁之而不从;木商诓来,一言说之而下动。吾之贞心烈胆,已足对天地鬼神而不愧。吴郎之事总不可期,再等他几年,我必脱然物外,绝去尘缘。岂肯变易前志,作两截人乎?”兰英道:“姐姐之志与我之志相同,咱姊妹们生在一处,毕竟还死在一处也。”二人正说着话,只见舜华进门道:“如今有一喜信,特来报与姐姐。”翠娟问道:“甚么喜信?”舜华道:“适才听我母亲说,江西新任巡抚是浙江人氏,也是姓金,这位抚台只怕就是金老伯。”翠娟道:“天下同姓者多矣。焉知此人就是家父?”三人话未说完,只听的门前闹成一块。两个公人同着乡约地保进来说道:“木官人既不在家,没人管事,只得俺们来对你说。如今按察院老爷奉巡抚明文访他甥女水兰英,说民间有收留送出者,或被人结告,或被抚院老爷访出,定以拐骗人口论罪。你家若果有此人,即送出领赏;若无此人,便写一张干结付我。我们好面吴县上太爷。”花氏在门外听的真切,说道:“我家实有一位小姐,系南康府水知府之女,他还有一位中表姊妹,叫做翠娟,是杭州府金御史的女儿。闻的新任抚院老爷姓金,亦是杭州人氏,抚院老爷若果系翠娟小姐父亲,他此时也在我家,即借重公差一同回了县上,着人送去,使他父子团圆,自是好事。”公差道:“此事已有九分落地,只求请二位小姐出来将话一对,对得着,我便回复了县上。”方花氏与公差对答时,翠娟、兰英早已在门内细听,听得公差说要与他对话,翠娟在门内道:“我的父亲姓金,讳星,字斗垣,曾为都察院佥都御史,系浙江杭州府人。”水兰英亦在门内道:“我的父亲姓水,讳澄,字衡秋,曾为绍兴府知府,系本省南康府人,如今故去。”公差道:“说得对了,万无一差。”遂将此事回复了县主。县主一边差人星夜上南昌报信,一边差人打轿迎接二位小姐。
且说花氏俟公差去后,向翠娟、兰英道:“恭喜你二人目下便要骨肉团圆,但上年我那强人深觉得罪于你,只求千万看我面上,到尊公前多多包容他些,便是莫大之恩,不然,我百姓人家怎当的一位抚院老爷起怪?”翠娟道:“自孩儿得蒙母亲之恩,何异重生父母?到任见我爹爹,还要使人来以礼厚酬。那已往之事早已置之不论,你女儿是知恩报恩之人,不是那念怨不休之人,我的心母亲自能信的过。”兰英道:“我姊妹们来到宅上,与母亲情投意投,就是生身父母亦不过如此。但相处数年,一旦舍母而归,我与母亲处一省,尚有相见之日。金姐姐一到任上,三年后便随父母往别处去了,何时是相见的日子?我思到此处,不唯自己悲,亦替金家姐姐悲也。”说罢,不由泪如雨下。花氏亦〔下〕泪道:“人各有情,我心岂不恋恋?但念你二人一则被贼劫出,一则经乱失散,两下盼望,更觉伤心。且你二人客居我家,不过暂时寄身,岂能结局于此?幸得今日不意之中俱有了家信,使离者复合,散者复聚,自是人间快事,正无庸为此酸楚之悲,作寻常儿女情也。”翠娟、兰英听花氏说到此处,便觉面带笑容,他二人虽面带笑容,唯有舜华在旁欢无半点,愁有千端,低着头全不言语。翠娟、兰英道:“我与妹妹眼下就要分别,为何不说几句话儿?”舜华道:“教我说甚么?你二人各去见父母,却闪的妹妹独自一个悽悽惶惶,冷冷落落,孤灯暗对,只影自怜。再求姊妹们一处分韵联诗,谈古论今,不可复得。从此一别,后会无期。身居两地,人各一天,欲会姐姐,除非见之梦中。”说罢,说到伤心,不觉两泪交流,几于失声。翠娟、兰英道:“妹妹不必烦恼,你我誓同生死,此时虽别,后必相聚。前日之约,言犹在耳,只求妹妹耐心等待,莫爽前言,必不使贤妹独受孤苦,我二人独享快乐也。”四人说着话,忽见两个官婆到,见了翠娟、兰英,便磕下头去,道:“县上太爷差俺两个来迎接二位小姐,请速登轿。”翠娟吩咐道:“一概人等着他外边少候,我在此还有话说。”官婆外出,翠娟、兰英别花氏道:“数年之恩一言难尽,女儿去后,唯愿母亲年年纳福。”花氏道:“屈尊数年,多有不周;无心之失,还求海量包含。”说完,翠娟、兰英倒身下拜,花氏亦拜。又别舜华道:“妹妹请回,不劳远送。我去之后,只望你专心耐意,以待好音,莫要愁烦。我就去了。”舜华道:“姐姐你当真舍我去了?”语未完,早已泪似湘江水,涓涓不断流矣。正是:
世上万般苦哀情,唯有生别与死离。
话说翠娟、兰英别了花氏、舜华,官婆服侍上了轿,一直抬到公馆。二人入馆坐定,那里早有下程伺候。随后县主夫人来拜。到了次日,县主人使人送三百银报酬,花氏坚执不受,遂安排夫马官婆星夜送回南昌。到了半路,南昌迎接人役已到,又行了数日,方才进了衙门。母女见了面,哭了几声,金夫人一边问翠娟,水夫人一边问兰英。说到苦楚处,大家悲叹一声,说到安身处,大家称异一番。金抚院知花氏有如此之恩,便行文令金溪县知县送匾奖励,又差人以金帛送去厚酬,这都不必细述。
再说吴瑰菴自遣吴瑞生游学去后,正正四年全无音信,因语夫人道:“孩儿外游已经四年,至今音信杳然,我心下甚是忧虑。”夫人道:“他游学远方,原无定处。倘去的远了,音信怎能遇便到家?且他终身之事得之梦中,在外倘有了遇合,未免动延岁月,少则五年,多则七年,多管有好音来也。相公正不必如此愁烦。”瑰菴道:“我数日以来昏昏沉沉,心中就如有事一般,又不住的心惊肉跳,甚是可疑。但不知主何吉凶。”夫人道:“这都是思念孩儿所致,还要自己解脱。”夫人说着话,忽传山鹤野人来访。瑰菴忙到前边,让至厅中坐定。吴瑰菴道:“连日闷闷,正欲与兄清谈,来的恰好。”山鹤野人道:“如今严嵩当权,谋倾善类。如陷曾铣,害夏言,杀丁汝夔,斩杨继盛,数人之狱都成自嵩手。朝廷之上有此巨奸,真忠直之蠹、社稷之忧也。弟一时不胜忿怒,因作一诗以志其不平。故来求兄一证。”吴瑰菴道:“此正我辈义气所形,愿求一观。”山鹤野人遂将那诗递与瑰菴,瑰菴接去一看——
诗曰:
剑请尚方自愧难,舌锋笔阵可除奸。
豺狼无数盘当道,忠正空劳折殿槛。
方信妖气能蔽日,果然鲸力可摇川。
生平唯有疾谗癖,愿把孤忠叩九天。
吴瑰菴将诗看完,说道:“言词激烈,堪与苏公《巷伯》之诗并传,不党不阿,立朝丰采,可于此窥见一斑。”山鹤野人道:“偶激而成,未暇修辞,只句调未工耳。”吴瑰菴道:“疏枝大叶,牢骚不平,方是我们本色。”
这且不提,单说山鹤野人做出这首诗,两两三三传诵不已。早已传到一个知府手里。这个知府姓何名鳌,也是个进士出身,欲媚严嵩希宠,因把自己一个生女献与严嵩作妾。严嵩爱其女色,遂爱及鳌,便升了他一个青州府知府。知府见了山野鹤人这首诗,怒道,敢对罪我的恩主,不免下一毒手,将此人处死,不唯我那恩主感念,也正好借此以警将来。”因使人星夜上京,将此诗送与严嵩。严嵩看了大怒,便密嘱去人着何鳌严审正法。何鳌受了嵩旨,遂诬了他一个讪谤朝廷的罪名,收入监内。吴瑰菴乍闻此信,吃了一惊。说道:“此祸从何而至?”又转思道:“驾此祸者毕竟是何鳌这厮,朋友既蒙不白之冤,岂可坐视不救?”遂替他邀了阖府绅紟,俟行香日要上明伦堂一讲。到了初一日,那些绅紟因事体重大,多有推故不去的,间或有几位去的,都安排着看风试船,谁肯尽言惹祸?正是各人怀揣一副肚肠,自己知道,却把那重大担子尽推在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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