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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当户对(好事近系列一)-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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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老夫人低叹道:“你的眼光从来不差……只是,爱上这种男人会很辛苦,要蒙他垂青已是不易,即使他也喜欢你,但对他来说,比你重要的事情更多,儿女私情永远摆在最后一位。”

塌上人笑意不减,自信满满的说道:“第一,我有把握让他也爱上我;第二,我本就不喜欢那些只会风花雪月你侬我侬的男人;第三,他或许会把很多事看得比我更重,但是我相信若我有了危险,他是肯舍弃自己性命救我的人……奶奶啊,山盟海誓都是会变的,然而这样一个知己却能永世相随,我若此生没有遇见他也就罢了,但已经遇见了,我绝对不能就此错过。”

钱老夫人凝视着他,长长一叹道:“好罢,儿孙自有儿孙福。三个孙女里,你虽然年纪最小,却最是像我,也最不用我担心,奶奶相信你能把一切都处理的稳稳当当的。只是黄金眼一事,不可不防。”

阳光映上那人的脸,淡眉小口,灵气逼人,正是钱家的三小姐钱宝儿。只见她瞳孔收缩,眼睛轻眯了起来,一字一字缓缓说道:“他们最大的错误就是不该对我下手,如今,等着看吧。黄金眼的好日子,走到头了。”

右手一扬,一道白光急速掠出,叮的轻响后,围屏上多了支白羽小箭,那箭头正好刺中屏上写着的一个名字。

钱宝儿望着那个名字,冷冷一笑。

~*~*~*~*~*~*~*~

与此同时的钱家庭院里,迦洛正随同钱卿卿绕过抄手游廊,眼角忽然间看见一个黑影,迦洛止步,若有所思的盯着那黑影,直到他消失在拐角处。

钱卿卿回头:“怎么了?”

迦洛收回目光,温文的笑道:“哦,没什么。我们继续走吧。”

然而那个黑影,却驻留在了他的心中,久久不散。

出得钱府大门,刚走几步忽见一顶凤鸾软轿自长街那头走来,停在了钱府门口。钱家的门卫连忙一同迎上前,拜倒在地。

轿子右边站了个穿红色衣衫的婢女,她上前挽起金线牡丹缎帘,帘内先是伸出一只纤纤玉手,柔柔的搭在婢女肩上,然后是及地的紫罗裙,如水波般溢开,撑依起窈窕的身姿和娇弱的体态,再接着,一把乌骨团扇半遮着脸儿懒洋洋的探出轿子,扇子上方一双眼睛如墨玉一般润泽,浓密的睫毛低低的垂着,凭添几分庄重。

之前见到这位钱家大小姐的画时,已觉得她容光照人,美绝人寰。此刻瞧见了真人,才知伊风姿更是绝世,一举手,一投足间,都将美丽发挥得淋漓尽致。

迦洛望着门卫们拥她入府,不禁喃喃道:“奇怪,她怎么会这个时候回娘家?”

身后忽有一丝异样,几乎是条件反射般整个人立刻向前飘出,于半空中扭身回望,只见先前在钱府里看到的那个黑衣人正双手束袖站在离他三尺远的地方。此人约莫五旬左右年纪,皮肤黝黑,五官深邃犹如刀刻,眼睛微睁时目光犀利如电。

而且他只是那么静静的站在那里,就有股非常压人的气势,绝对是个一等一的高手。

“阁下是?”

那人盯了他一会儿,忽然道:“跟我来。”也不待他回答便转身走了。迦洛想了想,跟了上去。黑衣人走路的姿势极其独特,脚不沾尘一般,而且看似悠闲,速度却极快。

两人出了城门,沿着西边一条小道渐走渐远,走到后来更是连其他行人都没了,只剩下他们两个。迦洛正待说话时,黑衣人忽然一掠,身法变得极快,几个纵跃已在数丈以外。

难道他在考我武功?迦洛心中想到这个可能性,当即也加快了步伐,飞速掠了过去。这一下可真是将轻功施展到了极至,但无论迦洛怎么快,都一直落在他三尺开外。

这一场轻功之比,迦洛输得心服口服。心中依稀闪过一个念头,再抬头看那黑衣人时,目光中便带了几分讶然。

其实,他不是第一次见到这般迅疾妙绝的轻功,同样的步法,在另外一人身上也见到过,只不过那人施展起来时多了几分灵逸,少了几分恒稳。

这黑衣人同卞胥有什么关系?他是卞胥的师父吗?

小径终于走到尽头,再过去已被杂草延绵成了荒地,几座残冢孤零零的立着,即使是春暖花开的四月好天气,仍不免令人心生寒意。

黑衣人止步,转头道:“十年来,你是第二个追得上我的人。”

迦洛淡淡一笑:“前辈武功之高,已非人间。晚辈竭尽全力,只能保持不被落下。”

黑衣人的眼睛突然眯起,冷冷笑道:“但你既然跟我来到了这里,就别想再回去了!”话音未落,一道剑光急掠而来,剑还未至,那阴森森的剑气已先抵达眉心。

一切都发生在瞬间,迦洛心中闪过了无数个念头,但最终却没有动。

剑尖在离他眉心半分处嘎然而止,黑衣人沉声道:“你居然不躲?”

迦洛又是淡淡一笑,面无惧色:“前辈剑上并无杀气,我为何要躲?”

黑衣人眼中闪过一抹复杂之色,半响后才再度开口道:“这种危急关头仍能做到判断精准头脑冷静,的确值得赞赏。”语毕,二尺青锋缓缓收了回去,隐入袖中消失不见。

见到这般样式奇特的兵器,迦洛心中又是一动,脱口说道:“前辈是七迷岛的前岛主欧飞!”

黑衣人一怔,脸上神色更是复杂:“没想到我退隐二十年,你竟然还能认出我来。”

“倏忽来去,迅影无踪。江湖上的这八个字指的就是欧前辈的袖里七迷剑,晚辈心仪已久。只是没想到前辈竟会在此出现,引我来此,不知何故?”

欧飞沉默片刻,道:“你跟我来。”说罢走到一座残冢前,伸手推了推冢上石碑,只听咯咯咯一阵声响,石碑向左移开,露出里面半人多高的一道木门出来。

欧飞打开木门弯腰走了进去,迦洛略一迟疑,还是跟着进去了。进得里面才发现冢内空空,并无棺木,比寻常人家的坟墓宽敞许多,地上七零八落的铺着一些稻草,一个人此刻正躺在草上一动不动,全身血迹斑斑,端的触目惊心!

迦洛惊道:“世子!”

原来这躺在地上之人,正是一夜未归的北静王世子随歌!

迦洛想也不想的蹲下去察看伤势,这一看之下更是大吃一惊:“他……他……”

身后传来欧飞长声一叹:“没错,他受伤极重,能保住性命已是侥幸。”

“一十八刀,刀刀正中要害,手法残忍武功高绝。”

欧飞点头:“和杀死风七少的是同一人。”

“能让随歌连伤十八刀毫无支架之力的人,当今江湖里不会超过十人。”

“你和我,都能做到。”

迦洛长身而起,转身紧盯着欧飞,定声道:“那么,是谁?”

欧飞回视他的目光,缓缓道:“我不知道。”

迦洛吁气道:“晚辈唐突了,前辈与北静王素有渊源,断不会对世子下此毒手,也没有理由这样做。”

欧飞脸上没有太多表情,只是踱了几步,说道:“我昨夜赶到时,凶手已经离开了。我见他还有最后一口气在,便带他来了此地。”

迦洛叹道:“凶手百密一疏,万万没有想到神医薛胜的师叔,也就是欧前辈您,会那么凑巧的路过,否则世子必死。”

“我是特地找他去的,不是凑巧路过。而且凶手也不是百密一疏,我觉得他似乎有要事在身,因此行动相当匆忙。你看随歌身上的伤口,深浅一致,断口相同,因此我推定,是同一招所致。也就是说凶手一刀挥出,连在他身上割了一十八个伤口,刀刀都没有落空。”

迦洛把他的话接了下去:“而他一刀之后,等不及世子彻底断气,便匆匆离开了,因此给了前辈救活世子的机会。”

“是。若他当时再补上一刀,纵使我医术再高,也回天乏术。”

“这一刀先自背后割开,再经由腰部、肋骨、前胸,终止于手腕处。我猜想凶手本是在世子背后猝下杀手,世子反应极快,连忙转身,于是那刀势不停,一直划到了他的正前面。那么,世子很可能已经瞧见了凶手的真面目。”迦洛望着昏迷不醒的随歌,道,“若他能醒来,便可告诉我们谁是凶手。”

“是。但他伤的这么严重,要想醒转,起码得等三天。”

迦洛皱眉,低语道:“三天后便是钱老夫人七十大寿之日,足够让一切定局。我们等不及三天。”

“五婿中还有两人。无论如何,那两人不能再出什么变故。”

“既已知世子下落,我这便返回平安镇。”

“你就这样回去?你回去后对他们怎么说?”欧飞盯着迦洛,话里别有深意。迦洛微微一笑,说道:“晚辈已经知道该怎么做了。”

欧飞一直阴沉的脸上至此刻终于露出了笑容,道:“没想到二十年里,江湖中竟出了你这么一个人物,真是后生可畏啊。难怪……”

迦洛等他把话说完,谁知他转开了话题,说道:“这次的对手狡猾残忍,此去切切小心。”

迦洛走了几步,却又回身道:“欧前辈。”

欧飞挑了挑眉。

“前辈,我可以问您两个问题吗?”

“问吧。”

迦洛缓缓说了两句话,只见欧飞的神色由惊转叹,又由叹转笑,他伸手拍了拍迦洛的肩膀,赞许道:“你的确很聪明。”

得到他的夸奖,和预期中的答案,迦洛反而变的有些迷茫,神色闪烁间不知是喜是叹,他喃喃道:“原来真是如此……”

原来真的——

是这样。


第七章

阳光自窗外暖暖的晒进来,叶琪枫伸了个懒腰,悠悠醒转。真奇怪,原本是坐在桌边看书的,怎么就睡过去了?转头看看囫囵,竟也趴在一旁的小几上睡的正香。

叶琪枫过去推了推囫囵,没什么反应,几上备有笔墨,一时顽心顿起,提了毛笔往囫囵脸上画,可笑小厮好梦正酣,即使这样仍是不醒,一任脸上多了数个圈圈叉叉。

叶琪枫无趣的搁下了笔,刚自转身,顿时吃了一惊。只见床上的季玲珑不知什么时候醒了,正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他。糟了,被她看见自己这般孩子气的举动,一想到此,脸便刷的红了起来,连说话都变得有些结巴:“季,季姑娘,你,你醒了!”

谁知床上美人象是没听见他的话一般,只是看着他,眼神倒有几分呆滞。

“季姑娘,你,你怎么了?觉得好些了吗?想喝水吗?”

季玲珑依旧那般呆呆的,虽是醒了的人,却毫无生气。

叶琪枫发觉到有些不对劲,转身刚想去找人,就瞧见柳舒眉推门而入。

“柳大哥,你快来看看,季姑娘好奇怪!”

柳舒眉看上去有些疲态,听得他的话后便走到床边对季玲珑瞧了好一会儿,皱起了眉头:“季姑娘,你能说话吗?”

季玲珑没有反应。

“季姑娘,你能听见我说的话吗?”

这回连眼睛都闭起来了。柳舒眉回头看了看叶琪枫,两人面面相觑。

“柳大哥,这是怎么回事啊?”

柳舒眉沉吟道:“会不会因为毒拖的太久,已经腐蚀了她的部分知觉?此刻虽是已经解了,但肢能还未恢复原状?”话音刚落,便听一个声音自外传来:“怎么了?”

两人双双扭头,喜道:“迦兄,你回来了!”

房门开处,迦洛面带微笑的快步走进来,不待二人发话先给季玲珑搭了搭脉,脸色大缓道:“不妨事,她再静养些日便能恢复如初,勿需担心。”

叶琪枫松了口气:“这就好,我还真怕她就此从冰山美人变成一个死美人,又从死美人变成一个木美人,那样世子回来后,还真不知道该如何向他交代……对了,可有查到世子的下落?”

迦洛直起身目视二人,微笑道:“我正要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你们,我找到世子了!”

叶琪枫下意识的向门外看去:“他在哪?怎么没和你一起回来?”

“他遭人暗杀,伤势不轻。”

柳舒眉的眉头皱得更深,而叶琪枫已惊呼了出来:“世子也遭人毒手了?”

“不要担心,幸好救得及时,性命已无忧。不过一时半会还处于昏迷状态,但我想不久他就会苏醒,到时候必定能告诉我们谁是真正的凶手。”

叶琪枫道:“迦兄的意思是世子看见了凶手的真面目,而且还认得那人?”

“世子武功不弱,要从背后偷袭他或许不难,但如果真面交手还能一击而中,连割一十八刀,恐怕当今世上只有一种人能做到。”

“哪种人?绝世高手?”

迦洛摇头,眼神清亮:“熟人。”

“熟人?”叶琪枫恍然大悟道,“迦兄认为凶手是世子的熟人?”

“不但是熟人,而且肯定是他猜想不到的人。因为想不到会是对方,所以太过震惊而全无抵抗能力,一刀击毙。若非救得及时,他必死无疑。”

“那我们还等什么?快去看世子吧。”叶琪枫说着就往外走,“他人在哪里?”

迦洛拦住他,微笑道:“不急不急,我已吩咐店伙计将他安置到隔壁房间了,他起码还要三四个时辰才能醒转,现在去看望对他来说也没什么帮助。我们不如先来讨论一下接下去该做什么,大家坐下吧。”

柳舒眉脸上的疲惫之色愈浓,他伸了个懒腰歪倒在一把椅子上,能怎样舒服便怎样舒服。叶琪枫见状问道:“柳大哥,你看起来好象很累。”

迦洛瞥了柳舒眉一眼:“他这个人一天若不睡上整八个小时,必然会全天精神不佳。”

“唉,别说了,我这几年逍遥惯了,就不曾象昨天那样满腹疑虑忧心忡忡,睡不安稳。我现在最希望的就是这事情快点结束,我好回江南继续过我的悠闲日子。”

“三日后便是钱老夫人的寿宴,一切到了那天即成定局,因此,这三天是关键时期,最后究竟会是我们赢,还是凶手赢,就看这三天。”

叶琪枫连忙点头:“没想到好好一件美事居然会变成这个样子,想来我真是幸运,五人里就我不会武功,却到现在还安然无恙。”

迦洛想了想,说道:“你们难道没有发觉?凶手下手的目标并非以强弱而分。”

这会可连柳舒眉都感到好奇了:“那是以什么?”

“舒眉为人闲散,最受不得半点拘束,娶妻这么不自由的事情若非实在没办法,是断断不会为之的。你此趟前来,主要是给钱家面子走个形式,是也不是?”

柳舒眉大笑道:“知我者迦洛也。”

迦洛淡淡一笑,目光转向叶琪枫:“而叶兄弟也是受了你哥哥的嘱咐才来京的,在你心里,对这门婚事也并无期待。是么?”

叶琪枫脸色微红,声音几乎细不可闻:“我……我只是觉得……我年纪还小,而且我从小就很怕见女孩子,和她们在一起,我觉得很紧张……”

“这就是了。相反,世子随歌是打定主意要娶钱三小姐,连心上人都可以忍痛割舍;风七少的心思我不清楚,但他无论容貌家世都是你们五人中最抢眼的,据说女子们只要见过他一眼,便再也忘不了他的绝世风华,因此他中屏的胜算最大;而卞胥……”说到此处,迦洛不由自主的放柔了声音,目光里带了几分宠溺意味的说道,“卞胥古灵精怪,神秘复杂,行事从不按常理出牌,对这样的人物,怎么可以忽视?”

叶琪枫恍然大悟道:“我明白了!因为我和柳大哥不想娶钱小姐,所以我们还活着,而世子他们想娶她,所以就先遭了殃!”

“是,所以我说,凶手选择目标的标准并非你们中谁比较好下手,而是你们谁对选婿一事比较用心。”

柳舒眉沉吟道:“凶手做这件事,得冒多大的风险?卞胥可先不提,而我们剩下的四人里,无论是谁死了,都势必会引起不小的震动,他就不怕一旦事败,身无全尸吗?”

迦洛望着他,目光如水:“这只能说明,此事成功后可得到的利益实在诱人,远远超过这些风险带来的忧虑麻烦。”

“还有一个可能啊。”叶琪枫兴致勃勃的说道,“也许凶手的身份很特殊,特殊到谁也不会想到是他干的,他可以把自己藏的很好。”

迦洛淡淡一笑,说了一句话:“如果凶手这么想,那就大错特错了。这个世界上还没有一个人的身份,可以安全到天衣无缝。”

窗外的斜阳似乎因这句话而忽然变浓,晚霞红透,又一幕血色连天。

~*~*~*~*~*~*~*~

黄昏又逝,暮色渐浓,屋内静悄悄的。薄薄的余光中,依稀可见床上被子高高隆起,一人面朝里而睡,呼吸紊乱,显见受伤不轻。

屋瓦忽然掀了几片,一人无声无息的飘然落下,紧身黑衣,蒙着黑巾,独留一双眼睛在外面,即使这幽暗之中,那眼睛依旧亮的逼人。

他倾耳听了一下外边的动静,才又向床塌靠近几步,似乎有点犹豫不决。但最后还是下了决心,向前走几步,手腕疾翻,亮出一把匕首正要往下刺落,床上棉被忽得飞起,朝他当头盖了过来!

黑衣人心知中计,但他身手也的确了得,在这种危急关头仍能反应迅捷,只见手中匕首划出数到银光,呲呲声后,若大的被子就碎裂成了十几片,来势顿解。紧跟着身形疾掠,硬生生的拔地而起,“咣”的一声冲破屋瓦。

风中传来他最后一句话:“这事不算完——”

不算完——不算完——

声音刺耳如铜锣,余音久久不绝。

阴谧的房间里,床上原本躺着的那人此刻静静的站着,淡淡的月光从屋顶的破洞处照下来,映在他的脸上,目光竟多悲哀。

他的手慢慢在身旁握紧,紧到皮肤上的青筋条条绽出,那年轻脸上的沧桑气息更重。

“为什么?为什么会是你?”声音仿佛是自喉咙里逼出去的,无限悲愤,无限伤怀。

不一会儿,急促的脚步声自外传来,房门被砰的一声撞开,衣衫不整,帽子都没戴好的叶琪枫冲了进来:“怎么回事?我好象听见有人说什么——”

话未说完,见到迦洛脸上的表情,顿时怔住了:“迦兄,你怎么了?”

迦洛闭起了眼睛,这时柳舒眉也匆匆赶到,一样的衣衫凌乱,还带着迷蒙未醒的样子:“我看见一个黑衣人匆匆离开……迦洛你怎么会在这个房间里?世子去哪了?”

一句话提醒了叶琪枫,四下看去,床上空空,碎布棉絮飞了一地,就是不见随歌人影。

迦洛再睁开眼睛时,悲愤之色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抹苦笑:“哪有什么世子。”

“难道……这是……”

“不错,是我布的一个局,诱凶手上钩的。”

“那凶手呢?”

“来了,又走了。”

柳舒眉皱起了眉头,他的名字叫舒眉,然而他发觉这些天他皱眉的次数越来越多了。“是刚才那个黑衣人?”

叶琪枫想到了一点,惊道:“会不会和那个买断田七血竭的黑衣人是同一个?”

柳舒眉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应该是。怎么,迦洛,连你也抓不到他?”

迦洛走到窗边,推开窗子,月光泻进来,凉凉的铺了一地。

“他跑不掉的。跑过了这次,跑不过下次。我已经知道他是谁了。”

柳舒眉与叶琪枫齐声问道:“是谁?”

迦洛抬头看着天边的明月,眼中似有泪光闪烁,最后低叹一声收起了愁容,转身面对二人时,已恢复了平静。

“卞胥。”他的每个字都说得很慢,“他是卞胥。”

此言一出,柳舒眉才惊诧的挑起眉,叶琪枫已先叫了出来:“什么?是他?不可能!”

“是啊,迦洛你是不是弄错了?卞胥不是中了碧火流已经死了的吗?”

“那一切都是木严和龙门另一个弟子看见的,我赶到时除了那匹毒发倒毙的马,并没有见到尸体。”迦洛把视线转向柳舒眉,低叹道,“看来随歌当初猜对了,他一开始就怀疑卞婿在欲擒故纵,假装被害而使自己成为最没有嫌疑的人,同时更方便他暗中杀人。”

“可是你不是说那夜他和你待在一起,没有机会去京城杀风七少吗?”

“因为我当时忘了一点——卞胥的轻功非常了得,只怕更在你我之上。以那样的轻功,癸时赶往京城,再天亮前从京城回到平安镇,不是没有可能。”

叶琪枫仍是疑虑多多:“可是,刚才那个声音和卞胥又细又脆的声音完全不同啊!而且那个少年虽然很多地方很可恶,但说他会做出这种令人发指的事来,我……我真是不敢相信……”

“我相信迦洛不会认错人。”柳舒眉的手搭到了迦洛的肩上,定声道,“声音不代表什么,别忘了这世界上有种本事叫做口技。迦洛,我们下步怎么做?”

“其实我们已经知道他是谁,直接到钱府去把此事真相告知天下,他不就功亏一篑,无计可施了吗?”叶琪枫说的天真,柳舒眉哈的一声笑了出来,道:“抓贼都要抓赃,更何况是杀害相国之子和北静王世子这么大的事情,单凭迦洛一句话,世人不会信的。所以,还是得抓住他,由他口中逼出事实,才能令人信服。”

叶琪枫顿时困窘万分,垂下头去,支支晤晤的道:“那……我们该怎么办?”

“我想到一计!”

“哦?柳大哥快说!”

柳舒眉拂袖在椅上坐下,微微一笑道:“要引鱼上钩,得做些什么?”

叶琪枫答道:“放饵。可是他刚上了一次当,必定会更加小心。”

“所以这个饵我们得放的够大才行。对他来说,风七少死了,随歌下落不明,九成是中了他的毒手,我们两个无心娶钱小姐,若非因为迦洛谎称随歌没死,凶手的杀人计划应该是已经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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