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娘-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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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章　飞天
　　　　我叫飞天。
我和娘生活在一个村庄里，那里有很善良的村民。
村里的人很喜欢舞蹈，他们总是用乐曲和节拍表达自己的感觉。如果有重大的节日我们总会聚在一起欢快的跳舞，不停的跳舞，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高兴和满足。
村子有一片雪樱林，那里有很多雪樱树，每棵树都开着大朵大朵洁白无瑕的花朵，繁花茂盛。
我喜欢那里，喜欢那里常年飘落的花瓣，纷纷扬扬，无声无息，寂静的绝代风华。
很小的时候，娘便教我舞蹈，那些舞步很难，我常常学不会。于是趴在雪樱花瓣铺成的一片莹白的地面上懊恼。每到这时，娘便微笑，倾城倾国。
娘很漂亮，透澈的眼眸仿佛一谭看不见底的湖水。
村里的人很敬重娘，他们说娘是上天赐给他们的神。我不止一次听到他们谈论娘的舞姿是多么的美轮美奂，如同月宫中的仙子。可是从我懂事以来却没见过娘舞蹈。
娘，为什么我从没见过你舞蹈？
娘的神情总是温柔安详。娘纤细修长的手指轻轻触摸我长到及地的发丝，良久，才开口。
天儿，你一定要记住。如果你想要成为天下最好的舞者，那么请一定要灌注你全部的感情，如若不然，便不要舞蹈。
我清楚地记得，娘说完这句话的时候，眼睛便转向了很远很远的远方。那是旁人见不到的风景。
然后，雪樱花瓣便落满了我和娘的肩头。娘没有用手抹掉在身上的花瓣，只是微笑，微笑的看着远方。
在我十岁的时候，我终于成为村庄里最优秀的舞者之一。
娘很开心，笑容明亮，如同繁复的雪樱花，美好的一尘不染。
于是，我和娘还有那些善良的人们在这片宁静的雪樱林下安静的生活，欢快的舞蹈。直到有一天。
娘走得那天天空黯淡无光，娘是被那些穿着厚厚盔甲的人带走的，很多人，很多。我记得，临走前，娘告诉我，天儿，无论你在那里，娘都会在你身边。然后，娘开始微笑，倾国倾城。
从那以后，我便时时守在村庄的门口，娘，你在哪里？快回来，天儿好想你。
终于有一天，娘真的回来了，不过却永远不能对我说话，不能对我笑，不能用纤细的手指细细抚摸我的发丝。娘回来的时候，纯净的白裙上染上了绚丽的如焰火般的色彩，我的眼，便狠狠地被刺伤了。然后，我看到了白裙下那空荡荡的部位。
娘真得很漂亮，即便那么安静的躺着，同样的倾国倾城。
我把娘安放在那片雪樱林下，只有同样纯净无瑕的雪樱花才配得上娘。
从此，我便拒绝与人交谈，只是永无止境的在雪樱林里舞蹈。
只有在雪樱林里，我的心境才会平静，因为有娘在我身边，娘一直陪着我。
樱花瓣漫无边际的掉落，然后又漫无边际的生长，那些与世无争的花朵开了一季又一季。于是我迷恋上了在雪樱林里舞蹈的感觉，那种脚尖和柔软的花瓣相互碰触感觉，那种阳光偶尔从繁密的花丛透过，斑驳明亮的感觉，那种不停旋转，身体仿佛飞起来的感觉。
就在我的不停旋转之间，时光也在不停的流逝。
十六岁那年，我见到了夔，就这样毫无征兆的出现在我的生活里。
那天的樱花飘落得如同大雪。
也许是太累了，我摔倒在地，静静的喘息，樱花便无声无息的在我身边落下。然后我便看到他。
那双眼睛透澈而深邃，像极了娘。精致的脸庞干净而纯美。我和他这样互相凝望着对方，然后，樱花入眼，我看到这个世上最美的风景。
他的笑容让我想起了娘，倾国倾城。
抱歉，我，迷路了，能告诉我这是哪里吗？
我缓缓的站起来，或许是六年来的寂寞，我已经习惯了一个人，面对突然出现在我面前，朝我微笑，然后和我说话的人有点不知所措。细细的看他良久，便转过身，朝住处走去。
走出不远，便听到身后有温柔的声音响起。
我叫夔，你呢？
我迟疑了，停顿了一下，但最终还是没有回头。
夔，我叫飞天。
这样一句简单的话语却未曾说出口。
雪樱花是常年开花的树木。如若之前的花朵凋零了，它也会继续盛开，世世代代，繁衍生息。正因如此，我才喜欢在雪樱林里，奢侈的占有那一片纯白。看那些繁花落尽，看它们在我身边尽情舞蹈，纷纷绕绕。只是现在，心里除了娘于是还装进了一个夔。
伸出手，花瓣落入，轻盈的让人感觉不出重量。
夔，我在心里轻轻呢喃。
所有的事情似乎因为那天的到来发生了变化。
那天让我想起六年前娘被抓走的情景。只是想不到同样事情发生在了我身上。那天发生了什么我已经记不太清楚了，只是依稀听到耳旁有村民的呼喊，然后便陷入了沉沉的黑暗之中。然后我看见娘对我微笑，倾国倾城。
第二章　夔
　　　　暮色四合，枝藤上的老鸦偶尔发出一两声枯燥的叫声打破这个沉闷的夜晚。脚趾的皮肤轻轻碰触到光洁的大理石，沁入骨髓的冰凉。　
这里是王宫，住着至高无上的王和他的奴仆。我，就是其中之一。他们都叫我舞娘，专门为王舞蹈的舞娘。宫里有很多像我这样的舞娘，她们都很漂亮，笑嫣如花。她们用自己年轻的身体为王舞蹈。然而在我看来，这不过是在浪费自己曼妙的身姿。娘说过，舞蹈是有感情的。　
厚重的云层低低的覆盖在王宫上方，抬起头，看不见一丝光芒。　
娘，我好想你，我好想回到撄树林，回到那个美丽的村庄。　
翌日，宫中款待外国使节，舞娘们奉命到大殿为之表演助兴。　
于是，我第一次走进了大殿。乐师们吹响了各种乐器，大殿内气势恢宏，处处人头攒动，一派歌舞升平的样子，于我，一切恍若隔世。　
然而，不经意间，我看到了夔，是的，夔，那个在我心底的柔软。　
他穿着将军的盔甲，站在王的旁边，英俊挺拔，脸上多了几分刚毅，却还是那么清澈温柔的眼眸，我轻轻扬起嘴角。　
微风拂面，掠起几缕发丝，裙角飞扬，我和夔就这样面对面的凝望着对方。　
想不到在这里遇见你，夔微笑着对我说到，能告诉我你叫什么吗？　
我微笑，不语。空气里似乎到处都弥漫着醉人的芬香。　
那我就叫你舞，好吗？　
沉默，然后点头。　
微风缠缠绕绕的在我和夔身边舞蹈。心里突然有了不一样的情愫，想和他就这样永远的望着对方，不再分开。　
从此，平淡乏味的生活因为夔平添了些许生动。　
宫内有一片广袤的草地。那是我和夔时常见面的地方。　
记得第一次见到那片草地的时候，我不禁为它的开阔而惊叹，也惊讶于在王宫内竟然有这么漂亮的地方。　
我喜欢那里，在那里我会想起娘，会想起撄树林，会想起那些善良的村民。在那里我可以自由自在的舞蹈，虽然观众只有夔，可是，我却很满足，满满的幸福在我的脚尖缓缓的流淌。于是，觉得，世间所有的一切都已经不重要了，过去的灾难已经远离我了，娘在天空之上庇佑我，让我收获那些奢侈的幸福。　
夔总是像娘一样在我身边陪着我，看我旋转舞蹈，然后朝我微笑，倾国倾城。　
舞，你一定要幸福。这是夔对我说的最多的一句话。我点头，然后微笑，靠在他的肩上，看远处的夕阳就这样消失在天的尽头。　
夔，你就是我全部的幸福。　
回到宫的时候，银色的月光已经洒满了每一块大理石地砖。我光着脚，轻轻的行走。　
大胆，见到王竟然还不下跪？一声断喝，我猛地打了个冷颤。然后怯怯的抬起头，细细打量面前的那个人。　
这是我第一次看到王。同样的英俊挺拔，目若朗星，刚毅的神情。然而眼里却没有一丝感情，看人的眼神冰冷刺骨。我不喜欢。　
你这个奴婢，居然敢正视天威！还不快跪下！　
虽然不明白，不过还是弯下了身子。　
免了，王突然说话了，然后看我良久，说道，你是舞娘？　
我点头，接着，我看到了不可思议的一幕。　
王，那个冷酷的男人，嘴角竟然有了一丝笑意，然后径直从我身边走过。　
可是，不知为什么，心底却泛起了凉意，那个诡异的笑容让我感到不安。　
“呀——”老鸦在枝藤上扑腾着翅膀，然后飞走了，消失在天际。　
看着夕阳染红的天边，我不禁微笑。　
舞，身后响起温柔的声音，我欣喜地转过头，夔静静地站在那里，微笑，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看着眼前这些开的鲜艳夺目，支离破碎的仿佛火焰一般的花朵，我的眼，被狠狠地刺伤，那些花，让我想起我娘。　
舞，这些花叫红莲。　
我不明白夔为什么要带我看这些花。　
红莲，破灭，决裂，不顾一切。这一刻，我看到夔的眼神坚定而决绝。　
舞，你要记住，在宫里最重要的是要生活下去，无论如何也要生活下去。　
同样，那是夔少有的严肃的表情。　
目光落在那些开的破灭而决裂的红莲上，那些花瓣纠缠在一起，肆无忌惮。　
舞，这块是灵石，是我从小戴在身上的，现在我把它给你。　
扭过头，眼前的石头通体碧玉，玲珑小巧，煞是可爱。轻轻从他手中接过来，握在手里，心里有一丝不安。　
然后，夔，拥我入怀，紧紧地，低低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一字一句。　
舞，相信我，我会带你出去的，带你离开这个宫，我会给你幸福。所以，以后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请你坚强的活下去。一定要活下去。　
身边的红莲开的决绝而破裂，黑暗中，只有此时此地有一丝光明。　
手指轻轻的在水面划过，看着水面泛起的涟漪，满心的惆怅。又是一天了，每日的时光只是在这个狭小的天地中看流云的变幻。　
已经三个月了，夔，为什么不来看我，我很想你。　
然后，看着眼前的红莲，还是那样美艳而绝望的姿态。耳畔响起了今日听到其他舞娘的谈论。　
——你知道我们住处后面的那些花吗？　
——你是说那些红莲吗？　
——恩，我听说那是二十年前一个叫玉芷的舞娘栽下的。　
玉芷，是我娘。　
水面上倒映出我的样子，很像娘。于是，开始不可遏止的思念。娘，你到底有什么秘密，为什么你会在宫里栽下红莲，究竟二十年前发生过什么事情？我很想知道，无意之间触摸到了那颗灵石，光滑，温润，心里却泛起了不安。　
好美！突然身后响起一个陌生男子的声音，我一惊。猛地转过身，王！　
我慌忙的站起来，小心的看着他。　
呵呵，不必紧张。说话间，他已经到了我面前，虽然嘴上笑笑，可是眼里没有一丝笑意，冷漠的让人不寒而栗。　
我听夔说你不会说话。王的声音缓缓的，可是我不喜欢这样没有情感的声音。　
王的嘴角轻轻上扬，目光在我脸上停留，然后最终落在了水池中的红莲上。片刻，开口道，红莲，绝望而破裂，不顾一切。诡异的声音，突然之间我感到恐惧。　
舞，你喜欢她们吗？王看着我，微笑，同样是漂亮到极致的男子。　
在王得逼视下，我快要窒息了。良久，王说道。　
舞，到我身边来，我会让你享尽荣华富贵，让你成为所有女人羡慕的对象。　
惊恐在我心里迅速蔓延。娘，夔，快来救我。　
王一步步的朝我逼过来，眼神凛冽，舞，答应我，快！　
那一瞬间，我仿佛想到了什么，猛地推开他，然后，夺路而逃，地面刺骨的冰冷透过脚底的皮肤一点一滴渗入骨髓，脑袋中一片空白，只是拼命地向前奔跑。然后，身后响起王冷酷的声音。　
舞，你会后悔没有答应我，我要让你付出代价，哈哈哈哈哈~~~~~~
第三章　殇
　　　　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去看过那些红莲。　
宫里要举办一次盛大的婚礼，所有的舞娘都忙着练习。　
婚礼那天来了很多人，比任何一次的宴会都热闹，几乎所有达官贵人都来道贺了，有点好奇想知道新郎新娘究竟是谁，一定是郎才女貌。　
所有准备就绪了，大殿上高高坐着王，冷漠的俯视着众人。我不敢抬头，只是躲在人群中。　
婚礼开始了，鼓乐齐鸣，丝竹笙箫，悠悠扬扬的在大殿盘旋。于是每个人都在期盼着新人的出现，包括我。　
新人出现在大殿门口的时候，我的心开始跳得很厉害。然后，缓缓的，新郎新娘一步步的出现在众人眼前。就在那一刻，我听到心里的某个地方有一块一块碎裂的声音，新郎，那个笑容倾国倾城的新郎，是夔。那个口口声声说要给我幸福的男人现如今在我的面前变成了别人的丈夫。　
原来心真的会疼得，那种痛彻心肺的感觉，丝丝入骨。　
夔。带着幸福的笑脸从我眼前走过，他没有看我，竟然没有看我一眼，就在他从我身边走过的那一刹那，我的世界轰然倒塌。　
然后，我看到了王，正在冷漠的注视着我的疼痛，笑容如阳光般灿烂。　
舞，这位是琉璃。我的妻子。夔带着他的娇妻站在我面前，那种神情是我从没见过的温柔。　
你好，你就是舞，夔常常向我提起你，说你会跳很漂亮的舞蹈。夔的妻子，琉璃，轻轻地说道，巧笑盼兮。她真的是很美丽的女子，恬静温柔。　
我微笑的看着他们，心却在尖锐的疼痛，无边无际的疼痛。　
夔，为什么要在我面前表演你的柔情，为什么你的眼里只有你的妻子，难道你已经忘记了你的承诺？　
手紧紧地握住，锋利的指甲便一点一点插入手掌中，一点一点的疼痛，我已毫无知觉。　
那一刻，我终于明白，我的幸福已经死去，我又回到了曾经的孤独。　
草原上，风灌满了我的长裙，撩起我的发丝。　
我开始旋转，开始舞蹈，不停的旋转，不得的变换舞步，跳出那些华丽的舞蹈。我不停得跳着，直到看见王。　
王，一如既往笑着，然后眼里漫天大雪。　
跳得真漂亮，不过，可惜，夔再也不会看了。突然，他的眼神变得凶狠。心疼，对不对？　
我不说一句话，只是倔强的看着他。　
呵呵，这只是游戏的开始，王的语气轻得让我心寒，接下来，我会不停的折磨你，让你陷入万劫不复的痛苦。　
然后，风吹过我的脸庞，吹起我白色的长裙。我看着天边的夕阳一点点的沉沦。　
汩罗是隐修国的皇太子，隐修国是我们最强的盟友。今年，皇太子亲自带着珍奇礼物拜访王。　
这一日的王宫灯火辉煌，宴会已经持续了三天三夜。过了今晚，汩罗便会回国，而我，将会为之献上最后一支舞蹈。　
走进大殿，所有人笑容满面，推杯换盏，觥筹交错，没有人注意我的存在。　
音乐响起，我开始旋转，不顾一切的舞蹈，旁若无人，我要让所有人都沉醉在我的舞姿之中。　
然后，我感觉周围渐渐安静了，没有了话语，我知道，我已经成为了众人目光的焦点。可是，这一切，对我已经不重要了。　
一曲终了，寂静无声。　
“啪，啪。”有人鼓掌，寻声望去，是汩罗，那个面容俊秀的王子，好漂亮的舞蹈！好漂亮的人！　
哈哈哈，王放声大笑，汩罗，这可是我国最好的舞娘。　
是吗？汩罗意味深长的看着我，然后嘴角的露出了一抹邪气笑意。　
至高无上的王，为了表达两国之间的牢不可破的友谊，汩罗有一个小小的请求。　
好，汩罗，无论你有什么请求，本王都答应你。　
汩罗的笑意更浓了，我只希望这个舞娘能陪我一夜，如何？　
顿时，大殿所有人得摒住呼吸，静静的等待王的决定。　
我看着王，王笑了，带着轻蔑而冷酷的眼神。　
好！汩罗，本王答应你，今晚，就让这个舞娘侍奉你。　
王狠狠地放声大笑，然后，殿内所有人都开始大笑，放肆的大笑。　
然而，没有人都没有注意到我嘴角轻轻上扬的弧度。　
王，你会为你做的这个决定付出代价的。　
红莲在墨染的黑暗中恣意的怒放，肆无忌惮，艳丽的如同鲜血。
夔将军，你不能进去，王正在休息！
让开！夔吼叫着。
空荡荡的大殿频繁的响着无谓的杂音。
王微微睁开双眼，冷笑的看着破门而入的夔。
夔，什么事这么急着找我？王平静的说着，仿佛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控之中。
殇，为什么？
王侧身而起，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你怎么会不明白？夔步步逼近，我已经和琉璃成亲，你也承诺会让她过平静生活。夔的表情愤怒而心痛。
王一步一步缓缓走下阶梯，微笑，夔，我当然没有忘记答应过你的事情。只是还不是时候。
止步，王站在夔面前，坦然自若。
殇，难道我们必须彼此折磨吗？夔的语气无奈。
呵呵，折磨？王凝视着夔，仿佛能将他得内心看得一清二楚。
夔，我想你应该明白，这样的折磨只是游戏的开始。然后，夔清澈的眼眸里映出画面，笑意在王的嘴角慢慢沁出来，邪气而妖冶，同样的，倾国倾城。
不好了！侍从的惊呼声，王，汩罗王子他~~~~~~死了！
红烛摇曳，我怔怔的看着手里那把沾满鲜血的刀尖，忽然想起那些支离破碎的红莲，同样耀眼的颜色，狠狠地灼伤了我的眼。
然后，门轰然而开，恍惚间，我仿佛见到了娘，接着，一片黑暗。
第四章　隐情
　　　　雪樱花一瓣一瓣旖旎而下，纷纷绕绕，在我身边璇转，我开心地发现自己回到了雪樱林，忍不住伸手轻轻的捧住那些洁白的花朵。
天儿，天儿！是娘！我欣喜地回头，蓦然发现，娘在我身后对我微笑，倾国倾城。
娘，娘，我一遍一遍的呼喊她，然后朝她跑去。可是，为什么，明明娘就在我眼前我却怎么样也触不到她，反而离我越来越远。娘，不要走，不要留下天儿一个人！我竭力呼喊，可是，娘还是越来越模糊。终于，娘的笑容化为了氲霭，消失在无边无际的深渊。身边的雪樱花突然间变成了红莲，如同鲜血般在我身边蔓延。惊恐的发现自己的双手沾满了如红莲的鲜血，那些明亮的颜色让我恐惧。救救我！
舞，舞！
谁在叫我？我努力的从黑暗中睁开双眼，然后，温暖的面庞，夔。
太好了，你总算醒来了。夔的表情顿时松懈下来，微笑的看着我。
我看到那张像极了娘的脸，泪水顷刻而下，感受那些带着体温的液体，不知所措。
夔轻柔的替我拭去泪水，霎那间，他拥我入怀。在我耳边低声细语，舞，对不起，我没有好好的保护你，让你受到那么多的委屈。不过，我向你保证，不会再有下一次了！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夔的眼神直视我，摄人心魄。
泪水再一次在脸庞滚落，夔，我还能相信你吗？你已经是别人的丈夫了，我还能依靠你吗？我还能用一辈子的时间来等你叫我名字吗？
飞天。
夔将军，王来了。
此刻我才意识到，原来我在牢房里，双脚已经被这里的水浸泡的发肿发白了。身上也多了很多伤痕。空气里有糜烂的味道，潮湿而阴冷。
夔回头朝外看了看，急促的对我说，舞，记住，一定要活下去，无论如何，不管用什么方法。只要能活下去，就有希望！
看着夔焦急的表情，我知道他不能留在这里了。我点点头。
于是，看着夔渐行渐远离我而去的背影。我明白，夔和娘一样，放心的留我一个人无力的面对这个世界。
把门打开！冰冷的语调，是王。
我把身子深深的蜷缩起来，把头埋在双膝之间。
然而，王，带着冷酷的气息一步步的朝我靠近。
头发突然被揪起，很疼，然后，不得已，和王正视了。
王的脸上挂着没有温度的笑容，落在我脸上的目光意味深长，这个结果真有意思，舞，看来你比我想象的有趣多了。良久，才放下我。站起身，背对我。然后用平静的语气缓缓的述说，舞，知道你娘是怎么死的吗？
一字一句，尖锐的疼痛，从身体的某个部位一点一点的扩散。
那个女人是我父王在位时最好的舞娘，她的舞步精妙绝伦。小时候，我看过一次，足以让我终身难忘，那是何等的美妙啊！恍若天女下凡。王的话语间没有一丝赞美，却有我从没感受过的怨恨。我父王只是一个凡人，怎能抵的过这样的诱惑。于是，没过多久，那个女人便成为了我父王最钟爱的妃子，万千宠爱于一身。
王突然停下来，回过头，看着我，依然微笑，眼里却漫天大雪。可是，舞，你知道吗？我原本很幸福，我，父王和母后，过着快乐而平静的生活。我的母后漂亮贤惠，更重要的是，她爱我的父王，对她而言，父王就是她全部的幸福，她只是单纯的爱着父王，坚定而执著。然而，这一切就在那个女人出现的一刹那间顷刻破碎了，我失去了父亲，我的母后失去丈夫和爱情。父王再没去看过母后一次，母后郁郁寡欢，终日以泪洗面，日益衰老。最终，带着对我父王的爱和恨香消玉郧。
王说这段话的时候相当的平静，可是我看得出的他恨我娘，他也恨我。那种恨，让我感到彻骨的寒冷。
然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那个女人，竟然和一个男人私奔了！她抛弃了我的父王。我的父王为了爱她，可以不顾妻儿，可以不顾天下，可以为她做尽任何事！可是呢，到头来，她竟然弃我父王不顾，受尽爱而不得的痛苦！爱而不得，让我母后伤心难过！同样的爱而不得，让我父王一夜白头，受尽煎熬！
看着情绪有些失控的王，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对我说的一切，然而，故事还没有结束。
所以我一直在找她，那个女人。终于在六年前被我找到了。呵呵，你知道吗？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