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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玉成约(好事近系列三)-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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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介 

这个女人真是神医? 

出言不逊、尖酸刻薄、稀奇古怪 

望着他的眼睛里,还有怨恨与不甘 

偏偏,又那般多才 

投他所好,偶尔温柔 

他就仿佛听见,心动的声音 

最后身份曝光,众人惊讶 

原来真是冒名顶替 

不是神医,不是木先生 

那么她是谁? 

她到底是谁? 


正文 


楔子 


“翡翠山庄二总管史淮求见木先生。”

朗朗的声音从竹篱外传了进来,屋内人手中的狼毫不见停滞,依旧行云流水般游走于宣纸之上。矮几旁,一柱檀香徐徐轻燃,容颜在烟雾中若隐若现,仿若谪仙。

门外的几人对望几眼,为首之人提高声音,又叫了一遍:“翡翠山庄二总管史淮特来拜访木先生。”

笔锋轻扬,一首《秋千索》已书就了上半阕,字迹苍劲嶙峋,象是久经沧桑。

门外一随从忍奈不住,皱起了眉头:“难道木先生今天出门了,并不在屋内?”

为首之人史淮摇头道:“你看柴门未锁,屋内有轻烟溢出,分明是有人,怎么可能外出?”

“那为什么不答话?”

史淮略一思索,上前推开门,边往里走边试探道:“木先生可在家吗?”

狼毫突然而止,一个“眉”字堪堪写好。屋内人怔怔的望着自己写下的字贴,很有些失魂落魄。

史淮走至茅舍前,伸手敲了敲门,高声道:“主人可在家吗?”

房门自开,竹帘后,一个黑影孑然而立。

史淮连忙停住脚步,恭声道:“翡翠山庄二总管史淮拜见木先生。”

四周静悄悄的,一干人到此,更是连呼吸都不敢大声,但见帘后那人一动不动的站着,象是完全没有听到他的话。

“是这样的。”史淮早闻这位木先生脾气古怪,很不好请,当即简明扼要的说道,“我家大小姐身染重疾,遍寻名医,都束手无策。后有高人指点,得知眉山木先生医术通神,或有良方,因而我家庄主特派我等前来相请,冒昧之处,还望木先生见谅。”

“翡翠山庄?”那人总算有了点反应,嗓音低沉沙哑,却是女人所有。

史淮怔了一下,道:“是。”怎么是个女的?木先生难道不在家?

“谁病了?”

他都说那么清楚了,她竟然还问是谁病了。史淮心底泛起无力的感觉,但仍是毕恭毕敬的答道:“是我家大小姐,顾明烟。”

“顾明烟。”那人很慢的念了一遍,这个令多少江湖人士惊艳仰慕倾倒的名字从她嘴里说出来,仿佛也因她声音的暗哑而失去了光芒。

史淮正心有忐忑时,又听那人道:“她是不是无双公子的未婚妻?”

原来她还是对江湖事略有所知的。史淮连忙点头道:“正是。”若不是因这场突如其来的怪病,他家大小姐早就和无双公子完婚了。

“很好。”那人道,“回去告诉你们庄主,要我医治顾大小姐不难,但是有个条件。”

史淮惊愕道:“我们来请的是木先生。”

“我就是木先生。”

啊?

竹帘忽然掀起,一个穿着黑色长袍的女人出现在他们面前。第一眼看到,史淮吓了一跳——世上居然有这么瘦的女人!

她的身形不高,但因为特别削瘦的缘故,看上去就象根竹竿。一头漆黑长发,与长袍混为一体,因此也显得她的皮肤非常苍白。

不是病态的那种惨白,也不是久不晒太阳的嫩白,就是莫名的一种白。

她的脸像张贴在脸骨上的白纸,上面两个大大的黑圆圈就是她的眼睛,如墨般的纯黑色,看着你时,冰凉冰凉的,没有丝毫温度。

这个女人太瘦,也……太美。

是的,美。很奇怪,这么瘦的脸,这么强烈的黑白二色,和完全没有表情的沉静,竟硬是拼凑出一种令人窒息的美感。看她第一眼,心会揪起来;看她第二眼,已不敢直视,唯有低头。

“我就是木先生。”黑袍女人重复了一遍。看她的模样,应该才二十多岁,但听她的声音,已像个半百老妪。

史淮好一会儿才消化掉这个震惊的事实,开口道:“那么……木先生……有何条件?”叫一个女人叫先生,这种感觉很别扭。

木先生走到窗边,她走路的姿势也很怪,让史淮觉得那是由一堆骨头勉强撑起来的衣服在飘动,会不会风一吹就整个的散掉?

“让无双公子本人亲自来求我。我就去救他的未婚妻。”

啊?







第一章 







“什么?她要公子亲自去求才肯救我妹妹?”翡翠山庄大堂里,少庄主顾宇成拉高了声音,满脸不悦。

得知那个什么木先生是个女人已够出乎意料,而那女人居然出这种难题给他,更是令人震怒。

翡翠山庄连同七迷岛和青砚台被称为武林三大圣地,在江湖上的地位举足轻重。它又不像七迷岛和青砚台那么与世无争,凡有大事顾家都插一脚,因此近些年来渐有统领武林之势,江湖上黑白两道都要敬他们三分。这个木先生,竟然如此不知好歹,派了二管家去请居然还不够,还点名要无双公子求她!

顾宇成在堂中走来走去道:“可恶,她以为她是谁?不过是个名不经传默默无闻的隐士,居然也敢要无双去求她!”

史淮喏喏道:“可是叶公子说,当世除了木先生外,估计没人能治好大小姐的病。”

顾宇成跺脚道:“也不知道叶慕枫说的是真是假。可恶,要是薛胜还在就好了……”

“薛神医去年去世了。”史淮小声的提醒少主这个不幸的事实。

顾宇成烦躁之极,抓过几上的茶就喝。

“少庄主,叶公子说出来的话不太可能有假。不管如何,小姐现在病成这样,我们说什么都得试试啊。”

“我知道要试,问题是,是……”顾宇成是了好几声,终于说出关键所在,“让无痕去求她,让公子去求人,你能想象吗?”

史淮沉默了。

公子——很普遍的一个称呼。然而,当武林中人说起“公子”时,通常指的只有一个人。

世外青砚台,公子本无双。

“无双公子”,这是世人对他的称呼。他姓水,名无痕,然而本名却鲜有人叫起。不只因为他身份的高贵,更因为他本人的风采,超凡脱俗,绝世无双,真正当之无愧“公子”二字。

让这样一个人去求人?任谁说出去,都会被大家当成疯子。

所以顾宇成觉得头疼,非常非常头疼。

“不管如何,我们总要试试……”史淮低声道。




这一试,竟然毫不费力的成功了。

公子听了木先生的无理条件后,面不改色,依旧温文的笑道:“既然如此,那我就去眉山一趟好了。”

“可是公子……”史淮垂着头,觉得很是羞愧。

“你是担心我上不去?”公子笑道,“不用担心,柳叶会陪我去。”柳叶是他的贴身随从,武功之高,当世可排入前二十位。但他心甘情愿跟在公子身边,当了他的仆人。

对此没有人表示震惊,因为他臣服的人是公子,也因为——公子不会武功,更因为——公子双腿已废,需要人照顾。

这样一个不会武功还身有残疾的公子,却是江湖上最受人尊敬的人,不可不谓是个奇迹。

奇迹背后,总有很多故事,公子的故事要从头说起来,三天三夜也说不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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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山半拦,云雾如带,放目但见碧色,嗅鼻唯闻竹香。

三间雅舍静静,没有丝毫声音。

竹篱外,公子打量着眼前景致,轻赞道:“清而不寒,幽而忘俗,果然是最佳隐居之所。”

身后柳叶没有表情的说道:“小隐隐于野。”

公子叹道:“柳叶,你真会煞风景。”他转动轮椅上前敲门,叩三下,停一停。

屋内传出一苍老声音道:“是无双公子吗?”

“是。应邀而来,望主人不吝相见。”

“只许你一人进来。”

柳叶冷冷道:“公子在哪,我就在哪!”

“哦?”屋内人淡淡道,“那么,就都不用进来了。”

柳叶当即皱起眉头,这个木先生究竟想干吗,诸多要求,莫非成心刁难?

公子一笑:“好。”

柳叶惊道:“公子!”

公子向他摆了摆手,示意不要紧,然后推门而入。

因为没有开窗,房间里的光线有点暗,公子第一眼看见的,是一把剑。

那把剑横放在一个乌木架子上,剑鞘已经非常陈旧,柄手上的缠丝都磨损脱落了大半,似乎用了很多年。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这把剑时,公子觉得自己的呼吸紧了一紧。他专注的望着那把剑,几乎伸出手去想要摸一下,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声音忽然响起:“你喜欢这把剑?”

公子转过轮椅,身后不远处静静的站着一个黑袍女人。在有几分幽暗的光线下,她看起来像个幽灵,虚幻,却又真实存在。

眼底的惊讶一闪而过,公子面不改色道:“这是把好剑。”

木先生盯着他,眼睛出奇的亮:“哦,好在哪里?”

“此剑长三尺七寸,虽未出鞘,其势已盛,寒意逼人,是把杀气很重的剑。这样的剑,非常人所能驽驭,即使能弩驭它,也很危险,一个不慎,反被剑上杀意自噬。饶是如此,却不折不扣是把千年难遇的好剑。”

木先生沉默,许久方道:“江湖人说公子不懂武。”

公子微笑:“我不会武。”不会,不代表不懂。

木先生又沉默,过了好一会儿,她挑了挑眉毛:“你为何不将剑拿下来仔细看看?”

她话里似乎别有玄机,公子依言将剑从架子上取了下来。他拔剑,然后怔住——

这是一把断剑,只剩下三分之一的剑刃。断口处平滑之极,不知是怎么做到的。

公子苦笑:“下次我会记得看过剑刃后,再学人评剑。”

木先生并没有趁机嘲笑,只是淡淡道:“这把剑的名字叫做‘采桑子’。”

“好名字。”公子看看手中的断剑,又道,“好剑。”他将它插回剑鞘,放回原处。

“无双公子——”木先生望着他,脸上虽没什么表情,但目光中却闪烁着极为复杂的情绪。

“木先生有何吩咐?”

她的视线移到了他的腿上:“四年前,传闻高氏宝藏重现人间,江湖人为争抢藏宝图斗得死去活来。泰山顶上,你为了阻止当时武功最高的夜三少和羽非人自相残杀,硬挨两掌将他二人分开,并证实宝藏之事根本是子虚乌有,使一场浩劫终得平息。但你重伤难治,双腿俱废。”

公子静静的听着,没有插话。

“青砚台是武林三大圣地之一,选择门人极其严格,近十年来,出来露过面的只有你和圣女水容容二人。水容容嫁于皇帝为妃,因此你成了青砚台在江湖上的唯一代表。你刚出道就化解了那样一场浩劫,江湖人感激你,尊称你为公子,而四年来,你的所做所为,也的确不负于‘无双’二字。”

公子微微一笑道:“看来木先生对我所知甚多。”

“你可知道迦洛郎君?”

“当然。他是个奇人。”提及他,连公子也由衷赞叹。

木先生道:“不错,他是个奇人,出身王侯却不屑富贵,无视礼法却慈悲为怀。他散尽家财拯救百姓,弄得自己穷困潦倒颠沛流离,却不居其功,从不自夸。江湖人不知他的苦心,纷纷传述他是个败家子、浪荡儿。纵被世人误解,他也不辩解,依旧笑如春风,豁达温文,令每个见到他的人,都从心底里感到舒畅。”

见她如此称赞迦洛郎君,公子反而觉得有些好奇:这个女人看起来虽然冷冰冰,但眼睛里藏着很多心事;她指名要他来求她,却又说这么多不相关的东西,究竟是何用意?

木先生停下来望着他道:“你可是想问我为什么会突然提到他?”没等他回答,她忽然一笑,这一笑,使她整个人起了巨大的变化,变得说不出的邪气,说不出的怨恨,那双漆黑如墨的眼睛里,也多了许多难解的光芒。

她伸手揪住他的衣领,逼近他,四目相视,红唇轻扬,一个字一个字的说道:“我倒要看看,你要沽名钓誉到什么时候!”




她松手,公子不由自主的倒靠在椅背上,面色微变。

从来没有人敢这样跟他说话!

沽名钓誉?第一次有人如此评价他。

然而他望着她,心中竟不觉得生气,只是莫名的一种震撼,如潮水般袭遍了全身。刚才双目对视时,他从她的瞳孔里看见了自己的眼睛,那一刹那,好多画面火光电石般的自脑海里划过,还未来的及弄明白那是什么,就已消失无踪。

奇怪,他难道得罪过她?分明是初次相见,为何她脸上满怀恨意?

木先生转身,冷冷道:“那边的桌上有半阕词,你若对上了,我便跟你走。”

公子转动轮椅走过去,桌上平摊着一张宣纸,用水晶纸镇压着,笔迹如剔骨尖刀,一笔一划都带着浓浓的痛意;又如千年寒冰,已冷到极至再难融化。

公子不由回头多看了木先生一眼,见她静静的站在窗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黯淡的光线勾勒出她瘦得不成样子的背影,仿佛孤世绝立。

这个女人,是天生如此怪僻,还是因为发生了某些事情,所以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再看纸上那半首词,字字刺痛他的眼睛。

“鴥彼晨风郁彼林,形如水,影亦相随。掠痕已褪残红萃,剩几笔,晚晴眉。”这是《秋千索》。

公子提笔,未加多想就将下半阕写了出来。写好后才微觉惊讶,那些字句好象早就藏在他的记忆里,至此机会便自发的涌现出来。

一只手伸过来,拿走了那张纸。公子盯着那只手,有些出神。这个女人真的很瘦。但凡消瘦,原因不外两样:一是身体不好,二是心情不好。

那么她到底是身体不好,还是心情不好?

“不辞天涯共君醉,时虽暮,却有云杯。此生若永如初见,换千古,莫相催……”木先生的声音本就暗哑,读下半阕词时更是几近哽咽,她手指一松,纸张飘落于地。整个人仿佛呆住了一般。

公子有些奇怪,弯下腰将纸捡起,木先生的视线没有焦距的落在远处,声音喃喃:“晨风……晨风……”

“木先生?”

木先生一颤,有些呆滞的转过脸来,望着他,眸中千丝万绪,都刹那涌现,像场烟花,绚丽一瞬间。

而后,又复死寂。

“我跟你走。”木先生道,“我跟你去翡翠山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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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宝锦帐低垂,羧猊炉里的冰麝龙涎袅袅散发着薰人的香气。八尺象牙床,玉镶犀角枕,五彩龙须席,银绣缘边毡。一女子拥被而卧,双目紧闭,面色蜡黄。

这个顾家小姐的闺房,精致讲究得令人咋目。

也难怪,问当今天下谁最有钱?钱家第一,柳家第二,第三便数这翡翠山庄。柳家随着少主柳舒眉的死已渐没落,翡翠山庄如日中天,声势正旺,大有直追钱家之态。

而顾明烟,便是翡翠中的翡翠。

在见到她后,木先生有些明白了为什么江湖上会有那么多人为她痴狂。

她并不绝美,比她美的大有人在,比如钱家的长女素有第一美人之称的钱明珠。然而若让钱明珠和她站在一块,大家也许第一眼会眩目于钱明珠的明艳绝伦,但等他们看见顾明烟后,就无法再转移视线。那是一种魅惑的美,让每个看见她的男人都身不由己的沉沦,就像口渴时看见一杯毒酒一样,明知喝了就会死,但还是忍不住喝下去。

尤物。木先生想,这个女人只有两个字可以形容——尤物。

顾宇成见她呆呆的看着妹妹,便不耐烦的提醒道:“木先生,舍妹到底是什么病?”

木先生转头,看的却不是他,而是他身后的公子。她从怀中取出一只黑色的小布包,在桌上摊开,里面整整齐齐插着百余枚针灸用的银针。

她望着公子道:“这套针也有个名字。”

“哦?”

“叫金缕曲。”

公子温文而笑:“看来木先生很喜欢给自己的东西取名,而且通常以词牌为名。”

木先生的唇动了几下,像是想说些什么,却又生生忍住。她走至床边,拔针道:“你们全部出去。”

顾宇成一愣:“在旁边看看也不行么?”

“我为人治病时不喜欢有旁人在场。”

“可是……”

木先生回眸,目光冰冷:“我和你,留一个。你选。”

顾宇成顿时为之气结,一挥袖怒冲冲的走了出去。众人不敢再惹神医不悦,也纷纷退出。

“这个嚣张的女人!”偏厅里,顾宇成气得够呛,“若不是因为明烟病着,若不是看在她是大夫的份上……她最好真能治得好明烟的病,否则,哼哼!”

众人沉默,很识相的没有接话。

顾宇成踱了几步,忽又回头对公子道:“无痕,委屈你了!”

呃?公子抬头。

“这女人肯定给了你很多难堪吧?你是怎么把她请回来的?”如果说她让无痕跪下给她磕头,他都不会感到惊讶。

公子微微一笑道:“没有。”

“没有?”顾宇成不敢相信。

“她只是让我把一首秋千索填完,就跟我来了。”其实当时的情形颇是尴尬,然而他不愿多提。与面子尊荣无关,只是不想提而已。

填词?搞什么啊,弄了半天原来是久仰无痕的文采,所以趁机接近他。顾宇成冷笑道:“原来又是一个崇拜者。她想的花招倒新鲜。”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当初他和妹妹订婚的消息传出去后,不知道有多少少女哭得肝场寸断,悔恨自己为什么不是那个幸运的顾明烟。饶是如此,不肯死心的依旧大有人在,这个木先生,行为怪异,他可要看好了,免得自家妹妹吃亏。

公子没有理会他的话,若有所思的望着紧闭的门,过了许久忽道:“来人。”

一仆人应声而至。

“你去一趟舞柳城,就说秋菊正艳,恭请叶大公子来此赏菊。”

顾宇成奇怪道:“为什么忽然请叶慕枫来这?”

“只是想确认一件事情。”不再多言,公子转动轮椅转身离开。




两个时辰后,木先生才打开房门,对外边等候着的侍女们道:“你们可以进来了。”

侍女们连忙进去收拾,顾宇成也跟了进去,一见妹妹还是昏迷不醒,便急了:“为什么明烟还没醒?”

木先生慢条斯理的在侍女端上来的水盆中净手,淡淡道:“正常。”

“她得的是什么病?”

“我说了你也不会懂。”

顾宇成怒道:“那你告诉我,有什么是你说了我能够懂的?”

“有。”木先生道,“如果你不信任我,可以另请高明。”

顾宇成二度挥袖离开。

侍女们睁大了眼睛,这个女人好……强悍!从来没有人敢这样顶撞少庄主呢,也从来没有人在顶撞了少庄主后还能安然无事的。少庄主的脾气之差,可是江湖上出了名的。

木先生洗完手,道:“毛巾呢?”

侍女连忙递上热毛巾。“木先生,您的房间已经准备好了,我带您去休息一下吧?”

“不用。”

不用??

“我就住在这,不需要另备房间。”

侍女一听,颇受感动。这位神医脾气是古怪了点,看上去也冷冰冰了点,但是她居然这么尽职,要日夜守在小姐身边,光这点来说,就比以往的大夫好太多啦。

当即连忙去报备少庄主知晓,顾宇成听了也是一怔,最后不耐烦的挥挥手道:“她爱干吗就干吗,随她去!”这个女人真是又麻烦又令他头疼。她最好不要出什么纰漏,如果她敢把明烟给治死了,他就要她好看!但现在有求于她,还是忍忍吧。

就这样,木先生在顾明烟的闺房里住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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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月色如水。

一阵琴声忽然从明烟楼内传出,行云流水般传入众人耳中,听到琴声的人都呆住了。

那琴声先是像一个调皮精灵,在月光下跳着轻盈的舞蹈,有着最最飘逸的风姿和最最欢畅的心情;后来成了一个忧愁的少女,在雨天里凭栏眺望,她焦虑的等待着她的情人,心底却知晓那个人永远不会来;最后音律一转,又变成淡漠高傲的贵妇,细细的在镜前梳妆,然后低语:忘了吧,忘了吧……

伴随着最后一段似伤感似惆怅似无所谓又似不愿再去回忆的旋律,琴声终于停歇,天地静静,每个人都屏着呼吸,在听琴的过程中一颗心始终悬着,直到此刻才得以松懈。

顾宇成吁出口气道:“这不是明烟的琴声。”

柳叶道:“大小姐只怕还达不到这样高的造诣。”

顾宇成皱起了眉头:“难道是那个木先生?”

“应该是。”除了她,还有谁敢私自去碰顾大小姐的琴。

果然,顾宇成开始抓狂:“这个女人!她居然随便乱动明烟的琴,她有没有教养,难道不知道未经主人允许不能乱动别人的东西吗?”

身后一侍女低声提醒道:“可是少庄主吩咐过,说木先生想干什么就干什么,随便她的。”

“啊?我有这样说过吗?” 呃,他好象真说过那样的话……但他说那句话时并没想过真的允许她乱来,这下好,覆水难收。“无痕,你说这个女人是不是太……”刚想找未来妻舅诉苦,却发现身边早就不见了对方的人影,“咦?无痕呢?”

柳叶低眉敛目道:“公子走了。”

“什么时候走的?”

“琴声一停就走了。”

“你怎么不跟着他?他去哪了?”

柳叶朝小楼比了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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