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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若有情-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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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中坦然比形式重要!”她只能这么说。
“很好,很好的坦然!”他点头称许。
回到公司,他俩的同时出现果然引起一些议论纷纷,耐雪却坦然以对,除了坦然,她心中似乎还有喜悦,喜悦什么呢?她可又说不出来。
下午是平静的,至少耐雪外表上看来平静,她迅速把早晨没做完的工作完成,把该做的账也做好。她同时也发觉,思尧也投入了工作,不再分分秒秒注视她。
于是,她打电话回家——和天威曾共同拥有的家。一次又一次,可是总没有人接听。
天威和阿泰还没回来?阿泰不是说有钱就可以赎天威出来吗?支票是绝对可靠的,难道——对方变卦?要付完了全部欠款才放人?或是——
天威伤得厉害,必须进医院?
直到下班,她仍无法打通电话,她心中七上八下,是不是——该回去看看?只是回去看看,她仍然要离开的,见不着天威,她怎能放心呢?
思尧仍在忙着,会计主任和他在商量事情,他们神情平和愉快,当然不会是发现了她的事,她已尽量想办法在掩饰了,一时不会被发现,只是——纸总包不住火,她必须想办法弄一笔钱来填补——妈妈,是的,妈妈会拿得出这笔钱,但——用什么方法才能说服妈妈?
拿着皮包走出公司,思尧完全没有注意她,她竟有些失望了——怎样?她希望他注视她吗?怎样的心理呢?
站在马路上,她突然感到一阵彷徨,她已经没有家可回了,这个时候,总不能回到小旅馆,那间小小的、阴暗的房间会困死她,闷死她,那么——回妈妈那儿?不,不,回天威那儿——哎!回天威那儿!
决定回去,莫名的兴奋涌上来,矛盾、不安却消失了,她跳上一辆计程车,她不能忍受公共汽车一站站的把她带回来。她要尽快见到天威,天威该回去了吧?
红门依旧,此时她的心情与中午时相差何其大,她知道,只要见到天威,她绝不再计较昨夜他的粗暴——屋子里静悄悄的似乎没有人,难道——
仍没回来?卧室果然空着,天威不在。
耐雪怀疑地想,阿泰不可能骗她吧甲阿泰是他们之中最善良也是对她最好的一个,没有理由骗她——转往阿泰的卧室,很意外的,他睁大眼睛躺在床上。
“阿泰,天威呢?”耐雪问。
“啊——大嫂,”阿泰跳起来脸也红了,声音也结巴了。“你——你回来了?”
“天威呢?没有赎出来吗?”耐雪皱眉。
“中午就出来了,他——”阿泰直吞口水,又为难又歉然又不安地。“他——”
“他人呢?伤得严重吗?”她关心地。
“不怎么严重,敷了药过几天就没事,”阿泰的态度有说不出的别扭。“不过大概会有疤!”
“他人呢?”耐雪再问。
“他——他——”阿泰张口结舌,就是说不出话来。“我——我——他——”
“别说不知道,”耐雪沉下人,“你一定知道,是不是又去赌了?”
“不,不是去赌——哎!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阿泰脸红脖子粗。
“阿泰,为什么对我也不说真话,”耐雪生气了。“难道我还会害他?”
“不,当然不会,”阿泰手足无措。“他——他——”
“告诉我,”耐雪怀疑到了顶点。“我一定要知道他在哪里,我今天一定要找到他!”
“大嫂,我——”阿泰看来是真的为难。“你别生气,他——只是逢场作戏!”
“什——么?”耐雪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逢场作戏?什么意思?女人?
“不关我的事,是他自己在赌场认识的,”老实的阿泰在心慌意乱下全说出来了。“是个酒女,很红的!”
耐雪呆在那儿,像被一个闷雷打中,这是她连做梦也想不到的事,一个红酒女?!天威除了赌还沾上了女人?这——从何说起?
一种苦涩的味道在嘴里蔓延开了,沈耐雪,你这天字第一号的大傻瓜,满怀柔情地回来看受伤的人,想不到受伤的人却在一个红酒女的怀里,天威,天威,他真对耐雪寡情至此,薄幸至此?
“她叫什么名字?他们——现在在哪里?”她木然地问。
“大嫂——”阿泰嗫嚅地,他闯了祸,是吗?
“请告诉我,阿泰,这是我惟一的请求!”她正色说,“请告诉我!”
“大嫂,别去吧!”阿泰吃力地说,“这——大家都会不好意思!”
“你放心,我只是去看看,”耐雪笑了,笑得好飘忽。“只是看看,我不会令大家难堪的!”
“但是——”阿泰望着她,他同情她却无以为助,她是好女孩,人好,心好,就是命运对她不好。
“相信我,阿泰,我不会闹事,只是看看!”她的笑容更柔和平静了。
“那——好吧!”阿泰终于说了一个地址。“我想天威是疯了,他从来对妞儿都不感兴趣的!”
耐雪不出声,转身走出去。
她坐计程车直到阿泰给的地址,那是一幢非常高级、非常新颖、非常讲究的大厦,红酒女的家?她不考虑地,上电梯,事情总要解决,总要有结果。
她按了门铃,开门的是个女工,但她已看见和一个妖媚的女人亲热坐在一起的天威。
“找谁?”女工很没礼貌,一副狗眼看人低状。
“找他!”耐雪指着沙发上的天威。
天威闻声抬头,看见耐雪时,意外得皱皱眉,然后大步走过来。
“你找我做什么?”他冷冷地盯着她,声音里没有一丝感情。
“谁告诉你地址的?”
“阿泰!”耐雪也望着他,却冷不起来,她骂自己没出息,哭什么呢?真不中用。“我只——看看你!”
“我有什么好看?又没死!”他冷笑一声,顺手把门虚掩上,把他和耐雪都关在门外。
“阿泰说你受伤——”她吸吸鼻子。
“哼!虽然你用钱赎我出来,也别在我面前作出一副恩人状,”他烦闷地。“我没要求你这么做!”
“天威——”她倒退一步,他真是不知好歹得如此这般?
“谁叫你赎我?是你犯贱,”他冷酷地笑。“你不是已经走了吗?回来做什么?去找你的程思尧啊!”
“你——欺人太甚,傅天威,”耐雪忍无可忍。“算我犯贱,只因为我看错了你。”
“你是看错了,”他邪恶地笑。“我傅天威只接近可利用的人,像美虹,她是最红的酒女,你明白吗?”
“我不明白!”她生硬地说。她真的不能相信眼前这个男孩是天威,天威——哪儿是这样的呢?天威原是个有良心、有骨气的人,眼前这个天威——
“那么让我告诉你,”他毫不在意地说,“我陪她玩,陪她上床,陪她做一切她希望做的事,因为她有钱,听见了吗?她有钱,我要多少她都给我,她喜欢我!”
耐雪心中冰冷了,想呕吐的感觉直往上涌,天威是邪恶、下流、堕落至此?为了钱,竟可以陪酒女玩,上床,做任何事?天,这是天威吗?没认错吗?
“你不觉得可耻?”她忍不住说,“你在出卖自己!”
“可耻?别人卖不了我这么高价呢!”他笑。
耐雪摇摇头,她心中的天威已死,眼前这个——只是个像天威又恬不知耻的家伙,她犯不着再跟他多说,这样的人——让他永远从记忆中消失吧!”
“谢谢你所告诉我的话,我已经完全明白了!”她转身离去。
打击的另一面,或者是振奋的力量吧?
她没有回头,走进电梯,她永不会回头了,只是——她永远也看不见背后天威脸上的神情!
天威仍在门外站立了一会儿,就在这极短的时间里,他隐藏了脸上所有的颜色,推门再入时,他只带着一抹引人的浅笑。
“谁?谁来这儿找你?”美虹已追来门边,她显然已看见耐雪。她像大多数台北风尘娱乐圈的女人一样,有一张生硬的人工改造脸,浓艳而公式化。
“一个朋友!”天威淡淡地,拥着她。
“是你的女朋友?”美虹仰起脸,一点也不放松。
天威眼中闪过一抹厌烦与不耐,只是一闪,他依然笑得那么漂亮。
“若是女朋友,我不会赶她走,”他拥着她重新坐下。“别在这儿瞎猜了!”
“那么是谁?”美虹噘着嘴唇,一副不到黄河心不死状。“你一定要告诉我,我要知道你所有的事!”
天威拥着她的手渐渐变得僵硬,眉头也皱起来。
“我的事你还是别知道的好,”他盯着她看。“你知道我是谁?”
“你是谁?”美虹呆了一下。“你是傅天威嘛,莫名其妙的故作神秘!”
“好!不说了,我们喝酒!”他推开她站起来,脸上有一根细微的筋在跳动着。
“不喝酒,不喝酒,”美虹又蹬脚又叫着不依,那声音却职业化的又娇又嗲。“你一定要告诉我,傅天威是什么?间谍吗?强盗吗?吓得死人呢!”
“别吵了,美虹,”天威似乎努力在忍耐着。“等会儿我送你去上班!”
“我去上班时你呢?去找刚才那个女孩子?”美虹也跟着站起来,挽着他的手臂。
“你怎么了?美虹,”他的脸沉下来。“为什么专提些莫名其妙的事呢?”
“那你陪我上班!”美虹不肯放手。“我去酒家打个转就走,我们出去玩!”
“打个转都不必了,”天威的脸上又有了笑容。“我们去阿七那儿打牌!”
“不行,我现钱不够,”美虹对天威倒是言听计从。“不上班也得去酒家拿点钱!”
“拿得到吗?”天威关心的只是这个。
“当然!”美虹傲然一笑。“我美虹开口谁敢拒绝?别说十块二十块小意思,他们——哼!”
“那就快换衣服!”天威重重地在她脸上吻一下。“我们可以痛痛快快搏杀一次!”
“你等我!”美虹满足地笑。“天威,从今以后,我要你每天陪着我!”
“担心什么?”天威推她进卧室。“你赶我也不走!”
卧室门关上,天威的脸也突然阴沉下来。他忘不了刚才耐雪离开时的神情,那似乎是万念俱灰,那似乎是大彻大悟,那一种惨白与灰败令他内心扭曲得都疼了。他并非不明白耐雪对他的深情一片,他并非不知道耐雪的忍耐与委屈,没有人比耐雪对他更好的了。对他,耐雪付出了超乎她能负担的情与关怀,在他面前,她几乎完全失去了自我。天威明白一切,清楚地明白一切,他想对她好些,他真是这么想过的,可是——他英俊的脸上掠过一抹暗红,他似乎身不由己的,越陷越深,陷在他曾以为可以迅速致富、他不顾一切选择的路上,这路——不是铺满鲜花,它是一个黑暗的大泥沼,一脚踩进去时已开始下沉,下沉,他——还有自拔的机会吗?
他盯着美虹寂然不动的房门,内心翻搅有如狂涛巨浪。他能自拔吗?他有机会吗?耐雪曾说宁愿和他相依相伴的开一间小杂货铺,生一双可爱的儿女,过最平凡最起码的生活,他也向往过,平凡未尝不是种快乐,只是——他不能也无法放弃已选择的道路,傅天威怎能平凡?怎样平凡?一个小杂货店的老板?整天守着十元、八元、酱油醋的蝇头小利,他怎甘心于这种生活?傅天威该出人头地,该轰轰烈烈,该——房门一响,花枝招展的美虹扭着身体出来,啊!美虹——他甩一甩头,展开一个根本不属于他的笑脸。
不必再想,想得更多,痛苦更大,耐雪已去。
耐雪已去,耐雪已去——
“我们走吧!”美虹的香水味令人头昏,她全身都倚在他手臂上,他忍耐着。
“你真有把握拿到钱?”他在门边问。
“把我看得这么扁!”她扭着打他一下。“你只管去赌就是,其他的一切有我!”
天威笑一笑,拥着她大步离开。
美虹只是他目前走投无路时随手抓住的一块浮木,他现在需要钱,美虹能给他,满足他,这就够了,只要他傅天威能搏回一大笔钱,能重振声威,他可不在意她是谁、是怎样的人,只因为他的心已麻木,已全无知觉,他的世界已不再有良知、有感情,只是钱,钱,钱!
酒家门口灯火辉煌,他从不涉足这种地方,说什么也不肯陪美虹上楼,只站在那儿等着。美虹去了十分钟,对他来说,却像等了长长的十年。
他焦躁不安地,起码看了十次表,美虹能拿到钱吗?美虹真是那么有办法?像她自己说的一样?她只不过是个出卖色相的酒女罢了——美虹依然没下来,他却看见似乎已等了不少时间的于文泰。
“阿泰——”他皱眉。
阿泰的态度、神情都令他意外,阿泰只是守在那儿,并没有招呼他的意思,阿泰发神经了吗?面对阿泰,他有着下意识的不安和内疚,阿泰的善良、忠心依然能使他麻木中有一丝知觉——疼痛的感觉。
“天威,”阿泰眨一眨眼,终于走上前来。“我——”
“你有事?”天威凝视着这惟一没离弃他的兄弟。
“你——回家吗?”阿泰嗫嚅地。
“回家?”天威笑起来。“回家做什么?总不能和你大眼瞪小眼的,有机会——我总得博一下!”
“但是——”阿泰摇摇头,显然不赞成。
“担心什么呢?阿泰,”天威拍拍他。“美虹很有办法——她能支持我!”
阿泰咽一口口水,转开话题。
“你的伤没事吗?”他关心地。
“总有一天他们会得到教训!”天威眼中杀气隐现。
“天威,我是说——”阿泰结巴地。“我是说——我们没有其他方法吗?”
“没有!”天威肯定地。“我也不想费神去想,这是最简单的方法!”
“你——非去搏不可?”阿泰却言又止,并不喜欢赌钱的!
“我是不喜欢去搏,去赌,”天威摇头。“我们输了那么多,总得想办法拿回来,我只能去搏!”
“可是——我怕越陷越深!”阿泰不安地。
天威皱皱眉,望着他半晌。
“她——让你来的?”他沉声问。
阿泰摇摇头,他知道天威口中的“她”是指耐雪。
“不,不是!”阿泰说,“她回去过,她没让我来,她只说——叫我不要离开你!”
天威脸上变了颜色,耐雪——他狠狠地甩甩头,他不要领她这份情。
“若你想走尽管走,我傅天威绝不勉强任何人!”他看来是激动的。“你该明白我!”
“天威——”阿泰这高大如铁塔的善良男孩开始不满了。“你怎能说这样的话?我于文泰又岂是那样的人?不论你成功、你失败,在我眼里你依然是傅天威!”
“阿泰——”天威的激动几乎不受控制了。
“不说了,”阿泰挥一挥粗壮的手。“我们兄弟一场——天威,只要你要我,我会永远等在那儿!”
“阿泰,你——”
“我不会离开,我答应过她,”阿泰正色说,“但是——天威,这次你真的伤了她,知道吗?”
天威再皱眉,阿泰已转身大步而去。
呆怔了好一阵子,才看见美虹满脸不高兴的从酒家里走出来。
“死经理真不够意思,”她埋怨地。“又啰嗦我请假,又不肯爽快给钱,说什么刚开始营业,现钱不够,见他个大头鬼!”
“怎么?没拿到钱?“天威脸色一变。
“他敢不给!”美虹得意地笑。“不给钱我就跳槽,台北又不是只有一家酒家!”
“多少?”天威眼中光芒闪动。
“二十块,也够了!”美或拍拍皮包。“走吧!”
天威深深吸一口气,拥着美虹跳上计程车。他觉得拥着的不是个俗艳的女人,而是一大堆钞票。
“天威,今天只许赌到十二点,以后的时间——你陪我!”美虹说。
“十二点?”天威不满地。“那怎么行?手风正顺,赢了钱也走?”
“钱有什么关系,管它输了赢了,”美虹不在乎地,挑起眉梢。“陪我才是重要!”
“好——吧!看情形!”天威勉强地。他是变了,他几时勉强过自己?
“看什么情形呢?”美虹抱着他的腰,仰望他漂亮出色的脸。
“你要钱嘛,小意思,我有!我只要你好好地陪我,知道不?”
“知道!”他深深吸一口气。把厌恶、不耐全吸进心里,他展开笑容。“我一定会令你满意!”
爱——天威的心扭曲,疼痛着。
“我当然真的爱你啦!”他说。
他已完全陷下泥沟不能自拔,他——已在出卖灵魂!
已是十点,生活规律、正常的程家已安静了,各人都回到自己卧室预备休息,好恢复体力展开另一天的工作,就是这个时候,客厅里的电话响起来。
之洛正从浴室出来,顺手拿起电话。
“程公馆!”他说。
“请问——程思尧在吗?”女孩子的声音,很熟悉。
“在——”之洛疑惑地。“你是哪一位?”
“我——公司里的职员!”熟悉的声音颤抖又不安,是谁呢?公司里的女职员。
“请等一等!”之洛放下电话,扬高了声音。“哥哥,你的电话!”
思尧从卧室里走出来,匆匆忙忙抓起电话,看他的样子似乎早知道有这么一个电话找他。
之洛好奇地倚在门边,他想知道这熟悉的声音到底是什么人。
“我是程思尧!”他看之洛一眼。
“思尧,我——耐雪!”声音依然颤抖,像鼓足了最大勇气。
“啊,是你,”他又看之洛一眼。“这么晚,有事吗?”
“我想见一见你,现在,你能出来吗?”耐雪问。
“现在——”他思索一秒钟。“好!我立刻来!”
“我在公司旁边的咖啡室等你!”耐雪放下电话。
思尧也放下电话,一转身,看见之洛仍在那儿。
“你要出去?”之洛问。脸上神色特色。
“是!”思尧匆匆往卧室走。
“哥哥——”之洛叫住他。“刚才那女孩——是沈耐雪?”
“是!”思尧努力自然。
之洛皱皱眉,他没猜错,可是他担心,他忘不了那冰冷而杀气隐现的男孩。
“你可知道她——的一切?”之洛问。
“知道!”思尧点点头。“你有什么话要说,是吗?”
“她——最好别惹她,别接近她!”之洛终于说。
思尧摇摇头,别惹她,别接近她,太晚了,不是吗?他第一眼看见她时就不能自拔了!
“为什么?”他望着关心自己的弟弟。
“她——有男朋友,很难惹的!”之洛只能这样说。他知道天威和耐雪同居的事,他不敢说。
“傅天威?”思尧淡淡一笑。“别担心,我有分寸!”
“你知道傅天威?”之洛大感意外。
“我还知道其他许多事!”思尧微笑着大步回房。
五分钟,他已换好衣服离开,听见他汽车渐渐远去的声音,之洛的不安又加深一些,天威——怎能惹这样一个男孩呢?他是置生死于度外的,不是吗?
只是,他担心又能帮得上什么忙吗?
思尧赶到耐雪说的那家咖啡室时,她早已等在那儿。她木然地坐在那儿,失神又孤单,眼中却凝聚了一抹似乎是坚决的光芒。
思尧一步步走向她,每走一步,心中的怜爱就加厚一分,站在她面前时,他已全心全意、无条件地向着她,帮着她了。
“耐雪,我来了!”他坐下来,急切地握住她冰冷的手。
耐雪神情复杂地看他一眼,想挣脱他的掌握却办不到,她咬着唇,脸色苍白得可怕。
“怎么回事?你不舒服?你有麻烦?”思尧一连串地问,“快告诉我!”
“我会告诉你,这是我要你来的目的!”她说。声音直直的,已没有电话里的颤抖。
思尧呆怔一下,脸色也渐渐凝重,他不出声,只是定定地、深深地望着她。
耐雪沉思一阵,吸一口气,她冷静地说:
“思尧,我做了一件很对不起你,也难以饶恕的事,”停一停,又说,“我现在告诉你,并不请求你同情或帮助,我只是决定对你坦白,对你承认一切!”
思尧还是不语,似在沉思,似在考虑,在他深沉的脸上看不出他心中所思所想。
“我——动用了公司一笔钱,我知道犯了法,”她说,益发平静坦然了。“在我向有关方面自首前,我想——我该先告诉你!”
思尧还是沉默着,既不震惊也不意外,怎么?他听不懂她的话?或是骇呆了?
“我该对我自己做的事负责,”耐雪无奈地笑。“而且——我并不后悔做这些犯法的事!”
思尧的眼光抬起来,耐雪看见他眼中盛满了了解,他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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