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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若有情-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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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也是美梦,有什么不好呢!”她说。
他想一想,翻身坐起。
“睡不着,去玩两手,怎样?”他说。这一阵子他自己也弄不清,到底真想翻本?或是他血液中原有爱赌的因子。
“你这赌鬼,不去!”她瘪瘪嘴。“喂,天威,你以前到底是干什么的?”
“你也好奇了?”他笑。
“台北很小,却没听过你这号人物嘛!”她说。
“我不是人物,当然没听说!”他摇摇头,心中又浮起上次欠钱、被周俊彬手下那批家伙侮辱的情形,台北是小,哎!总有一天他要找还这笔债!
“咦?!你怎么脸色突然变了?”她诧异地坐起来。
“我——想起一件事来。”他皱着眉。“以前有个家伙——很不上路,他欠我债!”
“这个时候想这些?”她不满地拍拍他。
“因为他是开场子的!”他透一口气。
明珠的眼珠滴溜溜的转着,然后低声问:
“喂!我们现在去找他还债,怎样?”她看来相当兴奋,这个奇怪的女人。
“就我们两个?”他摇摇头。“他起码有十个打手!”
“打手又如何?”她拍拍手,拉开灯柜抽屉,里面全是一扎扎的钞票。“这就是我们的打手,至少可以羞辱他们一番!”
“真的去?!”天威眼中发出异彩。
“当然!”她高兴得跳起来。“我喜欢刺激的场面,我也喜欢血腥味,那——很过瘾!”
“我们预备怎么做?”天威一边穿衣服。认识明珠一定是天意,明珠可能真能帮他完成他想做的事。
“到了再说!”她狡黠地。“总之会让你满意!”
“明珠——”他激动起来。自他回台北后,几乎没有一件事顺利,尝尽了冷嘲热讽,突然有个机会能出气——他曾以为再没希望了。叫他怎能不激动?
“别告诉我你爱我,感激我,”她仰起头来。“我不信这一套,我帮你出气,你以后做我的奴隶吧!”
“奴隶?!”他呆一下。
“那就是说:即使我叫你扮狗吃屎,你也要照做!”她大笑。
他想一想,她不是认真的吧?真叫他扮狗吃屎?奴隶——也罢!就奴隶吧!先找周俊彬出了口气再说!
周俊彬的确有办法,场子真旺,他们进去的时候,门口的打手们和账房里的周俊彬都呆怔一下,他们脸上都露出又惊讶又意外的奇怪神色。天威冷笑一声,把视线移向明珠。
“和他赌二十一点,每一注十万!”她淡淡地指一指门边的周俊彬。
周俊彬的脸也变了,但——又不得不迎出来。
“我们这儿不受这么大的注!”他只看明珠,仿佛不知道她身边有人。
“是不相信我们?或是你赌不起?”天威的声音很大,场子里许多人的视线都转过来。
“啊!傅天威,”周俊彬露出好虚伪的笑容。“是你——不是我们信不过你,哦!这样吧!赌现钞!”
天威又看明珠一眼,把手上一个小旅行箱扔到桌上。
“开始吧!”他冷傲地说。
周俊彬看一眼皮箱,开始心虚,天威是有备而来,他以为自己打得天威一蹶不振了,他哪儿找来这么多钱?莫非这女人?他对一个手下打个眼色,那手下匆匆离开。
“天威,大家自己兄弟,何必这么赌法呢?”他假笑着。“这么赌岂不有伤和气?”
“我最看不顺眼他大腿上那些香烟烫伤的疤,”明珠忽然说,“你能想个办法帮他除掉吗?”
周俊彬皱皱眉,他知道,今夜是避不了,毕竟经过风浪的,他咬牙硬接下了。
“你知道是绝没办法去掉的,小姐,”他盯着明珠。“这是我们场子的规矩啊!”
“好一个规矩,我明白了,”明珠瞄天威一眼。“天威,他们若付不出现款,你替我给他点规矩!”
“这还用说吗?”天威笑了。
明珠是很厉害的女孩子,她怎么完全不怕这种场面呢?不但不怕,还主动地攻击,她真是怎样的人?桌子迅速预备好了,他们也各自坐下。明珠点头示意,天威立刻打开箱子——他已经像个奴隶了。立刻,一扎扎的钞票呈现在所有人眼前。周俊彬瞪大眼睛,没有人带这么多现钞来赌钱的,他真后悔提议赌现钞了,因为他知道,整个场子里的现钞不及这箱子里的一半!
开始发牌,天威扔出十万,周俊彬脸色发青,明珠只在一边感兴趣地微笑,她完全不害怕这爆炸性的场面。
周俊彬也推出十万。再发牌,这一手天威输了,他不在意的一笑,周俊彬却像打了一剂强心针,看来他未必会输呢!说不定等一阵这箱子里的钞票就属于他了!
再发牌,再赌,天威一连赢了四次,大堆的现钞都到了他面前,周俊彬铁青的脸上开始流汗,一些打手、保镖也渐渐围拢来。
“十年风水轮流转,这话不能不信!”天威说。
他看牌,下注,很快的又赢了一次。
“喂!你情场得意,赌场也得意呢!”明珠笑得花枝招展,她似乎真为找刺激而来。
“谁说不是?”天威眼中射出异彩,整个人都兴奋起来,如果今夜大胜,明天就是他东山再起之日。
一连十次,天威面前的钞票越来越多,周俊彬的神色越来越坏,场子里的气氛越来越紧张,其他赌客有不少也围过来看,所有的声音都渐渐安静了——突然,明珠“嘻嘻”地笑起来,所有人的视线都转向她,在赌的虽是两个男人,她怕才是主角呢!
“喂!老板,说好了赌现钞的,”明珠眼珠儿直转,她像一个顽皮的孩子,一心挑起更大的冲突。“你现钞就快没有了,怎么赌下去?”
“阿明!”周俊彬眼中射出了怨恨,任何人见了都会不寒而栗,偏偏明珠视若无睹,无动于衷。“开保险箱,拿现款出来!”
那叫阿明的打手犹豫了一秒钟,返身进去。过了一阵,他果然捧了一堆钞票出来。
“还赌不赌?”周俊彬盯着天威,他知道天威是来者不善,天威有大把本钱赌下去,而他——总不能令自己一生心血毁于一旦?他的钱,他的道上声望,他的兄弟,都是凭血汗、凭拳头换来的,他绝不能——抬起头,看见天威冷酷的眸子,他心怯了,当初——是不该逼得天威那么惨,他只是——只是自知不是天威对手,才想尽办法逼垮天威,他以为永远不会和天威交手了,想不到——
“只不过才开始,你就怕了?”天威没有表情地。“周俊彬,你能做得出的事,我傅天威可以做得一样好!”
周俊彬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只好再发牌。或者赌钱的事真是很邪,几乎连场皆北,曾一败涂地的天威有如神助般杀得周俊彬片甲不留。周俊彬脸上再无颜色,任他再奸滑阴毒,当着那许多赌客的面前,他也无计可施。
“再开保险箱吗?”天威笑了。也许并不全因为钱,能挫了周俊彬的威风,他心中的怨毒也消失了。
“不!”周俊彬毕竟不是省油的灯。“今夜我输了,愿赌服输,我没有话讲!”
“服输就行了?我们还没赌光呢!”明珠得理不饶人地。“难道叫我们回家去等你调头寸?”
“小姐,我们无仇无怨,何苦逼人太甚?”周俊彬盯着明珠。
“咦?!天威,这场子要关门吧?居然不接受下注了!”明珠绝不理会。“这种赌法我们不服,你们没钱就不赌,以前在你这儿输惨了的人岂非划不来?”
“小姐——”一个打手上前一步。
“喂!姓周的,我们说过还要赌一件事,”天威燃起一枝香烟。“只赌一把,我下注五十万,我输了,立刻就走,我若赢了——我不要钱,你还个公道!”
周俊彬的小眼珠直闪,五十万对一个公道——他当然知道“公道”是什么,但这是一半对一半的机会,为什么不搏一下。
“好!我们就来赌一把!”周俊彬又示意发牌的女孩子。“五十万对公道,的确公平!”
天威心中十分紧张,表面上却淡淡地笑着,这一把他也没把握,谁能一定胜呢?五十万——他是不是太冒险?转头看明珠,她只是笑,她这奇怪的女人!
只赌一把,不到半分钟,屋子里所有的人却像过了半世纪似的,五十万也不是大数目,但那公道——
天威摊牌,十八点,周俊彬只看一眼,一声不响地把牌一推,漠然起身。
“你跟我来,我还你公道!”他说。
一阵紧张过后的兴奋,天威关上满是钞票的箱子,带着明珠随周俊彬走进一间屋子。
周俊彬站在屋子中央凝视天威半晌,笑得惨然。
“我始终是要输给你,”他摇摇头。“我费尽心机也没有用!”
“其实,从开始我就没有拿你作对手!”天威说。
“于文泰毫不犹豫地跟你走,而且——你是傅天威,你不能怪我担心,我只能先下手!”周俊彬说。
“我不怪你,因为我明白,今天我们这道上已经不讲道义,成者为王!”天威冷然说。
“我——认输!”周俊彬摇头。“我现在才知道,和傅天威做朋友比做对手好得多!你为了成功可以不择手段,只要达到目的,我今天才清楚这是你最可怕的地方!”
天威皱皱眉,为成功不择一切手段,他甚至抛弃自我,出卖灵魂,做女人的奴隶,这——值得吗?
当然,现在不论值不值得都无法挽回了,不是吗?
“你——来吧!”周俊彬用刀撕开一条裤管,眼中不知是害怕或是怨毒。“我会还你公道,不过——我还会再找你,你记住,我们这一辈子没完!”
“说得好!”天威眼睛发红,“嗤”的一声,烟头已狠狠烧在周俊彬的大腿上,接着又是一声,立刻,皮肤烧焦的味道充满屋子。
天威长长透一口气,他的公道拿回来了,他看看周俊彬,这个人虽阴毒卑鄙,却也是一条硬汉,火烧的滋味居然哼也不哼!
“再见!我这一辈子都会等着你!”天威提起箱子,挽住明珠。“你随时来!”
“你不会失望的!”周俊彬脸都变成紫色,一定痛得太厉害了。
天威傲然地笑笑,大步往外走。
“等一等,”周俊彬的视线忽然移到明珠脸上。“这位小姐好胆色,我们似乎在哪儿见过?”
一直在笑的明珠忽然沉下脸,也停下脚步。
“是吗?你见过我?”她冷硬地说。
“好像是,不敢确定——”周俊彬话里分明有骨头。
明珠定定地盯着他好一阵,冷笑变得凶狠。
“你一定知道我是谁,”明珠说,“但是——我不怕你,明白吗?我不怕!”
一转身,她大步冲出去,脸色变得——今夜所有的兴趣都被这一句话打消了。
但——她是谁呢?
不能平静的情绪也终于渐渐平静了,人总要继续生活,日子也不能不过,而且公司业务进入旺季,每天忙得透不过气,往往还要加夜班,耐雪就在这种情形下勉强自己抛开以前,过着全新的生活。
她并非忘却,真的,那是她心底一个火烙的印子,深深地陷在肉里,除非把整个心拿掉,她没有办法忘掉那个人,那段往事,那些快乐与不快乐——
会计主任又通知她加班,她只能留在办公室里。
思尧很体贴,叫附近的餐厅送来两碟炒面,他不能让耐雪这么饿着工作。不仅叫晚餐,他还留在公司里,直等到耐雪工作完毕。
公司里所有的同事都知道他对耐雪的感情了,他们也表现得落落大方,本来多事的一些女孩也闭上了口,耐雪的确是个有气质、有个性的好女孩。
耐雪工作到九点半,终于把所有要赶出来的账目做好,交给会计主任。她心中对这主任又感激又歉疚,所以做起工作来特别卖力。主任看一看,微笑点头,嘉许之后表示她可以回家了!
她背起皮包,那边经理室的思尧也站起来,有默契似的同时走出公司。
“辛不辛苦?”思尧问。这些日子来耐雪已经不抗拒他的感情了,他知道自己有希望,不是吗?
“会计主任才辛苦!”她淡淡摇头。“下次我加班你别等我了,不太好!”
“为什么?”他不同意。“我说过不放心你独自在办公室,太危险!”
“会计主任不是人吗?”她笑了。
“他是老人家,怎么保护?”他也幽默起来。“至少我在学校还上过几堂柔道!”
下了楼,走进停车场,坐着他的小车子。
“耐雪,什么时候你肯到我家去坐坐?”他突然问。
“到你家?!不——”她反应迅速。“我怕碰到程之洛!”
“之洛?!”皱皱眉。“他是我的弟弟,又曾是你的助教,有什么可怕的?”
“我——”耐雪又窘又为难,涨红了脸。
“耐雪,你总有一天要去的!”他笑。
她发了一会儿呆,摇摇头,眼圈红了。
“我怕暂时无法面对一个熟知我过去的人!”她说。
“傻女孩,这算什么理由?”他嚷着。“难道我不熟知你的过去?你又不怕我?”
“你不同,你——是思尧!”她还是摇头。
“啊!”他孩子气的突然在座位上跳一跳。“我好高兴听你讲这句话,我不同,我是思尧!”
“事实——就是如此!”她垂下头。
“好吧!我愿意等,等到有一天你认为可以去我家时!”他拍拍她的手。“你在考验我的耐性吧?”
“你这么好,我有什么资格考验你?”她说。
“以后不许对我说这种话!”
“哦——妈妈问你怎么不去我家坐坐呢?”她说。
“她真这么问?”他好开心。“现在就去,耐雪,我发觉你妈妈是全世界最好相处的人!”
“因为你现在才认识她!”耐雪笑了。
“她以前也只不过把感情放在心里,和我一样,所以我了解这种人!”他说。
汽车转向耐雪家的巷子,她掠一掠头发,说:“如果我去你家,程之洛真不会——令我难堪?”
“天!你当之洛是怎样的人呢?”他抗议着叫。
“那么——星期天我去!”她终于说。
“星期天——上帝,”思尧抓住她的手重重吻一下。“你令我心中踏实,充满希望了!”
耐雪正想说话,突然间前面横巷子冲出来一个人,一个看来受了伤、身上有血的人,汽车灯照着那人眼睛,他自然反应的用手掩着脸,哦!他手上还有一个大牛皮纸袋,也沾着血。
“喂——停车,你看有人受伤!”耐雪害怕地叫起来。
思尧紧急刹车,就在这一瞬间,横巷里又冲出四个大汉,有的拿刀,有的抓着木棍,一见那受伤的人不由分说就是乱打乱砍,一阵刀光血影,骇得车上的耐雪尖叫起来,这些电影镜头真搬到现实生活里来了?
“喂——你们住手,不能杀人!”思尧大声叫,一边开动汽车冲过去。“你们还不住手!”
那四个大汉训练有素的打手一招呼,头也不转地向前面黑暗中奔去,一下子就不见踪影。思尧担心伤者,只好放弃追踪,先救人要紧。
也许刚才砍杀的呼喝,伤者的惨叫,思尧的狂喝,附近不少人家都开了门出来,有的人已自动打电话报警了,是凶杀案啊!
思尧和耐雪一起奔过去,才一走近,耐雪全身激灵灵打个寒噤,不知是血或是什么,使得她抖个不停。
“来,帮他躺平,”思尧轻轻移动伤者,把他遮着脸的双手拿开。
“是——他?!”耐雪尖叫一声,这么尖锐,那么恐惧,那样——断肠。“天——天——”
一阵昏眩,另一只强有力的手扶住了她。
“别紧张,也别刺激他,他只是受重伤!”思尧稳定的声音在她耳边,思尧手中的温热传到她身上,她立刻振作一点。
“天威,天威,是你吗?”她蹲下来,看见天威满是鲜血、痛苦得扭曲起来的脸。
“天威,你不能死,你——你要振作一点,天威——”
奇妙的,似乎已昏厥过去的天威缓缓地、乏力地睁开眼睛,眼中是一片似真似幻的疑惑。
“天威,我,是我,耐雪,”她的眼泪不停地往下掉。“天威,你怎么会在这里?那些人是谁?天威——”
天威眼光闪一闪,似乎认出了耐雪,他抬一抬手,却无力地垂下去,他想挣扎着再抬,鲜血从各种伤口涌得更快,他痛楚得呻吟起来。
“天威,天威,你忍一忍,救伤车就来了,”耐雪一边哭一边说,“你说话,你为什么不说话?天威——”
天威的手又在动,他一直想抬起手——哦!思尧看见压在手臂下染满了血迹的牛皮纸袋。
“是这个吗?你——要给耐雪?”思尧替他拿起来。
天威眼中一阵释然,随即涌上一层水雾,他凝望着耐雪,目不转睛地凝望着,水雾结成水珠沿着腮边流下来,那表示什么?天威的眼泪?
“天威,不,天威,你说话,你说话,天威——”耐雪尖锐的哭声令人心酸。
天威仍然不出声,凝定的视线却柔和,更柔和,在血泊中展开一抹似真似幻似有似无的笑容,然后,那令耐雪爱恨交织的眸子缓缓闭上。
“天威——”耐雪骇极了,他怎样了?“天威,你不能——你不能——你还没有说话,天威——”
思尧皱着眉,探一探天威鼻息,摸一摸天威脉搏,他的心也直往下沉。
天威就这么去了,连一句话也没有说。
“天威——”耐雪尖锐的哭声渐渐低微,这时,救伤车的声音才一阵又一阵传来。
迟了,天威已去!
救伤车人员一阵忙乱,天威被抬上车,警察也来录取目击者口供,思尧义不容辞地,一一详述,警察记录了,又在现场搜索一阵,也收队回去,现场一下子又冷静下来,只剩下思尧伴着耐雪。
“我们回去,耐雪!”思尧深沉叹息。既然注定要发生的事,为什么一定要让她看到?天威就死在她面前,这不太残忍?
“他——为什么会在这儿?”耐雪突然间。声音空洞、茫然又无助。“这是我的家!”
“他可能来找你,啊!牛皮纸袋!”思尧想起来。“看看里面是什么?”
耐雪机械地打开封好的纸袋,她看见血迹中写着自己的名字,果然是给她的。牛皮纸袋里尽是厚厚的,一扎扎的纸——纸?!啊!钱!
“是钱?!”思尧先看清楚。“他拿钱给你——”
他停下来,怔怔地望住她,他们心中同时想到的一件事,天威是来还钱的,就是耐雪在公司挪用的公款。
耐雪迅速地数算一下,不多不少整整的二十四万,她心中有如千刀万剐,天威送钱来,天威——可以说是为她而死?
“不,”思尧立刻明白了她的意念。“不为你,不为钱,他若不来这里,所不同的只是地点而已!”
“但是——为什么?那些人为什么非要杀他不可?”耐雪静静地流泪。“天威只不过走错了一步路,不至于死,那些凶手多残酷,天威不该死的!”
“我不知道怎么说,我只知道一件事,”思尧正色说,“无论如何,你没有自责的理由!”
“是的!”一个悲哀的声音突然加进来。
“阿泰!”耐雪转身,抱住铁塔般的男孩子大哭。“阿泰,天威死了,真的死了,他一句话也没有说,你知道吗?他所有的钱都还了,阿泰——”
“我知道!”阿泰也是泪流满面。“他从家里出来,他说来还你钱,昨夜——他赢回我们所有失去的,我们正高兴地预备重头来过,谁知道——”
“你想过会是谁做的?”思尧恻然。
“知道!”阿泰点头。“明珠打电话来警告,可惜来不及,天威已出门,我追来也帮不上忙!”
“谁是明珠?”耐雪抬起头,停止哭泣。
“一个——女孩子,”阿泰老实地说,“就是她令天威赢回所有的钱,也打垮周俊彬,但她——她丈夫知道了,相信是周俊彬告的密,那些人就是明珠丈夫手下!”
“明珠的丈夫又是谁?”思尧听糊涂了。
“你们不会知道,”阿泰摇头。“他是黑道上第一把交椅的人物,明珠只不过是姨太太——天威——一定不知道,谁敢惹明珠丈夫呢?”
“他就能乱——杀人?”耐雪觉得全身冰冷,还有一个明珠,明珠使天威赢回那些钱,又是一宗交易?
她又记起天威眼中的雾,天威眼中越变越柔的光芒,天威唇边似真似幻的笑容——心中又是一阵刀割般的疼痛,这样的男孩是好是坏?她对他是爱?是恨?是同情?是怜悯?刹那间,她也分不清了。
“我会向警局提供线索,一定抓得到凶手!”阿泰说。
“指使人杀人的元凶呢?”耐雪忍不住叫。
思尧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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