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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小雾-是以见放-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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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贝勒一下噎住了,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的故事反倒给我树榜样,只骂道:“我这是个傻妹子。”
我和季风之间牵绊太多太多,不是情情爱爱那么简单的事,这么多年我如履薄冰的小心,如今被自己打破,冰下是春山还是绝谷,我就快没有勇气面对了。
手机响的时候我正在厨房化冰水吃羊角片,季风刚下班打电话来,我说在延庆朋友家,他说你延庆怎么又弄出朋友来,明天出差别玩太晚坐车该晕车了。随口问着他今天交工反应怎么样?听他神采飞扬描述着对方多么满意,末了还是说有细节要调整,笑他总先说好的后说坏的让人白高兴一场。手机小用肩颈夹不住,一只手拧开瓶往出倒药片,没拿住掉了下去,药洒了小半瓶,唉哟一声赶忙去捡,抬头钱程端个面碗站在门口,表情不自在:“保安要盐。”
季风听见呼声问怎么了,我说盐罐子弄翻了,他告诉我到家去条短信,挂掉电话。
我把盐找出来给钱程,他接了没走,蹲下来帮我把弄脏的药片捡到纸篓里:“你偏头疼还没好?”
“停几天就犯。”
“去看医生,依赖药物不行。”
“又不是待因片,哪有什么依赖?”收拾干净了拍拍手站起来,“再说这是中药。”
他心不在焉地点头,我抱了自己的那碗冷面出去,他唤住我,我一回头他又没话了。
“你可别说你没事噢。”
“没事。”
轮到我不急着走了,站在原地夹了些鸡丝:“我跟季风……打算结婚。”
“我知道。”他点点头,挑着面条,想起什么似的又说,“哦,恭喜。”
“对不起啊。”虽然很俗,但也没别的话可说。
他一愣,笑起来:“什么呀,没事儿。我追你的时候就知道你喜欢他,”他咬着筷子对我眨眼,表情揶揄,“上课不听讲在练习本上写他名字,我都看见了。小花痴。”
保安在客厅喊:“盐!程程,先给我送来你们俩再聊。”
我把盐拿进去,鬼贝勒夸我做的冷面味不错。我说我们老家附近朝鲜人很多,冷面配辣菜狗肉是一绝,说完忌讳地看看他们仨:“没有满族人吧?”满族有狗救驾一说,是不吃狗肉的。
娄保安拖拉着一团冷面张不开嘴,只好举手。
鬼贝勒瞥他一眼:“你丫别侮辱皇族血统!”
他说:“我真是满族的,看户口本儿。”
“小时候偷狗属你吃的最多。”钱程也帮腔。
“高干子弟还干这种偷鸡摸狗的事儿~~”我以为这种事儿只是丛庆和季风之流能做出来的。背枪上山打猎没有猎物,捎带把人家养的鸽子打回来两只烤着吃了。
“那时候小嘛,就嘴谗,有一天在保安他们家胡同口瞅着一只狗转悠,我们几个就叫着给它逗院里来。那次还有区姐一个,噢?她那时候梳一板儿寸,跟个男孩子没两样。保安给那狗踹翻个儿,她一盆水就泼上去,完了鬼贝勒伸手扯下外墙灯的电线往地上一淌,给那狗电死了。”
“完了你就等吃。”鬼贝勒接钱程的话,向我比划着,“那时候他这高一点儿,拍巴掌在旁边乐。狗一死他就说:煮了吧煮了吧。嗓子溜尖儿,让区洋捂着嘴儿给拖屋去了,再不喊了,老实儿蹲门槛儿上看我们给狗扒皮。”
“嗯。”钱程也不介意别人说他小孩了,完全沉浸在狗肉的回忆里,“那狗肥着呢,吃着特香。”
“你们真这么干的……”我被这残忍的一幕震住了,都说东北人身上有狼血,这群人一点儿不比狼善良。
“真的。”保安想起来也大笑,“那狗是大院食堂散养的,后来人家找狗,我拎个狗腿子站门口儿撕得正卖力,让我们老头儿一脚卷进去了。”
“完事儿就天天惦记吃狗肉,我姐那阵儿零花钱活,得空儿就领我出去搓,一顿把我给吃恶心了。”
娄保安又羡又叹:“你姐是真疼你程程。”
“白疼了!”鬼贝勒恨恨地说,“这么大了就在外头仙悠,她一人儿多辛苦,还得操心给你和你姥爷中间加汤。”
“你不用想我回去接公司就能跟我姐双宿双飞,何况就是我愿意接,老头子也不会放手。”
“你听听,你听听,不怪秦堃总念叨:这就是个冤家。”越说越来气,筷子劈头盖脸就抽下去,“都他妈欠你的!”
“给他找个像样的媳妇儿管着就好了,”保安又了话说太透的毛病,“像家家这样的。”
满屋子就剩吸溜面条儿的声音,鬼贝勒冷笑:“你也别说人家,你还得玩到啥时候呢?”他放下面碗点了根烟,笑着对面前两个埋头吃面的男人摇头,“十三岁就知道拍婆子刷夜,那个呢三十岁了没碰过女人,这我不是跟俩怪物儿一起吃饭吗?看着是挺正常的。”
娄保娄不爱听:“去你大爷的!谁不正常?脱下来比你长。”
“碰没碰过告诉你了啊?”钱程向鬼贝勒抗议,却用肘子尖砸保安脑瓜顶。
保安吃痛,猛然意识到女士在场,转而问一个始终疑惑的问题:“对了家家,为什么我没有鸡蛋?”
鬼贝勒晚上在农家小院住了,我们三个回市里,保安开车,先到钱程家,停了一下,探风声:“还是,车你开着明儿送我单位去?”
“不用了,”钱程开门下去,“我还得回去修图,明儿着急要,你送家家回去吧,她们家小区黑,送上楼。”
在我家路口等灯的时候,保安看着熙攘人群问:“程程跟你求婚了?”
“你也要替他保媒?”
“没领那份工钱。我能问问为什么吗?”
“他太老了。”
“你不要打击我,我死给你看。”他呵呵笑,“大四五岁算老吗?你多大?可别说18,实在不像。”看我瞪眼睛他慌了,“你真18啊?程程告诉我你24,我就说么,这二十多岁长得可够年轻的了。”
我深深佩服他这套黑白脸齐唱的功夫:“你这果然是救命的嘴。”
“你这却是要命的嘴,一个不行就给我们堵上了,干嘛回得那么绝呀?”
“说多了就是欲迎还拒。”
“还挺有经验的。” 他笑一声,变灯上路。
“我跟他不是一个层次的人。”对于娄保安,我相信现实一点的现由比较能让他接受,“做朋友还行,没有办法进一步发展。”
“你嫌他学历低?他是赶上考学时候叛逆期了你知道吗?要不然凭那脑瓜儿学什么都没问题,他在摄影班的时候系里来国外访团儿,一韩国大师看着他作品就想带他回国深造,是老爷子没让走,要不现在大小也是个艺术家。”
“门高狗大的权势官家,连他学什么都管,结婚这种事他拍得了板儿不?”
“原来你是担心这个。”他喃喃,“齐大非偶。”
“也不全是。”他同学会上那几个女人的话还在我耳边转。
“你别小看了程程,什么事儿关看他想不想做。”
“我不是小看他……”这样误会就不太好了,我一般不会有勇气小看任何人的。“女人总是比较感性的,感觉这东西,第一眼,有就种下了,没有就是没有,以后也长不出来啥。”
车停至小区,我一再请他不用送我上楼,他没坚持,趴在方向盘上看我解安全带:“你这女孩子,外表安静讨巧没什么个性,实际还是很擅于思考的,但是不要总强迫自己出一些奇谈怪论,时间一长,真正的想法都给盖住了。”
冷静见放
是强迫自己做奇谈怪论吗?算不得,谁骨子里还不都有那么点儿叛经离道的小个性呢。喜欢与众不同,希望得到别人注视,这很正常。
我在心里和娄律师辩论,最后自己胜了,洗完澡准备一下出差用的衣物用品,躺床上就睡了。来条短信把我吵醒,一看是我小姑家那精神病:“呼叫老表,起床祝我生日快乐!”一看表刚到25号几分钟,这丫头还打算普天同庆咋地?
让她这么一折腾忽然想起回来没给季风打电话,才12点多也许他还在抠那堆数字码,拿过手写短信,万一要是睡下了呢,他白天去交工了,也许今儿难得能早睡一会儿。于是我在“睡了没”前边又加个“季风”,发给了黑群,还幌了一下号……所以说女人真是,别人家东西用着不心疼。
很快季风电话拨过来了:“你刚回来?”
“睡一觉了,让杨毅短信给吓醒了,她过生日,赶紧给她打电话,别等她讲究你。”
“已经讲究完了,说她过生日五分钟了,没有一个人祝福她什么什么的。”
“啊,我直接给你发短信就对了。” 我睡蒙了,杨毅怎么可能忘了搅和季风。
“呵呵,老黑骂你,他也没睡,在我屋帮我测系统呢。”
“都完事儿了吗?”怎么比我自己出效果图还兴奋。
“有BUG,调好了明天还得拿单位刻盘,周末陪我去买个刻录机……周末能回来吗?”
“看情况,没有工程故障写个总结三四天就回来了。”
“明天几点走啊?”
“正点儿上班,几点走看领导意思呗。”我打个呵欠,“去的里面就我一个女的,真看得起我。”
“不去不行吗?这几天可热了。”
“反正也不是用我去搬砖当力工,顶天儿就早晚去转转,一般没啥事儿,有事儿我们几个去也不顶用。”
“带点儿解暑药,别像去年似的动不动休克了。”
“是晕倒~~而且就一次,哪儿动不动了。”
我觉得我是那种藤类植物,看着弱,其实非常有韧性,中暑只是个别现象。再说这才5月末,现在就吃解暑药到伏天还活不活了。
翻了两个身没睡着,季风发来条信息:你不是爱写文章吗,要不还是换个编辑的工作吧。
我可以称之为事业的东西刚起步,又换?没睡觉说什么梦话?等乾坤倒转吧!
“死心眼儿!!!!!!!!!”
“你打一万个叹号我也不换。”我要不死心眼儿能把初吻留给他?
好半天,他回了我满屏黑杠,细一看是密麻麻的叹号,他不会真打了一万个吧,我一条短信好像接不了那么多字符。耐着性子数了半行,头昏眼花,没数明白,迷糊过去了。
一大早惨遭狼人强吻,窒息而醒。“你干什么呀……”我还没太清醒,推也像就。狼人在我颈间闻着嗅着,淘气地啄我,笑声从鼻子里钻出来,有清凉凉的薄荷牙膏味,我请他优雅点儿滚开,他一撒癔症把我从被窝里捞出来,赶跑了全部嗑睡虫,我坐着瞪他,“季风你明儿趁早把我们家钥匙交出来。”
“嘿嘿,欧娜给我开的门。”他把蚊账卷上去,没系紧又掉下来了,又卷啊卷啊,嘴里还吹着歌。
我揉着头发,很大的起床气:“你可忙叨死我了。”
他嘻一声:“你在这里边好像被扣起来的菜。”在床前蹲下,双手撑在我身边,很无意地把我圈在他的气息中,两只明晃晃的眼睛盯着我,用手背拍我的脸,“精神点儿~~”
“欧娜给你开的门?”我抓住他的手,脑细胞开始缓慢地活动,“她起来了?”
“啊,我来时候她正好出去。她怎么这么早就有课?老黑早上喊完我上班回去一觉都干到下午。”
“嗯?”我也不知道呀,欧娜现在好诡异。
“还没睡醒?”他贴近了我,屈着眼睛大淫魔一样。
“醒了。”我推开他起身把蚊账卷起系好,“你这个点儿还不走,不是要回公司刻盘吗?”
“不急,我上午请假了,直接去曹哥那儿给他调服务器,一会儿打车顺你一道。”
“你怎么能顺着我?”根本就不是一个方向。
“我走蓟门桥,反正哪儿都堵车。”他跟出来倚在门框上看我刷牙洗脸梳头发,始终笑眯眯的,“好几天看不见你,想你了怎么办?”
我托着毛巾呆了一下,从镜子里看他:“大早上的发什么洋贱?”
“我生日怎么办?”
“跟个小孩儿似的。”
“小丫生日你就早早张罗给买东西,我凭什么不能过?”他数了数日子,“5天差不多能回来吧?”
“差不多。”故意不把话说死,心里却无所谓地想:到时候进度没结束我可以提前申请回来,天津又不远。
不过真当我在电话里跟总工告假的时候,全不是这份儿轻松的心情。
出差带的衣物只管遮阳不奔解暑,没有裙子,一色薄薄的长衣长裤。我这皮肤不比季风那种天生不吃紫外线的,到了夏天和冬天像两个种族的人。幸好天津这些天不热,并且从我们抵达的第二天下午开始,断断续续下起了雨,停几个钟头又猛落一阵,到处都是积水……我在窗户上画小人儿,暗想是不是犯什么说道?最近好像我一出门就下雨。
又过了一天稍等雨歇,总工打电话通知去现场。之前我还纳闷这不是我跟的项目怎么也被编排在里面了,这时才知道这次的项目开发商是天津本地房产公司,我们属于甲方考察团,来给人当爷爷孝敬的,吃住行都是对方安排,连向来以速度著称的余总也拖缓着工作拍子,而我就是一跟蹭儿的。
在若干监管和技术簇拥下从工程指挥部出来,项目经理亲自拿了安全帽和胸卡给我们,我是第一次带白帽子,感觉还挺怪异。说实话以前下工地时候看身边戴白帽的贼恨,爬上爬下从来就没他们的份儿……中坤是行家做投资,他们不敢对付,细节之处也尽量做到了,施工因天气暂停,但斜道板、脚手架和跳板上仍铺着防滑草垫。
为了赶进度,作业面是分四个流水段穿插施工的,本来应该热火朝天的景象,被雨给浇凉快儿了。工人们都在不远处的工棚外边坐着抽烟聊天,下一天雨,就意味着少赚一天钱,但上帝造物也有休息日的,所以偶尔个一两天他们还不愁,聚在一起说笑,嗓门很大,各种口音,也有一些女人,或是随工家属,或是食堂的大嫂大婶,还有些就跟男人一样上架码砖。
转了一圈又回指挥部开碰头会,看图纸听进度报告,然后就是汇餐,整个行程的安排就是这样。
来天津之前总工说让我跟着来学点儿东西,我这属于跳过设计进一线积累经验,虽然辛苦但很锻炼人,可我只学到听人说恭维话不脸红,用一些官方辞令表达自己的反对意见。回北京之后有一次和秦堃提起,她笑言这其实就是奥义。
大雨担搁了时日,考虑到31号是端午节,返程期定在30号,把我愁得牙龈疼。28号下午我琢磨跟总工请假,到29号还是没找到合适机会开口,这一天难得见晴,午饭过后工地浇灌最后一车混凝土,我们仪式性地在旁观看。一派繁荣富强相,起重机马达在吼,混凝土泵车在叫,我的手机在咆啸……手机在咆啸……摸出来看了看是季风的号码,嘈杂的环境里我接了也听不清说什么,随手切断,回到酒店后想着给他打了回去。
季风说:“丛家你怎么不回来陪我过生日?”大白天的,他的声音却像从黑夜的角落里发出来那样忧虑。
从上初中起,季风生日里,第一次没有我。生日没什么大不了,可也总算是个特殊日子,其实我也颇遗憾他生日这天我不在他身边。“定了明天一早回去,我实在不好意思跟公司张这半天嘴。”
“我想你了。”
“知道了,明天上午就能到北京,中午去找你吃饭。”
“嗯。我爱你。”
“你在哪呢?”我想像他坐在那电教室一样的公司大厅里对着手机说情话,有点好笑,“没上班吗?”
“在单位走廊。”他也呵呵笑,“你还没跟我说生日快乐。”
“生日快乐。”我们算没药救了,肉麻一点容易把俩人都给整感冒。
“晚上小骨头他们过来找我喝酒。”
“你们几个到一起轻点作啊。”是指他们大学寝室的一帮,一个个巨恐怖,凑齐了叫啤酒都成件儿地来。
“你在多好……”他说,“谁给我切蛋糕啊?”
我说那你们今天就别糟践那蛋糕了,等我回去给你买。他愉快地答应,我想了想:“不行,欧娜肯定能给你买。”
提到这个季风很愤怒:“她都没发个短信祝我生日快乐。小丫也没打电话,她可好意思半夜三更折腾我。”
“啊?于一打了吗?”
“没打。”
“藻儿呢?”
“没打。”
“那翅膀呢?”
“他倒是打了。”季风气呼呼地,“扒个眼睛就来电话问我还有魔兽点儿卡吗?我真想一个天马流星拳给他挂月亮上去,挂电话之前贼溜溜跟我说:明天你过生日我要想不起来就不给你打电话了,提前祝你生日快乐。妈的他咋不去死……”
我听了大笑,这绝对是故意的。
他自己也明白这一点,苦着调子说:“他们都欺负我。”
“晚上来电话骂他们。”
“也没人给我买礼物。”
“那我跟这儿买点麻花回去给你。”
“像话吗?”
是不像话,人家过生日吃蛋糕,我们风少吃麻花,另类了点儿。但我这人俗,新到的城市一定要抓点特产回去,天津除了麻花还有什么能响彻神州的?去大沽弄门炮?人就是让我拿,我得怎么把它运回去啊。包子?那还不如麻花呢。我们组小郭笑我,怎么没别的?洋货市场淘去啊。虽然不是什么特产,百十来块钱的江诗丹顿买它十来块回去挨个儿发,多有面子。
这我倒是听说过,溏沽的洋货市场,那里边你能找出来全世界的大品牌。不过那些牌子确实也太大了,我就是买了戴在身上,一挤公车人打眼儿一看也得知道是假的。不过逛一逛总算长长见识。可惜天津我没有关系好到可跷班招待我的同学,一行的同事中没有女士,小郭待在他自个儿房里攒元气不肯陪我出去跟其它几位又不是太熟,晚上这边开发商给饯行,估计得有酒。他说:“感情你一女孩子挨不着灌了。”
怎么就挨不着灌啊,我昨儿就喝得走路发飘了,明明没醉回到房间却很想吐。真是没有腐败的命,和一些不说真话的家伙吃一桌山珍海味,我宁可在办公室画图。以后想起自己这时的想法是多么幼稚,果然和人打交道比专业课更难掌握。
按小郭指点的路线自己去火车站坐小巴,5块钱到了洋货市场。天津这座城市没有传闻中那么破,但是它街道很乱,路标更是有点莫名其妙,我没敢打车,怕司机宰我这“老外”,一路打听着,也算摸到地儿了。转圈儿以“X洋”为名的商场,逛下来只有四个字可以形容:名不虚传!翅膀戴的那款欧米伽,要价才350块钱,郭算盘交待80%的砍掉,那用不上100就能拿下。我真想买回去一块戴着气气老大,但是百十块钱气他一把不值当儿,而且他很有可能告诉我他那表是买糖豆儿送的。
跟这儿没打算买什么,但逛得很来瘾,兰蔻的睫毛膏十多块钱一支,说是水货,这个价儿的舶来品运费都勾不回来。包里电话响了好几气儿我才听见,拿起一看两条短信,一条是小郭怕我逛得忘了点儿,提醒说晚上八点半一楼中餐厅开局。另一条是移动客服台提醒话费余额不足10元,反正明天就回去了我也没当回事。而四个未接电话都是季风打来的,我犹豫了一下拨回去,打算如果这人儿撩闲就让他帮我充100块钱话费。
结果人家说:我到天津了……
在超市旁边的KFC靠窗位置坐着,可乐里的冰已经全部被我挑出来嚼碎了,嚼得吐气成霜,还是没法让神经冷静下来,它一直在跳在尖叫:季风疯了季风疯了!它再叫下去我也疯了,脑海里朦胧着一团幸福。他就这么跑来,小骨头他们知道原因肯定群起而痛殴这个见色忘友的贱人。
心思复杂,脑子里有施工现场的作业声,各种想法此起彼伏,待会儿他到了,我都不知道我见到他第一句话要说什么。你怎么来了?不行,他会以为我在怪他胡闹。生日快乐?也不太好,说过了的。路上累不累?他一路跑过来都累不着……我一激动扑到他身上怎么办?是不太直接了?
事实上我还有一点头疼,这我把人带回酒店去,隔壁郭儿见了还不吓个好歹儿的,他让我来淘洋货,我淘了个国产的不说,还是个活的……
血脉见放
季风没让我说话,把我按在他怀里嘿嘿发笑。天气闷,他的怀抱更闷,我闷声闷气地呜呜:“季风……”他搂着不放,直说:“意外吗感动吗?哭吧,我抱着你没人看见,哭吧哭吧……”他挤得我大脑缺氧,再不放手我真是眼泪都下来了。推了两下没推动,我手指一弯抵在他腰间乱抓,他笑不可抑地退开,指责道:“破坏气氛。”
我顺过来气骂他:“季三疯!”
“愿意!”他一被胳肢就岔气儿,缓了半天才朝我龇牙,“丛家,每年生日都陪我过吧。”
“我要先死了呢?”我知道他大过生日的说这话很不吉利,但不知为什么就想同他抬杠,“你剩下的年头儿不活啦?”
“不活了。”季风笑着拍拍我的发顶,“我说真的,要是明年你不能陪我过生日,我今年这个也不过了。”
“你威胁我。”我仰头瞪他,想起鬼贝勒的话:现在要是跟我说以后没有她了,永远等不到了,我一个十年都不活……鼻子酸酸地被塞住了,然后又笑出来。季风总是说一些让人来不及哭也不能痛快笑的话,要让我完全相信这些话的真诚是很困难的,但我选择相信他能够做到。
当暗恋成为习惯,当无望成为状态,当我已准备好心死的时候,一转角,遇到了爱。上帝为什么把负责这类感情的事交给一个捣蛋孩子呢?以前我在书上读十七年之蝉的故事:蝉在羽化之前,必须埋潜藏匿十七年,而后才得破土而出,飞上枝头展开它的一生。所以我心存感激,毕竟守得云开见月明不容易,没有月落乌啼已算难得。
可是蝉也有一个夏天的浪漫,我却在几个转身间就动摇了信念。
威逼带利诱地把非要去看航空母舰的季风塞进出租车里,在饯行宴开始前半小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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