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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香-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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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府!”长满皱纹的老眼闪闪发光,老夫人暗暗为自己的急智兴奋不已。
一年内生个儿子?
就甄十娘那副身子骨怎么可能!
见母亲这样明晃晃地难为自己,沈钟磬脸色由白变红,又变的紫红,说不出话来。
老夫人语气缓了下来,“…不是我容不下,一想起她当初对我做的那些事,我心里就发指,狗改不了吃屎,枉你口口声声说她变了,你看她把楚姨娘打的,还是那么跋扈,哪一点变了!”叹了口气,“磬儿千万别被她几句软话给蒙蔽了。”目光闪了闪,又商量道,“只要同意和离,磬儿要抬楚姨娘我也不拦着。”先说服儿子同意了要紧,至于和离之后娶谁,自古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可由不得他!
府里的五个姨娘,不也都是自己做主抬进来的吗,心里盘算,瞧见沈钟磬看过来,老夫人心虚地低下头。
抬楚姨娘?
不知怎的,明明一直想着和离后怎么能说服母亲同意扶正楚欣怡,可现在亲耳听到母亲同意了,他心里却没一丝欢喜。
心底有个声音不断地问自己,“…她适合做妻吗?”
夫妻,是要相扶相持一辈子的!
被甄十娘蹉跎了这么多年,唯一让他明白的便是娶妻一定要贤德,再蹉跎两年又如何,哪怕这一生不娶,他也绝不将就。
毕竟他已不是曾经那个一无所知的莽撞少年了,沈钟磬下意识地摇摇头。
“磬儿!”
见他摇头,老夫人声音蓦然尖利起来。
“母亲”沈钟磬极力压抑着浮躁的心情,“我总是堂堂七尺男儿。”
曾经他们都年轻,这段婚姻走到今天也并不全是她一个人的错,终归夫妻一场,别说她无依无靠是个孤女,就算她有父有母可以依托,他也不会在她生命垂危的时候抛弃她!
“你”老夫人手指微微发颤,指着沈钟磬说不出话来。
正僵持间,碧月敲门进来,“…傅公公来了。”
“母亲累了,先歇着吧。”沈钟磬趁势站起来,快到门口又回过头,“这件事母亲就别操心了,我已打定了主意。” 语气温和却不容置疑。
“反了,都反了!”老夫人气的嘴唇直哆嗦。
儿子一大就不是自己的了!
这念头一闪过,老夫人心里更把甄十娘恨上了。
她使劲咬了咬牙,今天如果不把这贱人撵出沈家,她就跟着这贱人姓!
楚欣怡正坐在铜镜前画眉。
细细的峨眉像初春的柳叶,墨黑的眉笔在眼梢处微微一挑,铜镜中的美人立即就多了几分风骚…
春兰推门进来。
“老夫人说服将军了?”一笔一笔精心地瞄着,楚欣怡慢声细语问道。
春兰摇摇头,“碧月说将军口气很硬,坚决不同意和离。”
楚欣怡蓦然停下笔,“他竟忤逆老夫人?”
沈钟磬至孝,这可是从没有的事情。
随即想起他竟是为了甄十娘忤逆老夫人,楚欣怡脸色一阵苍白,她一把将眉笔摔在案上。
春兰哆嗦了下,“老夫人气的晚饭都没吃,其他姨娘都过去了,姨娘也过去劝劝?”
“劝?”楚欣怡语气尖利刻薄,“劝什么?”怒瞪着春兰,“劝老夫人依了将军,留下那个贱女人!?”
那她岂不是要一辈子做小了?
春兰吓得不敢言语。
“去,准备马车。”楚欣怡腾地站起来。
“这么晚了,姨娘要去哪儿?”
“回娘家!”
楚欣怡眼里闪过一丝阴翳。
口号都喊出去了,她若不离开岂不是被他看扁了。
这次不把将军府折腾的鸡飞狗跳,沈钟磬永远不会知道她楚欣怡对将军府有多重要!
…
安庆侯府,不大的议事厅笼罩着一层阴霾。
“…两天了,案子还没有结果。”在地上来回踱着,安庆侯薛义突然站住,“慎行司的办事效率什么时候变的这么低了,他们有几个脑袋够万岁砍!”
“万岁这招叫敲山震虎”谋士高明玉故作高深地拉长声音,“皇后和郑贵妃都被禁了足,万岁不顾朝臣反对宿在关雎宫,他这就是在做给大家看啊,告诉大家他对这件事儿的重视,从而逼皇后娘娘妥协,逼您就犯!”
“那你说,他到底想要什么?”安庆侯目光凛凛地看着高明玉。
“逼您答应六公主和亲。”高明玉一字一字地说道,“年关将至,六公主和亲之事却久议不下,万岁已经急了”他看着安庆侯,“若您还不答应,一顶妒妇,谋害皇家骨肉的帽子就会扣到皇后娘娘头上,轻则贬为妃嫔,重则打入冷宫。”
“他敢!”安庆侯眉头一立。
“他是万岁,他有什么不敢!”高明玉语气咄咄。
安庆侯势力再大,毕竟还不是万岁。
历来谋害天家骨肉都是要凌迟的,高明玉这是考虑到安庆侯权倾朝野的势力,万岁不敢凌迟了皇后,才说轻则被贬为妃嫔。
一旦皇后被贬为妃,他薛家的势力就会一点一点地被蚕食。
“…拿嫡亲公主和亲,优柔寡断软弱无能,自古再没这么窝囊的主!” 安庆侯一拳狠狠地砸在桌子上,“真是丢尽了老祖宗的脸!”
“这样的君主保他何用!”谋士张生一拍桌子站起来,“侯爷不如就带兵闯入紫禁城,杀了万岁辅佐大皇子登基!”
议事堂顿时一静,落针可闻。
大皇子是皇后所生,即嫡又长,按理本应立为太子,但因皇帝属意五皇子,便一直迟迟未立太子。
安庆侯对此极为不满,日益离心离德,渐起谋逆之心。
“大胆,这样大逆不道的话你也敢说!”安庆侯心里一阵激荡,余光瞧见众人都看着他,立时板起脸。
听出他已活心,高明玉趁机劝道,“…张兄说的对,常言道,良禽择木而栖,良臣择主而事,这样昏庸无能的君主不保也罢。”
张生趁机蛊惑道,“侯爷放眼看看,满朝文武谁不以您马首是瞻,即便有几个不醒事儿的,也撼动不了大局!”
“就是”九门提督顾矾腾地站起来,“当断不断反受其乱,侯爷您就发个话,属下带着提督府众侍卫给您打前阵,保管抓住那万岁老儿逼他交出玉玺,写出让位诏书!”
顾矾的姐姐顾玉是安庆侯的侧妃,很受宠,顾矾对安庆死心塌地的忠心。
“就你那点兵”安庆侯不屑地摇摇头,“还不够沈钟磬一勺烩的!”
“他也得够的上!”顾矾一哂。
“丰谷大营离上京不足四十里,只要万岁一纸诏书,沈钟磬的三十万大军一个时辰就能逼近紫禁城”张声嗤笑一声,目光咄咄地看着顾玉,“只要紫禁城内的御林军能坚持一个时辰,你拿什么对付沈钟磬?!”
…
“这么晚了,怡儿怎么回来了?”瞧见丫鬟把楚欣怡带进来,楚笙吃了一惊。
楚欣怡眼泪刷地落下来,“女儿不回去了。”
“怎么了?”楚夫人唬了一跳,“沈将军欺负你了。”
楚欣怡紧抿着唇。
春红就把沈钟磬不同意和离的事儿说了。
“难道他已察觉安庆侯的阴谋了?”楚笙看向楚欣怡。
“他天天泡在丰谷大营,对老夫人又深信不疑,哪会发现这些?”楚欣怡一哂,“定是他被喜鹊那个小妖精迷惑了!”把喜鹊怀孕的事儿说了,“…女儿已经和他说了,将军府有我没甄十娘,有她没我,让他看着办。” 摇着楚夫人的衣袖,眼睛看着楚笙,“…女儿这次真要在家里住些日子了。”
“胡闹!”楚笙脸色一黑。
“姐姐!”一直安坐的楚欣扬嗷的一声蹦起来。
楚欣怡神色一僵,接着就呜呜地哭起来,“…难道父亲就让女儿一辈子做小,让那个贱女人骑在头上?”又不依不饶道,“当初是父亲坚持让女儿嫁他的,还说将来一定会扶正的,现在怎么样,您倒去让他把女儿扶正啊!”
“姐”楚欣扬拽了楚欣怡一把。
“你闭嘴!”楚欣怡使劲瞪了他一眼,“不是你见天地惹祸,将军也不会这么不待见我,巴巴地在外面养了个野种!”楚欣扬打着沈钟磬的旗号在外面打死人那会儿,沈钟磬有一个多月没去她屋里。
“…我惹祸怎么了,关他屁事儿!我姓楚他姓钟,他凭什么管小爷我?”本就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主,被楚欣怡一吆喝,楚欣扬顿时也变了脸,“别以为是将军就了不起,若他的名号管用,我又怎么会被人告到上京府?”扯着嗓子叫道,“小舅子被告到官府,他若有能耐就让官府把告状的人打死,把状子撤了啊,怎么还巴巴的让人来抓我去对质!”
楚欣怡伸手抓住他,“你又惹什么祸了!”
第七十四章绝食
“你管着了?”楚欣扬一把甩开她。
“闭嘴!”楚笙抬手打了楚欣扬一巴掌,“回屋去好好反省!”
“好,我走!”楚欣扬一躲脚,“我打死人我抵命,你们就等着上衙门给我收尸吧!”
“老爷”楚夫人眼泪刷地落下来。
“怎么回事?”楚欣怡后知后觉地发现,从她一进来,这客厅中的气氛便不一样。
楚笙就叹了口气,把楚欣扬被告的事儿说了,“一定是安庆侯背后主使,想逼沈将军就范。”
“将军都说了,再不管弟弟的事。”楚欣怡又气又恼。
楚笙摇摇头,“这件事情牵涉到萧中堂,以沈将军的个性不会不管。”
楚欣怡坐直身子,“那就任由安庆侯逼迫,娶她女儿?”
然后让她做一辈子小?
楚夫人眼泪刷地落了下来,“怡儿好歹救救你弟弟,我们楚家就他这一条香火。”
楚欣怡嘴唇咬出了血。
“怡儿放心,将军绝不会和安庆侯府联姻的。”楚笙话题一转,“倒是怡儿,这个时候千万不能和将军离心离得,你连夜就回去,给他陪个不是,好好哄着。”
“父亲!”楚欣怡叫了一声。
“就算老夫人一心想和安庆侯联姻,也得有个过程!”楚笙阴测测地冷笑,“将军对万岁忠心耿耿,只要能逼了他立即和离,到时只要有人一点拨,措手不及,为表对万岁的忠心,避过抄家之祸,他一定会立即把你扶正了,以堵住悠悠之口。”
这就叫螳螂扑蝉,黄雀在后!
楚欣怡眼珠转了转,露出一抹笑意。
…
顾矾沮丧地跌坐在椅子上,“…沈钟磬又倔又硬,对万岁又死忠。”这家伙彻彻底底就是一块茅房的石头,要说服他归顺可是比教母猪上树都难。
高玉明看了眼安庆侯,呵呵笑道,“顾提督不要气馁,沈老夫人已经答应和侯府联姻了,单等沈钟磬和离了,立即下聘过礼。”
和沈钟磬联姻?
“高兄还是省省吧,沈钟磬可不吃美人计这一套!”顾矾怔了片刻,随即嗤的一声冷笑,“当初镇国公为拉拢他,以入阁为条件,说服了甄尚书设计将唯一的不满十一岁的嫡女下嫁给他,那甄夫人国色天香号称上京城第一美人,她的女儿能错的了吗?”他环顾了一圈,“结果怎样?”哂笑一声,“镇国公一倒,甄尚书全家被杀,明珠蒙尘,那倾国倾城的甄十娘不是照样被他遗弃在乡野间!”见高玉明和安庆侯都笑看着他,就愣了愣,“怎么,我说的不对吗?”
安庆侯朝高玉明点点头,“…你跟他说。”
“顾提督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侯爷把十小姐嫁给沈将军,并非是想拉拢他。” 高玉明故作悬疑地顿了顿,“只要将军府和安庆侯府正式联姻的消息一传出,万岁立即就会对沈钟磬生出戒心。”悠然一笑,“我们要的就是万岁的这一丝疑心!”
是啊,关键时刻,只要万岁不敢给沈钟磬下诏书,放眼大周,谁还由能力拦着他攻打紫禁城?
顾矾恍然,连声道好。
张生也恍然道,“既如此,此事宜早不宜迟。”
迟了,皇后一旦被将降为妃嫔,朝上那些见风使舵的墙头草立马就会调转枪头,另投怀抱。
“平福!”安庆侯猛喊了一声。
管家平福推门进来,“侯爷。”
“月娘可有消息?”
月娘是安庆侯插在将军府的密碟,七年前为协助太子登基,甄十娘一嫁入状元府,安庆侯便把她化了名安插在老夫人身边,专门离间甄十娘和沈钟磬母子的关系,防止沈钟磬被甄十娘的美色诱惑投靠了镇国公一党。
时随境迁,月娘如今已经成了安庆侯刺探将军府消息的重要内线。
平福施礼道,“…沈将军态度强硬,不肯和离。”
安庆侯和高玉明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两人都有些意外。
沈钟磬至孝,从来不敢忤逆沈夫人,就是算到了这一点他们才设了这个从老夫人身上下手的联姻之策,还真没想过会出现这种局面。
略一思忖,安庆侯果断地吩咐道,“让月娘加紧诱逼沈夫人,务要逼沈钟磬立即答应和离!”
“还用那么麻烦?”安庆侯话音一落,顾矾摇摇头,“我听说甄十娘就住在乡下,不如打听清楚,一刀杀了。”
高玉明眼前一亮。
他看向安庆侯,“此计倒也可行!”
安庆侯欣然点头,“这也是一条路子。”又叫住管家,“让月娘立即打听清楚甄十娘住在哪里?”
管家应声退了出去。
安庆侯看着顾矾,“如果两日内沈钟磬还不肯和离,就得麻烦顾提督走一趟了。”
这事必须快,沈钟磬虽对老夫人百般信任,但他绝顶聪明,一旦让他发现一丝睨端,他们立即就会功亏一篑。
…
接连二天,沈钟磬一直没回将军府。
“…萧中堂也不知将军的去向?”听了来顺的汇报,内院管家高全急的直搓手,“老夫人绝食二天了,将军却不知所踪,这可如何是好?”
“要不”来顺看着高全商量道,“小的去请萧中堂来劝劝老夫人?”
这倒是个不错的主意。
萧煜和沈钟磬是莫逆之交,沈钟磬常年出征在外,每逢年节萧煜都来问候老夫人,替他在老夫人面前尽孝,老夫人最听他的话。
只是,高全目光候地黯了下去,“…这等事情,怎好对外人言?”
来顺也萎靡下去。
正无计间,有小厮匆匆跑进来,“将军回来了!”
“快,快,在哪儿?”高全抬脚就往外走,嘴里吩咐来顺,“快去通知楚姨娘和老夫人。”
高全还没到二门,迎面就见沈钟磬风尘仆仆地走过来,“两天不见,将军怎么折腾成这样?”瞧见沈钟磬眼窝深陷,面容憔悴,高全心里咯噔一下,快步迎了上去。
“什么?”沈钟磬腾地站住,“母亲竟然两天没吃饭?”
“姨娘们一直劝,老夫人就是不吃。”高全小心翼翼地瞧着沈钟磬的脸色。
“母亲这是想要干什么!”沈钟磬低吼一声,布满红丝的眼底掩不住地全是担忧,他回头吩咐荣升,“…把东西送去书房。”抬脚向养心院走去。
“将军,您”荣升叫了一声,想说您已经两天没睡了,对上沈钟磬急匆匆的背影又咽了回去。
老夫人折腾成这样,他家将军怎么能睡的着?
以大姨娘为首的五个姨娘屏息静气地立在回廊中,瞧见沈钟磬进来,楚欣怡眼前一亮,张嘴要叫,想起屋里的老夫人正在绝食,忙掩了笑容,换上一副担忧的神色,“将军这两日去哪儿了?”看着东屋,“老夫人她”
话没说完,沈钟磬已推门进了老夫人的房间。
略一犹豫,楚欣怡迈步跟了进去。
大姨娘等人相互看了一眼,也鱼贯跟了进去。
老夫人背对着门盘坐在炕上,听到门声身子震了震,复又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
看看老夫人,又看看桌上已经凉了的饭菜,沈钟磬叹了口气,慢慢来到老夫人身边坐下,“母亲怎么了?”强笑着伸手去拽老夫人的衣角,“您好歹吃些东西。”
上年龄的人,最经不住这么折腾。
“…两天没影儿连个招呼都不打,你眼里还有我这个母亲?!”老夫人一把拍开他。
沈钟磬陪笑道,“事情太急,我忘了和母亲打招呼。”
不是有意,他的确是忙忘了。
转过身来老夫人才发现,两天不见沈钟磬恍然瘦了一圈,腮边都现出了胡茬,隐隐泛着青色,一双眼底布满了红丝,她不由一阵心疼,想到安庆候府的门槛都快被求亲的人踏破了,若她这面再不请媒人下聘,十小姐马上就成别人家的媳妇了,又强忍着了,她脸色一沉,拿手帕擦起了眼睛, “…你也别拿话哄我,我知道我人老了,不中用了,不如早死了利索,也免得妨碍你快活。”
“好好的,母亲这是说什么话?” 沈钟磬起身跪了下去,“我做错了什么,母亲只管说只管罚便是,母亲这么说,让我怎么禁得起?”
见沈钟磬跪下,楚欣怡等人也扑通扑通跪了下去。
“你是堂堂的大将军,主意正的呢,哪有禁不起的?”见沈钟磬终于跪了,老夫人眼底闪过一丝得意,嘴里却一哂,“倒是我这个老不死的,活的太长了,啰啰嗦嗦地令你讨厌,没的碍你手脚,与其战战兢兢地等着受人辖制,不如早死了去泉下找你父亲作伴”说着话,想到早逝的先夫,老夫人泪如雨下。
沈钟磬更加困惑。
母亲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好好的,她又受谁辖制了?
在这将军府里,只有她不生事儿,谁敢惹她不高兴?
见沈钟磬满眼疑惑,老夫人又只顾哭不说话,楚欣怡就给碧月递了个眼色。
碧月眼珠转了转,“老夫人是担心大*奶回来后,再跟从前似的虐待她。”恍然不见沈钟磬脸色变了,兀自加醋道,“将军不知,老夫人这两日紧张得天天做噩梦。”
第七十五章选择
这都哪跟哪儿?
沈钟磬恍然,老夫人这是因他不肯和离搞绝食要挟他,不觉有些头痛,暗道,“不过一件小事,我都忘了,母亲怎么竟不依不饶起来?”
原来,那天傅公公来便是传万岁口谕召见他,之后他又连接了几道密旨,两天功夫,他便神不知鬼不觉地调动了二万大军潜伏在上京城东西两肋,五千精锐化整为零秘密潜入上京城,对政治不敏感,可看到这种布置,他也知道,万岁这是预防朝中有人突然哗变!
谋朝篡位,这可是天大的事情,他怎敢有一丝疏忽?
这两天整颗心都紧紧地蹦着,他早忘了那日和母亲僵持的事儿,而且,这个时候,他哪有功夫处理个人事情?
要加紧布防,还要若无其事地在百官中行走,以麻痹对手,他有许多事情要做,可母亲却在这里不依不饶!
而且,竟用绝食来威胁他!
强压下心头涌起的一阵一阵的浮躁,沈钟磬耐着性子劝道,“我只是不同意和离,并没要把她接回来。”又赔笑道,“母亲放心,就算接回来,我也不会让她主事儿,气着了母亲。”
“放心!”老夫人声音高昂起来,“被你冷落了五年,她不但不知收敛,竟把楚姨娘打成那样,你让我怎么放心?”又道,“你说让她不气我她就不气了?她就是那种人,狗改不了吃屎!”声音缓下来,“五年前她好歹没把我折腾死,好容易被你打发走了,让我过了几天舒心的日子,现在又”声音顿了下,又果断地说道,“你想要她也行,就先找根绳子把我嘞死,也免得我落她手里被折磨死。”
两天没吃饭中气倒很足!
沈钟磬在心里叹息一声,无奈地叫道,“母亲”
“你想要她就别叫我母亲!”老夫人别过头去。
“母亲,不是我不想和离,我和她…总是…夫妻一场”沈钟磬声音有些晦涩,“她如今身染重病又无家可归,一旦离开我就只有死路一条”布满红丝的眼底少有地带着一丝哀求,“我总是个顶天立地的男人,果真逼死了她,心里会愧疚一辈子的。” 若她还是从前那个乖张暴戾的甄十娘也还罢了,他杀了她也不会眨一下眼睛,可现在…
眼前闪现甄十娘那双宁静祥和无欲无求的眼,他心没由来地抽动了下。
老夫人咬了咬牙,没言语。
跪了一地的人,屋里却静的出奇。
几个姨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大家都不可置信。
她竟然身染重病?
大姨娘朝楚姨娘眨眨眼。
楚欣怡茫然地摇摇头。
见老夫人沉吟不语,大有妥协之意,春红偷偷拽了拽楚欣怡,右手比了手势。
正担心老夫人心软,和离之事功亏一篑,楚欣怡紧张地思索着对策,瞧见这个她眼前一亮,“将军千万别责怪老夫人不通情理,老夫人这也是被闹怕了,打心里不敢同大*奶共处在一个屋檐下”见沈钟磬瞪过眼来,她话题一转,“不如这样,将军不过是怕和离后大*奶无家可归罢了,我们就给她置一处产业,按期由府里拨银子养着便是。”
破财免灾,将军府不缺银子,重要的是能说服沈钟磬尽快同意和离。
“不行!”话一出口,不等沈钟磬反应老夫人就果断地摇摇头,“又不是我们理亏,哪有给产业给银子养在外面的道理?”若是让安庆侯知道了,怎么肯依?“传出去,不知道你是同情她,还以为你是为追名逐利停妻另娶而求全了,一世的英名都毁了!”想到甄十娘即嫁进沈家,就生是沈家人死是沈家鬼,即便和离也不能让她玷污了沈家的名誉,“…她既然没法活,和离后就让她去家庙守着,让人把香火钱按时送去。” 看着沈钟磬,“也免得在外面勾三搭四的,侮了你的名声。”
楚欣怡一阵哀叹,余光偷偷觑着沈钟磬的神色。
沈钟磬眉头蹙成川字,“左右这事儿也不急在一天,母亲容我再考虑考虑”外面一堆大事等着,他哪有心思管这些?
不得已,沈钟磬用起了缓兵计。
不急?
这可是十万火急的事儿!
再拖延下去,和安全侯府的联姻立即就泡了汤,娶不上侯府十小姐是小,天下温婉贤淑的女子不只她一个,沈钟磬是高高在上的大将军,想爬他床的女人趋之如骛,不愁再找不到好的。
可是,权势冲天的安庆侯却只有一个!
最主要的,安庆候已答应给小儿子沈忠信在翰林院谋个前途。
若联姻失败,这事儿还能成吗?
沈钟磬虽然也权势赫赫,可对这些买卖贿赂之事却从来不屑,弟弟落了榜他只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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