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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香-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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裂的眼底闪过一丝狰狞。
哪还有一丝白天的沉稳。
“…将军宿在了正室?”付秀下巴差点掉下来,原本已卸了妆坐在床上,她扑棱跳到地上,“这我可得好好想想。”光着脚在地上来回走。
“姨娘,您仔细地上凉!”结香跟在身后给她穿鞋。
“快,帮我把衣服准备好,我明儿一早就去给夫人请安。”付秀突然一转身。
正弯腰给她提鞋,结香没提防她会突然转过身,四仰八叉地倒在地上,好半天才爬起来,一面揉着屁股,嘴里嘟囔道,“离明早还有好几个时辰呢,您着个什么急?”
也没理她,付秀兀自翻箱倒柜地挑选起来。
“…竟只撵了秋菊?”老夫人难得没有早睡,正歪在大迎枕上和小丫鬟摸花牌,听了就坐直了身子。
小丫鬟悄悄地退了出去。
“把秋菊撵去了暖阁,将军和夫人一起宿在了内室。”紫月偷偷觑着老夫人的神色,“…已经熄了灯。”
老夫人脸色就阴沉下来,一扬手扔掉了花牌。
“留在正屋,就是说将军承认了她”碧月看着老夫人,“这样一来,再想撵出去就不容易了。”她无意识地绞着帕子,“您曾说过”感觉紫月在身后扯自己,碧月声音戛然而止。
她是说过,这府里有她就没那贱人,有那贱人,就没有她!
而且,还是当着满府下人说的!
老夫人脸涨成了猪肝色,爬满皱纹的眼底透着一丝阴森的光,一闪一闪的烛火映在上面,有种黑山鬼母般的狰狞。
“将军心肠软,怜她有病不忍心撵也是有的,不过就一夜,也说明不了什么。”紫月小心翼翼地劝道,“老夫人”
话没说完,老夫人啪的一掌拍在炕桌上。
紫月一哆嗦,连忙闭了嘴。
碧月低了头捡散落了一地的花牌。
好半天,老夫人才透出一口气来,脸色又恢复了一惯的平静,“…明天是谁跟着进宫?”
“夫人自己带了一个小丫鬟,剩下那个不是红蓼就是红桑。”紫月回道。
“告诉楚姨娘,就说我的意思,明儿就让红蓼跟着”老夫人低头想了想,吩咐碧月,“你去把红蓼叫来”又补充道,“记得,别让浩然居的人看到。”
碧月怔了一下,眼底瞬间有一丝光芒闪过,“奴婢这就去传。”

直到后半夜才迷迷糊糊睡着,甄十娘一觉醒来,天色已经大亮,目光慢慢地环视了一圈,落在床前轻柔的细纱上,才惊觉她是在将军府,扑棱一下坐起来,目光向身边看去。
沈钟磬早已出去了。
甄十娘低头看看自己身上的衾衣完好无损,就长长呼出一口气,暗道,“…他还算是个君子。”
听到声音,秋菊推门进来,“小姐醒了,将军一早就出去练拳了,说晚上的烟火,不着急入宫,让奴婢在门口守着等您醒了再进来。”她笑嘻嘻地看着甄十娘的脸色。
想起她昨夜的临阵倒戈,甄十娘就把脸扭到一边。
只以为甄十娘是刚和沈钟磬和房害羞了,秋菊也不害怕,低头拿了折叠在椅子上的衣服,嘴里故意说道,“小姐也别怪奴婢,昨夜将军脸黑成那样,奴婢都害怕死了嘛。”脸上做出一副怕兮兮的模样,心里却笑翻了天,“…明儿回去一定要把这个喜讯告诉喜鹊姑姑!”
看着她那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甄十娘就叹了口气。
秋菊到底还小,只知道她和沈钟磬破镜重圆了就是好事,哪知道她为了文哥武哥这么违心背意地依着沈钟磬,真心里有多苦?
“夫人安好!”穿好衣服,甄十娘一开门,红蓼红桑领着小丫鬟齐刷刷地站了一排,见她出来,纷纷福身问安,猛把甄十娘唬了一跳,她身子下意识顿住。
这是怎么了?
昨晚要洗澡水时还一个个都跟个祖宗似的摔东摔西的给她脸色呢,怎么突然就转了性?
一晃神,甄十娘随即醒悟,“是了,将军昨夜宿在了这里。”
果然是权势压人,连一个小小的丫鬟都知道这么势力,心里一阵感慨,她笑着点点头,不疾不徐地走向洗漱间。
不过一个过客罢了,她犯不上和这些人一般见识。
早有小丫鬟快步跑到前面去给开门。
洗漱完毕,沈钟磬已练完拳回来了,正坐在太师椅上喝茶,瞧见甄十娘推门进来,别扭地转过脸去。
他长相英俊,少年奇材,自出道以来,不知有多少女孩为他心碎,还是第一次,自己送上床来却被人如此嫌弃,心里有股别样的滋味,说不出是恼还是羞。
如果不是欠这个女人太多,他一定老死不和她往来。
甄十娘心情却极好。
为他昨夜的君子行为,对他的印象好了一大截,当时他那么粗暴地把秋菊撵出去,她还真以为他会霸王硬上弓呢。
她笑盈盈地在他身边坐下,“将军回来了,不知老夫人几时起床,妾现在去请安合不合适?”她记得这古代做人家儿媳妇都是要晨昏定省的。
老夫人不见她是一码事,她做不做又是另一码事。
沈钟磬有些吃惊,“…她昨日才吃了闭门羹,今日竟还主动提出去请安!”他深深地看了甄十娘一眼,“应该起来了,我和你一起去吧。”声音少有的柔和。
说着,正要起身,就有小丫鬟进来,“…姨娘来请安了。”
甄十娘坐着没动。
她们大约是来给沈钟磬请安的,他应该很快就会回来,她就坐这儿等着他一起去给老夫人请安好了。说句心里话,让她一个人去见那个据说恨不能她死的婆婆,甄十娘还真有些发竦,有沈钟磬这句话让她心安了不少。
沈钟磬则抬脚就走,到了门口,见甄十娘没动弹,就回过头来。
见他停下来看自己,甄十娘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他是让她一起出去见姨娘。
心里就嘟囔了句,“多说一句话会死人啊!”
什么事儿都闷在心里让人猜,她又不是神仙,哪能次次都中大奖!
楚欣怡几人今日都不约而同地装扮了,个个花枝招展,花团簇锦地站了一排,瞧见沈钟磬和甄十娘一前一后出来,俱倒抽了口气,楚欣怡眼底闪过一丝阴鸷,只片刻,脸色便恢复了平静,盈盈笑着朝两人福身,“将军安好,姐…夫人安好。”怕甄十娘当着一地的奴才给她没脸,她硬生生地将姐姐两个字换成了夫人,态度恭敬谦和,俨然就是一个温温顺顺的小媳妇。
尽管当着沈钟磬的面刺激甄十娘发怒是再好不过了,但这最好由别人去做,而不是她楚欣怡。
她是瓷,甄十娘是瓦砾,她还犯不上拿着瓷器去撞瓦砾,没得惹一身腥臊。
在沈钟磬身边坐下,看着眼前环肥燕瘦各有风情的几个姨娘,一个赛一个地漂亮,甄十娘心里暗叹,“这古代男人真有艳福。”硬是让后院这么多女人都合法化了不说,还个个对他又敬又怕,放在现代再试试?
余光不由向沈钟磬瞟去。
他神色还是一惯的冷,看不出喜怒,只目光落在楚欣怡身上时,柔和下来。
付秀也在打量甄十娘。
她穿一件青花瓷色喜鹊登枝背子,头发简简单单地挽了个髻,用一只银钗别着,清清淡淡的,朝霞透过窗棂映在白皙如瓷的脸庞上,有种纤弱的静美,和甄十娘一比,自己这些人的华丽装扮未免有些太俗气,一瞬间都失去了颜色。
付秀不由苦笑,惘她昨夜还费尽心机装扮,想着今儿的衣着即不能压过夫人的风头,又不能太朴素入不了沈钟磬的眼。
杨枫则叹了口气。
她不愧是上京城第一美人的女儿,五年前还只是稚嫩,转眼便已经绽放了,难怪事母至孝的将军会为了她和老夫人闹家事了。
一瞬间,几个姨娘都把那争宠的心思打击的干干净净。
五年前来到这儿第二天,甄十娘便搬离了状元府,这五个人中,她只认识楚欣怡,其他四个知道名字却对不上号,又不好问谁,见她们上前见礼,怕叫差了,甄十娘索性装哑巴,只微微笑着朝众人点头,神态中有种置身世外的祥和。
楚欣扬看着就格外的刺眼。
她嫁给沈钟磬五年,为他做牛做马管理后院,都说沈钟磬把她宠上了天,可沈钟磬却从没有在外人面前让她和他平起平坐过,更别说让其他姨娘给她福身见礼了。
这就是妻和妾的区别!
想到自己和妻的位置就这么擦身而过,她心狠狠地疼了下,回头朝春红使了个眼神。
春红抬脚走了出去。

第一百零二章受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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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一会儿,春红就带了老夫人身边的小丫鬟翠儿进来,给沈钟磬和甄十娘见礼道,“老夫人身体不舒服,叫夫人不用问安了。”她仰脸看着甄十娘,“…只嘱咐夫人进宫要注意自己的言行举止,别丢了将军府的体面。” 翠儿故意模仿了老夫人的语气,眉眼间隐隐带着股长者的倨傲。
甄十娘就皱皱眉。
只说不让她去问安,没说不让沈钟磬过去…老夫人的意思…她扭头看向沈钟磬。
沈钟磬放在桌案上的手指动了动,沉吟良久,他吩咐道,“摆饭吧。”声音里透着股淡淡的无奈。
空气顿时一滞,楚欣怡轻声问道:“就摆在这儿吗?”
怕厨娘不知好歹当着沈钟磬的面给甄十娘剩菜剩饭,一早来之前她特意去了趟厨房,正遇到碧月,说老夫人让把沈钟磬的早餐送去养心院。相信翠儿话里的意思他能听的懂,问完,楚欣怡目不转睛地看着沈钟磬。
沈钟磬没言语,只微微点了点头。
楚欣怡脸色顿时一变,她微一低头,再抬起时已是一脸微笑,使眼色让春兰去厨房传话。
十几个小丫鬟穿梭在厅堂中,却一点声音都没有,只偶尔传来轻微的碗筷碰撞声,不一会儿,一桌丰盛的早晨便端了上来。
八菜一汤,比她的晚饭都丰富,甄十娘见了就叹了口气,“同样是人,这待遇咋就那么不同呢?”
见沈钟磬起身,付秀笑mimi地上前搀了甄十娘在桌前坐好,“夫人喜欢吃什么?”伸手接过丫鬟递上的筷子给甄十娘布菜。
那面楚欣怡也就着丫鬟端过的水洗了手,接过筷子,亲自给沈钟磬布菜。
呆呆地坐在桌前,看着两边鸦雀无声的十几个丫鬟婆子姨娘,甄十娘感觉自己就像前世动物园里的猴子,正被一大群游客围观。
一时间,食欲全无。
低头吃了一口,余光瞧见甄十娘兀自正襟危坐,如临大敌似的一动不动,沈钟磬询问地看了她一眼。
甄十娘低头看看付秀夹到盘子里的菜,有心拿起筷子勉强吃几口应应景,想到吃了这顿饭,下顿在哪吃,什么时候吃都不知道。入宫可不是去邻居家串门,任你说来就来,说走就走,规矩多着呢,再者,今天沈钟磬这只闷葫芦是怎么安排的到现在她也不清楚,这顿饭她还真不能糊弄了。就抬起头,淡淡地吩咐道,“这里不用人伺候,你们都下去吧。”
被一群阴阳怪气的人看着吃饭,她实在没胃口。那就对不起了,只好让她们走。
她是大房,应该还有这个权力。
屋子顿时一静,连沈钟磬都错愕地抬起头。
秋菊应了一声是,转身就走。
其他人目光俱看楚欣怡。
楚欣怡正夹菜的手顿了下,复又从容地把菜夹到沈钟磬盘里,“这是厨房新腌制的口水鸡,将军尝尝”恍然没听到甄十娘的话。
眼里还有一丝错愕,对上甄十娘微蹙的眉头,沈钟磬就想起在祖宅时,身边没有丫鬟伺候,就他们两人用餐的静谧时光,她恬静静的,柔顺如水,偶而也会打破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和他说几句话,可他并不觉的恬噪,每餐都吃的又香又饱,“她是不习惯被这么多人看着吃饭吧?”这念头在沈钟磬心里一闪而过。
“将军”解说了半天,见沈钟磬不动筷,楚欣怡就轻轻叫了一声。
“夫人的话你们都没听见?”沈钟磬声音很轻,却透着股威严。
众人身子俱是一震,红蓼已率先领着小丫鬟走出去。
紧攥筷子的手都微微发抖,楚欣怡紧紧地咬着后牙关,才没有发作出来,心里暗道,“他这是打定主意要给这贱人长脸啊。”
就先让这贱人得意一天!
只片刻,楚欣怡就恢复了一脸柔和,她轻轻放下筷子,“婢妾告退。”
望着她瞬间几变的脸,甄十娘心里一阵恶寒。
沈钟磬则挑了挑眉头。
见楚欣怡告退,其他姨娘也纷纷福身,大姨娘杨枫走在最后面,余光瞧见沈钟磬把眼前的燕窝粥端到甄十娘跟前,她身子震了下。
屋里清净了,甄十娘就朝沈钟磬灿烂一笑。难得他能顺了她的意,她可得好好鼓励一下,希望他以后再接再厉。
沈钟磬顿时痴在了那儿。
吃得正香,一抬头见沈钟磬还坐着哪,甄十娘就疑惑地问,“将军怎么不吃?”
回过神,沈钟磬迅速低下头,伸手夹了一大口菜就往嘴里填。
甄十娘错愕地睁大了眼,“…那个可是有名的朝天椒啊,他也不怕被辣死?”见沈钟磬脸色突然暴红起来,甄十娘连忙低了头,使劲往嘴里夹饭。

出了浩然居,楚欣怡便张罗着去养心院。
寻常规矩,除大节外,姨娘是没资格见老夫人的,更别说晨昏定省了,因沈钟磬的嫡妻不在府里,楚欣怡又主持中馈,许多事情都要向老夫人请示,大家也就睁一只眼闭一眼了,可沈钟磬却一直没规定她们必须晨昏定省。
见楚欣怡要去养心院,杨枫和付秀便借故有事先回院了,楚欣怡也没勉强,兀自带着李姨娘和马姨娘来到养心院。
转过一道金丝楠木仙鹤纹屏风,就见十几个丫鬟婆子屏息静气地立在大厅两边,厅中央一桌丰盛的早饭纹丝没动,老夫人端坐在桌子前,面沉似水,大小姐沈孝娴也跟个小大人似的正襟危坐在一边不敢动筷。
就说来这儿准对!
楚欣怡见了心里就一阵欢喜,面上却露出一脸担忧,“老夫人好歹吃些,您不吃大小姐都不敢动筷” 一边说着,回头从丫鬟手接过湿帕擦了手,拿起筷子给老夫人夹了一筷鲜笋放在盘子里,“将军也是心疼夫人身体不好,怕把她一个人放在正屋又发脾气不吃东西,才”
不说还好,越说老夫人脸色越黑,她猛一拍桌子,“闭嘴!”
屋里人俱一哆嗦,沈孝娴哇的一声大哭出声。
楚欣怡脸涨的通红,忙俯身抱起沈孝娴轻轻拍着,余光瞧见老夫人脸色青黑,又试探道,“…婢妾去把将军请来?”见老夫人没言语,就扭头朝翠儿使了个眼神。
翠儿转身走出去。
沈钟磬很快就走进来,见楚欣怡三人也在这里,他眼底微微露出一丝惊讶,一闪而逝,瞧见老夫人脸色青黑,正要上前,刚刚被哄好的沈孝娴瞧见他,哇的一声又哭出来,张着手让父亲抱。
虽是女孩,可膝下就这么一个孩子,沈钟磬格外地亲,见她张着两手伸过来,忙抱了过来,“…谁又欺负我们娴儿了?”语气轻柔宠溺,一边抱着沈孝娴举过头顶锉了几个高,沈孝娴很快就被逗得咯咯笑起来。
玩闹了一会儿,沈钟磬抱着她在老夫人身边坐下,“母亲”
刚一开口,被老夫人劈头训了过来,“你眼里还有我这个母亲!”憋了一早上的怒火瞬间爆发出来。
见女儿又要哭,沈钟磬忙啪了啪,回头交给奶娘,示意带出去,这才脸色通红看着老夫人,“好好的,母亲这又是从何说起?”
“你!”见他装糊涂,老夫人气的手直哆嗦,开口想骂他不孝,质问他为什么不过来请安,又想到是自己让人去告诉不用请安了,虽然没指他的名,可夫妻一体,他听了自己的吩咐不来请按也挑不出礼,索性就蛮不讲理地怒骂起来。
将军被训,奴才们留在这里可不太合适。
紫月抬腿就要带着小丫鬟出去,碧月悄悄拽了拽她,余光瞥向楚欣怡,无声地摇摇头。扭头瞧见楚欣怡低眉垂目地立在一边,全没回避的意思,紫月一阵犹豫,也停在了那儿。
沈钟磬脸涨成了猪肝色,额头青筋若隐若现。
他好歹也是一家之主,又是朝廷重臣,母亲就这样当着一地奴才训斥,让他以后怎么抬头。
可毕竟是母亲,再难堪也不能甩手就走。
训斥了半天,气撒的差不多了,老夫人索性哭了起来,“…二十四五岁的人了,连个儿子都没有,还这么不知轻重,你让我怎么去见你泉下的父亲!”
“母亲”沈钟磬强压着耐心叫了一声。
“你说”老夫人蓦然抬起头,“你打算什么时候给我生嫡孙子!”
这就有些强人所难了。
留下甄十娘已经是定了的事情,母亲明明知道他两年内都不可能再有嫡子了,还这么苦苦相逼,母亲这是到底想干什么?!
有一瞬间,沈钟磬很想暴走。
气发完了,人也冷静下来,老夫人才发现,以楚欣怡为首地上一屋子的奴才竟一个也没走,她心一咯噔,儿子总是威名远扬的大将军,这要传出去还有何颜面?
再见沈钟磬脸色青黑,全不是平日被自己训斥后的紫红色,不觉更家心虚,可当着一地的丫鬟婆子,也不愿就这么低了头,见沈钟磬一言不发,又硬着头皮质问道:“已经遗弃了五年,现在也不过是奉圣旨进宫才不得已接进来住一夜,可你却不管不顾地就和她同了房!”目光咄咄地看着沈钟磬,“你说,你是不是就打算这么稀里糊涂地把她留在将军府了!”

第一百零三章 二爷

“母亲!”沈钟磬声音里隐隐带了一丝不耐,眼底浮起一层血丝。
从小到大,沈钟磬从没用这种语气和她说过话。
老夫人呆在了当场,好半天,她声音突然凄厉起来,“你这是打定主意留下她了?!”
都说娶了媳妇忘了娘,果然不假!
一瞬间,老夫人刚缓和下来的脸色又变的青黑,紧抓椅背的手都微微发抖。
空气顿时一滞。
紧绷的空气令人窒息的透不过气来,紫月只觉得双腿发软,暗暗后悔不该听碧月的话留在这里,楚欣怡也有些始料不及,紧张地琢磨着怎么开口解了这个僵局,好让沈钟磬以后更加感激她。
有小丫鬟气喘吁吁地跑进来,“二爷回来了!”
脸色青黑浑身还紧绷着的老夫人听了眼里就闪过一道惊喜,刚要喊请,就听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娘,娘!”二爷沈忠信大步走进来,“我回来了!” 风尘仆仆的脸上带着股游子归来的喜悦,一脚踏进门,身子便是一顿。
家里出了什么事儿?
气氛这么压抑?
沈忠信神色微微凝滞了下,随即脚步轻快地转过金丝楠木仙鹤纹大插屏,一脸见到亲人的喜悦仿佛什么都没发现,朝抬头望过来的沈钟磬笑道,“大哥也在这儿?”瞧见地两边战战兢兢地站了二十几个丫鬟婆子,心里更加诧异,“…大哥这是怎么了,竟当着一地的奴才和娘顶嘴?”心里疑惑,脸上笑容不减,看着一桌子的饭菜问道,“…都还没吃呢?” 笑呵呵地看着老夫人,“是娘知道我要回来,特意等我呢?”
看着两年不见,已经长成大人的弟弟,沈钟磬由衷地高兴, “…怎么才回来?”脸虽还板着,语气中却带着股欣喜。
早就传了信,百泉离这儿不过三百里路,按他算计,日夜兼程大年三十就该回来了。
沈忠信嘿嘿地笑,“我接了大哥的信儿就往回赶了,路上雪太大,在安平又耽搁了七八天。”伸手抓着老夫人的手,“娘,我回来了。”
拉着小儿子的手,老夫人高兴的眼泪刷地落下来,“信儿又瘦了,也黑了,在外面一定吃了不少苦。”斜了沈钟磬一眼,“信儿能平安到家娘就高兴,谁敢说你回来晚了,娘也不答应!”抬头吩咐紫月,“…快把这些端下去热热,告诉厨房再加个红烧狮子头,二爷最爱吃。”拉沈钟信一起坐下,“信儿回来也不提前打个招呼,娘给你做好吃的。”
目光慈爱,俨然沈忠信还是个孩童,每次出门回来,第一件事就是问家里有没有好吃的。
沈忠信接过碧月递上的茶,咕咚咕咚喝了大半杯,这才开口道, “我还以为上元节赶不回来呢,就没敢让人报信,免得娘担忧,再说”他话题一转,“这样才能给娘一个惊喜嘛。”语气中有股撒娇的味道。
老夫人听了就呵呵地笑。
见老夫人气全消了,母子两人说的亲热,沈钟磬就站起来,“二弟刚回来,先陪母亲聊聊,我有些事物先去处理一下。”
“大哥快去吧,一会儿吃了饭我再去看您。” 刚刚明显是大哥和母亲在斗气,他先躲出去最好,沈忠信头也没抬,兀自拉着老夫人的手,“娘的白发又多了”
沈钟磬又和老夫人告辞,“…我回去了。”
老夫人腾地把头扭到一边。
“咦”沈忠信惊喜地叫道,“娘换了耳钉,不带金子了,我看看,是南珠还是东珠?”伸手摸向老夫人左耳上的珍珠扣,一句话把老夫人的注意力拉了过去。
沈钟磬见了就叹息一声,再不犹豫,他抬脚就走。
“将…军”见他连看都没看自己,楚欣怡迟疑地叫了一声,想说些什么话安慰。
沈钟磬慢慢回过头,才发现以楚欣怡为首三个姨娘正楚楚地看着他。
这屋里除了他和母亲,数她地位最高,刚刚看到母亲发火,她为什么不把人都带出去…静静地看着楚欣怡,突然间,沈钟磬心里一阵难过,一扭头,他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
向前追了一步,楚欣怡静静地站在大厅中央,望着沈钟磬孤寂桀骜的背影,她嘴角慢慢勾起一抹冷笑,当着一屋的奴才受训,这样的羞辱,他大约会记一辈子吧?
那贱人第一次进府就给他带来这么大的耻辱,看他还怎么宠她!

仰面躺在书房的罗汉床上,沈钟磬心里空荡荡的,有种形单影只的凄凉。
他从小倔强,不像二弟沈钟信嘴甜,母亲从小就喜欢沈忠信,待他却一直苛刻,可毕竟是亲生的,母亲打也好,骂也好,却不许外人动他一指头,可今天却…想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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