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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坡-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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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坡(十二)(2)
刘湘如
“不对!是马克思说的!”有人纠正说。
“对对对!我说错了!我这脑子,真该死!”王政才点头哈腰,一个劲地拿眼睛瞥方生……
那次找王政才谈话,方生真是感慨极了,他觉得人这个东西其实有时与狗差不多,你愈
胆小它愈凶狠,汪汪地想咬你;你真狠了,举起棍子,它就吓得夹起尾巴了,难怪鲁迅先生把有的人比做狗,真是不假呀!这样想,他又觉得造反真好,当造反派真好,当造反派的头子就更好了,毛主席他老人家真是伟大呀,他怎么就会想起用这个法子来治治那些作威作福欺压老百姓的狗当官的呢。方生快走回到司令部办公室里,突然想到毛主席最近讲的两句话,只有八个字。呀!他突然象哥仑布发现新大陆似的,一拍大腿惊叫了起来——太伟大了!太伟大了!这不就是这场大革命的要害吗?精髓吗?说得多么精辟呀!
他立即跑到司令部办公室里,抓起毛笔蘸上墨汁,在偌大的一张道林纸上,用他最拿手的书法字体,刷刷刷,写出了八个大字,端端正正地,贴在司令部办公室的正面墙壁上,这八个字是——
打倒阎王,
解放小鬼!
字写得朗朗开阔,苍劲有力,巍峨峻奇,力透纸背。很快地召来了一大批观众围着观看,一个个拍手叫好。司令员骄傲地握紧方生的手称道:“了不起了不起!你是无产阶级造反派队伍里的天才!这说明那些王八蛋狗官们都是蠢笨的猪狗!真正的人才在我们造反派当中,在群众当中!”
大家又是一片鼓掌欢呼和赞同声!
方生其实心里清楚,他哪是什么天才?他才从菲村这个穷困的土地方跑到省城里来,他什么也不懂,土掉渣呢!他嘲笑自己至今连自行车还不会骑,不象那些城里学生,骑在自行车上象耍杂技一样,飞驰来飞驰去,一会功夫儿就能办成事。他去远一点儿的地方办事就只能挤公共汽车,逢上人挤,就只能靠自己的11号两条腿来回奔。于是他下定决心:先从学骑自行车开始。正巧他们办公室里有一辆空车,司令员就对他说:“你用它去学骑,不要把人摔坏了就行。”
方生每天晚上的头桩大事就是学骑自行车,这时已是仲夏天气,路上热得没有一丝风,他每次骑得汗流浃背也不肯休息。后来有些会了,他终于能从菲城教院的大操场上骑出来,在大马路上兜圈子。骑车人在这时候的瘾最大,每天他都在马路上愈骑愈远。这条马路叫学府路,是菲城一条老马路,两边浓荫夹道,路灯光照得地面清清楚楚。那时马路边的商家店铺很少,平时里最热闹的地区只有两处,一处就是菲城教院,位于马路的这头,从早到晚总有学生进进出出;另一处是菲城大学,它位于马路的另一头,那熙嚷状况还要胜于菲城教院。这学府路因为这两所高等院校显得出名起来,人们说它就像一根扁担挑着两头重担,一头是菲大一头是菲城教院,那名声自然不低。
方生这天晚上骑车骑出了兴致,这是8月13日的晚上,他一直向学府路的另一头菲城大学骑去。他也许是出于好奇,想看看菲城大学里这个P派司令部到底是啥派头?他骑着想着就到了菲城大学门口,这里原先是人来人往的地方,如今却冷冷清清,大门上的大灯炮和两边的路灯都叫人砸了,两边墙上可以隐约见到黑乎乎的一片大字报旧迹,有的零零落落拖挂在地上,被风吹得沙沙作响,一片萧瑟的景象。他在门口下了车,并没见到一个看大门的人,他就壮着胆子,推着车子向校园里走去。校园的马路很深,除了两边黑黝黝的树木,见不到一个人。他就胆子更大了些,一直推着车子往里走,走过了一幢楼房,又走过一幢楼房,一片平房又一片平房,除了树就是房子,根本见不到人影。他凑近一幢楼房仔细看看,见那里的门窗上都被木条钉得死死的,横七竖八,上面还贴着封条。他在隐约中见到一个箭头,箭头直指前方,上面写着“司令部”三个字。他的好奇心更重了,他想P派的司令部就在前面,我装着过路人没有事的样子,去探探虚实,看看司令部里到底有没有人,他们在干什么?
他从这幢大楼前走过,走着走着,忽然见到前面有两幢房子里亮着灯光,里面聚集着一些人,有人在拖桌子,有人在架板凳,还听到有叮叮咚咚的声音,好象在打造什么?他又好奇又害怕,生怕被人发现,他推着自行车小心翼翼地,顺着一条小路朝回走,他想躲在那片树林里瞅瞅动静。就在不远处,他发现还有一幢小楼,它掩在树丛里,很深。那小楼里也透出隐隐的灯光,这里人不多,好象只有两个人影在里面晃动。他不禁心里一愣,心想这里人少不用怕了,我不妨探听一下这些人神秘兮兮究竟在干什么?他放好车子屏住呼吸,蹑手蹑脚窜到那幢小楼的窗户前,他踮起脚想看看窗内的动静,但是窗子太高,他什么也看不见。他又转身溜到后墙,发现这里有一个门,门敞开着,里面的客厅没有灯,是黑黑乎乎的一片,刚才的小楼灯光好象是从这小楼的耳房里映出的。他就轻轻地悄悄地,象小猫一样,踮着脚尖溜到客厅里,屋里什么动静也没有,他见到一边的耳房门缝里透出一丝光,他就向那扇门挨近些。
就在这时,他听见了屋里的说话声,是一男一女的声音。
美人坡(十二)(3)
刘湘如
男的说:“不要紧的,我接到北京传来的消息,江青同志又发表讲话了,倪一民是特务跑不了,支持他的那些T派早晚要完蛋……莫书记早晚还会出来的!”
女的说:“那我爸爸呢?”
“他脑瓜灵活,绝无问题!他不会再下去的!”男的说。
“但是T派正打倒他!他昨天已挨过斗……”女的说。
“唉!这种时候……不谈这些……”
“听说今晚要有大的行动?”
“一会儿武斗司令员来了你就知道了。他亲自兼任敢死团团长。”
“他是谁?”
“章小春你不知道么?就是我们在菲中时的那个学生会副主席,当过菲中的团委书记呢。”
“他领导的那个敢死团不听说打死过人么?”
“那算什么?人家现在是P派大英雄,菲省里那些人谁听了章小春的名子不吓破胆?今晚才有好戏唱了!”
“怎么唱法?”
“T派那边今晚要伤亡一大批!章小春要血洗菲城!”
“太可怕了!我们还是走吧!”
“不行,这里是司令部值班室,怎能没人值班,通知到了谁传达?”
“我真有点怕……”
“他们来了我们就走。要不,我们把灯熄了,反正还有一会儿。”
“不行,不能熄灯……”
“不要紧的,他们这时还不会来……”
“那也不行……”
“为什么不行?”
“我知道你想干什么?”
“我想干什么?”男的说着伸手把灯熄了。屋里屋外顿时黑得怕人,方生一动也不敢动,他把耳朵贴在墙上,屏声宁息。
他又听到屋里的说话声,声音比先前小多了:
“反正……你别过来……把灯打开,打开嘛……”女的说。
“好美人,我想死你了,我真想死你了,你就依了我吧……”男的说。
“你成天就想干这个……你真色!”
“嘿!哪个男人不色……再说,你,你就不想么?”
“你……你……你真是色狼!不嘛……不嘛……”女的声音抵制得低下去。
“你让我摸摸,我轻轻地摸一下,好美人,我求你!我真的爱你……”
“你坏!你真坏……我不……不要……不要嘛……”女的声音很低。
接下来是双方的一阵磨蹭,有一些推推拉拉的响动,方生头皮一麻就想到一年前的那个夜晚,他身上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接着又是男的很低的说话声,好象是趴在女的耳朵上说的:
“不要紧!不用怕!……没任何人知道的……”
这句话后,方生听见了哼哼唧唧的声音。“你的……好大,我太喜欢……”接着好象男的抱住女的吻,女的呻吟着说:“我受不了了……我受不了了……”男的说:“你把衣服扣解开呀……”女的说“不成不成,一会就来人……”男的又说,“我摸摸你那个……”女的说:“不给!不给……”男的没吭声,好象手已摸到了,用色迷迷的声音跟女的说:“我好奇怪哟,你为什么光溜溜的?怎么你还未成熟?”女的嗔骂道:“去你的……你一定摸过其他女人!”声音忽小了,哼哼起来。男的又说:“我忍不住了……”女的说不成不成,以后吧!男的又与女的推推拉拉,女的轻轻的叫了起来,男的说:“我求你了,我好想嘛……”女的紧紧抓住男人说:“不要动不要动……”
方生躲在门外捂着耳朵,一会儿又松开;闭上眼睛,一会儿又睁开;想溜走,走了两步又踅回来……他实在是太惊奇!太羞辱!太悲痛!太愤怒了!因为他想听个究竟,所以才一直强忍着羞耻没离开……他们在里面完了事,在一起说话,男的问:“你给辛方生搞过吗?”女的回:“闭上你臭嘴!碰都没碰过!”“那他摸过你下面吗?”“你放屁,他才不象你。”“摸过上面吗?”“也没……没有……从来没有……”男的就说:“那你为什么跟他那么好?”女的说:“我也说不清……”男的又说:“我猜那个土老冒,他哪敢碰你!”女的又说:“这你说对了!他真是土老冒呢……你不知道……我不说了……”男的就好奇地追问:“是不是?你……让他搞你……他不敢?是不是?”女的又嗤嗤地笑了起来说:“反正你是大坏种!他是土老冒!”男的长长地松了一口气说:“这下我就放心了。本来我准备……”他说了半句就停了下来。女的忙追问:“本来你准备怎样?”男的说:“告诉你也没什么。本来我已给章小春商量过了,他答应在适当时杀了他!”女的立即用手捂着男的嘴说:“不要杀他!那个人不坏!怪可怜的……”男的就保证说:“我的宝贝!有了你今晚这些话,我已改变主意了,我再告诉章小春就行了。不杀他……但我和章小春都要让他在我们视线中消失……”女的说:“只要不杀他就行……”
辛方生听说看见男女在一起交媾的事是要倒霉的,他本来早就想离开这块倒霉的地方,但他不能!实在不能!他顾不得那么多,一定要把这对狗男女的勾当搞清。等他真的搞清了,就有一股无名烈火夹裹着无数种古怪的味道往胸口直喷!一直喷出赤橙黄绿青蓝紫七种火来!他又是气又是恨又是激动又是泄气,所有的人生滋味就似乎在这一刻全尝遍了!他已弄清楚这小楼里一对狗男女是谁了?男的就是莫之仁,女的就是王艳芳……他不敢相信人世一切恩情缘分是这么浅薄这么不堪一击呀!他更不敢想象在他心目中一直占着重要地位的王艳芳竟是如此的下流女人!这个妖媚的女人曾经在那么长的时间内搏取他心中多少神圣纯洁的感情,可只在转眼间,就变得不可思议了,变得如此无耻!如此不要脸皮!如此恩怨不分好恶不分了!他实在无法抑制他胸中迸出的种种无名烈火……“骚货!”他咬牙切齿而低声恶狠狠地骂着,两撇倒竖的眉毛象要飞出去,他的嘴唇又抿出了那个“一”字型……
美人坡(十二)(4)
刘湘如
仲夏的夜晚开始有了些风,从客厅的半扇敞开窗户中吹过来,方生憋着的气稍松了点,便想到离开这里算了,他正准备走出门,就听到门口有两个巡逻走过来的脚步声,他一阵慌,不小心碰到客厅门上,两个巡逻立即高喊向四周张望:“谁?”方生一闪身躲进门后不敢吭声。就见那两个巡逻冲进来把门一拉,大声喊:“有刺客!”说话间已一左一右象钳子一样把方生紧紧钳住!小楼耳房里仿佛在黑暗中响起一声铃,全校园顿时警报铃声大作,灯光一刹时全打开了,照得全校上下一片通亮!方生尚未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他的眼睛已被一
块黑布紧紧蒙上,身子被五花大绑,他什么也看不见,未来得及说话,就被一群人紧紧围住,拳打脚踢。有人喊:“带到审讯室去!”又有人喊:“不!带到二号门!”……方生任由他们摆布,推推搡搡,被带到了一个地方。他眼睛虽看不见,但他感觉到这是个陌生地方,有人坐在上面大声喝叫:“蹲下!”方生就被一双大手使劲地按着头蹲了下来。坐在上面的人又喝叫:“你要老实交代!否则没你好下场!”方生胆寒地点着头说:“我一切照实说。”那人又喝问:“是不是T派派来的刺客?”“不是。”方生回答。“是不是T派派来刺探军情的暗探?”那人又问。“也不是。”方生仍照实回答。旁边的人立即七嘴八舌起来:“放他的狗屁!肯定是刺客!”又有人说:“他身上没带东西,肯定是暗探!”又一个插话前猛踢过来一脚:“操你的!不说实话就搞死你!”这时坐在上面的人喝住大伙:“你们别插嘴,我来问他!”于是场上又静下来,那人又开始问:
“你说你不是刺客也不是暗探,那你到这里干什么来了?”
“我在学自行车,骑到菲大门口,见无人把门,就好奇着进来了,想找个操场练练……”方生答。
“那你的自行车呢?”
“放在小树丛里锁着。”
那人回头叫:“去小树丛看看有没有?”又对方生叫:“把钥匙拿出来给我看。”方生立即从口袋里摸出自行车钥匙交了上去。
有人去看车了。台上的人又开始审问:
“你说你进来练车,为什么跑到小楼来了?”
“我一直往前走,就走到了这里,我小便急了,想在小树丛里尿泡尿,所以才把车搁在那里了……”
“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不知道。”
那人沉默了一下。场上又有人议论:“这个人狡猾,跟他来文的不行!叫他跪下!”
有人立即走上来把方生按着跪在地上。这时又走来了一个人,见了方生“唔”了一声,好象有点惊奇。但方生凭直觉知道他就是刚才在耳房里干坏事的莫之仁,他故意装作什么也不知道。
这时坐在台上面的人已换成了莫之仁,他故意学着歪腔走调,不让蒙眼的方生知道他是谁?他一开始就问:“你叫什么名字?”
“辛方生……”方生回答。
“哪里人?”
“菲县菲村人……”
“什么身份?”
“高中毕业生……”
“到菲城干什么来了?”
“我来玩玩呀……”
“你到菲大小楼玩什么?”
“我刚才说了,我在学骑车,一直往里骑,糊里糊涂就到了小楼这里……”
“你看见什么了吗?”
“这里黑乎乎的,什么也没看见……”
“你听见什么了吗?”
“我什么也没听见,这里根本没有人……”
“那你躲在小楼门厅里干什么?”
“我刚才说了,我在小树林里撒尿,碰上有巡逻走过来,我怕他们把我当小偷,就急不择路躲在小楼门厅后面……”
台上的人松了一口气,犹豫了一下对手下人说,叫他站起来说话吧。就有人拉方生站了起来,他一直跪得膝盖骨生痛,站起来松了一口气。
这时去树林里找自行车的那人推着车子进来了,他说:“没错,这车子是他的……”于是台上的人又松了一口气,语气有些平和了问:
“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嘛?为什么菲大里不开灯?你知道吗?”
“我一点也不知道。我一个农村学生哪里知道?我骑车进来就奇怪,为什么全校里黑洞洞的……”
“告诉你,我们全校四处都有埋伏……还算你一个人骑车进来没引起注意,要不你早完蛋了!”
“谢谢你们!谢谢你们放过我!我笨得很!”方生一个劲地陪不是。
莫之仁愣了一会又想起什么似的问:
“你参加过什么组织吗?”
“没有。我哪一派都没参加。”方生说。
“你是那个学校毕业的?”
“菲镇中学毕业。”
“菲镇中学也有揭批任务,你跑到省城里来干什么?”
“我刚才说了,我来看看热闹……”
“现在中央号召就地闹革命,在原单位参加揭批运动,你知道吗?”
“知道……”
莫之仁沉默了一会,又问:
“你家庭什么成份?”
“富裕中农……”
莫之仁又故意沉默一会,提高声调问:“我听说菲镇中学前两年有个富裕中农出身的学生,办过一个《野草》刊物,是不是你?”
美人坡(十二)(5)
刘湘如
方生点了点头。
“听说你父亲是四类分子,对吗?”
方生低着头,不再吭声。
台上的人忽然声调又严肃了起来:“一切黑四类、黑五类、黑七类的子女是不准串联不准造反的!你这样的人只有老老实实呆在农村,或者是在原学校,接受革命派的监督,向革命派学习、看齐,主动参加揭批,才是你唯一的出路……你必须马上回原籍去,否则我们革命的红卫兵小将再要碰到你,就绝不会饶过你的!”
方生一直低垂着头,连声说:“知道,知道,谢谢,谢谢……”
一会儿,方生被一群人押着,拖上一阵卡车,向一个方向驰去。他的眼睛仍被蒙着,什么也看不见弄不清,但他在黑暗的视线中能够隐隐感觉到,车子正在向菲县的方向驰去,他还能感觉到车上的人正拿着水火棍,威风凛凛地压着他回去……
美人坡(十三)(1)
刘湘如
菲镇中学里全是大字报和大标语,从校门口一直到菲中食堂的墙上,贴得密密匝匝,有
的墙上刚贴上又盖了新的,浆糊的痕迹仍在。当年校门口的那个宣传栏被各种墨笔涂写得面目全非。方生只顾浏览,看着看着他就发现了一个特别的现象:就是写他和《野草》刊物以及写林士杰老师的大字报,一张也不见了。代之而起的全是写学校历届领导和县、市领导人的大字报,其中写王政才的最多,特别是那些揭露他升官发迹史的内幕的大字报,写得
文笔犀利,证据十足,栩栩如生。例如《从王小狗到窃权大盗》、《王政才的护官符》、《请看王政才是如何爬上高干宝座的?》……等等,叫方生看得心里直想吐气,快活极了。他觉得那些大字报都写得很有水平很有震撼力,令他一阵阵叫好!最后,他看到一张大字报,上面还画了一个人的漫画,那个人很瘦很矮小,他可怜兮兮地跪在大街的街口,风吹起他的衣角,他在向过路人哭诉——方生禁不住笑了起来。他细看大字报的内容,像诗一样的东西,写得生动且押韵,他就拿起笔把这张大字报的内容抄了下来——
《王政才长街哭丑记》(散曲)
未开言:两泪涟涟……冷冰冰,心惶惶,意绵绵。想当初,得意时,飞升迁,好不留连从校长,到局长,再县长,再书记,直到菲城掌大权,闹轰轰的王家阎王店。权利来显,真个宝座威严。呼风唤雨,炙手可热,烈烈势焰……到而今,只落得树倒猢狲散,阎王小鬼各一边。唉!愈思愈想愈可怜……往日缠绵,叫人心下翩翩。往日里要金钱有金钱,要女人有美媛。说什么掌权人的手,猪悟能的扒,能抓就抓,能拿就拿……我却是,怀抱娇娃,眼观天下……一朝权术在手,百年把玩不厌。世人只知神仙好,殊不知,人间贵在一个“权”……权能通神,权能变金。大海的针,天上的星……世上怎个不能?都道是掌权人的嘴,金口玉言:说你是方,你就是方,说你是圆,你就是圆……都道我是执权命,前生定,命里有麒麟,飞天能行云……又谁知,半路上杀出程咬金,搅得我黄粱成了玉米羹,唉唉唉,愈思愈恨,愈思愈恨……愈思愈可怜!
辛方生一口气抄完了这张大字报,反复吟颂,愈觉有味,感到作者真的了不起。他很想见到这个人,但署名却是无名氏。他感到菲中真的变了,叫他不认识了。
这次菲城大学的P派司令部把他送到菲中,交给红卫兵司令部就回去了,菲中的红卫兵们却并不怎么管他,他见到菲中的形势大好,就想留在菲中参加造反了。没过一天,菲城里的“五湖四海”又来人找他,原来他们是刚刚听到方生的这些消息赶来的。他们劝方生和他们一起去北京串联上方,方生的心就动了,和“五湖四海”战友们约定了趴炭车到北京去,时间地点都定下了。可就在这时,事情又生了叉:方生的哥哥从菲村找到学校来了,他告诉方生母亲身体不好,一定要他回家里去,方生嫂子要照料母亲,家里缺少人挣工分糊口,你这样在外头逍遥还有良心吗?
“你成天跟着这些城里学生跑来跑去,他们父母挣钱给他们花,你跑到最后喝西北风去呀!”哥哥批评他说。
方生进行了一个晚上的思想斗争,他不是在乎哥哥对他的批评,他是觉得成天在外面瞎混,自己落得自在,但毕竟有一天还要回农村去,这样委实是对不起自己年迈的母亲的。
方生到底还是随哥哥回到了菲村。母亲见了他又是疼又是骂,说他不要家了,说他麻雀想变成燕子飞了,还是那套话。方生实在是很烦这个家的,但他又没有办法抛开母亲不管。他只得又一次在菲村下地挣工分了,与几个初中毕业生一起来一起去,他们告诉他:“你生就是泥糊腿的料,就别指望总往城里跑了,这块地方才是你呆的,你在这里累到老,腰弯了,背驼了,像我们的上辈一样,就这是你的本份呢……”方生听得很不是味道,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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