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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庆三峡巫溪的古镇传奇:盐骚-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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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原来姑娘是对我这方面有看法呀!”沈玉林似笑非笑望着她说道,“云珠姑娘和我非亲非故,又无意中意于我,为何对我的个人生活如此关注,耿耿于怀呢?”
“你……你这样子,就不是个正经男人!”
沈玉林正色道:“云珠姑娘,如果你仅仅用这一点来衡量一个男人是不是正经未免失之偏颇。我年近三十而尚未娶妻,偶尔去藏春楼消遣,又没有影响自己和别人的家庭,不是比那些有家有室还要偷情的人强?”
“这么说起来,你倒还有理了?”她虽觉得他强词夺理,这种观点倒也让她耳目一新。
“我只是想说,这种事其实是很正常、普遍的。去藏春楼的,你们镇上的人多着呢,说不定,连你爹也去过呢,只不过不让你知道罢了。”
“不许乱说我爹!你再这样乱说,我生气了!”
“姑娘何必动怒,我只是打个比方而已。我久未娶妻,又旅途寂寞,才去那里找点安慰,若是他日成亲了,自然不会再去了。”
“哼,那谁知道呢。”
“姑娘若是嫁我,自然就知道了。”
这话一出,赵云珠有些惊慌起来,急忙说:“你说过不再提这件事的!”
“你看你,动不动就当真,开个玩笑而已。”沈玉林安抚着她,又说道:“你累了吧?咱们下来歇会儿。”
沈玉林一边说,一边抢先跳下马来,掏出一块雪白的丝帕小心地铺到路边的石头上,扶着她下马来坐上去,又找来一张芭蕉叶子替她扇着风。赵云珠从小也是被仆人们伺候惯了的,但此刻这些事由一个男人做来,感受却自是不同。
第63节:盐骚(63)
她想起镇上的那些男人,要么对她不屑一顾,要么看在她家的权势上对她恭敬有礼,男人不当她是女人,女人也不当她是女人,她连个要好的女伴也没有。这么多年来,其实她一直是孤苦伶仃的一个人,家人虽然疼她,却难以走进她心里的世界。她一直是那么的寂寞,这寂寞让她要发狂,所以她才行为乖张,性格怪僻,总是要弄出一些让大家头痛的事来。
最初把她当男儿来养的确是家里的意思,后来待她长成,家人也意识到这样不妥,她却不肯再改回来了。她总觉得,镇上的人已经那么看她了,如果她现在来改变,那些人更会认为她是嫁不出去没办法了才这样的……出于逆反心理,她一直坚持着男装,家人还以为她被养成型了改不了,其实谁知道她心里的苦?
而今,她竟为一个不相干的男人而改变了,这个男人给了她合理的借口来改变,她觉得对所有的人有了一个交代。这个男人和其他人是那么的不同,他带来许多新奇的东西,闻所未闻的见解,他有点坏坏的,但自己却不由自主被他牵引着……
她想起那个定亲的男人,那个叫张继业的小男人,每次见到自己都是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小心翼翼地生怕说错了一句话。他真的喜欢自己吗,还是只是为了家业的发展,如同自己也是为了成全父亲的心愿?有时候想想,嫁这样一个啥主见也没有的小男人,还真不如嫁这个有情有趣的沈玉林呢?
这种想法一冒出来,把她自己都吓了一跳。她偷眼望向沈玉林,见他正转身去取水壶,没有注意到自己,这才稍心安了一点。谁知沈玉林取了水壶递给她,一边看着她打开喝水,一边笑道:“脸上红霞飞,又想到什么了?”
她一慌张,一口水呛着了,咳了起来。他赶紧给她拍背。换了别的男子,她绝不会让他对自己这么动手动脚的,可是他来做,好像也没什么让她反感的……在他面前,她终于找到了当女人的感觉,她就是一个小女人,一个小孩子,被他照顾着,哄着,宠着。
歇息够了,两人上马又走,沈玉林说:“路途无聊,我再给姑娘讲点趣事解闷吧!”
“好呀!”
“刚给姑娘讲到了别的地方熬盐的事,那里有的地方熬盐不用烧柴和煤,你猜是用什么?”
赵云珠摇摇头说:“除了柴和煤,我想不出这世上还有什么可以烧的。难道用纸片?熬盐是很费火的,哪有这么多纸片?”
“不是纸片,是用火气。把火气引到盐灶,可熬几十到几百口锅呢,可方便了。”
“火气,那是什么东西?”
“就是天然气,当地人称为火气,是一种可以燃烧的气体。它的火苗有时候是蓝幽幽的,可好看了。”
“真神奇啊!”赵云珠觉得很不可思议,世上竟有一种气体可以当燃料,而且火会是蓝色的,对她来说,真是难以想像。她又问道:“那这种火气是怎么来的呢?”
“和盐井一样,也是打井所取,这种井叫气井。”
“原来也是从地里生出来的呀!”
“有些气井用久了气不多了,盐灶老板就弃之不用,附近人家把余气用竹管接到家里来,还能用它烧火做饭呢。”
“那多方便,做饭不用生火了。”赵云珠有点神往,虽然她自出生,就没有亲自动手做过一顿饭。
“说到吃,那里的盐商们生活奢华,食不厌精,吃青蛙只吃肚子,将上千只青蛙杀死,只取其肚子,用猪油麻油爆炒,做成鲜脆可口的一小碟。吃豇豆也很讲究,先把豇豆挖空,用剁得很细的肉末拌上蛋清和佐料灌进去,再用麻油来煎炒。连吃个藤菜,都只吃尖上最嫩的两片叶子,用鸡汤来炒,美名为鸦雀嘴。”
“呀,那多费事多麻烦!”
“这算什么,还有一些奇特的吃法,比如吃鹅掌,把许多只鹅放到燃烧的糠壳上跑,糠壳将鹅掌烫起血泡,再将鹅掌砍下,烹调成菜。更古怪的吃法是泡青蛙,在一口大缸里放满配好佐料的盐水,再放上许多木块,然后将活青蛙放入缸中。青蛙不肯跳入盐水中,就蹲在木块上。将缸口封死,半年之后再打开,这些青蛙已经干死在木块上了。把它们取出蒸食,风味独特。”
第64节:盐骚(64)
“啊,好残忍!”
沈玉林一笑:“姑娘若觉不忍,我就不说了。”
“不不,你还是讲吧,我……我喜欢听。”赵云珠也算出身富豪之家,吃的是鸡鸭鱼肉,穿的是绫罗绸缎,却对这些事闻所未闻,自然感到新奇。
“姑娘也是吃山珍海味长大的,但恐怕不知有一种露水菌,是世上味道最鲜美的菌。它并不是野生的,而是需要在头一年将牛屎泼在山坡上,到来年的初夏,就会从草丛中长出一种白色的短菌,烧肉做汤极其美味。由于每棵菌只有手指头大,产量很少,一座山的露水菌采集起来也不过几斤,所以价格十分昂贵。当地盐商们在宴请时,如果桌上有一盘露水菌,才觉得很有面子。”
“那你吃过吗?”
“我有幸在一次宴会上尝过,的确令人难忘,它的鲜美会让所有的菜为之逊色。不过,并非只有露水菌才是世上美味,当地还有一种名为退鳅的鱼,也是非常的鲜嫩可口。它是一种奇特的鱼,身上没有鳞片,软软的一团,类似江团,一年中只有在七月十五到八月十五的三十天中,江水退后才可以捕到。这种鱼和别的鱼不一样,一出水就死,一死后肉质马上腐软如豆渣,所以必须吃活的。人们就在船上备好锅灶作料,待退鳅一从水中捞起,立刻下锅烹制。有些大盐商特别喜好吃退鳅,但从产地到盐井又有百十里路,去江边守着等吃也很辛苦,所以就派人去江边等候着,鱼一捕到就立刻下锅做好,放入食盒,包上棉絮保温,由挑夫挑上一溜小跑运回,每隔十里还要换人,这样一站站送回盐商家中。等端上桌时,鲜美的鱼还是温热的。”
听了这些事,赵云珠叹道:“唉……”
“姑娘为何叹气,听了这些美食,恨不能食之吧?”
“美食自然令人向往,但令我感叹的是,我活了二十多年,仿佛关在一个黑屋子里,对外面的什么都不知道似的,周围的人除了熬盐,还是熬盐。”
“哈哈,谁让姑娘不早认识我呢!”沈玉林朗声一笑,望着她说道,“可惜姑娘不肯嫁我,不然我天天都有这般新奇的事讲给姑娘听,包你不寂寞!”
这话一路上他说了好几次,赵云珠也不再当真,哼了一声仰头向天,做不屑状。沈玉林哈哈笑着,突然策马在山道上狂奔,溅起道上的泥土和落叶,阳光从树叶间照射下来,如阵阵金雨般洒落在他的身上,那阳光好像也被他的疾驰飞溅起来。
看着他矫健的身姿,赵云珠不禁有所心动。她也一挥鞭子,跟在他身后奔去,感到心里的快乐如风一般回旋激荡,感到她的飞奔不是马儿带来的,而是这快乐托着她,让她身轻如燕地飞翔。
来到万顷池,只见群山围绕中一大片盆地状草场,一群群雪白的羊儿散放其间吃着草,如同草原一样。从宁河镇那样一个夹在两山之间的狭长的小镇来到这里,赵云珠感到天地陡然在眼前开阔了起来,仿佛自由突然从天而降,落到面前,禁不住一催马儿奔了进去。
沈玉林策马奔进草场,把羊儿赶到赵云珠面前。她心领神会,也奔向另一头堵住惊慌乱窜的羊们。那群羊挤在一起,咩咩地叫着,被他们合力赶着狂奔,像一朵白云一忽儿飘到东,一忽儿飘到西。她快乐地大叫起来,觉得终于释放出了心里多年来的郁闷。
他们追逐羊群玩了好一会儿,才停下马来,放它们走了。草场上开着一些淡紫的花朵,他们下马来,行走在花丛间。沈玉林摘下许多花,捧着送到她面前。那是一大束的花,抱了她满怀,而他还在不停地采摘。她问:“你采那么多花儿做什么?”
他一边继续采摘,一边舞动着手里已摘到的花儿向她喊道:“我要用花儿把你簇拥起来,让你好像一个花仙子!”
看着他为自己忙碌着,她心里升起一阵甜蜜的感觉。他采来许多花儿,和她一起编成许多花环,戴到她的头上、胸前,让她全身都挂满了花儿。他用炽热的目光凝视了她一会儿,在他的目光中,她感到了自己的美丽。然后,他一把抱起她,又把她送上马背,一拍马儿,让它奔跑起来。
第65节:盐骚(65)
她就带着满身的花朵在充满青草与泥土气息的空气中奔跑,那些花环有的散开了,在她身后拖成长长的一条条。她把怀中的花儿扯下,一把把地抛到空中,天女散花一般。她看到他骑在马上跟在身后,她散出的花儿纷纷飘落到他的身上。
这样跑了一阵,她把身上所有的花儿都散光了,才停了下来。他追上她,问道:“好玩吗?”
“好玩,真痛快!”她由衷地说。因为奔跑,也因为兴奋,她的脸红红的,胸口起伏着,这使她更添娇媚。
“累了吧?我们找地方歇歇,吃点东西。”
她抬头看看天,才发现不知不觉中太阳已经落到山头,时至傍晚,天色朦胧起来,不禁惊道:“呀,天都快黑了,还有这么远的路,我们怎么回去呢?”
“姑娘不必惊慌,那边林中有一些岩洞,可以在里面过夜。”
“过夜?今天不回去了?”
“今天自然是回不去了,晚上行路也不安全。”
“啊,你……你不是说只出来玩一天的吗?”
“一天是二十四小时呀,那也得到明天才到嘛,呵呵。”他狡黠地一笑。
“你……你存心的!”她说着要哭了。
他正色道:“云珠姑娘别担心,总之我会安全地送你回去的。这万顷池路途遥远,一天的确不能够往返,非我故意所为。既然出来了,就开开心心玩一天又何妨?”
既来之,则安之,反正今天无论如何是回不去了。赵云珠只好这么想。她并非不想玩了,只是想到要和这个家伙过一夜,他会不会有什么不轨行为呢?就算他是正人君子,自己一夜不归,别人知道了又会如何想呢?
这么一想,赵云珠就有点闷闷不乐。沈玉林看出来了,又说道:“姑娘心中还是放心不下?这样好了,我保证不做任何姑娘不愿做的事!”
她抬起头看他,见他满脸诚恳,不知怎的心里的顾虑一下子就放下了,也许他是不值得信任的,但是这一刻她相信了他。也许……也许是她心里,原本就愿意相信他……也许,也许是她心里,原本就想留下来和他多呆一会儿……
他们穿过草场边的树林,来到万顷山脚下,进到一个岩洞里。那洞很宽敞,虽然有些石头,倒也还干净。
沈玉林拴好马,捡来枯枝生起火来。她问:“夏天还用生火?”
“这是高山上,到了晚上气温会降得很厉害,会冻着的。”
他一边说,一边从马鞍上取下毯子铺在地上让她坐下,又说道:“你累了,先歇一会儿,我去附近小溪钓点鱼,咱们熬鱼汤喝。”
看他从袋子里取出瓦罐和渔竿,她问道:“你还带着这些东西?”
“对呀,我本想带点干粮,后来想那样就没有野趣了。”
“要不要我帮忙?”
“不用了,你跑一天路累了,我自己去就行。何况,以后姑娘就是张家的人了,恐怕路上见了,会装作不认识我的。就让我伺候姑娘一天吧!”
说这些话的时候,他一直低着头,说完就头也不回地出去了,和一路上神采飞扬的样子相比,显得很沉重。赵云珠不由得心里一痛,他说的是实话,以后成为张家媳妇,再难有自由身,更不可能跟别的男人出来玩了。
她睡着了一会儿,醒来时发现天已经黑下来了,洞口外一片漆黑,洞里因为有火,显得很温暖。沈玉林还没有回来,她突然感到恐慌,他会不会丢下自己走掉了?
随即又想:不会的,他花这么多心思带自己出来玩,怎么会自己走掉?可是,他怎么去了这么久?火堆中的枯枝燃着燃着发出啪的一声响,让她猛然惊觉自己已经那么的依恋他,那么盼着他回来。
沈玉林终于回来了,提着瓦罐,里面有几条剖洗干净的小鱼,手里还拎着几个碗口大的螺。他把瓦罐放到火上煮着,把螺也用石头架着放到火上,让它的壳烧着,自己煮着自己,一边说道:“今天运气不好,只钓到几条小鱼。还好,摸到几个大螺。先熬上鱼汤,我再去找点别的吃的。”
“别去了!”她冲口而出。
第66节:盐骚(66)
“怎么了?舍不得我走?”他一笑,伸手摸了摸她的脸,温柔地说道:“放心,我就回来陪你。”
他一走她心里就空了,她发现此时自己一刻也不愿离开他。还好这次他很快就回来了,捧着一团糊满黄泥湿乎乎的东西,兴奋地说:“运气真好,猜我抓到了什么?”
她仔细一看,原来是一只浑身糊上泥的刺猬,还在蠕动着,不由得退了一步,用手捂住嘴叫道:“啊,你要给我吃这个?”
“黄泥烧刺猬,很美味的。今天谈到那么多好吃的东西,也让你吃点特别的吧!怎么,你害怕?”
她点点头,又赶紧摇摇头。他笑:“烧熟了就不怕了。”
鱼汤已经熬出香味来,他们吃掉煮熟的螺肉,把螺壳当做碗盛鱼汤喝。刺猬烧熟后,身上的刺和皮连着黄泥一剥就掉了,露了一团嫩肉来,他撕下一块蘸上盐粒递给她。她吃着刺猬肉,感到一切都很新奇。
吃着吃着,沈玉林一拍脑门说:“对了,我忘了还带得有酒!”
他起身去袋子里拿出一个瓷瓶,说道:“这是上好的花雕,你也陪我喝点,好吗?”
她不能拒绝他的请求,何况,她也有喝酒的心情。他们在火光中对饮,不知不觉都已微醉。
他绕到她的身后,搂着她。她想要挣脱,却浑身无力。她喘息着说:“你说过,不做……不做我不愿意的事的……”
“你愿意的,我知道,你是愿意的……”他撩起她的长发,吻着她的脖子,轻轻地咬着她的耳垂,在她耳边柔声低语。“你愿意的,你喜欢和我在一起,我知道……”
“别人都不把我当女人,你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那是他们有眼无珠,看不到你的好。你只不过是……不甘平淡的生活罢了……你是一个美丽的女人,一个有情有趣的女人……你这样的女人,就需要我这样的男人来欣赏,来陪你玩。”
他把她的头仰起来,一下下地轻吻着她的唇,继续柔声说道:“你知道池盐是怎么晒制成的吗?池盐的卤水中含有很多硫酸钠,成盐时需要依赖季候风的吹拂,就是……就是要吹温暖的南风,这样才能遇热结晶,生成盐粒。如果遇到北风,遇冷会化出芒硝,无法结晶成盐……知道吗,别的男人都是北风,只有我才是南风,你遇到我,才能从凡俗中脱颖而出,显示出你的优秀,你的出类拔萃,你的不同凡响……”
这些话嗡嗡地萦绕在她耳边,使她意乱情迷。她隐隐感到,他说的是对的,她一直没有遇到能真正懂她、欣赏她的人……现在,她终于遇到了这样一个人,他正在温柔地爱抚着她,对她喃喃细语。
是的是的,我愿意!她在心里呐喊,我愿意跟这样一个男人共度一生而不是那个什么也不懂的小男人,可是命运为什么要这样安排……她无法言语,因为他炽热的吻堵住了她的嘴,他的手像蛇一样地伸进了她胸前的衣服,在那块从没有人进入的领地里肆意而为……
他猛地把她翻过身来推倒在地,轻易地就解开了她的衣服。她忘了这件衣服原本就是他送的,难怪他那么的轻车熟路……她还来不及反抗,他就吻上了她洁白柔软的胸,一阵从未有过的美妙的战栗将她击中,使她迷醉,她不由自主地捧住了他的头……他一路吻下去,她感到自己所有的武装都一一被瓦解,她仿佛听见内心一片稀里哗啦的缴械声……
她感到自己如一座城堡,已被他彻底占领。但他并没有停留,他拽着她往上不停攀越,直到带她去到了那个她未知的世界,登上快乐的巅峰……
他们的喘息和呻吟和着火光,在洞中不断地升腾,久久地盘旋……
宁河镇一年四季都是不寂寞的,元宵闹花灯,立春日迎春牛,正月十五照地蚕,二月十五是谈情说爱及嫁娶的花朝节,三月三敬土地菩萨,四月清明把坟上,五月五是端午节,六月六祭祀谷神,八月中秋打糍粑,九月九做重阳粑,十月初一办牛王会……
除此之外,各种行会也有很多活动,盐业正月举办管仲会,铁匠、锡匠、铜匠二月举办老君会,银楼业四月十四举办纯阳会,木器业四月二十二举办鲁班会,药材业四月二十八举办药王会,米粮业、行商、走水帮船帮等六月六举办王爷会,纸业举办蔡伦会,水食业果业酱园业举办协神会,鞋业举办孙祖会,茶馆业七月举办三官会(天官、地官、水官),酒业八月举办杜康会,屠宰业办张爷会,丝绸业九月十六办三皇会(伏羲、神农、轩辕),布业织布业九月十九办嫘祖会,缝纫业敬轩辕黄帝,桐油业菜油业敬华光大帝,香蜡纸烛业敬龙王太子,火炮业敬火神,水果业敬太阳菩萨……除祭祀本行业的祖师爷外,任何行业办会都要祭祀福禄财神,作坊和商店的学徒都要交敬神会的股子钱。其中盐业的活动最多,熬盐工人的火神会,一年一次的龙君会、绞虹节等。
第67节:盐骚(67)
吃过五月端午的粽子,饮过雄黄酒,于后溪河赛过龙舟,六月祭过谷神,就到了七月的鬼节。鬼节又叫中元节,农历七月初一到十五日,据说这期间冥府开放,让鬼魂回家探亲。各宗教团体要举办盂兰会,放生法事等,烧冥钱,接已嫁女儿回家过节。
蒲家也让蒲文忠去接蒲青莲回家,杨家不太情愿,推三阻四的。蒲青莲不明白,他们如果看不上自己贫寒的出身,为什么要托人来说媒,非让自己嫁过来不可。既然已经嫁了,又不把蒲家当亲家,好像多走动都会沾上什么不良的习气一样。杨家虽然对哥哥蒲文忠不错,让他当了灶头,实际上也不过把他当个下人、长工在用,但蒲文忠自己浑然不觉,俨然杨家人,处处维护杨家的利益。
蒲青莲向杨延光闹着要回去,又让蒲文忠去提出,说鬼节一定要去接送父亲蒲临川的亡灵,否则是不孝。杨家勉强同意了,却只让她一个人回去,不许她带着孩子。她不知道为什么在别家理所当然的事,在杨家就这么难得到许可,要想做任何事都要经过一番艰难的抗争。有时候她想,杨家要她,就像要一件物品一样,摆在那里就可以了,不能乱说乱动或是跑开。
最后她只得一个人回去了,一进家门就抱着母亲痛哭了一场。母亲急忙问:“女儿啊,怎么了?杨家对你不好?”
她呜咽着点点头,不知怎的突然委屈得不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母亲说:“有什么跟妈说说,他们到底怎么对你了?”
“他们杨家,根本就不把我当自家人!”
“怎么会呢?你儿子也生了,再怎么对杨家也是有功的,他们不会不好好对你的。”母亲摸摸她身上穿的绸缎,头上戴的银簪子,“你看你,吃的是山珍海味,穿的是绫罗绸缎,旁人不知多羡慕呢!”
母亲并不理解她的悲伤,反而劝她看开些,说大户人家都有些规矩,何况嫁了人的女人了,当然不能像以前那样随心所欲。
“妈,你就知道别人怎么看,哪知道我心里的苦!”
“那你说,杨家哪儿对不起你了?”
蒲青莲一时不知如何诉说,是的,表面看杨家待她也没怎么着,给她吃给她喝,可是骨子里透着冷淡,透着隔膜,透着对穷家小户高攀的瞧不起。杨家对她的种种束缚和限制,其实是对她的不信任,怕她做出什么丢杨家脸面的事来。也许她的使命已经完成了,杨家只需要她摆在那里就可以了……蒲青莲叹了口气,不再说什么,闷头睡去。
鬼节期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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