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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庆三峡巫溪的古镇传奇:盐骚-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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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是不是遗传了常福生的特点,采采很喜欢船工号子,记性又好,能背下不少号子来。阿秀有时说常福生:“你教她背那么多船工号子干什么,女孩子又不能去拉纤,还不如教教虎子呢!”但虎子反而没有兴趣,一天只知道疯玩。
此时采采稚嫩的声音念着“有详歌”,念得两个大人也饥肠辘辘起来。他们心里明白,这房不卖是不行了,就算不为了虎子的病,也得为了一家人的肚子。
洪水不仅冲毁了不少房屋,还冲走了许多家具,重建房屋的人家不仅盖房需要木工,做家具也需要木匠,所以夏子谦的生意这阵子不错,接了许多活儿,天天夜以继日地忙,一心想多挣点钱把自己的房子也重建起来。
他天天睡眠不够,走路都有点走不稳,累得眼窝凹陷,神情恍惚,却仍撑着做活儿。这天太过劳累,劈木料时斧子一偏,削到自己的腿,顿时血流如注。他抓了一把木屑撒在伤口上,一会儿血止住了,他也没放在心上。
过了两天,夏子谦回家的路上经过后溪河,见邻居一头小猪掉到了河里,正在那里嚷着叫人帮忙捉起来。他二话不说跳进水里,帮他把小猪捉上岸来。那人千恩万谢地走了,他才发现伤口被河水浸泡了有点疼。
到了晚上,伤口更疼了,化脓了。他找了点草药敷上,本以为慢慢会好起来,谁知不仅没见好,伤口开始溃烂,人也开始抽搐、打寒战、发高烧。抓了几副草药吃了不见好,反倒越来越重,家人急得天天守着他直掉眼泪。
蒲青莲的母亲在这场瘟疫中未能幸免于难,她也染上痢疾,第二次抓的药还没吃完就不行了。自从蒲临川过世后,她一直有点郁郁寡欢,虽然女儿嫁入大盐老板家,儿子也如愿以偿当上灶头,家里不再缺钱用,不必再辛苦劳作,但闲下来她反而不习惯。以前家贫不敢生病,凭一口气撑着,身子骨倒还硬朗。女儿儿子有了自己的家,也不常回家来,无所事事中她反而三天两头病痛不断,好像要把以前欠的都追回来似的。都说人活一口气,也许她这口气散了吧,借着这场瘟疫她就这样顺势走了。
第93节:盐骚(93)
为给母亲办丧事,蒲青莲终于可以暂时从那个令她窒息的杨家大院里逃离出来喘口气了。她和哥哥蒲文忠一起操办母亲的丧事,她借口想在老屋替母亲守灵,要求推迟些日子再回去。杨家忙着重建盐灶的事,也没心思管她,便同意了。
蒲文忠仍挂念着盐灶的事,虽然母亲过世有很多事要做,也常常不见人影,心想反正妹妹回来了,有她办理也一样。他完全把杨家的事当成了自己的事,虽然嘴上不说,私下里觉得杨家的盐灶也就是他自家的,所以事事上心。这次杨家盐灶被毁,他也急得跟什么似的。
每天早上,蒲青莲起来,一个人在空空的屋子里走来走去,给堂屋里父母的灵前上炷香,给家具擦擦灰。蒲文忠成家时杨家另给他置了处房子,不仅是出于对亲戚的照顾,更多的是对他尽心尽力经营盐灶的奖励。母亲留恋旧居,不愿跟去一同生活,现在母亲一走,这老屋就没有人了。
那些家具很破旧,桌面上油漆都掉了,露出原木的颜色来,柜子门有点松动,开关都会发出咯吱声。小时候柜子最高一层里放着个祖上传下的粉彩瓷缸,里面装着红糖,是兄妹俩最向往的地方,常搭着椅子去偷吃。虽然两人都有份,但父亲宠爱小女儿,每次被打骂的都是哥哥蒲文忠……直到有次蒲青莲爬上去没站稳摔了下来,带得糖缸打得粉碎,这种偷吃的行为才得以告终。
薄青莲摸摸额头上的一个疤痕,这疤痕就是那次摔伤留下来的。因为她受了伤,打碎糖缸的过错也没有受到父母追究。想起这些往事,她觉得从小父母还是很疼自己的,虽然只是穷人家孩子,但就如俗话说:皇帝爱长子,百姓爱幺儿,她也是在父母的关爱中长大的。父母用自己认为对她好的方式来干涉她,把她嫁入了杨家,毁了她一生的幸福。她曾经有过怨恨,但随着他们的相继离去,这怨恨也随之而去,只留下无奈与怅然。
打扫到母亲房间,看到那张挂着纱帐的木床,她突然有点犯愣。她就是在这张床上出生的,可是生她的人却已经不在了……木床很旧了,一只床脚还垫着木块,坐上去一摇晃就会响。铺的竹席用蓝布包着边沿,但用的年头太久,还是破了边,竹篾支出来,坐上去有点扎人。挂着的纱帐也有年头了,白色变为暗黄,还打着几个大补丁。她曾经买过新的纱帐和新的竹席给母亲,但母亲舍不得换下这些旧东西。人活一世,留下的也不过只是几样旧东西吧。
收拾完屋子,蒲青莲拿着盆子去院子里给鸡喂食。自从父亲去世后,母亲没有再养猪了,却喂了一院子的鸡,母鸡孵出小鸡来,带着满院子的跑。蒲青莲一边喂一边心想,母亲一走这些鸡没人管了,也不能老养着。
正在这时,一个小男孩飞快地从院子中跑过,惊得鸡群咯咯地一阵乱叫。蒲青莲叫住小孩问:“小三子,你跑那么急干吗呢?吓得我的鸡乱飞!”
小孩说:“夏子谦给张家做的家具做了一半丢下不见人影。张家急着用,让我去他家叫他。我去了才知他生病了,起不了床。我赶着去给张家回话呢!”
“夏子谦病了?他也拉肚子?”
“不是,他腿上有个伤口,在床上发抖,好吓人的。”
“啊,腿上有点伤会这么严重?”蒲青莲吓了一跳。
但是再问小孩子也说不出什么来。打发走他,蒲青莲心里越来越不踏实,决定去夏子谦家看看。
她捉了两只老母鸡,拎着去了夏家。夏家无力修复被洪水冲毁的屋顶,只用竹篾席马马虎虎在屋顶上盖了一层,用碎砖压上。塌掉的半边墙也用竹篾席糊上,凑合着挡挡。门被冲走了,砍了一些竹子排起来搁在门的位置,轻轻一脚就能踹开,只能说是聊胜于无。
看着那歪歪斜斜的门,蒲青莲突然很是心酸,夏子谦给多少人家做过大门啊,他做的门是多么牢固美观,可是他自己家却做不起一扇门……他还会做那么多精美的家具,各种样式,各种各样的雕花。可是他自己的家里却四壁空空……
还没进屋,就听见里面传来一阵阵哭声。蒲青莲心里一惊,急忙叫门进去。
第94节:盐骚(94)
只见夏子谦躺在一张搁在两根长凳的竹凉板上,身下铺着一层破棉絮,身上盖着两床补丁重补丁的破被子,正在那里不停地打着寒战,摸一摸额头,却又烧得烫手。他人已经烧糊涂了,迷迷糊糊中竟没认出蒲青莲来。
蒲青莲吓坏了,抱着他哭道:“子谦哥哥,是我呀,我是青莲啊!你怎么病得这么重,连我都认不出来了呢!”
她紧紧地抱着他,只感觉两床被子下那个身躯不停地颤抖着抽搐着,牙齿咯咯作响,抖得她心里一阵阵发慌。
夏子谦的母亲抹着眼泪道:“大夫说他的伤口被脏水感染,细菌进入血液,中毒了,再拖下去会发展成败血症,就没救了!他可是我们一家的顶梁柱啊,他要是倒下了,丢下我们可怎么办呀!”
“镇上大夫治不了?”
“大夫说,这病吃中药见效慢,得去大医院输液,用一种什么特效针药才能救。可我们哪有钱去治!这孩子从小孝顺,辛辛苦苦挣点钱舍不得吃舍不得穿,都拿给家里了,可怜自己没享过一天福就要走了……我对不起他呀!”
“您别这么说,夏子谦一定会好起来的。咱们让他到城里医院治去,钱我来想办法。”蒲青莲打定主意要救夏子谦,父母都去世了,她不能再失去他。
“青莲,你是个好闺女,我知道你从小和咱家子谦要好,你不忍心看他病重……可是我听说杨家对你也不大好,你这样帮我们,杨家知道了只怕要为难你呢!”
“伯母,您别担心这些事,救人要紧,再怎么咱们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子谦不治呀!”
回去后,蒲青莲赶着把自己身上所有的首饰都当掉了。这次回来她是为母亲办丧事的,身上戴的首饰不多,她本想回杨家偷偷另拿些出来当掉,又怕回去后就出不来了。而且这些首饰都是杨家买给她的,少个几件还可以说不小心弄丢了,如果都没了过年过节时要求戴出来就要露馅。
她担心钱不够,有点犯愁,突然想起老屋里还有母亲留下的几十只鸡和没吃完的米、面、玉米等,于是把它们都卖了。时值饥荒,这些鸡和粮食卖的价钱不错。这点娘家财物,想必杨家不会和她计较,要她交出来。
蒲青莲把这些钱拿去交给夏子谦的母亲,对她说:“赶紧让夏子谦去城里治病吧,要是他好了,记得找人来跟我说一声啊!”
夏子谦的母亲千恩万谢地收了,让一个小儿子陪着夏子谦去城里。夏子谦已经不能行走,是被人抬到船上的。蒲青莲眼泪汪汪地看着船渐渐驶离视线,心想若是子谦哥哥治不好病,自己却连最后一句话都没能和他说上……
常福生卖掉房子,带着妻儿搬到了长江边上。他上山砍了些竹子,阿秀自己编了些竹席,搭了个房子。说是房子,其实也就是个勉强能盖住头上那片天的窝棚而已。里面也没有家具,只有一张搁在石头上的竹凉板,还是自己用竹子扎成的。被子也只剩下了一床,四个人躺在一块儿根本盖不全,好在天气还热,暂时还不要紧。
常福生很想把房子盖好一点,但实在无能为力。他内疚地看着阿秀,看着采采和虎子。孩子们正为这样的家而感到新奇,在那里东看看西瞧瞧,摸一摸作墙用的透光的竹席,又躺上竹凉板打个滚。
阿秀是永远不会抱怨的,但常福生知道,她心里会为以后的日子担忧,有了孩子,这种担忧就更重了。是他们把孩子带到这世上的,他们得让孩子们活下去。
晚上,躺在四处漏风的窝棚里,采采发现顶上的竹席被风吹得掀起了一块,露出一片天空来,惊喜地说:“看,天上有月亮!”
阿秀哄着她说:“是呀,以后我们躺在床上就可以看月亮了。”
采采说:“嗯,新家真好玩,我喜欢新家!”
这话让阿秀一阵心酸,对常福生说:“江边风大,这季节吹着都冷飕飕的,我想再编些竹席多铺几层,到了冬天好歹能多挡一点风。”
“好的,我明天再上山砍些竹子回来。阿秀,委屈你和孩子了……”
“你看你,又说这种话。俗话说,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只要我们一家人在一起,再简陋也是我们的家呀。”
第95节:盐骚(95)
“阿秀,我背首诗给你听吧!”
“咦,你还会背诗呀?”
“是呀,你以为我只会唱号子?”常福生得意地说,并背道:月明星色减,夜静犬声多。
破壁风穿屋,荒田石压禾。阿秀忍不住笑了:“这首诗写的还真像我们现在这样子!”
“是呀,说明从古至今都有人住破房子,诗人都住得,我们也住得!”
“就是……”阿秀附和着他,紧一紧怀里搂着的虎子和采采,自己也依在他怀里睡着了。
一家人在惨淡的月光下依偎在一起睡了。远处有船驶过,江水起了波浪,拍着岸边的礁石,发出一下下的哗哗声,在深寂的夜里,显得那么的凄凉。
过了几天,常福生接到一趟拉纤的活儿,高高兴兴地走了。
他没走多久,虎子的病就加重了,整天没精打采地躺在床上,再也没力气和姐姐玩了。阿秀抱着虎子回了趟宁河镇,大夫照旧开出那些药来,也不知管不管用。可是除此之外,还能怎么样呢?阿秀抱着希望天天熬出一碗碗的苦药来,虎子却拒绝再喝那些药,硬灌下去也立刻吐出来,开始还哭闹一阵,后来连哭闹都没有劲了。
阿秀不知如何是好,一心只盼着常福生早日回来,男人在家,怎么着也有个主心骨。采采看弟弟病重,也不出去玩了,天天守在他床边陪着他,他睡着了就给他赶赶蚊子,醒了就给他倒水喝,给他唱儿歌。
一天晚上,虎子好像精神好些了,对阿秀说:“妈妈,我想吃米饭。”
阿秀以为他好些了,有胃口了,挺高兴。但家里没米了,老王也出去打鱼没回来,附近没有人家,就算有,恐怕也要不到米。她热了热野菜汤,哄着他说:“明天妈妈就去买米给你做米饭,你先吃点菜汤好吗?”
虎子看了一眼野菜汤,拒绝吃。“这是草,妈妈我不要吃草草。”
采采说:“弟弟,这不是草草,是菜菜。”
“就是草草,草草不能吃,菜菜不是这样的。”
阿秀说:“野菜就是这样的,虎子乖,吃点啊,你已经几天没吃东西了。你看姐姐都要吃的。”
采采就假装往嘴里划拉,说:“弟弟快吃,不然姐姐吃了就没有了!”
任凭两人怎么哄,虎子就是不吃,说:“我不吃草草,我要吃米饭,热热的香香的米饭……妈妈我饿呀……”
整整一晚上,虎子一声声地嚷着饿,嚷着要吃米饭,阿秀守着他,愁得直掉泪。
不知什么时候,虎子的呻吟没有了,采采蜷在床角睡着了,阿秀也伏在他旁边睡着了。在梦里,阿秀看见虎子对她说:“妈妈,我不要吃米饭了,我走了。”
她打了个激灵醒来,急忙去看虎子。他安静地睡着,采采的一只小手搭在他身上,要保护他似的。他微微地张着口,好像还在说:我想吃米饭……他的一只小手半举在空中,已经僵硬……
阿秀疯了似的抱起虎子,号啕大哭,一声声呼唤着他,撕心裂肺的哭声划破黎明的寂静。采采被惊醒,看着一动不动的弟弟和疯狂的母亲,吓坏了,也哭了起来……
常福生回来时,虎子已经下葬几天了。最初几天里阿秀不吃不喝,每天只是发愣,想起来就痛哭。直到有一天采采拉着她衣角怯生生地说:妈妈,我饿……她才想起来她还有一个女儿,那是她唯一的孩子了,她不能再失去,才打起精神来做饭。
虎子葬在阿秀生采采的那个江边的山坡上,小小的坟头上放着采采用野花野草编的花环。常福生跪下来埋头痛哭,粗大的手指使劲扯着自己的头发,压抑的呜咽声如同一头咆哮的狮子……
他对虎子说:“儿子,等爸爸挣钱了,天天都在你坟上供一碗米饭!”
他紧紧地牵着采采的手往回走,已经失去儿子了,这个女儿更加珍贵。阿秀落在后面,恋恋不舍地走几步回头望一眼虎子简陋荒凉的小坟头。
采采问道:“爸爸,弟弟上哪里去了?我不敢问妈妈,一问她就哭。”
“弟弟死了,妈妈很伤心,你不要去问她。”
第96节:盐骚(96)
“什么叫死?”
“就是不会再回来,我们再也见不到他了。”
“那我不能再和他玩了?”
“是的。”
“那他去了哪里了呢?”
“他去了天上了。”
采采看看天,觉得有点安慰:“嗯,在天上不错,只有鸟儿才可以在天上的……那我再给他唱歌他会听见吗?”
“你用心唱,他就会听见。”
“那好吧,以后每天晚上我都给他唱歌,这样他一个人在天上就不害怕了……”
采采天真的话语,稚嫩的声音让常福生和阿秀又心酸又欣慰,他们还有一个这么可爱懂事的女儿,这是他们在这世上最宝贵的财富,只要她还在,日子就有盼头。
阿秀追上他们,三个人牵着手沿着小路慢慢向前走去,丛草和芦苇渐渐掩没了他们的身影。芦花在空中飘扬,草开始枯萎,蚂蚱展开粉红的纱翼飞起来,土黄色的蛾子挣扎着扑扇着翅膀……萧瑟的秋天就要到来了。
送走夏子谦之后,蒲青莲回到杨家,天天茶饭不思,夜不能寐,只挂记着她心爱的子谦哥哥的病情。杨延光还在牢里,杨家一边派人到处送钱打点,想早日把他弄出来,一边还得操心修复盐灶的事,上上下下乱成一片。婆婆的心思也不再放在蒲青莲的身上,其他人更顾不上她,因此这倒成为她嫁入杨家以来最自在的一段日子。
一天夜里,她睡不着起来在窗边看月亮,看到月亮正在渐渐消瘦下去,心想:中秋都过了,子谦哥哥没能回来和家人团聚,也不知他一个人在外怎么样了,病好了没有?也不知自己还能不能再见到他……
冷月清辉下的杨家大院显得空旷而寂寥,一个家没了男主人,马上就显出衰败来。蒲青莲有时候觉得杨家像个坟墓,有时候又觉得像一片荒野,只有自己孤零零的一个人。父母过世,只剩哥哥一个亲人,但哥哥有了自己的家,把杨家也当家,和自己越来越生疏。在心里,反倒是子谦哥哥越来越像亲人,她越来越离不开他。
蒲青莲屋子的窗户对着后院,突然她看到后院的墙头出现了一个人,那人正借着一棵树爬上墙,然后跳进院子里,直朝窗前奔来。她吃了一惊,正想叫人,却发现那人身形十分眼熟,似乎是夏子谦!
一迟疑间,那人已经来到窗前,果然是夏子谦!她惊喜地说道:“子谦哥哥,你怎么来了?”
夏子谦用手撑着窗台,一跃翻进了屋子。她急忙把窗户关上,反身投入他的怀抱,说道:“子谦哥哥,我好想你!我真怕再也见不到你了,你的病好了吗?”
“好了,完全好了!”他紧紧地搂着她,说道:“青莲妹妹,我这条命是你救的,母亲都告诉我了。”
“我真高兴你能好起来,能再见到你!可是,你不该到这里来,他们发现了会打死你的。”
“我不怕,我一清醒过来就开始想你,天天都想,一回到镇上就想马上来见你!我知道你一定很挂念我,我要来让你看看,我好了,像以前一样强壮!我打听到杨延光还没有从牢里出来,就忍不住来见你了!”
夏子谦说着,低低地唱起五句子情歌:如有情路我要开,如有情药我要采,
情妹如在刀山外,脚踏刀山我要来。蒲青莲也低声合道:芍药伴着牡丹开,园中韭菜伴葱栽,
黄豆伴着苞谷长,小郎与妹分不开。唱罢,蒲青莲叹了口气说:“不过,你还是该先跟我说一声啊,这样突然跑来,我都以为是来了小偷,差点叫起来呢!要真是惊动了别人,那不是害了你吗?”
“嘿嘿,我一心只想着见你,没想那么多啦!”
两人坐在床沿,搂在一起诉说着别后的相思。说着说着,语声渐渐稀落,纱帐滑落了下来,掩住他们的身影,却掩不住他们的喘息声……从窗户缝隙透进的一溜月光,不知何时也悄悄从床头走到了床尾……在荒凉的江边住着有诸多不便,没有地方买粮买米,买油盐酱醋,更没有商店买其他日常生活用品。虽然其他东西买不起暂时也可以不用,但饭总是要吃的,所以阿秀有时候会回到宁河镇买些东西。
第97节:盐骚(97)
这天阿秀买完东西,在半边街上走着,看到以往繁华的街道萧条了许多,心里很是难过。快到以前的房子时,她闭上眼睛,快步走了过去,她不想看见曾经的家现在住着别人。
她经过胡铁匠的铺子时,胡铁匠正好出来,碰了个对面。他愣了一下,说道:“这不是阿秀吗?有些日子没见你了,还好吧?”
“胡大哥,”阿秀叫了一声,勉强应道,“还好……”
“听说你们搬到江边去了,虎子又……妹子啊,你过不去怎么不来找我呢?”
提到虎子,阿秀眼睛红了,哽咽不语。
胡铁匠急忙把话岔开,说道:“你娘家人也真是心狠,眼见你们卖房都不帮一把,逼得你们搬出镇上,那江边啥也没有,能住人吗?”
阿秀摇摇头说:“我和他们早就断绝了来往,不怪他们……江边也挺好的,我在坡上开了块地,撒了点白菜种子,过些日子菜长出来就好了……日子会好起来的。”
“福生兄弟,对你还好吧?”
“他对我很好,对孩子也好。”
“那就好,那就好……”胡铁匠说着,看了看她手里挽着的竹篮,见里面只是一些玉米■子,说道:“来趟镇子就只买些玉米■子?咋不买点米回去?”
阿秀脸上一红,说:“现在米什么价……”
胡铁匠听了,立马回身进了屋,一会儿出来手里拿了一袋米,硬要塞给阿秀。阿秀不要,说:“大哥有这份心阿秀已经很感激了,现在大家日子都难,你也拖家带口的……”
他恼了,说:“咱们原本该是一家人,可惜我胡铁匠没这福分……好歹现在你还叫我一声大哥,这点心意都不肯收下,大哥伤心呢!”
阿秀只得收了,谢过他后去坐船出镇子。她走出老远回头看,还见他站在那里,用手在抹眼泪,心里不由得也是一酸。
回到江边的窝棚,阿秀告知常福生是胡铁匠给的米,有点担心地问:“福生哥,你不会怪我要了他的东西吧?他当时眼睛发红,非要给我,把我的手都差点扭断了,我怕不要他真怄气了呢!”
常福生叹了口气,说道:“阿秀,我有时候想想,当初你还不如跟了胡铁匠呢,他至少能让你和孩子吃口饱饭,再怎么也比跟了我强啊!”
阿秀恼了:“福生哥,咱们孩子都这么大了,我不许你再说这种话。跟你是我自己选择的,过什么日子我都心甘情愿!”
常福生搂一搂她,说:“好阿秀,是我错了,以后我不说这些了。我会努力干活,让你和孩子过上好日子的。”
这话他说过好多次了,开始还真有这个信心,后来发现无论怎么卖力地劳作,也无力养家糊口。那个向往的“好日子”,似乎永远只存在于幻想中,并不会真正地到来。但是有了对它的渴望,才能撑着熬过一天又一天。
这天晚上,阿秀用玉米■子掺上米做了一锅干饭,这是几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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