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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庆三峡巫溪的古镇传奇:盐骚-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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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红走到床边,沈玉林一把拉住她的手,把她拉倒在床上,见她锁骨突出,手腕的骨头支棱着,叹道:“你瘦了。”
他摸着她突出的骨头,那种熟悉的感觉又回来了,亲切的,让人心安的,她仍是他的女人,一直都在那里,等着他再次使用。
但她也有一些改变,让他感到陌生。她变得沉默寡言,却在沉默中蕴藏着一种无形的力量。她虽然专程来找他,对他说着甜言蜜语,却不卑不亢的,不像以前只一味地想讨好他,这让他觉得她更有魅力了。
“你是怎么进来的?”
“贿赂店小二。”
“呵,你也会这一套了。”他笑,心里的警惕又上来了,“费这么大劲就只为了见我一面?真没啥事找我?”
“过了这些年,我也想通了,我们这样的女子,过一天是一天,能开心一天是一天,不去奢求那些命里没有的东西。”银红淡淡地说道。
第103节:盐骚(103)
这话让沈玉林彻底放下心来。他就怕她是怀着什么目的来找他的,看来她真的只是想见他一面。他和赵云珠成亲后,日子过得也不错,只是赵云珠原本是刁蛮任性的大小姐,虽然被他收服,总难免有时候发发大小姐脾气,日子久了,也觉有点闷。他偶尔会想起银红的柔顺可人,但想想再去招惹她,被赵家知道终究难以解释,赵云珠对他这段过去一直是耿耿于怀的,一定会不依不饶。何况他也怕被银红缠上身惹一堆麻烦事,所以一闪念过去也就算了。
此刻,她送上门来,依然千依百顺,一往情深,让他不由得旧情复燃。她把头埋在他的胸口,低低地说:“玉林,这些年没有你的日子,我都不知道是怎么过来的……我只希望以后能再见到你,和你在一起,哪怕一年只见一次也行。让我的日子有个盼头吧……”
“好的,好的,我答应你……”他搂着她微微颤抖的身子,吻着她鬓边的泪水,喃喃回答道。他的眼前,又出现了那些衣香花影、酒色沉醉,那些低吟浅唱、轻歌曼舞,那些欢娱的日子:在藏春楼她的香闺,在开满黄花的河岸,在观今酒楼的包房,在静寂无人光影斑驳的山林草地上,在碧水荡漾的湖面小舟……
而银红的眼前,浮现出在后溪阴河泛舟捕鱼时,黑暗的河道上,点点的烛光中,隔着渔网的一吻……也许就在那一刻的眩晕中,在初次相遇的回眸一笑中,在一次次的欢娱中,在他令人战栗的目光中,她死心塌地地爱上了他,无论他是否成亲,她只知道她不能没有他。蒲文忠自从答应杨延光陷害夏子谦之后,日夜心神不宁,寻思怎样才能做得神不知鬼不觉。盐灶一旦开熬,工人几班倒,二十四小时都有人,他虽然在盐灶各处巡视,要想避人耳目,还是得费点心思。
他现在已经当上杨家的总灶头,管理所有的盐灶,拿的工钱也已不是一般灶头的双倍,而是好多个双倍。当然,经过这些年的磨砺,他也成了熬盐的一把好手,确保了熬出来的盐的质量。
夏子谦也在干着活,对即将到来的厄运浑然不觉。他在高高的扯水架上,在热卤井的热气笼罩中扯着盐卤水,扯起来在塔上循环,使盐卤浓缩再熬制。他的双手已经被麻绳磨出了血泡,舍不得买胶布来贴,用些麻线缠裹着。
炕盐工穿着木鞋正在炕上翻扒着刚熬制出来的盐粒,炕下烧着火,温度在一百二十到一百五十度之间。蒲文忠一边斜着眼瞄着在高高的木架上扯水的夏子谦,盘算着怎么下手,一边顺手从盐炕上抓起一把盐查看。品质好的盐能从手中漏完,品质差的水分多,漏不下来。他拍拍手,对所生产的盐的品质感到满意。无论是用和黄泥的末煤,还是上好的块煤,无论是用零散的柯子柴,还是整根的大柴,熬出来的盐的质量都是顶呱呱的。
蒲文忠心想,自己也算对得起杨家了,原本以为尽心尽力熬盐就可以了,可是杨延光竟然还要让他做这样的事情,如若不做,听杨延光的意思,就要和他蒲家恩断情绝。难道妹妹青莲为杨家续下香火,他蒲文忠以往为杨家做的一切都要被抹杀吗?
不觉到了中午,饭菜送来,正好逢到五天一次的打牙祭,每人有半斤肉。这次不是寡淡无味的猪肉炖粉条,而是用豆瓣加蒜苗炒得香喷喷油汪汪的回锅肉。工人们一看这红艳诱人的肉,都欢呼一声,赶紧去洗手盛饭。
这天天气不错,秋高气爽的,有人就把饭菜拿到盐灶外去吃。一个去了,跟着一帮人也全都出去了。这些人平时在盐灶里烟熏火烤,吃饭时正好出去透透气。平日蒲文忠有时会呵斥他们,让他们抓紧时间吃了赶快开工,但此时却想,真是天助我也。
趁着盐灶里没人,蒲文忠赶紧从怀里取出一把小锯子,爬上扯水的木架,把最高那一级的木条两头锯得只剩一点连着,夏子谦只要一踏上去木条就会断掉。
做完这件事,他赶紧从另一个门到外面去,让那群吃饭的盐工看到他,以为他一直都是在外面的。他看到夏子谦也狼吞虎咽地吃着饭菜,一副心满意足的样子。他在心里说:多吃点吧,这是你上路前的最后一顿饭,能有肉吃也算不错。夏兄弟,对不住了,我一定会给你多烧点纸钱的。
第104节:盐骚(104)
等盐工吃得差不多了,他吆喝着他们进去干活。盐工们吃了肉,精神百倍地干开了。照水工调节着塔内卤水流量,帮垅工照看着不出浑水,踩炭工踩着炭,炕盐工不停翻扒着……夏子谦也一如既往地爬上扯水架去继续扯水。
突然,随着一声凄厉的惨叫,夏子谦从扯水架上落了下来。烟雾弥漫中他像一只失重的大鸟扑腾着翅膀一头栽进了热气腾腾的盐卤井里。在滚烫的盐水扑面而来之际,他的眼前闪现出青莲妹妹甜美的笑靥……
这突如其来的惨剧惊呆了正在干活的盐工们,半天才有人想起来说:“快拿东西来捞他起来!”
有人拿来熬盐的三米长的勺子,人们手忙脚乱地涌向盐井……然而大家心里都明白夏子谦是凶多吉少了,在那样高温的盐水里,即使救起来也是废人了……
蒲文忠呆立在那里,没有人注意到他这副深受惊吓的样子。他吓成这模样不是因为夏子谦掉进了热盐卤井,而是在夏子谦坠落的过程中,向他瞪了一眼。这一眼集聚了夏子谦生命最后时刻的所有能量,如一道闪电一下子将他击中。
他不明白,为什么夏子谦别的人不看,却向他看了这一眼,难道知道了是自己所为?他相信杨家的权势可以替他掩盖这弥天大罪,却害怕夏子谦临死前灵光一闪洞察了一切,要来向自己索命。
然而一切都太迟了……盐卤井的热气一阵阵地升腾起来,带着夏子谦的魂魄,袅袅地升上天空。
蒲青莲被踢流产后大出血,差点小命都没了。杨家还是请了大夫替她医治,但每天除了一个年老的女仆端来煎好的药和送来饭菜,没有其他人来过问她。
其实杨延光原本想不理不睬,就让她这样去了以解心头之恨。后来考虑到现在自己盐灶离不开蒲文忠,如果害死了他妹妹,只怕他不依。让她活着,可以慢慢收拾她。而且,他更恨那个给他屈辱的男人,简直是吃了豹子胆,敢打他杨延光老婆的主意!所以,他首先想到的,是去对付夏子谦。
每天,蒲青莲一个人孤零零地躺在床上,迷迷糊糊地睡了又醒,醒了又睡。杨延光把她从自己屋子赶了出来,另找了间给仆人住的小屋,搭了张简陋的木板床给她,从此再也没有来看过她。
她就这样晨昏不分地躺了好多天。白天,没有人来看她一眼,替她喂一口水,老仆也只是放下药和饭菜就走。晚上,没有人来替她点亮灯,她也不需要光亮,只一味昏睡着。她清醒的时候,撑着起来喝药,吃点东西。她想要快快地好起来,去找她的子谦哥哥,告诉他杨延光知道了,早晚会查到是他,她希望能和他一起逃走,永远离开这里。她知道以杨延光的性格,决不会善罢甘休的。
一天傍晚,杨延光来到了蒲青莲的小屋。在黄昏迷离的光线中,他一身黑衣,沉默地站着。她昏昏沉沉躺在那里,努力集中目光,才认出是他。
她知道他突然到来不会有好事的,她以为是杨家要惩治她,她等着他宣判那个结果。
但杨延光站了很久一直没有说话,他带着一种恶毒的表情久久地看着她,嘴角挂着一丝狞笑,好似捉着老鼠的猫,并不急着吃掉,慢慢玩着它,或者只是在一旁看着它,增加自己的乐趣,延长对方的恐惧。
终于,他开口说道:“那个人是夏子谦吧?”
蒲青莲不语,心里有点焦虑,想不到他这么快就知道了,夏子谦还毫无防备,怎么想个法子通知他才好?
只听得他又说:“你不承认也没关系,现在已经不重要了……”
“是我哥……告诉你的吧?”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嘶哑,带着一股阴森,不知是很久没开口说话,还是在这个阴森的小屋躺久了。
他不紧不慢地说:“我说过了,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因为,今天下午他掉进热盐卤井里了。”
“啊,他怎么样了?”她惊得从床上撑起身来。
“你说会怎样呢?那么烫的水,那么浓的盐卤……”
“他……他死了?”
“他被煮得全身发白,皮肤一块块掉下来,被盐卤腌得似条咸鱼……”
第105节:盐骚(105)
“别说了!”蒲青莲大叫一声,只觉胸口有团气转不过来,猛地咳出一口血来。
杨延光依然不动声色地继续说道:“可惜啊,糟蹋了我一井大好的盐卤水!”
蒲青莲用手指着他,喘息着哑声说道:“是你……一定是你害死他的!”
“怎么会是我呢?明明是你害死他的嘛!如果不是你和他偷情,他扯水的木架子怎么会断?架子不断,他怎么会掉到盐井里去?”
蒲青莲从床上扑起来想打他,他只轻轻一推,就把她推倒在地上。她叫道:“杨延光,这是谋杀,我要告你!”
“哼,你告去啊!盐井发生意外是常有的事,谁会信你?出事时我又不在盐灶,反倒是你哥在。嘿嘿,你要告就告你哥去吧!”
“我哥……”蒲青莲有点反应过来了,“我哥不会害夏子谦的,一定是你指使的!”
“口说无凭,谁信你?再说了,现在你这条小命都还在我手里,有没有命活着走出这宅子都还不一定,你就死了这条心吧!”他抓住她的衣服,把她拎到跟前,一个字一个字地说:“你给我听好了,你敢再做对不起我的事,会付出更大的代价!”
他把她像一个破口袋一样往地上一扔,关上门走了。
蒲青莲哭倒在地上。她想不到杨延光会下这样的毒手,而且这样迅速,让人措手不及。她在心里发誓道:杨延光,我恨你,我一定要为夏子谦报仇!
过了几天,蒲文忠去看望蒲青莲。蒲青莲冷冷地对他说:“你还知道关心我的死活?”
“你怎么这么说呢?我是你哥啊,当然是关心你的!平日我忙盐灶的事,是没有经常来看望你,可你在杨家吃穿不愁的,又有仆人伺候着,我也放心。这不,刚听说你病得厉害,我就赶紧来看你了。”
“哼,我都病了这么久了,你才知道?杨家把我赶到这个仆人住的房子,对我是挺不错啊,难怪你这么放心。”
蒲青莲语带讽刺。蒲文忠知道她恨自己,他也明白杨家为什么这么做。他叹了口气,说道:“你要不是做那些糊涂事,杨家也不会这么对你的。”
“你知道什么?杨延光坐牢的时候,他的瞎子老妈还让人把我关在柴房里呢!你说我糊涂,我看你才糊涂,你帮他做那些见不得人的事,也不怕遭报应!”
“啊,他都对你说了?”蒲文忠吃了一惊。
“他做的得意事,怎么忍得住不说?”蒲青莲恨恨地说,“这事都怪你,你为什么要告诉他是夏子谦?告诉他也罢了,还帮他去害人!”
“我也是没办法呀,不然他说要休掉你……”
“你让他休!我巴不得他休!是你自己舍不下杨家给你的好处吧!蒲文忠,你真让我失望!”蒲青莲说着哭起来,“夏子谦从小就在咱们家进进出出的,跟你如同兄弟一样,你都能下得了这个手,你真不是人!我没你这样的哥哥!”
蒲文忠无言以对。他是自私,只考虑自己的利益,但他想你夏子谦也有错,再是旧相好,也已经嫁做人妻,不该再去招惹,杨家是惹得起的人家吗?杨延光不会善罢甘休的,他不做也会有别人去做……此刻他虽然也内疚,更多的却是担心自己的安危,他紧张地问道:“妹妹,你……你不会说出去吧?父母都去世了,我是你唯一的亲人……”
“杨延光真狠毒,他就是算准了我不能拿你怎么样,才特意找你去做,又故意来告诉我。可是,我没有想到你竟然会答应他,你一点也不顾念我,你就是他杨延光养的一条狗!给你点甜头就摇头摆尾的,他要是让你去死,你也去吗?!”
“妹妹,我知道你心里不痛快,你要骂就骂个够吧!但是我求求你,别再做什么惹怒杨家的事了,咱们小民百姓的,过几天安稳日子不容易啊!”
蒲青莲冷笑一声,说:“你过你的安稳日子去吧,从此以后也别来找我了,我没你这样的哥哥!”
蒲文忠呆呆地站了一阵子,叹了口气走了。其实对夏子谦,他心态有些复杂。他和青莲兄妹俩原本感情不错,但是从小夏子谦就插了进来,使得妹妹把对他的依恋都给了这个男人。他要是欺负一下她,她马上会说:我告诉子谦哥哥去!虽然明知子谦性格温和,也不会把他怎么样,却恨妹妹信赖一个外人胜过他。也许内心深处,他也是有些怨恨夏子谦的吧,不然何以愿意帮杨延光做这样的事……
第106节:盐骚(106)
蒲青莲一天天熬着,逼着自己喝下一碗碗苦药,吃下粗糙的食物,是强烈的复仇愿望撑着她挣扎着活下去。孩子没了,夏子谦死了,父母不在世了,唯一的亲人哥哥又是害死心上人的凶手……她已经不想活了,但她不甘心就这么死去,她要报复杨延光,是他毁了她的一生幸福。她不知道具体该怎么做,但知道自己得先好起来,不然一阵风都可以把她刮倒,如何能复仇?
靠着这样的意志力和从小劳动的好身体,她慢慢恢复了健康,能够下床走动了,觉得力气一点点地又回到了四肢,头也不那么晕了。她有时候在院子里走走,但守门的不让她出去,她也并不要求,默默地回到自己的屋子。
她每时每刻都在盘算,要怎么报复杨延光。她想过到他的盐灶投毒,让商人们再也不敢来买他的盐,但这样会害死许多无辜的人;她想过趁他睡着时用一根绳子把他勒死,但拿不准自己的力气敌不敌得过他,一旦失败,她就再也没有机会了;她想到过放一把火烧掉这宅子,但这宅子青砖砌成,不易燃烧,只能先点柴房,柴房离正屋很远,而且有家丁巡夜,发现了也会很快被扑灭;她想过去害死瞎眼婆婆,让杨延光这个孝子失去母亲,但婆婆因为瞎眼,身边时时刻刻都有仆人跟着,也不好下手……
她在等待,等待一个时机。她不知道那会是什么样的机会来成全她的心愿,但她坚信一定会实现。怀着这样强烈的仇恨,她整天目光炯炯,脸上带着两块红晕,微微张着嘴喘息着,让人以为她的高烧还没有退去。
冬天到了。这年冬天降大雪,宁河镇从来没有下过如此大的雪,那雪已经不是一片片的,而是一块块的,也不是鹅毛般飘飘扬扬地从天上落下来,而是垮岩似的往下砸。往往傍晚时分,雪就这样毫无预兆地下了起来,下得整个世界都白茫茫的,下得眼前熟悉的一切都变得陌生起来。不仅是黄狗身上白,白狗身上肿,连人们在外面多走一会儿,也会变成一个移动的雪堆。草垛子上积了雪,成为一个个胖胖的雪包站在那里,
一片昏天黑地中,人们惊叫着:不得了了,天要塌下来了!在外面玩的小孩子们,用双手抱着头飞快地跑回家去,仿佛那落下的不是雪,而是石块,真能把他们砸伤。
然而天并没有塌,倒是垮了不少房屋,被雪压垮的。沿河那一溜吊脚楼,有幸在洪水中保存下来的,也被洪水泡得软了,又经历了一场大风,都只能是凑合着立在那里,这时再被雪一压,撑不住的就倒了下来,砸死砸伤了不少人。人们说,狗日的老天爷真是不放过宁河镇呀,先是洪水,再是大风,好不容易喘口气吧,又来了大雪!
树枝上都挂上了晶莹的冰凌,那些没掉的树叶被冻住了,绿得非常的鲜艳,给人很不真实的感觉。那些草叶上冻了冰,一脚踩上去刷刷响,那些细小的冰在脚下四分五裂。屋檐下也冻了一溜冰凌,远远看去,好像长了一串胡子似的。它们由粗及细,顶端尖锐。孩子们把它们取下来当做长剑,互相打打杀杀。有谁的冰凌最后都没有断,就站在那里得意洋洋挥舞着冰凌炫耀着。那些打断了冰凌的孩子,就一边骂骂咧咧地说:你小子等着!一边跑回屋檐下重新去摘取更大更长更锐利更结实的冰凌。
人们被寒冷弄成了这样一副形象:手深深地笼在袖子里,脚不停地使劲跺着地,仿佛跟那地有仇似的。脖子缩进衣领里,相应地背也驼了起来,好像巴不得把自己蜷成一个球,以减少热量的散发。有帽子的戴上帽子,没帽子的头上会冒出一阵阵的白气,好像他很热似的。一张嘴说话,先呼出一团白气,那白气也像冻住了似的,有时候竟悬在面前半天不散去。
在盐灶干活成了一种享受,永远燃烧着的炉灶带来感人肺腑的温暖,蒸汽腾腾的热盐井,炕热的盐粒,都带来感人肺腑的热量。干完活还可以洗上一个热水澡,冰天雪地中真是莫大的安慰。
可怕的是,在这样的严寒中,食物更加短缺,一些穷苦人家实在没吃的,把山上的草根树皮都掘食殆尽。连山上的小动物都饿得受不了,跑下山来觅食,结果反而成了饥饿的人们的盘中餐。寒冷使人们需要更多的食物,空的肚子让寒冷的感觉更加刻骨铭心。
第107节:盐骚(107)
但是对于富有人家来说,雪并没有带来什么不便,他们的房屋是用上好的木料和结实的砖瓦修成的,再大的雪也压不垮。有仆人天天清扫院子和道路,寒冷正好使他们围炉吃着炖肉喝着陈年佳酿。而且对于大多数盐老板来说,盐灶的生意更好了,许多人冲着那炉火的温暖都愿意来干活。
对于沈玉林这样的人来说,雪更是增加了平时不曾有的情趣。赵云珠怀着孩子,身子不方便,他借机出去和银红混在一起。两人旧情复燃后,仿佛更要好了,主要是银红再也不提什么嫁他之类的让他心烦的事了,变得更加乖巧柔顺,让他十分享受。
他借口贩货,带着银红去了附近的山上,在雪地里生起小火炉,煮着羊肉,一边喝着酒,一边让银红抱着琵琶坐在雪地里弹奏。银红穿着大红的紧身小袄,披着大红的镶着雪白毛皮的披风,在雪地里一团火似的炫目。她的十个纤纤玉指拨着弦,闪烁着带着寒意的白光,仿佛也被这雪冻得晶莹剔透了似的。她坐在那里,衬着结着冰凌的黑色枯枝,苍茫的天空下真是一道赏心悦目的风景。
远处,是当地有名的剪刀峰。关于它的来历有个传说,说是王莽追杀刘秀,追至宁河边上,刘秀无处可逃,王莽拉弓一箭射去。眼见刘秀就要毙命箭下,突然轰隆一声巨响,一座尖尖的山峰从天而降,替刘秀挡住了王莽射出的箭。仰头一看,只见一个仙女站在云端,原来是织女把手中的剪刀抛下来化作山峰救了刘秀。刘秀成为汉帝后,下令把宁河边上这座山峰起名为剪刀峰。
剪刀峰平日看着尖尖的就如一把剪子,此时覆盖了雪,就更像一把闪着寒光的剪子了。沈玉林躺在铺了厚厚毯子的雪地里,一边喝着酒,一边听着银红弹着《寒鸦戏水》,一边不知不觉走了神,心想如果从更高处跳下去,会不会落到剪刀峰那个山尖上去而挂在上面……
他打个激灵,回过神来,心里自嘲道:活得好好的,干吗想这些死啊活的事。
为了消除这种情绪,他倒了杯酒走到银红身边,喂到她唇边。银红并未停下弹奏,就着他的手把酒喝了。他把酒杯一扔,将琵琶从她怀里拿开,一把把她推倒在雪地上,解开她的披风,再解开她的红袄,让她的肌肤暴露在清冷的空气中。她想要反抗,他粗暴地捉着她的手不让她动。
他抓起一把雪,放到她的胸口上。她被这突如其来的寒冷激得尖叫了一声,感到一阵灼热的刺痛。他看着雪随着她的呼吸起伏着,看它在她的温暖中一点点融化……在他的注视中,她感到自己也如一团雪一样一点点融化开来……雪每天傍晚下,连着下了好多天,使到处都积满了雪,好像要把这个世界都塞满似的。然后终于有一天雪停了,第二天也没有再下,午后还出了点薄薄的阳光,带来淡淡的暖意。
这冬日的阳光使蒲青莲走出了阴冷的小屋,来到被仆人们打扫得干干净净的庭院里。她看着光秃秃的树枝以优雅的姿态伸向天空,构成一树树网状的画面,有点诧异掉光叶子的树也这么好看。空气中残留着雪的气息,一切东西都有点湿漉漉的感觉,院子里的石雕,摸上去冰凉濡湿,树干被雪冻成黑色,也盈满水分。
蒲青莲把手伸到阳光里,看见自己的手苍白干涩,失去了生机。她蓬头垢面,枯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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